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洛西之行,暴露美国6个内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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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帝国的本质是“杠杆”

今天,我想跟大家分享的内容是“图解美国政治经济”,通过三四十张图表系统梳理一下美国这个国家的一些重要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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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张图讲的是美国盟友和军事基地的分布。美国在世界各地有大量军事基地,甚至在全球14个国家有各种军事行动、作战行动。有些国家跟美国有明确的同盟条约,而有些国家虽然并没有和美国签订正式的同盟条约,但实际上他们有一种深度的默契,在安全、战略、情报等方面深度合作。

比如以色列跟美国之间就是一种共生关系。有一种说法是,以色列及犹太资本集团控制了美国。我曾问过一些搞政治、安全和战略的以色列精英怎么看这个说法,他们说恰恰相反,美国人在控制着我们,把我们当作地缘战略的棋子,我们的安全操控于美国。

比如从2019年开始,美国每年提供370亿美元的军事援助给以色列,作为交换条件,以色列必须放弃自己独立的防务、军工体系,融入美国的整个军工供应链,双方的关系因此而进一步紧密捆绑,相互对对方的内政都有较大影响力。

美国掌握着一个同盟体系,它们向中国、俄罗斯施压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而是动辄就拉上一伙人,这些扈从国的外交政策在很大程度上都已经外包给了美国。

而目前,中国已经是全球130多个经济体的最大贸易伙伴,许多国家跟中国在经济利益上的相互依赖要超过他们对美国的依赖。

于是,我们看到两种力量在许多国家身上的撕扯,有不少国家在经济上依赖中国多于美国,而在安全上依赖美国多于中国。

中美分别代表着两类力量:一种是暴力,美国可以在安全上伤害它们、也可以保护它们;另一种则是贸易、投资带来的经济利益,我们可以使它们更有钱,也可以通过经济制裁使它们变穷。

当这两种力量作用到同一批群体,尤其是作用到美国的盟友和所谓战略伙伴身上时,哪种力量更强大、更有效?

无论是回顾二十年来的中欧、中日关系,还是考察中国跟东盟、中东、北非等一些美国的伙伴国的互动,我们都会发现非常明确的趋势——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在过去,我们有很多战略家试图把欧洲、日本等国家从美国的同盟体系中拉出来。比如我们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的一位著名战略思想家时殷弘教授,他是国务院参事,但在互联网上经常为人所诟病和传谣。

他曾经主张对日外交新思维。20年多前,他提出通过外交和经贸手段把日本从美国的同盟体系里拉出来,从而瓦解美国在亚洲的主导地位。现在回过头来看,这样的主张显然不是太成功,最终没能推得动。为什么?不仅是美国反对,而且日本国内主流政治力量也不配合。

我们通过量化统计发现,美国的盟国对中国的态度,与我们对它们的态度是好还是坏基本无关;中国向它们微笑或者怒目圆睁,并不会对他们的对华态度产生任何实质性影响。

它们有一个非常明确的“看齐意识”。向谁看齐?向美国。美国对华什么态度,这些国家就对华什么态度。

而且我们惊讶地发现,即便是特朗普时代的各种退群操作,都没有改变它的盟友们、战略伙伴们的看齐意识和站队意识。这跟我们此前所想象的大不一样。

所以我们的初步结论就是,对于美国的盟友或者战略伙伴而言,经贸利益远不如政治和安全的利益重要。这是当今世界的一个基本事实。

另一方面,我们看上图“美国经常项目的国际收支”,在过去五六年里,美国的贸易逆差持续扩大。这意味着什么?美国让全世界从它身上挣到很多美元。

如果地球村里有一个人特别慷慨、到处撒钱,拿着钱去买人家各种产品,大家从他身上不断地挣到钱,而且挣到的越来越多,这种情况下大家对他的依赖就特别严重。

美国是世界第一大进口国,进口量和贸易逆差都非常巨大,所以它就显得特别慷慨,别人都愿意跟这个慷慨的、出手阔绰的土豪交朋友。

可问题是,它是在慷谁之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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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就必须讲到金本位的废除之后,美联储资产负债表持续扩张的问题。大家先看上图,全球储备的增长主要是美国的贸易逆差带来的。

二战结束后到1970年代前,美国是有大量贸易顺差的;但从70年代开始,它逐步地变成一个逆差国。

为什么原本最大的顺差国开始变成最大的逆差国?为什么昨天地球村里最抠门、最贪婪的家伙今天突然变得极其慷慨地让别人都来挣他的钱?背后原因在于:昨天的钱和今天的钱是两回事。

这跟1971年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货币体系变革有关。1971年之前,你如果有逆差,意味着将来要还别人的钱,连本带息还的都是真金白银。因为整个货币体系是金(汇兑)本位的。

但1971年之后,全球的整个货币体系就变成无锚货币体系,是美国国债本位的。也就是说,美国欠的钱本质上来说不需要再还了,只要不断“借新债还旧债”,印钞还债,他的国债取代了黄金,成为钱背后的价值基准。

因此,从上世纪70年代开始,由于货币体系变化了,所以美国的行为也发生了变化——它从原本整天琢磨挣别人钱的人,变成一个特别慷慨的家伙,但问题是它其实是在慷他人之慨。

美国占整个世界5%的人口,但全世界其他95%的人口都在努力地从它释放的贸易逆差中获得自己的顺差,大家都在努力抢它撒出来的钱,但1971年以来美国撒出来的不再是真金白银,而是绿色纸片,结果就是整个世界积累了越来越多的外汇储备,其中主要是美国的贸易逆差。美国用这张纸片就可以获得全世界的资源、人才和劳动成果。

现在网络上有一些舆论,觉得美国好像不行了;还有另一种观点认为美国太强大了。其实当我们认真地去看美国内部的问题时,这两种观点都没错。

我们在挑战的的不仅仅是一个内部衰落的、出现严重问题的美国,虽然它内部的问题确实很大;但当我们真正去跟它对抗时,会发现它的力量仍然非常强大。

中国现在崛起所挑战的不仅是美国的3.2亿人,而是一个由曾经非常了不起的美国所塑造的全球资本主义、全球政治、经济、文化、人才的体系。它能够动员全球的人力、物力、智慧、资源。

帝国的政治经济学本质是一种杠杆。什么叫“杠杆”?就是除了动用自己所拥有的资源,还借助信用获得别人所拥有的资源来为自己所用。这就叫加了杠杆。

美帝国的力量正是加了大量杠杆的。将来我们在崛起过程中所面对的这样一个帝国体系,本质上正是一个“杠杆”体系。所以关于这点,我们要充分地评估我们所面对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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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反对美国

接下来,我们讲一下美国国内政治的分裂问题,包括两党的分歧以及精英和民众的分歧。

首先我们看一下“大象曲线”,这是我的一位朋友布兰科·米兰诺维奇所提出的,他以前是世界银行的首席经济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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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象曲线,讲的是什么意思呢?从全世界来看,底边那是百分位,接近原点的就是世界上最穷的5%,接近顶端的是世界上最富的5%。以每5%作为一个单位。

它描述的是这一轮全球化时代,这个世界从最穷到最富的各个群体财富增长的比例。(这一轮狭义的新自由主义全球化,从1980年开始到2008年为止,包括贸易全球化、资本流动全球化,等等)

我们可以看到,它像大象的身体高高隆起,就是说原本这个世界上财富处于中等地位的群体往上增长的倍率非常高,最典型的比如中国、印度以及中东地区的国家,通过加入全球化获得较高收益,人均GDP、人均收入大幅增长。

另外,这个世界上原本最富的5%,他们的财富增长倍数也很高,最典型的就是华尔街、美国富人和欧洲富人。

但也有一些群体,就是那些原本在这个世界上比80%的人过得好、比10%多的人过得差一点的人——原本美国、欧洲的中产阶层、白人群体,认为自己输了。

他们曾经是美国的主人,过去三四百年里抢下北美的土地,然后通过所谓的“西进运动”,抢下越来越多的土地,在原本属于印第安人的土地上建设了他们的新家园——美国。

在这个全球化的过程中,美国、欧洲的这些白人群体,他们的收入在扣除掉通胀后没怎么增长,但与此同时很多东西却涨了,比如失业率上涨、离婚率上涨、破产率上涨、自杀率上涨、吸毒率上涨、犯罪率上涨,等等。

因此,这个群体就认为自己被资本所欺骗,尤其是被金融资本所欺骗了。从大象曲线来看,的确是这样的,这批人在全球化过程中相对的损失比较大。

于是在2008年后就出现一个政治上白人的反叛,在英国政治上的反叛表现为英国脱欧,而在美国政治上的反叛表现为他们选出了特朗普。

这个群体原本作为蓝领阶层,有许多是投民主党票的,但他们跟着特朗普跳到了共和党阵营。这个群体就是“MAGA派”(Make America great again),而且他们挟2016年大选胜利之势控股、重组了共和党。

美国曾经是一个橄榄形社会。但在这轮全球化过程中,我们看到美国不再是橄榄形社会,中产阶层人数占比已经跌破50%。

也就是说,新世纪美国的经济增长并没有惠及中产阶层。我们看下面这张图,一个是人均GDP数据,在进入新世纪后,它继续保持着上扬态势,但家庭收入的中位数却是往下走的。

从1975年到2018年,美国最顶层10%的人口所分到的财富,跟剩下90%人口的财富是一样的,不再是“20-80”规则了,而是“10-90”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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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面还有一点需要注意——前1%的人的收入份额。从历史上看,1870-1914年是上一轮全球化,是英国主导的贸易自由化、金币本位体系,那时候整个世界的贫富分化也是非常厉害的,到了1914年整个世界受不了了,然后开战。

直到二战结束后,才确立整个世界的新体系,此后美国顶端那1%的人所占据的财富比例持续下降,因为在上世纪70年代搞了一个比较好的再分配,通过高额的累进税率等制度安排,让最富的1%的人口所占据的财富量降到11%。

但那是历史低谷,在那之后的40多年里,这个占比又持续上升,目前来到当年一战、二战最高峰的水平。

贫富分化带来了民粹浪潮。什么叫民粹?其中一个定义或表现是,大量的普通老百姓觉得精英都是坏蛋,“你们这些受过高等教育、你们这些手里掌握着政治资源、财政资源、资本资源、权力、知识、人脉的精英,全是坏蛋,整天琢磨着怎么算计我们、欺负我们”。

这种认知一旦扩散开来,它就会形成一种普遍的社会怀疑,表现为各种阴谋论,认为这是哪帮精英搞的阴谋,那是另一帮精英搞的阴谋,这些精英全不干好事。

再发酵下去,人们就会认为官方的各种政治说教都不能相信,都是为了欺骗民众、为了给民众洗脑、为了掠夺民众的;再发展下去,大家更觉得主流媒体不可信,认为上面充斥着假新闻、假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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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们看上面的数据,在过去20多年里,原本民主、共和两党对于主流媒体的态度差不了太多,但现在我们可以看到一个明显的趋势,民主党人对于主流媒体的信任度仍然是比较高的,尤其是2016年后还报复性地认为主流媒体比之前更可信了。

但共和党人开始愤世嫉俗,认为主流媒体是不可信的、充斥着假消息、是被资本或者被利益集团操纵的,所传播的意识形态、各种新闻都是被筛选过的,只报道资本和精英想报道的事情。因此,共和党人对于大众传媒的信任度越来越低。

所以我们说,美国表面上看非常强大,能够动员整个世界的力量,外部有很多盟友,有很多愿意搭他们便车、起哄架秧子的;但在内部,美国“精神分裂”了。

我们看下图,1994年时,有个问卷调查问,你认为自己是不是民主党人,如果是,那你就是蓝色;如果你投的是共和党的票,那就是红色。

我们可以看到,当时从表面看两党好像有分歧,但实际在意识形态上是有大量共识的;从2004年起,两者之间开始出现分化;等到了2017年就是下面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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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社会的严重撕裂和民粹浪潮,正是源自其国内的贫富分化。我们面对的其实是一个“精神分裂”的美国。

捎带说一句,现在我们讨论美国怎么着、中美关系怎么着、美俄关系怎么着,我们要注意:“谁是美国?”其实并没有一个主体叫做美国。

你喊一句“美国”,可能有好几个不同的声音回答你“到”,而且他们相互之间都认为对方是敌国的奸细。

这种精神分裂既表现在两党的分裂上,也表现在两党内精英层和底层民众的分裂上。

民主党内的精英阶层代表资本的利益、代表华尔街金融资本、代表美国西海岸的科技资本,最典型的比如希拉里、克林顿夫妇、奥巴马,再比如现在执政的拜登总统,他们都是代表资本的利益。

而民主党内部代表人民大众利益、代表有色人种利益的,最典型的则是“四朵金花”,比如伊丽莎白·沃伦、桑德斯等,这样一些人在政治光谱上被称为“极左翼”。他们已经开始批判美国资本主义了,政治主张中甚至带有一点社会主义色彩。

剩下的群体都是支持资本主义的,无论是美国民主党的精英派还是共和党的精英派,抑或是美国共和党的极右翼“MAGA派”,都是支持资本主义的;只有民主党的极左派,可能已经开始对资本主义采取批判态度了。

那么美国共和党的右翼呢?这个建制派也是代表资本利益的,比如老切尼的女儿、美国西海岸的石油资本、布什家族等。

现在还出现这么一种情况,特朗普所领导的“MAGA派”,开始把整个右翼向极右转型,他们也是愤世嫉俗的,也认为资本、尤其是金融资本都是坏蛋。这个群体带有明显的种族主义色彩,带有原教旨主义的宗教保守主义,带有一定原教旨主义的基督教精神。

这4个群体相互之间都认为别人是精神病,只有自己是清醒的,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们现在面对的至少是4个美国。

比如在俄乌冲突问题上,此时此刻我们看到的是美国民主党建制派的势力,要利用乌克兰让俄罗斯放血,可是我们会发现,如果到中期选举后,当美国共和党的力量占据美国国会多数时,那可能美国对俄的态度就会有所变化。

尤其是到2024年美国大选,假如MAGA派的特朗普重新上台的话,那就有意思了,到那时美俄关系可能就跟我们现在看到的大不一样。

所以中国在权衡时机和方向时一定要注意这点,就是并不存在一个统一的利益主体叫做“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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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印出来的钞票,

都花到哪儿去了?

第三部分,我们讲一下美国财政的开支结构和收支结构,也就是钱从哪里收上来、花在哪里,利为谁所谋、权为谁所用的问题。

简单点说,就是从谁身上剪羊毛、然后给谁做毛衣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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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来看上图,美国联邦政府的税收规模总体上是大幅增长的。为什么?因为钱越印越多、经济技术也越来越发展。

其中,个人所得税占美国联邦政府税收的占比稳定在45%左右,是美国财政收入结构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其中持续增长的是什么?社会保障与退休金。这是美国联邦政府获得的钱中很重要的一笔。当然了,它收这笔钱不能随便挪用,是有专门指定的用途的。

这里边非常有意思的是什么呢?二战结束后,美国消费税、企业所得税的占比持续下降。曾经美国在工业化时代是靠企业所得税获得很多的收入;但二战结束后,美国企业界对美国政治的影响力非常大,以至于它可以不断地避税、减税,交的税占美国联邦政府税收的比例持续下降。

由此,美国社会从出口导向型、生产型的经济体变成消费导向型的经济体。虽然它的消费特别厉害,但它所交的消费税占联邦政府税收的占比越来越低,比如你在美国点一杯3美元的咖啡,里面可能百分之几的价格外额外收一个消费税,而且消费税的大头往往是地方政府获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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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图讲的是“美国有效税率及累进性”。什么叫累进性?就是你挣的钱越多、交的税越多。比如在中国,满几千块钱你就需要交个人所得税了,但如果你每年挣的钱超过一定数量,那交的就不是20%的所得税了,可能是25%、30%、35%、40%。

我一直提倡,市场经济条件下,怎么衡量一个(体制外)公民的人生价值?我认为不是看你挣了多少钱,也不是看你花了多少钱,而是看你这辈子给国家交过多少税,尤其是个税。

我们看美国的实际税率,在二战时期它的差异是特别巨大的,穷人交的税率相当低,万分之一那部分富人的最高所得税率是相当高的;而后来的趋势则是富人在不断地减税,穷人的税率总体上在往上走,导致它的累进性越来越低。

我以前看过一个数据,特朗普父母那时候,老一代要把钱留给下一代,遗产税税率高达90%,就是说比如你这辈子攒下1亿美元,你要交给孩子时,九成要交给国家。

而且如果你留的是一个大庄园或一大笔固定资产时,要想传给下一代,对不起,你得先卖掉它。这就导致富不过三代,财富传承特别难。

所以就催生出了一个非常巨大的产业——捐赠,我把钱、庄园捐给一个基金。从理论上来讲,我并没有传给孩子,但这个基金由我的孩子、孙子们在里面受益,从中捞回多一点比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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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看上图“1870-2020年美国的增长和不平等”。总体上来看,在上世纪90年代前,美国的经济增长率是往上走的、不平等是往下走的;但自所谓的“后冷战时代”开始,美国的经济增长率是持续往下的、不平等是持续往上的。

这背后恰恰体现的是马克思主义的一个基本经济主张、基本经济理念——就是说,资本主义内在的核心矛盾是什么?是持续扩张的生产能力和不断萎缩的需求。

由于贫富分化,劳动者或者普通家庭所能获得的分配比例越来越小,这就导致总需求扩张不了、需求的增速有限,但供给能力的扩张又非常大时,这时就会导致两个现象:一是经济增速下降,二是不平等上升。这两者之间是有内在相关性的。

而在经济增长和累进税收上,我们看到的也是类似的关系。我们经常听到这么一种说法,自由主义经济学认为,收的税越多越打击企业家精神,或者当企业家、富人交的税太高时,他就不愿意去挣钱、不愿意去努力干活了。当他们不努力之后,穷人就挣不到钱了。所以我们不能收高的税,要扶持企业,不能养懒人,不能给穷人发福利,因为“福利是一个陷阱”。

尤其是在1980年代之后,这些自由主义经济学的理念在全世界广泛传播,大家都在向美国看齐、学了很多美国所谓的主流经济学。

但上面这两张图告诉我们这个逻辑是错的,限制经济增长的其实是需求的不足,那么当累进税率越高时,财富的分配就越均衡,那么经济的发展就能惠及更多的人,因此经济增速也就越好看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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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我们看美国的财政开支,其中有三大项——社会保障支出、医保支出和国防支出。这三项加总起来占美国联邦财政总支出的占比,总体上来说是比较稳定的。

非常有意思的是,国防支出占联邦支出的比例其实是在收敛的。过去在大众舆论中经常流传这么一种说法,美国为什么不行了?因为它穷兵黩武。

但这种说法其实是没有事实依据的。我们看它到处打仗,但其实美帝国它从来不敢碰硬钉子,比如现在的俄罗斯,即便它的国力在不断衰弱,美国也不敢硬碰硬。

它不敢打大老虎,打的全是小松鼠,而且往往是某个地区的中等国家,比如伊拉克、伊朗,并且它都不是上来就打,而是先把它们饿上个十年、制裁个十几年,让它们各方面都已经被拖得疲惫不堪时,自己再进场。

很多人以为美帝国衰弱是因为穷兵黩武,但如果真是这样,那美帝国的国力很快就可以恢复,只要战略收缩就够了,一收缩它的体能就缓过来了。

但我们看到美国现在出了问题,美国联邦财政经常没钱,为了搞钱需要弄各种幺蛾子,比如贸易战、比如琢磨要没收其他国家的外汇储备。

而且美国政治有一个特点,当白宫和国会被同一个政党控制时,它就可以不断地提高债务上限,也就是发债,除了盟友来买,自己的央行也出来兜底。换言之,就是央行印钞票交给白宫,“去花吧”。

这个的前提是国会是由总统所在的那个党所控制,这时他就可以干这件事;一旦总统变成“跛脚鸭总统”,也就是国会掌握在对方手里时,比如总统是民主党的、但国会掌握在共和党手里时,那对不起,没钱,想花个几十亿、几百亿美元可能都没法批准。

上图中,什么因素导致美帝国联邦财政越来越缺钱?是什么东西在持续扩张吞噬财政资源?答案是医保支出。它的规模甚至大过军费开支。美国政府财政支出中很大的一个比例,近30%,也就是1万多亿美元是医保支出,超过社保支出和军事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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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美帝国的白宫执掌者、历届政府都会想办法搞医改,因为他们其实也明白自己到底得了什么病。

在我看来,他们并不是因为穷兵黩武、到处跟人打架而气喘吁吁,那他们为什么开始变得虚弱、周期性地没有力量了呢?其实是因为得了“肝病”。

我认为就是“肝癌”。什么叫做癌症呢?其实就是你的一个重要器官上长了一些癌细胞,它不断地分裂、占据越来越多的能量和空间,只生长、不消灭,最终严重失衡了。

我们刚才看到的上图那条绿线(医疗医保支出),美帝国的生命力正是在被这条曲线所挤压。它的这个“恶性肿瘤”在持续增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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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医疗体系明显有问题,表现就是整个国家在医疗上花钱多,人均寿命却不长。上面这张图的横轴是各国的医疗费用占GDP的比重,也就是这个国家花了多大的百分比在老百姓的医疗开支上;纵轴是各国的预期寿命。

按道理来讲,应该是你花的钱越多,你的老百姓活得越长。

实践中这两者的确是正相关的,但有一个国家例外,它花在医疗上的钱占GDP的百分比,远远高于其他OECD国家、其他正常国家,但它的人均寿命居然跟那些比较“吝啬”的国家是在同一个水平上的,也就是说它了很多冤枉钱,这就有意思了。

按理说,如果你持续花了很多年的冤枉钱,你这个国家的总统应该能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应该会去修补这个漏洞。但我们看历届美国总统都会搞医改,最终却都以失败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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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何在?就是美国公私两部门一起被医疗、医保部门吸血了。上图蓝色部分是公共部门,也就是联邦财政所花的钱;绿色部分是它的家庭部门为了医疗所支付的钱。

总体上来看,美国在医疗上的支出是持续扩张的,但人均寿命并不是特别理想,并没有得到有效提升,那这背后一定是有原因的。

在美国学习和生活过的可能会知道,美国的医疗水平是高的,但问题是账单也实在是贵。

有这么一个段子,有美国人在街上晕倒后,路人给他叫了个救护车,在被抬上救护车那一瞬间,一旦这个病人醒了的话,他会吓得一激灵,赶紧逃离救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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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总体上来说,由于大量钱财被浪费在许多问题上,美国联邦的赤字率是持续扩大的。

最后小结一下,美国联邦的财政收入主要是个人所得税和不断扩大的财政赤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财政赤字已经变成了它的收入。

它要想花钱靠哪里来钱?靠借钱。这也是一种收入。因为回过头来看,美国就是不断地“借新债还旧债”,它是不会还钱的;第二,挤占美国财力空间最大的项目是医保医疗体系,而非军事上的穷兵黩武,因此美帝国的衰落不是因为扩张,而是因为内耗。

注明:文章内容是今年五月给人大学生公益讲座的文字整理稿

本文原发表于“正和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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