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阶段为何基层反腐更重要

 尘盐的评论 尘盐的评论 2024-04-04 20:30 北京

中纪委、国监委近期动员开展了“群众身边不正之风集中整治”，提出要站在政治高度，“下更大气力”纠治群众身边的不正之风和腐败问题，让群众“切身感受到”党中央和习总书记的关心关爱、公平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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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看来，这个行动反映出，现在开始重视反腐的社会效应了。以前主要是重视其政治效应，如针对高级干部的“团团伙伙”、决策执行上的阳奉阴违、高层政商勾结形成利益集团等等问题。

而且在反腐的组织推进上，也是自上而下，力度存在层层衰减的问题：省部级干部抓了很多、地市级干部抓了一部分，县乡级抓的数量则似乎是象征性的，而且下级干部往往是上级干部落马带出来、或者顺藤摸瓜摸出来的。基层腐败可能只是收敛了，其腐败生态并没有受到根本性的破坏。

这样带来的问题，一是高级干部也是由中级、下级干部成长起来的，而且高级干部也往往连着一串中下级干部，中层、基层的腐败土壤不除，高级干部的腐败就像割韭菜，是割不完的。

二是影响人们对高层反腐的认知。反腐本身是目的，还是仅仅作为政治斗争的工具？敌对势力当然喜欢这样抹黑，但如果中层、基层的腐败土壤不除，这种抹黑就很难在人们心中擦掉。只要相当一部分人这么认为，反腐的合法性就大打折扣

三是腐败之风在人心中除不掉。如果人们的生活、工作中，人们的身边，还或隐或现地大量存在腐败现象、腐败机制，他们自然就会认为，腐败仍是这个社会中不得不遵守的潜规则。高层也是人组成的，他们也生活在这个社会中，就算他们自己相对疏离于普通社会，他们还有家人、亲戚、朋友、同事、下属。社会中共同的行为预期，必然直接间接影响到他们。社会的腐败之风不除，高层的廉洁的人为性和暂时性就会很强。

这次中纪委、国监委提到这次集中整治的目的是“让人民群众切身感受到党中央和习近平总书记的关心关爱就在身边，公平正义就在身边”，也许就是在一定程度上认识到腐败之风的社会性。

简而言之，着眼政治效应反腐，只是治标；着眼社会效应反腐，才是治本。治标具有紧迫性，治本才更有长远性。

                                                                                  二

怎样才能做好基层反腐呢？

最重要的是发动群众。之前的反腐，自上而下的倾向很明显，现在存量消除了一部分，自下而上的政治风险也小了很多，可以探索自下而上怎么有序推进。像中国足协的塌房式腐败下，国家就开始尝试吸纳“社会监督员”对足球进行监督，这就一个不错的探索。

其次是弥补制度漏洞，包括创新一些机制。像相当一部分招投标，尤其是食堂承包和各种服务承包，以及机关的办公用品采购，应该就是中基层腐败的重灾区。

完善招投标制度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除了招投标有没有更好的机制？比如能不能搞比例竞争制？一项服务，让几个服务提供商都参与，定期循环淘汰一两个，同时吸收一一两个新鲜血液，没淘汰的份额比例也可以根据服务质量差异进行调整。俗话说，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同样的服务，品质差异肉眼可见，就算你有关系有背景，是不是也面临很大的竞争压力？这样竞争起来，关系背景就不重要了，真正有实力没背景的提供商也可以脱颖而出。

这种机制革新，相当于釜底抽薪，比单纯地给现行招投标制度打补丁的扬汤止沸恐怕要好很多。

最后是搞好基层单位的治理结构。像科教文卫等大量的事业单位，也是基层腐败的重要领域，尤其是教育单位和医疗单位，关系群众切身利益，直接影响社会风气。在这些领域的治本之法，还是加强它们的自我监督，让本单位的职工去监督本单位的干部。

这就是这些单位的治理结构问题了。公司的治理结构，主要就是董监高之间的监督制衡；事业单位的治理结构，核心就是发挥职代会对单位行政的民主监督作用。应该把治理结构完善强化作为单位党建的重要目标，以职工代表大会为核心的民主管理怎么做事做强（参见本号文章：事业单位三元权力关系中，专技人员的边缘地位如何改变）。国有企业，与事业单位同理。

对民营企业、社会组织这些体制外的基层单位，也需要通过党建引领强化内部治理结构，树立内部的监督制衡，对防止参与腐败也是很有帮助的。体制内单位还有相对完善的规章制度，体制外单位，包括一些上市公司，人治、当家人一言堂的问题更严重，更需要树立内部治理的刚性。

当然同样地，体制内的单位治理结构都没搞好，体制外的搞起来更难，这一块可以徐徐图之，将来作为中特社会主义制度的亮点。不过，从中央到地方各级社会工作部不是已经成立了么，体制外党建反正是要抓的，就该将民营企业、社会组织的内部治理结构作为党建的长期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