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点灯,照亮我的青春——政治化的郑智化
如何评价《乘风破浪》修改《星星点灯》歌词?只能说,郑智化也想不到他被政治化了.
同为化哥一哭!
但化哥是不哭的.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
郑智化这首成名作《水手》,在1992年奥运庆功晚会后,传遍大陆的城乡,甚至传到了我这个农家少年的耳朵里。
当时,我刚刚初中毕业,和同龄人不一样,我不喜欢四大天王,却记住了这个拄着双拐的台湾歌手。
不知不觉的,他的歌已伴我走过了三十个春秋。
“嘴里嚼着口香糖,鞋跟踩在柏油路上,喀哒喀哒的响,就这样流浪……”在台北的街头,郑智化迷茫的脚步声穿透大都市的夜空。
而我,也从乡镇初中,考上了某市重点高中。
高中三年,实在不是人过的日子。
每天早上六点起床,十二点钟还在路灯下背书,苦吗?我不怕吃苦,可是我不喜欢城市的冷漠和虚伪,我不喜欢课本上是谎言和空话,却必须奉为真理。明明买了很多好书,却必须锁在箱底,去背什么政治课本!
我定下了一个三年计划:高一努力学习,高二做点自己喜欢做的事;高三则必须为未来而冲锋了。
我知道,生活是很现实的,对我这样来自农村又没有家庭背景的人来说,寻求真理的唯一道路就是挤高考这座独木桥。
高考,就像乌云一样罩在每个人心中(当然,少数人除外,例如我的同桌,某县县委书记的公子),扭曲人的心灵,隔断人们的关爱。这里面,也包括我。到现在为止,我仍有不少大学或者初中、小学的朋友,但是很少跟高中同学联系过。
以后想来,我确实很少关心过其他同学,除了李红等有限几个朋友。很多同学之间并无情份可言,每次考试之后都装作关心的打听对方的成绩,同时宣称自己考得很差……
回忆往往是有选择性的,因而是美好的;而真实则往往是灰暗的。在我写下这段文字的时候,时常能听到化哥的冷笑。我害怕面对黑暗吗?或者,我是否羞于承认,这黑暗就是我心灵的一部分呢?这肮脏冷漠的城市,不过是我内心世界的外化罢了。
高中三年,我对大多数同学的名字都淡漠了。对于家里怎么样筹钱造房子的事我是完全不关心的。连外公外婆逝世,我也全不知情。当然家里也没告诉我。我心里只有一件事,就是高考。
陪伴我的,只有亚亚和化哥。
很多人对化哥的印象,是那个面带笑容撑着双拐的有为残疾青年,但我从他歌中听到的是我自己,是与风车搏斗的骑士。
每当假期结束,我要在凌晨两三点坐邻居的猪肉车去那个遥远的城市读书,在那个到处是建筑工地的都市里,没有人关心你的孤独与烦恼。“现在的一片天,是肮脏的一片天,星星在‘文明’的天空里再也看不见,”(《星星点灯》)当我倦缩在一堆死猪旁边的时候,看着车衣外的星空,我总会在心里边哼起《星星点灯》:
星星点灯 照亮我的家门
让迷失的孩子找到来时的路
星星点灯 照亮我的前程
用一点光 温暖孩子的心
高考那几天怎么过来的,我现在全无印象了。事实上,就连我同桌因为作弊在考场上被抓,我也全无知觉。
高考结束那天,我把所有课本堆在操场上烧了。参加这场盛大的焚书行动的并不止我一个。而老师们也没有来干涉。
高考结束那天,同学各自打包回家,黎同学向我借二十块钱做路费。我很不情愿:“那你几时还?”他说:“拿通知书的时候可以还你啊。”我最后还是拒绝了:“谁知道那时候还会不会见面呀?”后来自己也觉得奇怪,三年同学的情份,竟然抵不过区区20元……以后我一直没见过黎,事实上我很害怕见到高中的同学。
当天还有一件事情是我记忆犹新的。那天妈妈请了一辆车来接我(因为我的书很多),路上问我考得怎么样?我说还行。妈妈说,考得好,回家杀鸡;考得不好,只有吃青菜。这话让我心都凉了……然而,当时我并不了解妈妈为了请车接我,花了多少金钱和心机;在家里的汇款迟迟未到,以至我不得不吃酱油拌饭的时候,我也从来不知道妈妈是如何去从不多的收入中筹备我的伙食费和学费的……现在我自己都已为人父母,想起过去真的惭愧……这几年来我几度落泊归家,家人从来没有说我一句。妈妈的话仅仅是一个提醒,提醒我注意大多数人的看法。
高考放榜,我超过重点线许多,在班上排名第二。当时家乡传言我已经考了北京大学,老家里的亲戚都来认亲了……
上大学之后,我终于如愿以偿了。四年中我没上过自习,也很少上课,大部分时间是泡图书馆,老师们并没有难为我,还是让我顺顺利利地拿到了证书。因为郝主任的特批,我得以凭本科生的身份饱览只向研究生开放的内部藏书--这其中就包括托洛斯基的《被背叛的革/命》这类禁书。
大学四年的旧友旧事,我常常忆起甚至梦见。想得最多的,是一起泡逸夫图书馆,一起偎暖气吃瓜子唠嗑,一起白桦林大吃西红柿的315-615旧友。说来奇怪,毕业后我还时常做一个梦,梦见坐了三天四夜的火车,重回吉大读书,不是怎的却找不到自己的宿舍,一急之下就醒了。
当然也免不了青春的躁动,和化哥一样,我对化妆面具的微笑和广告牌上伸出的妩媚的大腿完全无感,追求的是亚亚那样的至纯至真,怀念的是“你那美丽的麻花辫,缠呀缠住我心田。”(《麻花辫》)但是,在灯红酒绿的城市,孤独是可耻的,只能是“不负责任的誓言 年少轻狂的我,在黑暗中迷失才发现自己的脆弱”。
也曾一次次的问自己:“是不是学会了放弃思考,这样的我才能够活得很好?”(《中产阶级》)
最终是在鞋跟与柏油路的喀哒声中寻找一个属于自己的心灵的家园:“就这样流浪,流浪,只是故乡的风吹痛了我的孤单;就这样流浪,流浪,只是从来都学不会认错的脸孔不想回头望一望。”
“我们是这一季的祭品 青春祭坛。肉体灵魂和欢笑泪水都在青春祭坛上燃烧。”《青春祭坛》
“一个人走向长长的街 一个人走向冷冷的夜 一个人在逃避什么 不是别人是自己 一个人在害怕什么,不是寒冷是孤寂……”(《单身逃亡》)
许多年过去了,如今看来,高考也不过是井底的波浪罢了。蹲过机关,跑过业务,一直漂流在社会边缘。当初的梦想已是渐行渐远。
飘过青春的梦呀
惊醒在沉睡中
我用一转身离开的你
用我一辈子去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