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军事行动第一阶段俄军犯了哪些“错”？第二阶段还在犯“错”吗？

刘敦楼｜文

自3月24日以来，俄罗斯在乌克兰的特别军事行动已进入第二阶段，目前正在进行时。时间虽然过去一个多月了，国际社会对俄军在第一阶段中的诸多失误仍在念念不忘，有各种各样的议论。以中国人的军事和政治眼光来议论俄军在第一阶段中的“犯错”和“失误”可能有点不一样。

一、俄军在行动开始实施的“斩首行动”和另立“亲俄政权”方案在乌缺足够的政治基础和社会基础

也就是说，战争一爆发，在基辅政权内外并没有立即出现强大的反现政权的“亲俄力量”配合俄军特别军事行动。这并不是说乌克兰国内并不存在反现政权力量，在和平时期这些势力“闹得也凶”，但在关键时刻，这些亲俄力量就没声音了，或许是其力量还不大不足以掀起大浪。泽连斯基也担心乌内部出问题，他于3月20日下令，暂停11个“与俄罗斯有联系”的乌克兰反对党的活动，这其中就包括了乌克兰议会第二大党派“反对派平台-为了生活”党（Opposition Platform - For Life）。还把与普京关系密切的，“变天”成功后很有可能被俄扶上台的反对派政治家富豪梅德韦德丘克给抓起来。

与此同时，在基辅广场和乌克兰全国各主要城市也没有出现大规模群众集会反对现政府和抗议北约把乌克兰引向战争的街头示威活动。“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局面没有出现。

二、俄对现代乌克兰已缺乏深刻了解和认识，知彼知已功夫做得不够

俄、乌是近邻，两国虽是有“血统关系”的斯拉夫兄弟国和曾同是前苏联加盟共和国，但两国的关系早已疏远并存在很深的芥蒂。当年，前苏联的一些加盟共和国闹“分家”要求“解体”，体量比较大的乌克兰是其中闹得比较凶的一个。1991年12月三国签署别洛韦日协议，其中就有乌克兰。

在乌克兰，占人口17%左右的俄罗斯族人与俄罗斯的情感是没说的。他们主要居住在东部地区和南部部分地区，从“自治”到建立两个独立“共和国”（“顿涅茨克人民共和国”和“卢甘斯克人民共和国”）都得到俄的大力支持。生活在东部地区和南部部分地区的人对俄特别军事行动基本持“ 欢迎”态度。

而占人口70%的乌克兰族人主要生活在中西部地区。这里在历史上先后被几个帝国统国或外来民族统治过，其中的西部地区在历史上曾被波兰和苏联之间几易其手，受外来文化特别是西方文化影响较大，在中西部地区居住的乌克兰人身上已基本没有了斯拉夫兄弟“血统与基因”的影子。他们在乌独立前坚决反苏，在乌独立后坚决反俄。独立后的有几届总统选举中西部地区力量的获胜，以及代表东部地区力量的亲俄总统亚努科维奇被赶下台足见国家主体族乌克兰族势力十分强大。所谓的“民族主义分子”、“极端民族主义势力”以及“纳粹分子”主要出现于中西部地区。

乌克兰是前苏联一很重要的加盟共和国。全体国民统一接受过前苏联比较成功的“爱国主义教育”。他们当中的有些人很反俄，但也很“爱国”。二战期间，乌克兰同前苏联加盟共和国包括俄罗斯在内一道共同抗击德国法西斯，并且作战勇敢，不怕牺牲，这一“红色基因”还多多少少存在于现代乌克兰军人的血液中。乌克兰人受益于前苏联较发达的文化教育，国民素质比较高。在“外敌”入侵的情况下，他们能表现得比较团结，“同仇敌忾”等。

所提到的这些因素都应成为俄这次特别军事行动制定作战方案必须要考虑到的。“知彼知已，百战不殆”，这是一条军事定律，任何战争都是违背不了的。

三、多点开战，重点不突出，战线过长，企图以很有限的地面部队去一口呑掉“乌克兰大象”显然是不可能的

无论是从国土面积还是从人口来看，乌克兰在欧洲应算作是一大国。国土面积几乎比波兰多出一倍，比法国还要大。虽然其经济实力要差一些，但由于它在许多方面继承了前苏联的遗产，其整体国力在东欧也不能算是一个弱国。从其军事力量来看，乌克兰现有兵力也有20多万。2014年以来，乌加大国防投资，实行军事改革，特别在西方的大力援助下，常规军事力量和部队的实战能力有了明显的增强。乌这方面的国情也应成为俄军制定特别军事行动方案另一不可忽略的因素。

然而，实际情况又怎样呢？战争一开始俄军就从乌克兰的北面、东北面、东面和南面来个多处开战。俄地面部队打足了也只有20多万人，据说还包括不能出国作战的义务兵，与乌克兰的总兵力数量差不多。战线拉得过长，区区这点兵力怎能一下子攻占近60多万平方公里的乌克兰！乌克兰不是克里米亚，也不是阿布哈兹和南奥塞梯。不说俄仅有20万左右的地面部队，就是俄有100多万地面部队，欲想全面交火，一举拿下偌大的乌克兰也是十分困难的！

虽然在现代战争中，强大的空中力量和远程发射武器发挥重要作用，但最终解决战场问题的还得要靠地面部队才能解决。开战不到一个月，俄罗斯这方面的短板和决策失误已暴露无疑。

四、俄军打得过于“文明”，顾虑太多，放不开手脚 ，导致推进缓慢，战果不大

比较美军攻打伊拉克和阿富汗，俄军这次特别行动打的是“文明战争”，除了严格执行国际条约规定的“不杀战俘”“不杀平民”外，还要求“不伤害斯拉夫兄弟”、“要保障市民正常生活”、“不摧毁民用设施”、“不破坏交通”，这也不能打，那也不能打，这仗就很难打了，前沿阵地就难以向前推进了。而且俄军是边打边开辟“人道主义通道”。提供人道主义物资供给与战场进展是同步进行的。俄军每天的战况通报在最后一段都要介绍当天的人道主义物资提供情况。这种“武力交火”与“人道供给”并存的战场画面在现代战争中几乎是没有的，今后也很难见到。

战争本是残酷的，打得这么“客气”就难免束缚住将士的手脚和作战力量应有的发挥。打所谓“文明战争”看起来是优点，实际上是缺点。因为敌人并不领情，会把你看成是软弱可欺，其结果恐怕还是自身吃大亏而付出沉重的代价。俄军攻战马里乌波尔为何久攻不下，“文明”打法恐怕是一重要原因之一。

自3月24日之后俄军特别军事行动就进入第二阶段。进入新阶段，俄军吸取教训对作战布署进行了调整，即：进行战略收缩，集中有限的地面兵力和大量武器装备于乌东部地区和南部港口地区，并以此为作战重点和立足点，打通从陆上到港口区走廊，寻歼乌克兰作战部队主力等。

然而，进入第二阶段，人们感觉俄军还在“犯错”和“失误”，表现最明显的是错失良机，没有赶在西方援乌大量军火到位之前解决乌东部地区问题。现在俄军在东部地区仍进展缓慢。乌方已表示：他们在西方支持下5、6月份准备到位，7月份开始反攻。俄再不抓住战机“窗口期”，下面的军事进攻就很难取得主动了。

进入新阶段，俄每天的作战行动好像主要是靠各类导弹、火炮、作战飞机等远程武器和空中飞行器来维持。这种作战方式对摧毁对方军事设施有一定的效果，但不能做到消灭对方大量的有生力量。这种作战方式也难以长久维持。每天都要向对方发射许多颗精确制导导弹，俄这类的导弹库存还能维持多久？一颗导弹造价费用都是百万或千万美元左右，这种作战方式的高开消对任何一个政府来说也是吃不消的！

战争的最后解决恐怕还得靠地面部队。无论是在军事行动的第一阶段还是在第二阶段，给人们的象是：俄军地面作战部队作战能力并没有想像的那样强。这是否与俄现行的兵役制度有关？战前部队训练不足和实战经验不足有关？战前部队动员不到位有关？在这次军事行动中打一些硬仗如攻打马里乌波尔似乎主要是车臣特种部队和东部地区民兵部队发挥了主要作用。并没见到俄其它“名牌”作战部队有什么突出的作战表现。这样的情况同样会影响到俄军下一步行动的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