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谋反案,是玄武门之变的政斗余波

 李承乾谋反案的一个表面线索,是胡儒交恶。李承乾以太子身份,公开拔高突厥在唐朝的影响力。穿突厥衣服,住突厥帐篷,吹捧突厥可汗。而李世民派给李承乾的御用教师(当世名儒),则对自己这位学生大加贬斥,频繁向李世民非议李承乾。

而李承乾表面上的政治对手,魏王李泰,则拼命崇儒,与汉儒世家交好,积极体现军功没有治功大的李世民的政治路线。

这背后反映的当时唐朝上层的政治矛盾。主要是李世民通过政变上台,导致围绕李渊,李建成,李元吉周围的开国军功勋贵集团,政治生态位会极大降低。(因为政治集团首脑被定性否定,自己就算不被清算,未来被提升的机会也是渺茫的。只有秦王府的政治人员,才会受李世民的重视。等着很多非秦王系的军功勋贵,早期跟随李渊的投资入股被严重稀释了)。

李世民上台以后,政治基调表面上虽然怀柔,轻杀,但实际做的,是以广开言路,选拔才俊为名义,大量给唐朝政治注水,对冲关陇勋贵的政治影响力。

这个广开言路,选拔才俊,其实暗示着,李世民虽然上台,在唐朝开国的军功集团里,还是有极大的政治阻力的。这些军功勋贵,被陈寅恪称为关陇集团。

为了对付这些人,李世民选择的是提拔儒家,重用寒门才子,削弱旧贵族影响力。

这些关陇勋贵,表面上不敢直接反抗李世民,所以把宝押在下一代博弈上。背后怂恿李承乾,通过暗示自己可以和突厥形成军事同盟,当作政治筹码,来威胁李世民。

李世民则变本加厉,通过给太子派遣儒家老师,天天耳提面命勒逼李承乾,逼其改变政治立场。还有李世民自己病态的政治作秀,礼尊儒家汉士,抬高儒家文官集团的政治地位来反击。李泰,不管是自己政治投机,还是背后有李世民的支持(不让李泰去封地,强行留他在长安城当搅屎棍子)。反正也形成了尊儒派路线,对抗关陇勋贵军功派的格局。

李承乾谋反案案发后,李泰也没有得到好果子吃。因为李泰的政治立场也太明显。完全的崇儒亲儒,一旦李泰即位,关陇军功勋贵更无法接受。给李世民的压力也是非常严重的。

所以李世民为了大局平衡,也没有让李泰当继承人。最终选了一个军功派和文官派都相对比较接受的李治。

长孙皇后去世以后,李世民长期不立后,也是无法调和两派的矛盾。继续从汉化鲜卑里找皇后,儒家文官集团接受不了。找汉人世家皇后,勋贵截团接受不了。

其实,历史上儒家写的为尊者讳的历史中,也可以嗅到一些端倪。比如李世民善纳,长孙皇后善谏。似乎是美谈。

却很少有人想到,皇后在政治事务上对皇帝进谏,其实是后宫干政的性质。历史上汉儒政治集团很少鼓吹皇后干政的。即使像吕后那样的汉人皇后,在皇帝刘邦活着的时候,其实也是非常低调的。

长孙皇后居然可以在朝廷用人,皇帝对大臣态度上进行劝谏(和皇帝唱反调),这不就是长孙背后的勋贵集团势力的政治影响力的表现吗?

所以说,李承乾的谋反案,应该可以算做是李世民政变的政治余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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