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果今日被整顿,早在半年前就注定了

最近笑果不断上热搜,不是因为脱口秀大会第六季马上要上演了,而是可能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内演不了了。事情的起因是,笑果的一签约演员House的线下演出中,涉及侮辱人民解放军的内容。

不少人打圆场,觉得年轻人偶尔犯点错,应该给改正的机会。包括胡锡进都出来连发了三条博文。不过他解释的逻辑很怪异,比如他其中一条博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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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网上形成了压倒性批评声,所以house当中用野狗比喻人民解放军,也就不算是荣誉受到了挑战?换成相同的逻辑,胡前主编在网上有一些不太好的绰号,但依然有不少人支持他,是不是这些绰号也不算是对胡主编的侮辱呢?

笑果这次被罚,网上有人说是house的个人问题,不应该上升到公司层面。但北京市文化旅游局发出的公告中明确写着:

经查实,该公司及其演员李昊石肆意篡改演出申报内容,在5月13日下午、晚上连续两场“笑果脱口秀”演出中出现严重侮辱人民军队的情节,造成恶劣社会影响。

如果说house第一场算是砸现挂,公司没来得及干预,可轮到第二场还让house继续说此类内容,公司肯定有审核不力的责任,所以被罚一点也不冤枉。

笑果艺人违规行为

笑果公司这次被罚,并不仅仅是因为一个house的言论,而是这家公司旗下艺人犯过的错实在太多,所以上海市文化旅游局才会非常明确的提出:

必须诚恳接受观众批评和媒体舆论监督,必须深刻反思此次事件教训,必须举一反三立即整改,从内容审核、节目把关、演员管理和艺风艺德建设,以及提高脱口秀演员自身的政治修养、文化素养、价值涵养等多个角度,采取切实措施,坚决杜绝此类问题再次发生。

笑果文化当中,上一个被无限停演,并且微博封禁的是孟川。他被封禁的原因,即使是我转发,指不定也会被举报封禁。

关键是孟川还曾兼职微博居委会,其中一项重要的工作内容就是对微博内容进行审核。这就属于明知故犯了。笑果文化也是立刻做出了切割处理,本来孟川计划中的线下演出,也迅速被调整。笑果这一次面对house采取同样操作,看来是有点轻车熟路的感觉。

既然上一次已经有艺人因为发表不当言论被罚了,为什么效果公司还能纵容类似的言论出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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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果文化同样被禁止表演的,还有脱口秀大会第二季的冠军卡姆,被禁止的原因是吸毒。但非常值得深思的是,跟卡姆一起聚众吸毒的人,居然还是笑果文化的同事陈某、李某。

卡姆作为公司当红艺人,如果沾染毒品一旦被曝光会产生多大影响,相信陈某和李某肯定是知道的。可他们非但不进行劝阻,反而聚众吸毒,这是什么样的有难同当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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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果内容的主导人李诞,同样麻烦一堆。先是前妻家里客厅被拍出挂有“东亚病夫”的牌匾,那会儿李诞就住在该房屋一段时间,后有李诞直播带货,涉及侮辱女性,被罚款20万。

很好奇他这样的言论思想,是怎么跟杨笠同在一场说脱口秀的?估计是金钱的力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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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果脱口秀今年在北美进行巡演的的时候,在有些站点明确要求观众禁止录音录像,一些站点甚至要去把观众把手机放进一个特殊的袋子里。这行为说是保护作者的知识产权也行,说害怕观众把脱口秀内容发到网上也对,就看他们具体说了什么内容,反正有一些网友表示内容有些一部分三俗。可惜杨笠因为签证没通过,否则估计能碰撞出更绚丽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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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果的企业文化

笑果文化能出这么多幺蛾子,其实跟该公司的企业文化有很大关系。它们公司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切为了流量服务,并且尽可能的将流量迅速变现。

例如杨笠挑动男女对立的段子。作为专门创造脱口秀的编剧们,不可能不知道杨笠说的内容,会引发什么样的市场反应,但依旧放纵她进行讲,而且有意无意的将这作为杨笠的主要看点进行宣传。

像杨笠说完“普信男”以后爆火,开始尝到甜头以后,就进一步说了“见仁见智”,颇有点“贱人就是矫情”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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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这个段子,非但没有让她进一步大火,反而因此口碑急速反转,商业价值大跌,从此再也没有说过类似的话语,也就没有了影响力比较大的段子。

像脱口秀的元老级人物黄西,也去参加过脱口秀大会。按理说这样宗师级别的人物,当个领笑员就挺好,但笑果就安排他跟年轻人同场竞技。

这当然也没什么不对,关键是当领笑员的都只是一些娱乐明星。

脱口秀大会的领笑员本质上就是评委,因为他们手里的按钮能够直接影响演员的晋级与否。一般情况下,这种级别的评委,要么请来的是业内比较有分量的人物,例如其他综艺,要么就把选择权给观众,大家一人一票。

可脱口秀大会明显就是图一些娱乐明星的流量,所以请他们来当领笑员。像有些明星场上的表现,明显就不太适合脱口秀,但依旧是领笑员。却把真正的行业大咖弄来参加比赛,用来增加比赛的话题度。

黄西后来就退赛了,后来也回敬了一句:人人都能做5分钟的领笑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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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口秀大会演员讲的段子,也同样有明显的内容差异。一般来说,脱口秀大会和吐槽大会背后是同一套编剧写段子,理论上内容可以出现一些交集。但在脱口秀大会中,几乎看不见吐槽明星的。无论是编剧还演员本身,都在刻意规避一些内容。

像赵晓卉有一次表演中吐槽了一句:明星么,都没什么文化的。这还是以自黑的方式吐槽的,现场有的领笑员脸上都有点挂不住,也就李诞一个人拍灯。说好的脱口秀是一种冒犯的艺术呢,合着只有某些人才可以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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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果文化的线上节目毕竟有严格的审查,也怕引发舆论,内容多少还算有尺度。但轮到线下小场次,有些人就更加肆无忌惮了。就像house的线下演出,用来暖场的主持人公然搞票价歧视,就敢对着现场观众说:

“大家等一等,一楼前排尊贵的观众还没到齐,毕竟我们主要是表演给他们看的”,

“看到这立着的两块大屏幕没有,就是给二楼买不起一楼票的观众准备的”,

“楼上的花不起钱的观众没有想到吧,到这来还是看电视”,

“第一排的观众都不愿意告诉我他们的职业,不过二楼的观众我都不用问,就知道大家都是贫穷大学生”,

“哎呀,不小心忘了二楼还有观众呢”。

所有搞演出的都知道,观众才是自己的衣食父母。德云社的人平时台上大尺度的话说的多了,也没一个人敢这么公然埋汰观众的。但笑果文化的人就敢,这都什么风气。

2018年的时候,李诞跟当时的妻子黑尾酱一起搞直播带货,发现在线的人18万多,但只卖出50件衣服,有人留言表示卖的太贵了,黑尾酱就很自然的说:买不起你就去死啊。李诞看似跟着打圆场,但说出的内容却是:买不起也不用去死,但你活着也没啥意思。

看见网友留言说没钱,李诞当场就开始骂粉丝,不买的都是垃圾,跟他们没什么好聊的。看见粉丝购买,又马上喜笑颜开的表示,买了的粉丝才是好孩子,才是真爱。

有这样的人当内容把控这,笑果内部的企业文化,也就一目了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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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果的制度安排

以上这些都是小节,真正体现笑果肯定会出问题的,则是笑果的制度安排上。去年10月的时候,我就专门写过好几篇文章,系统论述笑果的制度本身就有问题。当时我就明确写了:

但是看这一季《脱口秀大会5》的种种吊诡事件,加上老演员纷纷吐槽管理层,N叶知秋,我闻到了大瓜来袭的味道。

现在终于暴雷了。

因为我半年前就看出来了,笑果文化的制度,隐藏着巨大的危机。我当时在文章里就明确提到了:

硬要打个比方的话,笑果文化更像字节跳动,对流量充满了渴求,不允许外流

可字节跳动敢这么干,是因为字节跳动是全平台,什么类型的内容都有,而且拥有海量用户,基本属于一家独大状态,笑果文化完全则不具备这种条件。

笑果的核心流量就来自于优质的脱口秀,属于标准的单一品类。虽然现在增加了一些新形式,比如漫才,但内容还是过于单一,而且缺少拓展空间。更麻烦的是,这种优质脱口秀是来自于优质创作者的。

但笑果文化的高层明显不是这思路。他们认为“人人都能讲5分钟脱口秀”。的确任何人积攒几十年,肯定积攒不出5分钟的优质笑话。但也就只能惊艳5分钟,如何通过层层PK的脱口秀大会的选拔?

更何况新人在内容上能够推陈出新,在技巧上可就非常生疏了,需要老人手把手的教。就连周奇墨那样的脱口秀大神,第一次参加也都被PK掉了,经过认真调整才后来夺冠的。这可是有6.5年的脱口秀OG,尚且如此表现,刚出茅庐的新人能挑起大梁么?

笑果文化指望通过不断扩大训练营,扩大新人的招收数量,就能筛选出足以匹敌老人的人,但很可惜,现在崭露头角的新星如徐志胜、童漠男,其实都是已经线下打磨过几年的有经验的人,他们都跟另一家脱口秀公司单立人关系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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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果高层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方面利用新人跟老人进行PK,逼老人们内卷,另一方面指望老人们能非常无私的继续手把手的教新人,这怎么可能?单立人喜剧当年能让每一个人都无私帮助,是因为他们之间就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是因为对喜剧的热爱才走到一起的。笑果公司的文化明显不这样,当初还能干出类似卸磨杀驴的事情来,老人们怎么可能尽心尽力?呼兰在台上就敢说:

一些人走了,说不跟你们这些傻子玩了。

应该指的就是当初被赶走的池子,真当老人们不记得?

周奇墨在夺冠的当夜说了一段很感人的话:

我们这些人不是对手,我们是竭尽全力相互扶持,做了一场喜剧秀给大家看。

我们这些人永远是一起的,我们跟你们(指观众)也永远是一起的。

是喜剧让我们相遇。

可这根本就不是笑果的企业文化,而是他所在公司单立人喜剧的企业文化。那句是喜剧让我们相遇的原版,Comedy brings us together,一度就贴在公司的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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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反看看我去年写的呼兰、王建国、程璐、庞博等人的对公司的公开托槽,那才是笑果真正的企业文化。

脱口秀江湖大乱,笑果老人声讨老板

在笑果文化中,脱口秀演员的衰老程度是非常快的。我原来也专门写过一篇脱口秀演员的超速衰老,里面就提到了,赵晓卉才过了三年不到,就明显的衰老,Rock更是日渐疲惫,后来患上抑郁症,也不知道跟这有没有关系。

如果短时间内能挣下钱也不错,但根据笑果的合同,所有想上脱口秀大会的演员,都需要跟笑果签约,而且一签就是十年,可第一年的商单分成只有10%,还不能私自接单走穴,必须服从公司管理。搞得即使全国闻名的何广智,爆红之后也就只能在上海租得起70平米的房子。

这种情况,如果新人想出头,又想不出好梗,就很容易走上杨笠当年的老路,触碰敏感话题增加话题度,然后迅速流量就上来了,自己就能红了。

可这样笑果公司就危险了,现在看来,事情就是这么发生的。

不过怎么说了,只能说这是笑果应得的。笑果文化总希望演员能带来流量,所以偶尔博出位也觉得无所谓。反正到时候立刻跟演员做切割,也就了事。可这种事情做一两次还成,次数多了真当监管部门看不明白么?

所以今天的全线停摆,是偶然么?很多笑果文化的粉丝还觉得这事儿处罚的过分吗?今日之祸,来自昨日之失。粉丝们好好看看,就是笑果文化一手打造的商业模式,把你们心爱的演员逼成什么样了,还替它们说话?演员拼命内卷,只能让笑果老板实现财务自由。

我当时非常明确的说过:

是哪家互联网公司出品的沙雕,竟然想在一个靠艺人创造成果生存的公司,推行OKR制度?

是哪家互联网公司出品的沙雕,竟然想用职场权力斗争的方式,夺公司门面兼生产力的权?

是哪家互联网公司出品的沙雕,竟然想靠增加训练营规模,来实现新脱口秀演员的流水线供应?

事实证明,这根本是行不通的。文艺创作不是打造工业流水线,不可能流程设定好了,就能批量生产优质产品。文艺创作就是靠文艺创作者,不断打磨产品才能想出好作品。像单立人那样,不断用小剧场培养新人,大家相互扶持,才会源源不断的涌现出色的脱口秀演员。

单立人当初跟笑果比,内容上没输过,商业上没赢过,这只是单立人的变现模式有问题。现在单立人跟米未传媒深度合作,打造出了《一年一度喜剧大赛》,不但内容推陈出新,而且形式更加多样。米未也不像笑果文化那样封闭流量,反而允许旗下演员自行接商单,给了演员独立的发展空间。这才像一家以内容为主的传媒公司,应有的样子。

这一次笑果文化被停业整顿,而且引起全行业的自查自清,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罚酒三杯,跟涉事员工解约了事。脱口秀大会第六季的广告已经卖了出去,但现在可能无法按时播放,到时候面临天价的违约金,不知道笑果的高层会怎么办。

笑果用晋级制度逼得呼兰说出一句名言:老兵不死,只会互相残杀。充分体现了公司对员工的残酷压榨。现在风水轮流转,该轮到金主爸爸们逼迫他们了。

经过这一次整顿,脱口秀行业笑果一家独大的局面,很可能就此终结。这对笑果来说肯定不是好事,但对于脱口秀行业来说,则是未必。

毕竟嗜血的老板走了,才能迎来创作者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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