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文化是否阻碍科技发展？柳传志：创新精神还是要说美国人

昨天晚上看了一档节目，这档节目的时间比较久了，是2014年年初的。节目的嘉宾是联想公司董事长柳传志和知名学者易中天，两人在节目中讨论的话题是中国传统文化是否阻碍科技的发展。

《腾讯文化》对两人的对话进行了整理，其中包括部分视频节目中没有出现的内容。两个内容互为补充，让我们一起看看柳传志和易中天是如何看待中国传统文化是否阻碍科技发展这个问题的。

柳传志对话易中天文字整理：http://cul.qq.com/a/20140127/017802.htm

节目的开始，易中天抛出这么个问题，他说平日我们讲科技创新问题，以中华民族之伟大和智慧，本应是走在世界科学技术前面的，但实际情况并不如理想。比方说，美国的创新精神很强，我们就有明显差距，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

柳传志表示民族的科技创新能力，有的跟民族性格有关，有的是另外的问题。那具体是存在什么问题呢？柳传志说在中国优秀科研成果转化率低是一个重要原因。他认为，之所以比较低，是因为我们国家对企业管理、企业家本身不够重视造成的。

柳传志说，好的科研成果，你要想让它变成社会财富，变成钱，其实里面有很多的环节。在中国，比如科学院或大学一类的学术机构是非常重视这些科学家的，但是在他们那里的成果却不容易转化出去。柳传志还说，即使把科研成果转化出来了，应该给人家多少股份等，这些体制本身都是实际上妨碍着科技发展进步的。

在柳传志看来，中国的经济实力逐渐变强后，民营企业也开始格外注意研发。但科技创新的首要问题应是“是否真正以企业为主体”，其次才是原创性思想的问题。柳传志说，中国人的原创缺少，与应试教育，或者是太读死书还是有关系。

在中国有个十名现象，柳传志表示，自己常说，经常第一名的学生，根据统计结果反而成就不大，第一名就是把太多的精力，放在了具体知识本身上，而没有更多的精力去参加其它活动，去拓展一些其它领域，而实际上这些东西呢，才是产生原创的一些基础，好多东西实际上要举一反三的。他觉得可能这些东西，在中国就是根深蒂固。

柳传志说，中国有个千人计划，就是从国外欢迎优秀的人才回来，但是绝大部分全注意的是科技人才。如果这个企业第一把手是无能的，一样做不出成绩。柳传志举例说，比如瓦特的蒸汽机，如果不是当时遇到了投资者，也是会被埋没的。

柳传志还举了一个中美对比的例子。柳传志说，这些东西在过去的中国一直没有得到重视，后来为什么中国很重视科学家了呢？那是因为解放后，我们所学习的苏联体系对科学家还是很重视的。领导同志包括我们都是学工科出身，实际上在美国，领导人很多是学法律的、学经济出身的，因为管理国家这个问题更宏观。

当被易中天问这个问题在未来100年是否能解决时，柳传志回应说，还是能解决的，因为你看在中关村，有不少是国外回来的企业人员，也有不少开办小企业的企业家是学技术出身的，他们就会非常注意怎样把企业管理和科研相结合：到大学里面购买好的研究产品，而且到国外去了解。

讲完原创精神之后，柳传志和易中天开始讨论原创精神与中国传统文化的关系。易中天就说道，那我们的文明当中到底缺失什么，为什么我们就是出不了这种原创型人才，或者说很少出，至少我们出的原创型人才和我们的人口是不成比例的？

易中天认为，这首先与教育思想有关系，而且在他看来，这个是要改革的，不是具体的规章制度的改革，根本上要改变教育思想。教育的目的要非常明确一点：人的全面而自由发展。易中天认为当前中国的教育方针只有全面，没有自由，然而自由比全面重要的多。中国的教育完全是填鸭式的，被动的，应试的，学生有自由吗，没有自由哪来的原创啊！

对于这个问题，柳传志与易中天的看法产生了分歧。柳传志认为这是要一分为二来看待，对于中华传统文化对科技的影响，既有积极的，也有消极的。但是易中天不这么认为，易中天表示传统文化就是阻碍了科技的进步，尤其是儒家，这是中华文明的一个严重问题。

这时柳传志就提出了，像王阳明的理论，他不是也很讲究在实践中求真知的吗？他不也属于儒家文化的一个分支吗？

但是易中天说，“格物致知”的最后目的是平治天下：他们整个系统有非常明确的目的，即一切为了现实的、社会的生活。所以他没有真正的科学思维，这是我们文化传统的一个严重缺失，包括老子的道。

易中天说，古希腊的哲学家都是科学家出身，毕达哥拉斯是数学家，人家都是从自然科学过来的，我们没有这一条，我们从来不讨论第一推动力，第一推动力在西方物理学界是多么重要的问题！

易中天还表示，中国传统文化还有一个很糟糕的传统，叫做先王之道悖矣。我们的先圣，先王，已经把所有问题都解决完了，后辈不要想问题，所谓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什么叫传道，传谁的道，先王之道是什么道，伦理之道，不是科学之道，不是哲学之道；授业授什么业，怎么样谋生；解什么惑，你领悟不了先王的英明帮你解惑，不是说先王本身有什么问题，不可以怀疑。

易中天说，我们的文化传统是不提倡怀疑，不提倡批判，不提倡分析，不提倡实证，哪来的科学？现在很多人说为的爱国主义，开头四大发明，四大发明全都是技术啊，哪来的科学？中华文明是缺失科学和宗教两个维度的。

柳传志则表示，大国，真正具有创新精神的还是要说美国人，美国这个国家的包容度确实好，透明公平，谁跑得快谁就在前头，这个便于让人学习，比中国的三纲五常，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那一套要好。因为中国这一套里面有尊重的一面但还有另一面：老子说的话儿子准得听，一定要听话的话，容易造成虚伪，君子说的话，臣心里并不服，但你是君，我假装服，心里另做一套。

说起这个，不得不提昨天（1月10日）有媒体报道的柳传志在中国科学院大学演讲时再次强调的联想绝对没有卖国这件事。在演讲中，柳传志说了这么一句话：“现在的竞争环境真的不像我们当年那样，比的都是谁跑得快，很少有人往别人跑道上扔石子插刀子，这些年这种情况确实很严重。”

将2014的讲话与昨天那个讲话放在一起看，不知道柳传志强调的是国际竞争环境变差了，还是国内竞争环境变差了。

说一个小彩蛋。在节目的最后，易中天问柳传志如果再创业一次，会选择哪个行业？柳传志回答说，会以服务业为主。

柳传志解释说，之所以想选的这个行业是希望能够就业的人比较多，因为它受国家的政策，世界经济的波动比较小；并且呢，凭自己的努力做完以后，不会受其它方方面面的影响。在这个基础上，把碗里的饭垫实了，然后再选一个自己更感兴趣的，高科技领域的东西。

柳传志说，比如自己现在最想做的实际上是消费品，就是农业产品。当然，这是2014年时候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