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必修课：70个防狼案例史上最全，锤死一批狼师，惜犹有漏网

终于完成一个小目标，汇集了国内高校的性骚扰/性侵/性乱（含涉嫌未定论，以下简称高校性骚扰）实际案例，这是全网对高校性骚扰现状最如实、最全面的展示，全文近27000字。

一位好老师会决定性地激励学生，乃至塑造学生的职业和人生方向，而一个“狼”师可能会让学生蒙受半世阴影，更极端地，甚至断送大好前途。

正如幼儿园的娃娃就要开始学习自我保护，家长不能嫌娃娃的年龄小，坏人可不嫌娃娃的年龄小。

警惕和应对高校性骚扰/性侵，应是学子的自学必修课。地板上的蟑螂容易被消灭，更要提防地板下的蟑螂窜出来害人，及时识别、应对。

娃娃还有家长的保护，大学生在年龄和法律上都已成人，更多要依靠自己，完成大学生活这个真正的成人礼。

本号一共在网上查到了70个高校性骚扰/性侵/性乱（含涉嫌）案例。均来自于国内正规新闻公开报道，和教育部公示案例。在后半部分案例简介篇里，列出了所有70个案例新闻报道网址参考。

这，算是中秋节的另一种“礼物”吧。

1 媒体深度曝光高校性骚扰始于2014年

纵观这70个案例，除了1例是2012年7月出现于新闻报道，其余69例全部曝光于2014年之后，其中68例曝光于2014年10月之后。

比如2012年7月26日，人民网报道了一起湖南某高校教师猥亵多名女生案例。“我们今天体格检查考试，一共有21个考试项目，只有3个要脱衣服。有一组是某华老师监考，男老师，而且还自己动手摸。”这段话是出自湖南省内某大学校园BBS里的一个帖子，是该校船山学院护理专业女学生的QQ心情。那位监考的男老师名叫于小华，是护理学院的内儿妇教研室老师。

现在学校已经将于小华调离了教学岗位，并且给予他留党察看、行政记大过的处分，而且还要求于小华向当事人道歉。以上新闻报道网址：“https://edu.jxnews.com.cn/system/2012/07/26/012055067.shtml”《湖南一高校女生被逼裸体考试 男老师频袭胸(图)》

这个案例并没有曝光这所湖南高校的名称。而且这么一起极其严重的猥亵事件，肇事人仅仅是记大过、调离教学岗位。这种事要是放在2014年之后，绝对上热搜，肇事者双开。当然，根据该高校船山学院，可以查到该高校名字。

这个独特的时间线现象，主要原因应该是，2014年9月30日，教育部发布了《教育部关于建立健全高校师德建设长效机制的意见》。媒体认为这份意见“首次划出高校教师师德禁行的七条‘红线’”。其中第7条红线就是“对学生实施性骚扰或与学生发生不正当关系”。媒体的曝光和监督，就是落实师德禁行七条“红线”的强效手段。

2 标志性案例的查办激励了更多受害者勇于曝光维权

媒体监督的力量发挥，还离不开一些个人的勇气和坚持，推动查办了标志性的高校性骚扰案例。

70个案例的时间分布为，2012年1例，2014年4例，2015年2例，2016年4例，2017年4例，2018年跃升至20例，2019年12例，2020年7例，2021年6例，2022年10例。

为什么2018年曝光案例突然暴增为2017年的5倍？

其中最重要的因素是，恐怕是2018年前4个月，在各方努力下，先后有2个名校学术大拿被查证坐实性侵女生，而且还有陈年旧案，引发了强烈的舆情和广泛关注。这激励了更多受害女生不再沉默，勇于曝光维权。

2018年1月1日，美国硅谷华裔女学者、北航博士罗茜茜在网上实名举报北京航天航空大学博士生导师、长江学者陈小武，称12年前，在北航读博期间，曾被自己的副导师陈小武性骚扰。其实早从2017年10月开始，罗茜茜和一些其他受害人就已经开始了举报和提交证据过程。2018年1月11日北京航空航天大学调查结果公布，认定陈小武的行为严重违背了教师的职业道德和行为规范，造成了恶劣的社会影响。撤销陈小武研究生院常务副院长职务，取消其研究生导师资格，撤销其教师职务，取消其教师资格。后来教育部撤销了陈小武的长江学者称号。

2018年4月5日，定居加拿大的李悠悠实名在网上发文，举报原北大中文系教授沈阳，在北大任教期间，曾性侵自己同窗好友高岩，导致其1998年3月自杀。另一位当年同学王敖也站出来实名指控沈阳，沈阳则公开否认性侵高岩，甚至叫嚣没有证据证明自己违反师德，此事引发舆论高度关注。4月6日南大文学院建议沈阳辞职，4月8日北大复核公布了1998年警方调查处理高岩自杀一事的结论，明确沈阳行为不当、违反师德。2018年12月，沈阳被教育部撤销“长江学者”称号、“长江学者奖励计划”青年学者项目入选资格。此事详情参见本号文章《唐山有恶棍欺辱女生致伤，当年温儒敏请的教材编写者侵害女生致死》

3 “狼”师虽是极少数，但从普通院校到顶级名校都不乏“狼”迹

所有70个案例，27个案例来自于15所“985”大学。而15所占了全部39所“985”大学的近4成。

北京大学4例（含1例正在调查中），

中山大学4例（含1例正在调查中）。

南开大学3例。

人民大学2例。

中南大学2例。

北京师范大学2例。

武汉大学2例。

复旦大学1例（此例正在调查中），浙江大学1例，厦门大学1例，湖南大学1例，上海交通大学1例，北京航空航天大学1例，华中科技大学1例，电子科技大学1例。

11个案例来自于11所“211”大学。中国矿业大学1例，中国传媒大学1例，西北大学1例，上海外国语大学1例，上海财经大学1例，南京师范大学1例，南昌大学1例，华北电力大学1例，福州大学1例，对外经贸大学1例，辽宁大学1例。

6个案例来自于6所“一流学科”大学。天津工业大学1例，上海中医药大学1例，宁波大学1例，河南大学例，成都中医药大学1例，成都理工大学1例。

26个案例来自于26所省部（自治区、直辖市）属高校、民办高校。

4 “狼”师多数职称职位不低，有些甚至是专业大佬

实施性骚扰/性侵/性乱（含涉嫌）的70个教职工，可准确确认副教授职称以上的是41人。

长江学者（也是教授，博导）4人。

担任行政领导（正副院长、院长助理、科室主任）的教授（含首席、副教授）10人。

教授（博导）10人。

副教授（含助理研究员）17人。

普通教师（含实验师、台长、未确认准确职称）19人

体育老师4人。

从事学生工作的处长、辅导员、老师等6人。

5 “狼”师被重锤出击，但一些涉嫌案例恐有漏网之鱼

所有70个案例，其中有3个最新案例正在调查中，暂无后续报道。

67个（含涉嫌）已经结束（包括无后续处理公开报道），51个案例有了明确处理结果。

其中被刑拘3人（其中1人已判刑），行政拘留1人。

47人受到了被解聘（开除）、撤销教师资格、停止招生资格、撤职降职、调岗降岗、开除党籍等多种处罚。

这51个“狼”师已经身败名裂，受到了应有的重锤惩罚，彰显了高校师德7条“红线”的落实力度。

但是，仍有16个案例没有后续处理的公开报道，因此外界无法确认其最终结果。

这其中，有4个案例是当事教师被暂停教学工作，1个案例被免职、暂停教学工作。

1个案例（浙江大学）被免职、暂停招生资格，开展二次调查，但无后续处理公开报道。

9个案例是校方公告开展调查但无后续处理公开结果。

还有1个案例（人民大学）甚至校方无任何公告说明。

这16个案例已经见诸新闻报道，涉事的学校却没有向公众最终澄清涉事教授的性骚扰问题，这就是比较大的问题。

这些涉嫌性骚扰的教授如果是清白干净，校方不应该为他们澄清，还他们一个公道？

这些涉嫌性骚扰的教授如果是证据不足，校方不应该向社会如实说明，以示校方的公平公正？同时进一步征集线索，显示严肃较真、贯穿始终的态度？

这些涉嫌性骚扰的教授如果是确有其事，校方不应当有头有尾，对公众交待最终的事实？

这16个案例，其实有的涉嫌教师实际已被处理。比如广东外语外贸大学的陈某，据网友透露，已在广外的教职员名录上查不到此人。电子科技大学的张翼德，在学校的网页上显示为“除名”状态。

可见，这16个案例涉及的高校，无论对涉嫌教师做出了何种实际处罚，无论出于何种考虑，至少都不愿为公众所知，回避公众关注。这固然可以在短期内避免负面舆论，但长期看，这些没有最终公示结果的涉嫌案例，恐怕会让外界质疑这些高校，是否真正按照教育部的文件精神彻底严肃处理性骚扰问题？

6 个别案例存严重疑点：以浙江大学戴某案例分析

这16个案例中，有的还存在非常严重的疑点。比如浙江大学农业与生物技术学院戴某涉嫌性骚扰女博士王某蕾致其抑郁自杀一案，校方2018年第一次调查称无法认定戴某存在性骚扰王某蕾的行为，真地无法认定吗？

戴某曾写保证书称“保证以后不会再欺侮她”。（本节的截图报道网址：“https://new.qq.com/rain/a/20200907A0MNAD00”《浙大女博士疑遭导师性骚扰自杀，学校两轮调查无果，导师称这是臆想》）

戴某对媒体辩解称，王某蕾因为此前“基因组论文”的作者排名感到委屈，在后续第二篇重要论文的数据分析工作中有消极情绪，为了让她更好更快地工作，写下这个道歉条。

这完全悖逆常理，压根驴头不对马嘴。如果只是纯粹的论文署名排名问题，那得是多么重大发现和发明权，学生才不顾一切和导师单纯为一个署名排名撕逼？而且，居然还能迫使导师专门为此写下什么道歉保证书？这导师得有多么无能，成了小媳妇？连署名排名顺序都指导不了学生？这是哪门子天方夜谭？

退一万步说，哪怕要写什么保证书，也会写清楚是为了论文署名排名的公平，岂能随意写出“欺侮”二字，来代指论文署名排名一事？“欺侮”一词，从我们通常的语境，往往带有身体、人身意义上的攻击性、侵犯性。谁会这么把自己往更坏的地方写？一个教授、博导，岂有不知之理？写保证书岂是儿戏？

写保证书的举动，一定意味着发生了相当严重的事情，仅仅靠口头的道歉安抚、发誓保证，无法拦住受害者的报复举动，才不得不留下文字证据，以示自己的认错、让步是认真的。类似的保证书，可是在不少被曝光的贪官丑行报道里经常看到。

对于这张保证书的来历，王某蕾妈妈表示，2017年春节返校后，王某蕾又受到了戴某的性骚扰，不堪其辱而反抗，打电话跟戴某说再这样会告诉他老婆，要他道歉并写下保证条。且论文事发生于2017年3月，在保证书时间之后。这个解释才既清晰又合理。

浙江大学这个案例，和北京大学中文系原教授沈阳性侵女生高岩致死事，有类似之处。高岩受到沈阳性侵后，无法排解，患上抑郁症，无法走出被性侵的巨大压力，最终自杀。王某蕾妈妈向媒体表示，王某蕾因多次受戴某性骚扰，2017年9月确诊患上轻度抑郁症，并担心逃不出戴某的关系网，最终扛不住精神压力而自杀。

形成印证的是，浙江大学在王某蕾自杀三个月后，暂停戴某的研究生招生资格，免去其农业与生物学院院长助理职务，理由是“未处理好师生关系”。那么，戴某存在哪些具体的错误和问题？校方可有解释？

而这个戴某向媒体宣称的是，“很多证据可以证明他和王某蕾师生关系融洽”，这明显和浙大官方的说法严重矛盾，可以推断戴某的说法是粉饰宣传乃至卸责撒谎。再结合戴某的这个不再“欺侮”的保证书，戴某性骚扰的嫌疑非常之大。如果受害人父母走法律诉讼途径，单这个不再“欺侮”的保证书证据，都有相当大的机会成为戴某性骚扰的铁证。

2020年8月，浙江大学启动第二次调查，目前却没有后续处理的公开报道，外界对此事无法得知最终的事实状态。一个顶尖大学教授所谓“未处理好师生关系”，且完全不能排除性骚扰嫌疑，导致一个女博士自杀，这样一个严重事态，至今未有对公众的一个最终交代，这说得过去吗？

仅此一个案例，就足以说明高校处理教师性骚扰这类踩红线问题，还没能百分之百妥善处理，而且有的遇到了不小的阻力。再比如，2018年4月北大“沈阳事件”曝光后，4月8日北京大学校长林建华主持召开了北京大学教师职业道德和纪律委员会专项会议，讨论《北京大学反性骚扰有关规定(建议稿)》，这个举措至今并未有后续落地。

还可以再举一个例子。北师大学生康宸玮曾发布《沉默的铁狮——2016年北京师范大学校园性骚扰调查纪实报告》，全文13000余字，报告网址参考后文案例59。其中曝光了一个S教授性骚扰数名女生，并向学校提交证据、发起举报，但此事并无后续处理情况的报道。

现在本号查证的70个高校性骚扰案例（含涉嫌），以及处置存在的不足，是不是可以说明，有必要出台专门针对高校反性骚扰的制度措施呢？

7 锤倒“狼”师的关键是什么？

防止高校性骚扰的制度建设还有待完善，从学生自我保护的角度而言，最重要的打法，莫过于想方设法固定和搜集证据。这如同一场特殊的“考试”。

像浙江大学农业与生物技术学院的戴某，浙大已经定性其“未处理好师生关系”，并以此暂停其招生资格，免去其院长助理，他仍然敢对媒体宣称“很多证据可以证明他和王某蕾师生关系融洽”，其所依仗的就是，在书面记录上，王某蕾没有涉及戴某的性骚扰行为，仅是和学业相关的事情。

在这一点上，王某蕾和北大“沈阳事件”里的受害女生高岩又有某些类似。由于品学兼优，高岩对受到沈阳性侵这件事，有强烈的羞耻感，而陷入抑郁症，同时，强烈的自尊心使得她无法面对沈阳等人散布的“荡妇羞辱”，这双重压迫使得高岩从不保留任何会提示性侵刺激内心的证据，更从未留下任何文字直接描述自己被性侵，甚至在遗书里都不愿直接提及沈阳，而是以“他”代替。高岩只是在无法忍受的时候，才陆陆续续向好友同学李悠悠吐露被沈阳性侵的片段。连自己的父母都不曾透露。这是她留下的唯一确凿实情。详见《唐山有恶棍欺辱女生致伤，当年温儒敏请的教材编写者侵害女生致死》

王某蕾之所以没有在书面记录上涉及戴某的性骚扰行为，可能就是和高岩有着类似的心理自我防御机制。根据王某蕾妈妈对媒体的描述，王某蕾认为戴某在学校说了骚扰自己的事，导致自己被人议论，为此非常痛苦，同时还继续承受戴某性骚扰，并逐步发展为抑郁症。

本节相关截图网址：“https://new.qq.com/rain/a/20200907A0MNAD00”《浙大女博士疑遭导师性骚扰自杀，学校两轮调查无果，导师称这是臆想》

由此可见，王某蕾不在书面上与戴某对质，很可能就是不愿招来更大的议论，以免让外界议论的刺激加剧自己的崩溃。王某蕾只是以口头的方式，向妈妈吐露过被戴某性骚扰的情节。

王某蕾决绝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甚至连遗书都没有留下，更没能给家人留下更多的受性骚扰证据，这给家人追究责任人带来了很大困难。

克服性骚扰造成的羞耻感压力，和外界一些不负责任的议论，并不容易；还有毕业求职的关卡，一些权力毕竟会掌握在某些“狼”师手里。

但，更要看到，67个已结束的案例，51个“狼”师受到了应有的严惩，算上没有后续公开报道但实际已处理的案例，至少53个以上的“狼”师被锤倒了，也就是成功率达到了8成。制度的笼子实实在在地发挥作用。

互联网+自媒体时代，发出扩散自己的声音，渠道越来越多，这已基本没有任何障碍。但要真正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回击外界不负责任的议论，捍卫自己的声誉，最强悍的武器只能来自于事实和证据。离开这个，什么笼子都难帮。

既然是学生，能掌握真知识、真本领，能写出发表货真价实的论文，那么不妨把防止性骚扰、性侵看作是一门特殊的“功课”、特殊的“考试”。担忧外界不负责任的议论，只能让自己更辛苦更压抑，一定要换打法，做个有心人，开动脑筋，固定住反映事实的证据，这是最有力的心理支撑，是最好的答案。

不必在意“狼”师的一时张狂如同大尾巴狼，只要能掌握证据，那些货色就如同西游记里最后现原形的妖精，就是些过街的鼠辈，身名俱臭而已。后文70个案例，可以提供相当多的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