后人为什么同情李煜,却不肯原谅宋徽宗?
只能说现代人无法理解“靖康耻”到底“耻”在哪儿。
在中国历史上,末代之君战败被擒或远遁他方是十分正常的。即便是因“玉树后庭花”而出名的陈叔宝,虽然也常被说荒淫无道,不过名声也没那么差。因为正常情况下,按照中国古代的政治传统,亡国之君被俘后一般会被封给一个爵位,妻子家人也会得以保全。即便新君为了政权稳固要杀掉战败者乃至诛九族,但杀了也就杀了——胜者为王,你战败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而“靖康耻”之所以是“耻”,则是因为在被俘之后,徽钦二帝以及金国干出来的事儿,都突破了以前的政治传统。
比如,徽钦二帝以及众多后宫妃嫔在被俘后,被要求以肉袒行牵羊礼,也就是光着身子牵着羊,表示自己完全臣服于金国的统治。之后,徽钦二帝虽被封爵,但也就是个名头,居住和生活的条件非常之差。而后宫的妃嫔、女眷则大多被赐给金国的各级官员、将领做妾或侍女,甚至在当时人的笔记里,就连赵构的生母也被传闻赐予了某位金军大将。
虽然宋徽宗有很多荒淫无道的地方,但不管怎么说,作为一国之君,在那个时代在民间也还是有威信的。古代很多农民起义,之所以都不敢打反对皇帝的旗号,也不仅仅是因为理智,而是很多人从小就被灌输了“皇帝有德”或者皇权天授的观念,认为是反不得的。而之前上千年的历史,也都告诉了读书人和老百姓,皇帝可以被杀,可以被封爵,但不能被羞辱。
但靖康耻完全打破了这一切。徽钦二帝以及后宫妃嫔,全都被扒光了衣服趴在地上向金国称臣,当朝皇帝的妈给金国将军当小妾(虽然真假未知),天潢贵胄去当老妈子伺候金国的官员、将领……
想象一下,你是一个宋人,你遇到一个金人,人家跟你说“你们皇帝的妈在给我们大金国XX将军当小老婆”,你会是啥反应?
不要说什么“那我太高兴了”——其实在大多数时候,普通百姓对于国家耻辱的感受,会比上层更敏感。
在当时的人看来,这就是一个国家最大的耻辱。所以,“靖康耻”才在当时有如此大的影响力。
而宋徽宗虽然耻辱,可追根溯源,造成这一切的是谁?
以当时宋金的局面而言,只要宋徽宗稍微不怂那么一点点,各地勤王大军到来就可以击退金军的进攻。即便宋徽宗想投降,也不止有这一条路可走,仿效当年李世民以金帛退兵,再以和亲安抚,虽然会被骂,但也好过大半个皇室都被一锅端。
至于说李煜——在整个五代十国里,除去主动投降的之外,在北宋以军事手段拿下的国家里,南唐反而是抵御最久的之一。就冲这一点,李煜做的已经可以了——毕竟在当时,谁都能看出来南唐不是北宋的对手。而且,作为一个亡国之君,李煜虽然憋屈,却也没怎么受辱——尽管后来李煜的死被认为是皇帝下毒造成的,可即便如此,比如一大家被扒光衣服扔在地上的宋徽宗,这也算是一种很体面的死法了。
与李煜相比,宋徽宗手里拿到的牌至少好出了三五个等级,但是其结局却可以说是中国历代皇帝中最屈辱的——甚至没有之一。如此,不同情宋徽宗也可以说是十分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