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农民与中国买家的土地攻防战

（译自3月27日《经济学人》）

今年有超过67万人参加了在2月底举行的巴黎国际农业博览会。法国总统马克龙也在开幕这一天莅临现场，致辞并参加各种活动的时间足足有12个小时，创下了法国总统参加农展会的时间之最。

马克龙在会上抚摸小牛

不过，在他到达现场之前还是发生了不愉快的一幕。法国农民联合会堵住了总统的摩托车车队，抗议法国政府之前和欧盟以及南美共同市场（Mercosur）签署的一系列农业发展协议。这份协议包括法国要从南美进口更多的牛肉，削减法国政府对农业困难户的补助等等。

去年农博会上，马克龙被一个鸡蛋精准砸中

相比去年，马克龙的“待遇”这次要好一些（当时他的脸被一个鸡蛋砸中），不过他这次有一项新“罪名”：和中国勾结。中国？为什么？

   最近十几年来，中国富豪掀起了一个在法国“攻城略地”的风潮。比如去年波尔多大量的葡萄庄园被中国人买下，以解决其国内中产阶级们对优质葡萄酒的需求。而且现在波尔多市的2%的城堡也被中国人收购。

   进来最典型的一起收购来自一个叫胡克勤的中国富豪，他在法国中部地区的两个省共买下了2500公顷的可耕种田。

法国农业工会斥责这笔交易背后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是变相的“圈地运动”。而且他们认为，中国买家喜欢利用了法国国内法律法规的漏洞。在法国，负责监督农村土地发展与乡村治理的联合会（Safer）通常在本国农场出售时有优先购买权。

洛娃集团董事长胡克勤

但这次中资在交易过程中Safer没办法介入。因为出售农田的农场主首先组建了公司，中资再购买几乎全部农场企业的股份，但不是全部股份，这样Safer就没办法干预了。

而且所有这一切都在中国企业的董事们与法国公证事务所之间悄悄完成，当地政府并不知情。  

法国农民的担忧还不仅仅在于中资的收购方式，因为这个玩法英国和荷兰的买家也这么玩过。真正引发他们恐慌的是，中国买家的真正意图好像不是那么明确。

他们怀疑中国人在偷偷盗取法国的国有资金。他们推断，胡克勤会想方设法规避这么一个条款：法国的谷农和豆农们要把他们打出来的粮食卖给一家国有控股的风投公司，否则胡克勤如果想直接把法国粮食出口到国外时会遇到很多困难。

而且胡克勤对法国农业的游戏规则适应得很快，他现在已经和给法国最大的粮食公司Axereal达成协议，打造一个烘焙产业链和粮食海运体系。胡克勤说，中国人对法国长棍面包情有独钟，这是一个巨大的商机。

但本土的农民疑虑，中国人是以牺牲法国农业为代价去加强他们本国的粮食安全。所以他们呼吁土地交易透明化，政府要对中资收购加强监管。

2月初，马克龙这样回应法国农民的呼吁：“我们不能在不知晓资方真正意图的情况下，就把成百上千公顷的土地卖出去。”并且，他承诺改进农村土地发展法规，加强金融监管，改革乡村土地产权制度。

问题是，就算是这项改革现在提上桌面，真正实施也要等到明年，期间还有大量的程序和各方扯皮。

除了法国农民对他的抗议之外，马克龙的压力还来自他年初访华时签署的各项条约。其中包括在解除中国17年来对法国牛肉的禁运之后，法国终于又可以对华出口牛肉了。此举无疑会在国际贸易的各方博弈中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农业与农民的难题，将会贯穿马克龙执政期的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