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一只大蟑螂

【本文来自《头皮发麻!每个北方人都不敢承认的热搜终于捂不住了》评论区,标题为小编添加】

别怕别怕,啥东西都是个脱敏,怕是因为看得少,看来看去也就没啥可怕了。

像我们南方人从小看惯了,并不觉着什么澳洲大蠊、美洲大蠊有什么可怕,至少我是这样。我小时候逮蟑螂都是直接上手的,现在无非垫张纸,捏住了扔马桶。我为什么不打,打完了你不得擦地吗?处理它内脏体液不是更恶心?我囫囵个儿就地抓完了,洗洗手不就行了,比打简单也卫生。

南方蟑螂大,众所周知。但即便蟑螂也讲究个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只还比一只刚。我小时候见过一只大蟑螂,那体型那块头简直惊人。之所以会这么大,因为那蟑螂是人工饲养的。

我是国企子弟,小时候我们家因为旧房拆迁,住过一段时间单位的旧筒子楼宿舍。那楼是50年代末修的四层长条苏式楼,本来南方是不适合这种楼的。但当初我国建设能力有限,那时的人也不讲究,能住四层楼就已经实现半截社会主义了,还管得上格局样式啊?所以建设人员不知哪找的现成图纸,也就这么建起来了。这就在楼里造成一个又黑又湿的环境,还是木地板,再加上当年住那种大宿舍的人也不怎么讲究公共卫生,总之非常适合蟑螂生存。那楼里头的蟑螂个儿头之大,可谓叹为观止。

我住那楼应该是84、85年,我一二年级的样子。当初小孩没那么多玩的,捉虫养虫也是乐子之一。那时我跟着大孩子去捉过各色大小蜻蜓、龙虱、螳螂、蝎蝽(因为蝎蝽会用前足捕食小鱼,云南方言叫“夹鱼老板”;还有一种中华螳蝎蝽,叫”水螳螂“)、蜣螂(云南方言叫“牛屎拱拱”)、金龟子(有两种,一种是黄褐丽金龟,因其形色似炒过的铁蚕豆,云南方言叫“铁豆虫”;另一种是铜绿丽金龟,云南方言叫“金斑猫”)、天牛、蝼蛄、蟋蟀(云南玩的蟋蟀跟北方不同,北方是“中华斗蟋”,云南是“双斑蟋蟀”,因其中最优品种双翅带金色,又叫“金蛐蛐”)……孩子们把周遭能找到的虫子都玩遍了,就得开发新鲜玩意儿,于是同楼几个大点的孩子发挥本楼生态优势和生物品种特色,居然开始玩蟑螂(对了,云南方言管蟑螂叫”灶蚂蚁“)。

他们比赛谁逮的蟑螂最大,逮着大的就拿回家用罐头瓶、药盒子养着,隔段时间凑一块比比谁新逮或者喂养的蟑螂个大肥壮,条顺盘靓,并交流一下捕捉饲喂心得,不啻一个小小的蟑螂俱乐部(他们当然也是悄悄拿回家藏着养,谁家家长也不会让孩子在家里养蟑螂的)。这种邋遢玩法被同楼女孩子们看到了,一个个都皱眉鄙夷,做恶心状,骂声”嘈耐“(昆明方言,恶心、污糟、肮脏意,类似东北话中的埋汰,但意义要广得多,只要是引起人恶心的事物、言行乃至于思想,都可曰”嘈耐“),扭头便去。甚至怕虫子的还得落荒而逃,从此看见男孩子头逗头凑一堆就绝不敢靠过来。

我是没敢玩这个。一是那楼里蟑螂多归多,但要逮这种能上无双谱的,要去拆墙(那个楼的墙是里边木条,外边沙灰那种)、橇地板才行。可这行为要被管理员逮到是要糟大糕的,我这人打小就怂,年纪也小,没敢跟着干。二是我妈有点洁癖,要知道我把蟑螂弄回家养着,她倒也不怕,但肯定不答应,倒霉的势必还是我,应该比蟑螂惨。所以我都是看大孩子们玩,我就跟屁虫似的旁观、鉴赏。

我平生所见最大的蟑螂就是在楼里一个大孩子手上见识的。他是冒险半夜去撬了一楼公共厨房好大一块墙才逮着的,第二天管理员挨着楼层骂了一上午的街。总之我猜他是把一楼蟑螂的太爷爷都逮出来了。那蟑螂入手的时候已经很大,经过他两三个月的饲喂,油水营养够,居然二次发育继续健康成长。好家伙,不算触须,光身子都几乎有一个打火机那么长,腿有火柴棍那么粗,浑身棕红油亮,按今天说法都特么有玉化那感觉了。这蟑螂要让现在看到普通蟑螂就已经惊诧恐惧的人看了,不得瞬间炸了地球啊?

这蟑螂都让他养熟了,平时就放兜里揣着,也不跑。他把手伸进兜里,指掌窝成一个窠,那蟑螂就会自动爬进去,让他拿出来盘弄。掏出来就在他手上停着,不乱爬不乱跑,他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个小药瓶,倒点饼干末在手上,那蟑螂就在他手上吃。虽然是蟑螂,但养得如此驯顺,我们也就羡慕,都想拿过来玩玩。但这破蟑螂还认生,到了别人手上就开始躁动,乱爬躲闪,甚至振翅要飞,于是那大孩子再也不让人上手了。那蟑螂在那孩子手上养了好几个月,直到被他爸爸发现,一脚跺死了。嗯,怎么还有点可惜的感觉呢?写到这里,现在我脑子里回转着一个问题,要是现在我儿子费心费力养了这么个玩意儿,或者类似的东西,我会怎么处理呢?

说起来,那只大蟑螂,也得算是我平生仅见了吧。

最后,北方观友实在要是怕蟑螂的,不如养猫吧。我家住一楼,难免会有蟑螂,虽然少见,但毕竟还是有。但自从我家养了两只猫,这六七年来年大蟑螂根本就没见过。现在偶尔早上起来能看到被猫玩死抛弃的小蟑螂,一公分多两公分左右大点儿,毫不起眼。事实说明,猫比什么蟑螂药都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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