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拾之三：德州扒鸡引发的一段儿时回忆

今晚刷手机，看到一篇介绍德州扒鸡的文章，引发了一段儿时回忆。

大约1980年代初，我那时候还是个初中生，有年夏天到青岛度暑假，有天爸爸带我去当时青岛最热闹的中山路玩，在路北端大窑沟附近，有条与中山路垂直的热闹小路叫四方路，小路两侧分布着一家挨着一家卖吃食的店铺。

爸爸领着我走进四方路上的一家铺子，买了一只德州扒鸡，当场撕下两只鸡腿，递给我一只，随即我们爷俩边走边啃鸡腿。

咬一口鸡腿，顿觉肉质酥烂，鲜、咸、甜兼具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开来，那滋味棒极了！

想想德州扒鸡蛮贵的，我问爸爸能不能自己买鸡在家里做德州扒鸡吃，觉得那样可能更上算些，爸爸一愣，随即怜爱地摸了一下我的头，表扬我年纪小小就会精打细算，同时告诉我自制德州扒鸡存在诸多困难：没有专用厨具、得专门买麦芽糖、极费燃料，另外做出来还很可能远不如店里卖的好吃……

最后，爸爸总结道：买扒鸡吃还是买鸡自己做扒鸡吃，其实是一种选择然后决策的过程，如果决策依据是成本，那么做选择时就要通盘考虑计算各种成本，不能仅计算主要原料的成本，这样最终决策才比较合理。

爸爸当场布置课外作业，让我计算到底是买扒鸡吃合算，还是买鸡自己做扒鸡吃合算。

我是个极为认真且好奇心很强的人，回家后真的去菜市场询问了活鸡的价格，并仔细计算了酱油、麦芽糖、煤饼（当时青岛还没有燃气）、自来水等的费用，对比扒鸡售价，得出自家做略微合算的结论。

看着我的作业，爸爸先狠狠夸奖了一通，随即又指出我没有计算做扒鸡的人工成本。

见我不解，爸爸解释：做扒鸡从买鸡到杀鸡、清洗、制作，至少要4小时，如果选择买扒鸡，就省了这4小时人工；那么人工怎么确定呢？如果是爸爸来做扒鸡，那么可以这么算：

爸爸每月上班26天208小时，那么4小时人工费用就是：爸爸的月工资*4/208，说完他自己也乐了……

仿佛意犹未尽，爸爸又开玩笑道：万一扒鸡做砸了，你和你妈都不爱吃，爸爸就只能拿到路边去叫卖啦，卖得掉吗？卖掉又能卖多少钱呢？能回得了本吗？

当然，也不一定就会做砸，没准做的比店里更好吃呢，但谁又知道呢？这就啥？这就叫风险。

......

这件事过去几十年了，依然记忆犹新，父亲当年耐心而深入浅出的讲授，让我此生受益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