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往事:东北产的年货为什么敢卖那么贵?

​年也过完了,连上7天班的征程也过了快一半了,大家今天的心态应该也调整得差不多了吧?

今天给大家盘一盘过年期间被大家忽略的一个财富密码——东北年货。

在浩瀚的年货海洋里,来自东北的野生山珍类特产,完全满足了北方老铁们对过年的所有想象。

大年初一拜年时,随意推开一家,家家户户的茶几果盘里必须有的老演员,非榛子松子山核桃野杏仁莫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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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晚上的年夜饭桌上,更是少不了黑木耳榛蘑做的冷荤热菜。

吃腻了大鱼大肉,再来上一盆从上半年存到年尾的冷冻树莓蓝莓,当作饭后水果。那酸甜浓郁的野生果香,绝对吊打山姆冷冬莓果十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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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的是,东北年货好吃是真好吃,解馋也是真解馋,唯独这个价格实在让人咋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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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袋平平无奇的东北野生红松子,动辄七八十的价格,扒开的不是松子而是我的心吧。

而且比起去年包装精美,靠颜值唬人的雪糕刺客和零食杀手,看似灰头土脸,毫无颜值胜算的东北年货,却各个身娇肉贵。

以至于每次去办年货的时候,都要先给自己做好心里预设。

咱有点不懂了,为啥年货前面一加上“东北”两字,身价就高起来了呢?

01

东北年货一直都很贵

坐拥白山黑水、松辽平原的东三省,除了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之外,这里的水土更是格外适宜动植物生长。

物产丰盈的长白山里,不仅孕育出各色野蛮生长的山珍野味,就连在外面养殖都孱弱不堪的蘑菇坚果,到了东三省这块地界,都生得体格子壮实,膘肥体壮。

也正是因为这种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让东三省自古以来就是高级山珍的出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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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北宋时期起,每到年终岁尾,从东三省源源不断运送至中原的年货,就备受汉人精英阶层垂青。

到了清代,不仅是富商贵胄喜欢用东北山珍做年货,就连地方官进贡给清朝后宫的贡品中,也少不了这些野生老铁的身影。

东北作为清朝皇族的老家,从这里夺取天下的女真人后裔们,即使入关百十年,也没能在遥远的紫禁城里忘了这口家乡味儿。

每年大年初一,一宫之主的皇后都会在坤宁宫里举办祭神仪式。

而仪式上给萨满保护神们享用的,必不可少的一项就是来自东北的各色年货。

等到仪式结束,撤下来的贡品就会赏赐给后宫得宠的后妃,或是前朝得力的大臣,分而食之,各自解馋。

这份不远万里送来的年货,味道自然不会差之外,吃的也是一份格外的恩典。足以见得,东北特产的年货,自古都不是稀罕物。

那时候普通人要想蹭一口东北产的年货,过过嘴瘾。要么发愤图强,官至三品以上,要么投个好胎,生在王府做个闲散王爷,寻常人家则是想都不敢想。

这一点在《红楼梦》中也有佐证。

在第五十三回《宁国府除夕祭宗祠,荣国府元宵开夜宴》中,替宁国府管理田庄的乌进孝年底送来的年货单上,罗列出来的几十种地方特产,后经查证是借鉴清宫“吉林岁贡单”,而年货产地的黑山村,其实就是专门为清朝皇室贵族置办东北年货的吉林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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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宁国府这份年货清单中,还明确写着榛、松、桃、杏瓤各二口袋。

好家伙,榛子、松子论口袋吃,宁国府的伙食不要太奢靡。

即使到了现代,东三省出产的山珍年货依旧是高档食材的代名词。

不信的话,当你下次再吃到让人一口惊艳的坚果巧克力,又或是十全大补的山菌养生汤,仔细翻翻后面的配料表,一准会有黑吉辽的地址出现。

而且作为重要的出口经济作物,光是东三省的山野菜就迷死了多少日本的老饕。

远的不说了,就拿东三省老铁最熟悉的刺老芽来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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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五加科的山野菜,每年只在春季少量生长于茂密的林间或是隐蔽的灌木丛中。

新鲜采摘下来的野生刺老芽,没了人工干预,油盐清炒就能鲜得让人咬到舌头。

这种被誉为“山野菜之王”的高级食材,只有一少部分流入国内市场,其余大量嫩到掐出水的刺老芽,在打包后就乘着飞机被运往日本了。

经过不到18小时的飞行,最终出现在全日本最大的生鲜批发集散地——东京筑地市场。

经过这趟跨国旅行,刺老芽的身价也飞升至6000日元每公斤。

在日本米其林星级餐厅的餐桌上,这种来自东北的山野菜,常常被当作怀石料理的灵魂一笔,在主菜的“眉心”处点缀一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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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深受日本高档食客欢迎的,还有价格不菲的东北野生松茸猴头菇。

看到这里,你或许更迷惑了。

既然都是山菜野蘑菇,凭什么东北出产就要比我们小区绿化带里的冷艳高贵?

这你可问对了。东北山货的贵而自知,不只是品质上的一等一,还有获取方式上的来之不易。

这么说吧,比云南人每年吃菌子中毒,浙江人每年挖笋迷路更危险的,大概就剩东北山货的采摘方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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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山货卖的都是命

2022年的新闻里,这则“男子打松塔,乘热气球飘行300公里的新闻震惊全国”一定吸引过你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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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没点开内容,光凭这个离谱标题就被这个沙雕新闻逗笑了。

其实,这个“沙雕”新闻一点儿都不好笑。

2022年9月4日,黑龙江省的打塔工胡永旭和工友像往常一样,乘着打松塔专用的氢气球,升到10多米的空中打松塔。

但顷刻间,氢气球突然失控升空,眼疾手快的工友在半空中抓住树枝,跳下吊篮自救,而胡永旭晚了一步没来得及自救,被氢气球越带越远。

随着高空的风向转变,氢气球带着胡永旭在空中飘行了8个多小时,飞行了300多公里。

等待救援的时间里,胡永旭在东北山林里经历了低温、饥渴和伤痛的两天两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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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永旭获救后,很多有过同样打塔经历的从业者,在网络上讲述了这个行业不为人知的一面。

在东北地区,几乎每年都有类似事件发生,本地更是有“树梢是钱串子,树根是坟圈子”这么一句流传深广的俗语。

与松塔生意相关的买卖人,更是把“打塔”称为世界上最危险的工作之一。

2017年8月,吉林省汪清县一男子乘坐氢气球打松塔,被大风将人带球刮到八百米高空,飘行直线距离超过50公里。

2017年9月,吉林集安农民毕克生乘坐的打塔用氢气球脱线,短短几秒钟就消失在迷雾中,至今生死未卜。

2018年9月,吉林省临江市一名打塔人从15米高的松树上不慎滑落,被地上灌木刺穿面部。

2019年9月,吉林省汪清县两名打塔人乘氢气球飘走,后安全降落……

因打松塔而造成的人身事故,数不胜数。因为伤亡事故时有发生,东北的一些保险公司甚至还专门推出了相关的短期意外保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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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高昂的人工费,又不断吸引着打塔人前仆后继。

东北作为我国最大的松子出口地,每年从这里输出的松子,占全球交易量的60%~70%。

松子好吃塔难摘。东北红松的平均高度约为20米,生长松塔的高处树尖很细,人踩在上面一不小心就会坠落。乘氢气球攀到树枝顶部,又有可能在风向的作用下发生飘走的危险。

因此,打塔人只能凭借经验和应变能力,降低打塔的风险。

每年9月是打松塔的时节,打塔工们为了多赚一点工钱,都是从凌晨5点上树,晚上7点多下树。

披星戴月干满一天,可以拿到700多元报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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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打塔一样危险的,还有东北林区的跑山人。

在东北林区有一种人,他们以采摘森林里的野菜蘑菇和山珍野果为生。

常年穿行于深山老林里,免不了就会遭受东北本地“野味儿”的骚扰。

没错,外地人眼中的“野味儿”无非野兔子、野山鸡,而在东三省,它们可能是东北虎、黑瞎子、远东豹等。

去年5月,黑龙江双鸭山一名56岁男子,在跑山采摘野菜蘑菇时,不幸遭到熊的攻击,导致双眼眼球缺失、鼻骨粉碎性骨折、耳廓损失、右下肢骨折、颈后和上臂受开放伤,后颈已见骨头,整体伤势较为严重。

同年9月,黑龙江伊春有一名男子上山采摘野果,结果被熊袭击,身上有26处重伤,其中整个面部都被黑熊抓下来了。

这种遭遇野生动物袭击的事故,在林区跑山人之间也不是小概率事件。除了提高安全意识,带足防御工具外,跑山人们还会在每年春节前上山祭拜山神爷爷和山神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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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庄重肃穆的意识,刨去迷信的部分外,还有另一重意义。

东北林区的跑山人们,虽然知道这条打工路不好走,但还是感谢这一片片深山茂林,给了他们人生赛道的第二条路径。

为了养活一家老小,他们选择在生养自己的大山里寻找新的方向,把跑山当成了唯一的收入来源。

虽然这份工作伴随着伤痛和风险,但在跑山人看来,能够在危险中获取不菲的薪水,这样已经足够了。

而这正是东北野生年货总是价格高昂的真正原因。

不过在我看来,和不好吃还齁贵的网红食品相比,拿命去博的东北年货,贵点就贵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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