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青峰的作词风格像郭敬明?这可能是他被黑得最惨的一次…

  9月30号,吴青峰个人第三张专辑《马拉美的星期二》正式发行,正当歌迷疯狂查资料试图解读歌词内容的时候,一条知乎问答映入我眼帘“吴青峰的作词风格是不是和郭敬明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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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睛一看,其实已经是四年前的问题了,但这并不影响我们对于这一点更深入的研究。

  其实早期吴青峰写的歌词确实和郭敬明遣词造句有些形似的气质,但只要你再深入的挖掘一下,就能得出另一个结论:这大概是吴青峰被黑得最惨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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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模两样”

  如果你对吴青峰的印象停留在《小情歌》《无与伦比的美丽》《我好想你》这“三大件”的层面,那确实可能会觉得这独特的清新、听不懂的文艺与点点的疼痛似曾相识,不由得想起青春疼痛文学代表人物郭敬明。

  吴青峰的一些惯用词汇“蝴蝶、草原、青春、精灵、风、雨、雪”与郭敬明为《小时代》系列所作的歌词“风、雪花、青春、白马、微光、花香”等重合度也挺高。

  但这种“查重式”对比,并不能用来评价两个作词人的风格,歌曲作词与文学诗歌相同,需要逻辑通顺,内容自洽。

  拿吴青峰的《无与伦比的美丽》来说,歌词来自于与好友张悬的短信内容,是两个人艰难时期的相互鼓励,那么“草原”与“蝴蝶”,“逃兵”与“掩护”就相互成立,而局外人也能听出词中表达的情感——互为依靠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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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情歌》中,歌颂者的青春旋律般在风中飘着,大雨过后水中的倒影让整座城市颠倒,都是歌词“言之有物”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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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观郭敬明的一些词作,只能说是文艺有余却内容不足。

  郭敬明的歌词常有听不懂的感觉,有些人会反思“是不是是自己的文学底蕴不够?”其实不是的,郭敬明的词作中“文艺”常常只是装饰。

  《时间煮雨》中的最后一句“明月夜送君千里,等来年,秋风起”突然出现,与前文内容风格上毫无联系,有一种被文艺“闪了腰”的感觉,向其创作背景研究,与《小时代》剧情也无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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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光》也是同样,“荣光、风霜、悲伤逆流成河”等只有文艺的表面却传达不出内容,整首歌能传达出情感的也许只有最后一句“相爱又离合,再抵死也值得”,却与前文没有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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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郭敬明一定程度上并不是过于文艺的“难懂”,而是缺失逻辑的“无法懂”。

  其实《微光》是郭敬明与苏打绿(吴青峰为主唱的乐团)的合作曲,有吴青峰自己作词的版本,但郭敬明没有采用,这也正说明了两人自己都不觉得风格上能够相通。2020年二人合作的《如果声音不记得》也是同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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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不懂的吴青峰”

  吴青峰曾因《掉了》《小情歌》《十年一刻》《痛快的哀艳》《年轮说》五度入围金曲奖最佳作词人奖,并在2016年凭借《他举起右手点名》拿下第27届金曲奖最佳作词人奖。

  撕开“小清新”的标签,其实吴青峰十分难懂——与郭敬明的“无法懂”不同,吴青峰的难懂来源于许多专业技法带来的独特“晦涩感”。

  吴青峰毕业于台湾政治大学中文系,并据说是当年的应届第一名。也许是个人喜好,也许是专业带给了他巨大的词汇量,他的创作中常会选择用一些生僻词汇来表达自己。

  如果说《小情歌》中“写下我度秒如年难捱的离骚”还不算生僻,那《迟到千年》这一种,就是诡谲的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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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这首歌吴青峰自述:“事情毁坏了就一直停留在错失良机的那一刻,就像心留在黄昏再也无法进入夜晚。在心里想把那人事物毁灭、放弃、丢掉或干脆吃掉,可逃避只换来更多的不满足和空虚。”

  还有光名字就够奇怪的《降落练习存在孪生基因》,内容上主要讲述了各种事物的两面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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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心里的最后一个》中有一句歌词“声线就青鸟地唱,脚步就落叶地踏”,这是吴青峰很长一段时间的微博个人简介,可见他很喜欢自己的这种表达——让人知道他在说什么,却永远不会像他这样说。

  而这也是中文系特色的一种技法——词类活用的意动用法,通常指利用某些名词或形容词的特质,在特殊情况下使其充当动词。

  举个例子,古文《伤仲永》中“邑人奇之,稍稍宾客其父。”奇:形容词作动词,指感到惊奇。 宾客:名词作动词,指以宾客之礼相待。这一点在《你心里最后一个》发挥到了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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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此之外,吴青峰还喜欢用修辞手法玩一些文字游戏,比如《日光》中的“顶真”,一种通常指前句末尾与后句开头用字或用词相同的修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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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只是歌词,他用顶真的手法串联整张专辑的歌词。

  在《秋:故事》这张专辑中,每一首歌歌词的最后一个字,是后一首歌歌词的第一个字。所以十二首歌,便有十二个字,而这十二个字又组成了一句诗:我摊开心中愁,你只见眼前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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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善用修辞手法是中文系第一名的基本操作,那么熟练地用典则离不开他扎实的文学素养。

  《文心雕龙》诠释用典“据事以类义,援古以证今”,简单来讲就是借文学历史典故所蕴含的意义与哲理,表达自己所感所想,含蓄而富有风采。

  以《秋:故事》专辑中《故事》为例,多用古典文学典故。用来表明自己“也无风雨也无晴”的人生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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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冬 未了》专辑中则多有西方哲学典故。

  《未了》中“推着上山巨石,亲爱薛西福斯”取自希腊神话,用薛西福斯(西西弗斯)的无意义劳动来认识人生的苦难。

  《他举起右手点名》中将圣经典故,希伯来语等写入歌词,以此来描绘一个被带往希特勒集中营的人,并不只是描述历史事件,更多的在思考现实生活中不易被察觉的操控与霸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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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现当代文学的典故自然也少不了。


  新专辑中《……醉鬼阿Q》可以联想到鲁迅作品《阿Q正传》,主要描写的就是看似逃避现实,实则是时代洪流中疯癫却顽固保持自我的一类人。

  《蝉想》中那句“夏蝉猛把天地叫窄,容不下过去未来”,内容则出自中国台湾作家简媜的《旧情复燃》:“夏蝉把天地叫窄了,窄的没有过去,也容不下未来。”

  和郭敬明美丽但空洞的辞藻比起来,吴青峰的词显然美丽之余,更经得起一番推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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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柔地推翻这个世界”

  不过说到底,华丽的遣词与专业的技法其实只是包装精致的外壳,而歌词到底想要表达什么,这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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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吴青峰在金曲奖典礼上的发言。

  苏打绿2017年开始的休团似乎成为了他创作的分水岭,在这之前的吴青峰,时而励志、时而愤怒、时而思考、时而嬉笑,但他们都有一个特点——对作品似乎委以重任,希望以此来对抗世界。

  其实他的创作,早就不是一首简单的“小情歌”了。

  用来阴阳政府与官员的《御花园》,讽刺新闻虚假的《包围》,为婚姻平权发声的《墙外的风景》,反对思想控制与霸权的《他举起右手点名》,思考艺术品与欣赏者关系的《博物馆》……

  而休团后的吴青峰,经历了太多人情“事故”,被前老板告上法庭,自己的创作失去了表演权,还牵连了身边的亲人……所以重新出现的吴青峰锋芒已经包裹在了棉花里,常常痛苦也常常释怀。

  这个时期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他对作品的重托已经不在了,而与世界的对话感明显增强。个人第一张专辑《太空人》到第三张《马拉美的星期二》,情绪由痛苦转向轻松,结局都同样舒缓。

  他用自己的人生演绎了他的创作“捏出血的双手,忘了也能够,稍微退后。”——《蜂鸟》,相比之前也更贴合他自己的人生信条“温柔地推翻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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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新专辑还是同样的满目典故,吊诡词汇,但推着你去理解的压迫感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邀请感,邀请你到他的世界去逛一逛。

  其实吴青峰创作中不乏简单直白的表达,“听不懂”只是他创作中独特的一部分,也不必强求,也许在某个福至心灵的瞬间,就能和这些晦涩的字眼产生共鸣。

  毕竟,艺术没有标准答案。正如吴青峰在《冬 未了》中《博物馆》的简介里说的:

  “人怕艺术难以理解,艺术会不会也怕对牛弹琴呢。人在诠释眼前的作品时,永远一部分是渴望在幻想中失去自己。若只是一心想解开作品里的谜(或许作者根本没有设定那些谜语),有时就正是在扼杀作品。顺着你的幻想面对你眼前的作品吧,博物馆里的那些艺术品,或许也这么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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