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12猫,上央视了!

3月21日,中央电视台《朝闻天下》推出《关注中国野生猫科动物》报道。继中国特有的荒漠猫“光临”人大之后,野生猫主子又一次在全国展示了它们的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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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左往右,依次是:云豹、云猫、欧亚猞猁、亚洲野猫、雪豹、兔狲、虎、金猫、丛林猫、豹、豹猫、荒漠猫 ©猫盟&豹星球

这篇文章将带你了解中国猫科动物现状和保护的一些知识,以及对于中国12种猫科动物未来的一点点思考。

猫为什么这么多?

这个报道针对的是北大生命科学院、北师大等研究机构,当然还有我们猫盟,所进行的猫科动物调查研究。研究结果以《中国猫科动物研究与保护》的总标题,于去年发表在《生物多样性》上。

中国拥有12种野生猫科动物,仅次于印度的13种,相当于南美和北美的总合,在世界上排名第二

这是因为东南亚和东亚是多个猫科物种如虎、豹、云豹的起源中心。也是因为中国地形多山,海拔落差极大,复杂多变的地形和气候,造就了形形色色的生态系统,和极为丰富的物种多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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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的天然林 ©宋大昭

猫科动物是生态系统里的顶级捕食者,也是生态环境是否完整和健康的重要指标。我们吸猫的时候,也在吸进一片森林、草原、荒漠……它们所生活的生态系统的独特性和丰富性。

大型猫科动物控制大型食草动物的种群,对于环境的影响力,顺着营养级往下一直延伸到植物,塑造着植被的形态。人类敬畏地称它们为“山大王”,不是没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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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现在墨脱的虎 ©中国科学院昆明动物研究所兽类生态与进化学科组

虽然“猫主子”在网上得到无数追捧,但对于中国拥有的12种猫,以及丰富的物种多样性,科学界的了解还很有限,而且大部分猫科动物的种群和栖息地都在缩小。

我国猫科动物的研究,大多集中于少数“明星”物种如虎,近年来,过去“透明”的一些物种如兔狲,也开始得到关注。但还有一些物种存在研究空白。那些处境危急的猫科动物如云豹,更需要即刻开展调查研究,制定保护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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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脱的云猫 ©猫盟&西藏影像保护

中国野生猫需要更多的了解和保护,了解生存现状,提出有效的保护策略,并向大众普及猫与生态的知识,唤起大众的保护意识。这也是我们猫盟正在干的。

大猫是个旅行家

在青海省杂多县,海拔4200米的高度,北大山水自然保护中心的相机拍到了豹,而且有380多次。而海拔1500米左右的库木塔格沙漠,红外相机拍到过雪豹,而雪豹通常是生活在4000~5000米的高度。

号称“高原隐士”的雪豹,其实也不是那么“宅”。特别是年轻雄性离开出生地,去寻找新领地的时候,它们的扩散力是惊人的。去年11月,在辽宁的朝阳市拍到了雪豹的视频,距离最近的已知雪豹种群约1000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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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愿者提供的雪豹视频

2013年,在内蒙古阿拉善盟左旗救助了一只雪豹,一个月后它出现在了阿拉善盟右旗的沙漠腹地,这只“在豹生道路上迷路了”的雪豹差点渴死,不得不再次接受救助。此时它已经走出超过300公里了。

移动距离不是大问题,反正有脚就能走。但雪豹不能打尖住店,需要有适合的食物和栖息地。朝阳市属于燕山山地,地形低缓,自然植被主要是森林,没有适合雪豹生活的崎岖岩石地,也没有适合它捕食的岩羊等动物。雪豹出现在辽宁,确实是有些匪夷所思的。

也许这是一只偷跑出来的圈养雪豹,不过我们没有进一步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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溜了溜了 ©猫盟

雅鲁藏布江大峡谷的宝藏

说过了雪豹里的旅(大)行(路)家(痴),再说说家里蹲的金猫,山水保护中心在雅鲁藏布江大峡谷的监测工作,发现了金猫的健康种群。

金猫是毛色最为多元化的野生猫科,有红棕色、灰色、黑色、多种花纹等不同毛色。如今金猫在中国的分布已严重退缩,零星分布在四川、甘肃和云南的少数区域,雅鲁藏布江的这些金猫弥足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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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脱的金猫有红色、黑色等多种颜色 ©猫盟&西藏影像保护

雅鲁藏布江大峡谷是全球34个生物多样性热点地区之一,是我国唯一有孟加拉虎亚种的地方,分布有虎、豹、雪豹、云豹、金猫、云猫、豹猫七种猫科动物,可谓猫的圣地。

从海拔7782米的南迦巴瓦峰,到海拔550 米的墨脱雅鲁藏布江,巨大的海拔差异造就了彩虹一样排列的9个自然带,是世界上垂直自然带最多、最齐全的地方,从冰川到苔原,再到姹紫嫣红的杜鹃林,草木蓊郁的热带雨林,一日之内可以看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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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鲁藏布江大峡谷的针叶林 ©光阴几何

雅鲁藏布江大峡谷有超过5000种高等植物,近30种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我们对这里蕴藏的宝藏了解还很少,2015年在这里发现了一种新的猴子——白颊猕猴,2021年发现了鼹鼠的一个新的属——高山鼹。两栖动物和爬行动物新种更是数不胜数。

不幸的是,这块“猫之圣地”有多珍贵,就有多脆弱。旅游业的发展使得人类活动的影响力越来越大,气候变化也将带来长远的效果,如果要在这里进行大规模工程建设,也势必对脆弱的生态环境造成巨大的破坏

2021年,六个机构的研究人员共同署名,在《自然》上发表了一篇文章,建议在雅鲁藏布江下游及支流区域建立国家公园,保护这一自然瑰宝。

岌岌可危的云豹

《中国猫科动物研究与保护》的专题之中,有一篇论文是猫盟的子驭和小伙伴们发表的,主题是中国的云豹。云豹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处境岌岌可危,但我们对它的了解极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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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脱的云豹 ©猫盟&西藏影像保护 

首先我们要知道一个坏消息:云豹的分布和种群正在急剧下降。

历史上云豹在中国的分布相当之广,曾有17个省、区有云豹分布。2010~2020年,通过红外相机调查,我们只能在西藏、云南的零星地区发现云豹。

2021年,IUCN红色名录把云豹在中国的分布区域,从121多万平方公里的“分布面积”,调整为6万多平方公里的“现存分布”,和76万多平方公里的“可能有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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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南方各省、直辖市和自治区云豹的最后确认分布记录 省区按年份排列 ©DOI: 10.17520/biods.2022349

云豹所面临的主要威胁是盗猎和栖息地损失。1955年,江西省一年就猎杀了超过200只云豹。如今国内的云豹分布地已寥寥无几,盗猎现象也得到相对有效的控制,但仍有来自老挝的盗猎团伙,非法越境捕杀云豹的案件发生。

云豹是豹亚科唯一半树栖的大猫,也是对森林依赖性最高的大猫。虽然自上世纪90年代开始,中国进行了天然林保护和退耕还林,但生态系统不够完整的人工林和次生林,还是不足以支持云豹的生存。因此,保护天然林对于云豹的存续至关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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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双版纳勐仑镇,远处高出一块的树林是原始热带雨林,近处矮小的是人工种植的橡胶林,虽然都是绿色,生物多样性却不能相比 ©王宁

另外,云豹的两大潜在栖息地斑块都跨越了国境,而且是大部分在境外。在中国的邻国如老挝、缅甸,因为经济条件的不足,云豹面临着远比中国严重的盗猎和森林砍伐威胁。

云豹没有国境,境外的云豹会进入境内补充中国的云豹种群,境外种群和中国的云豹种群是一损俱损的。所以,保护云豹的重难点,是进行跨境监测和跨境保护活动

人猫共存的另一种可能

“穷”是时刻悬在野保工作者头上的一块乌云。大猫与其栖身的环境,只能像老挝的云豹一样,成为经济发展的牺牲品吗?

生态系统是人类存续的根本,是最宝贵的东西,但是,有希望保持生态系统的完整性,同时赚到钱的办法并不多,生态旅游是其中一个。

青海昂赛乡的昂赛大峡谷,根据山水自然保护中心的统计,这里有40多只雪豹和10多只豹,被称为“大猫谷”。2018年,这里开始开展自然体验项目。游客可以来这里体验生态旅游和当地文化,看到雪豹、豹、白唇鹿等野生动物,还有神山、小溪和没有光污染的银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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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外相机在昂赛大峡谷拍到的豹

这里的旅游项目,并不是由商业化的公司来运营,而是基于社区运营的。由当地牧民负责接待和导游工作,赚到的钱也不是归公司,而是45%归接待游客的牧民,45%归集体,10%用来补偿野生动物破坏的财产,减少人兽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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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外相机在昂赛大峡谷拍到的雪豹

在这个旅游项目的经营之中,“人”和“雪豹”同样重要。由于当地的文化信仰,当地居民支持不伤害野生动物,支持生态保护,因此很好地保存了昂赛的原始生态之美。而当地人与自然环境相处的经验,比如识别踪迹找雪豹,也让他们成为很好的导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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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护机构调查参与接待游客的当地居民 ©王怡了

未来保护猫科动物及生态系统的方向,不是把人撵出去,腾地方给云豹、雪豹住,而是促成人与完整健康的生态系统的双赢共存。虽然野外的猫不能像你家主子一样任撸,但它还是以一种保持距离又息息相关的形式,与两脚兽联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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