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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等人制”一词最早是由民国学者屠寄在《蒙兀儿史记》中提出的
但屠寄这套“四等人论”出发点就是民国时出现的“民族”概念,但元朝并没有民族的概念,所以这一说法本来就是错的。
欧美种族主义、种族歧视的前提是大量的某一种族优越论,到什么地步?那个年代的德国人拼命想证明白人是独立演化来的,和其他人不是同种生物。
但元朝并没有这样的理论基础,甚至某些敌视汉人的政策其出发点是自卑和恐惧,科举左右榜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说是歧视,实际弄得跟老少边穷地区少数民族加分似的,而且即便如此,三品以下的官员也几乎全部被南北汉人占据,绝大多数蒙古贵族和色目贵族只能做一些不插手实务的监督工作,能力差的,官衔比汉人低更是常态,而这在种族优越论下是不可能的。
而且种族主义需要区分手段,欧美歧视靠肤色,印度种姓制度也大差不差,高低种姓可以靠肤色和脸部特征等进行简单鉴别,但蒙古人、南北汉人之间的鉴别可要麻烦多了,尤其是不少汉人当时已经学会了蒙语,而蒙古的基层管理只怕比明朝还茶几,想指望户籍啥的还是洗洗睡吧。
实际就是,元朝连“蒙古人、色目人、汉人、南人”的定义都没搞清过,比如朝鲜人(王氏高丽)就曾多次要求被划分到色目人里边,虽然最后没准,但也看得出这个讨价还价的趋势(比如有段时间,“高丽人”是被单独划分在汉人、南人之外的独立群体),此外《元典章》中,也有官员讨论后认为蒙古人也属于色目人,也就是根本不分蒙古人和色目人。
宋濂《元史·卷三十九 本纪第三十九》“癸酉,禁汉人、南人、高丽人不得执持军器,凡有马者拘入官”。(这条也出自伯颜弊政时期前后)
这种区分难实际导致了法律在执行时的困难,再加上元朝管理能力,实际情况就是随意执法、满天加码和腐败,这也是元朝老百姓不分民族全部生活很差的原因。
当然具体到人,确实有对汉人心存不满的,比如成吉思汗等早期蒙古领袖,一般都还记得自己穷苦而汉人富庶的日子,出于嫉妒和仇恨颁布一些对自己亲族有利而敌视汉人的法令可以理解,但这些法令实际执行时却不会涉及到汉地世候和投效他们的南方汉人大地主身上。
另一个重磅人物是左丞相伯颜,即我前面说的“伯颜弊政”时期(1335-1341),伯颜本人确实发布过很多不像话的命令,而且其中不少针对汉人,比如著名的“汉人十户一把菜刀”、“汉人不能学蒙古话”、“禁止科举”、“请杀五姓汉人(没被元惠宗同意)”、“汉人不能当要官”、“蒙古人、色目人打汉人,后者不能还手”等等,但要注意的是,这些法令不是没法执行就是连批准都没批准。伯颜这一套也不是什么种族/民族歧视,而是当时汉人官僚已经彻底在朝堂上压制蒙古和色目人贵族了。我前面说了,元朝朝廷的“基本盘”是蒙古贵族、色目贵族、北方汉地世候集团和南方大地主集团,而伯颜的基本盘更小,只有蒙古贵族和色目人贵族,所以他要在其中搞分化,要资源倾斜,但他做的太过分了,最后被他侄子脱脱和元顺帝一起联手搞下去了,他那些乱七八糟的政策也被废除了。
有些人拿伯颜颁布的这些法令来证明元朝确实有“四等人制”,但却没法解释像欧阳玄(湖北人)这样直接亲身经历伯颜弊政的南人一品高官的存在(他当时倒是可能打算称病请辞避避风头,但没被允许,反而获得了上朝不用行礼的特殊待遇)
《元史》卷182《欧阳玄传》:重纪至元五年(1339年),足患风痹,乞南归以便医药,帝不允。拜翰林学士,未几,恳辞去位,帝复不允,免其行朝贺礼。至正改元,更张朝政,事有不便者,集议廷中,玄极言无隐,科目之复,沮者尤众,玄尤力争之。未几南归,复起为翰林学士,以疾未行。
反倒是伯颜,最后被发配广东,病死在路上。
所以真相就是,“歧视/敌视汉人”的做法,即使是在蒙古黄金家族内部也没有形成共识,甚至因此发生了剧烈的权力斗争。
元朝倒行逆施,压迫剥削得天下百姓怨声载道是真,但元朝有统一的歧视某一民族的“共识”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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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的时候,同样有汉族官僚为之殉葬。同样不影响他族群歧视的实质。
你要是连这个都分不清楚,还是别研究历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