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看待西方媒体阴阳怪气?我有三字经【有轶见】

大家好我是Kris,最近我听了一集叫Sinocism的播客节目,两个西方媒体人聊中国民族主义,其中嘉宾尤其重量级,英国著名自由主义杂志《经济学人》的北京分社社长David Rennie,他前段时间因为一个叫赛雷的up主,在B站上享受了十五分钟的名气。如果你不知道这回事,我简单前情提要一下。

上个月,他写了篇文章《中国网络民族主义者用妄想症骗取点击量》,点名批评以赛雷为代表的中国某些网络意见领袖,煽动仇外情绪,滋长妄想症,让大家一看到外国NGO,就联想到行走的50万。被点名的赛雷,干脆中门对狙,把接受《经济学人》采访的经历做成了一期视频,反过来也点了David Rennie的名,甚至还点了他爸的名,军情六处老领导、二等勋爵士John Rennie。

于是就有了这么一期播客,David同学在里面介绍了一下来龙去脉,大致几方面内容,一、为什么要采访赛雷这样的民族主义者;二、作为自由主义媒体的经济学人,有怎样的价值观;三、中国对外交流沟通宣传是否有效。听完我感触很深,除了个别事实性错误,比如他说埃德加·斯诺是共产党员,抛开不谈,他这样的西方媒体人讲故事的能力,让我无比赞叹,吊打我们太多太多。我们还处于“师夷长技”的阶段,话语权斗争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首先就要学学人家怎么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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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故事的几大要素5W1H,对于西方媒体来说,最核心的要素是什么?是who,先把你我分别是谁定义清楚,名正则言顺,这一点要拿捏住。有了who,自然就可以解释why和how,至于when where what,根据故事需要剪裁就可以了。比如要写中国或美国的民族主义,怎么取材怎么黑早就想好了,叙事框架高度模块化,不管你是美国右翼阴谋论发明家,还是中国所谓恰爱国饭的网络大V,剧情都是通过罪恶的利益网络(unholy nexus of profit),去腐蚀红脖子或者小粉红的心智,让他们成为易怒的傻子。

这种结论导向型写作,看似违反新闻专业主义直觉,实际上是《经济学人》的立身之本。在庞大的英语学习队伍加入之前,它大概是全世界最有资格说自己能引领引领者、影响影响力的杂志,其读者被马克思称为金融贵族,资本主义的纯血精英。这种人什么都不缺,就缺时间,所以他们的阅读偏好广博而短小,恨不得把复杂的世界塞进一篇800字文章,而《经济学人》则从不惮于针对世上任何事情指点江山,一篇文章可能包含大宗商品、一带一路、伊朗神学院、普京地缘雄心、德法右翼民粹等若干宏大话题。这需要编辑队伍的眼界和三观高度一致,为了做到这一点,它几乎只从牛津剑桥招人,白人,最好来自莫德林学院。也就是说,在一个报道多样世界的地方,缺乏多样性被视为优势,结果就是它对事物早已形成固定看法,要构思的只是从哪里切入。

也就是说故事是现成的,只需要填入角色。赛雷你要不要接受一下采访?接受?好的好的,创建新人物,命名S-ai L-ei,种族:网络巨魔。种族特性:极具攻击性的民族主义者(extremely aggressive nationalist);职业天赋:严重妄想症(extremely paranoid);专精:比烂(a lot of whataboutism),一开口就是美国比我们还糟。这样一搞,受访者的人设就立起来了,被异化成一个读者不值得、且根本无法共情的、最下流的网络民族主义巨魔(nastiest online nationalist troll)。

至于你赛雷说什么,根本不重要,巨魔这种智力低下但非常暴力的生物,除了taz'dingo也不会说人话,讲半天不知所云(what he said was not especially revealing),因此虽然采访了半天,但除了角色名,其他一概不引用,属于废掉的素材。我要表达的东西,已经在标签里表达得很明确了。

第一,民族主义,在西方当今的自由主义语境里,这是个很糟糕的词,基本等于狭隘偏执、敌视一切外来事物。第二,网络巨魔,它本意是那些爱捉弄人的英特网冲浪老油条,但在英美当下的政治语境里,已经不只是渔夫喷子键盘侠了,而是从敌对势力获得利益的信息战脚男,大量制造虚假信息,到处煽风点火,十分邪恶虚伪。至于英美自由主义者把谁视为敌对势力,你可以去大胆假设一下。

在大多数故事里,反派与正派就像黑夜与白天,缺一不可。现在反派有了,那正派是谁呢?经济学人表示,正是在下。我明明知道,你是个邪恶虚伪的网络巨魔,知道巨魔嘴里吐不出象牙,知道你要攻击我,甚至我的家人,可我还是要采访你,因为《经济学人》的价值,就在于跟意见不同的人对话——至于这样的对话要不要忠实呈现,对不起那不是我们的经营范围。你看,人家能把采访一个人、却不引用他的话、反过来突出自己的价值观,给包装成一个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悲壮故事。又比如他说中国学者来投稿,讲的东西都在攻击西方,维护中国,我们根本不认同,那《经济学人》这个舆论阵地要不要登这种文章呢?我力排众议说登,要反映中国的声音,哪怕它在攻击我们。你看,我不怕攻击,毫无戒心,因为我的名字叫自由主义。

为什么要营造这种宁肯被钉上十字架,也要宽恕罪人的悲壮感?因为它要玩弄世人对攻守和强弱的认知。在我们潜意识里,进攻就是强者,防守就是弱者,而旁观的人天然就会同情和支持弱者。西方实力弱吗?可以说世界有史以来,就没见过这么强的;他们在现实中是攻方还是守方呢?一个在全球开了成百上千个军事基地的势力,除非你重新定义防守,把防线划到人家门口,比如乌克兰和南海,否则怎么看都不像是守方。但在西方的话语中,富有侵略性、搞修正主义、复仇主义,像战狼一样咬人的,永远是它的对手,你看我之前括号里引用的都是原话,读完印象中国人均战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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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话语最厉害的一点,就是永远把自己描述成防守方,把敌人描述得攻击性极大。中国几十年没对外开过一枪,但西方媒体每天都用攻击、侵略等词汇渲染中国威胁,自己不得不代表自由世界被迫发出最后的吼声。这种意向反复出现在好莱坞动作片里,主角作为灵光乍现的孤胆勇士,一定要被国家机器制造出来的、邪恶而完美的大魔王碾压到绝境,才偶然抓住机会,逆风翻盘。所以西方一边以防守之名,行进攻之实,一边还捧杀对手,说你很强很霸气,让你被迫扮演进攻者的角色,而你受限于软硬实力,往往虚名实利都占不了,只能被架在火上烤。

西方为什么可以这样做?因为它披着一层柔韧的战袍,叫自由主义。大家可能有种直观的感受,自由主义这套话术茶里茶气,动不动就哭着说又受到强权压迫了,还有个常见话术就是说你玻璃心,别老说我们反华辱华,批评中国不代表反华,《经济学人》批评约翰逊特朗普的文章还少吗,能说我反英反美吗?看似有点道理,甚至有种追求真理的崇高感,但实际上这是因为自由主义所维护的权力没有国界,当然谈不上与国家荣辱与共,它是种强大的、超越民族国家的帝国意识形态,为西方权力精英赋予合法性,使他们能够在政治和财富领域主导其他国家和人民。

至于自由主义和国家政府的关系,可以概括成“为我所用”,从洛克、斯密、休谟那种“你不要过来啊”的古典自由主义,到二战后限制资本掠夺、促进阶级妥协的“大家凑活下熬过苦日子”的凯恩斯经济学,到80年代后鼓吹私有化、放松管制那种“放开让我干死这帮臭工会”的新自由主义,到08年金融危机后支持国家干预那种“给你个机会救救我”的傲娇自由主义,时至今日,自由主义者越来越倾向于把自己的思想传统泛化成民主制度、资本主义甚至西方世界的同义词,其制度化结晶就是《经济学人》誓死捍卫的,所谓自由主义国际秩序。

这套制度既不自由,又不国际,甚至缺乏秩序。为什么说不自由,因为它严重依赖强政府削弱民间社会,如有必要也可以反民主,所以你会看到《经济学人》著名编辑莫斯支持皮诺切特这样的独裁者,却为民选总统阿连德之死手舞足蹈“我的敌人死了”,是为不自由。为什么不国际,你看自由主义者常常鼓吹所谓人道主义干涉,看似是让国际关系从以实力为基础变成以规则为基础,实际上是从诸侯争霸变成了天子治下的和平,这个天子一定不是大喊MAGA美国第一的懂王,那是篡位者,而是pax americana,它要颠覆威斯特伐利亚和约缔造的格局,即建立在主权国家基础上的国际关系范式。为什么说无秩序,因为各国高度不平衡的发展阶段根本不具备整合为单一性帝国的经济基础,西方往往只贪图地缘利益而不想承担经济负担,甚至放任懂王那种交易式的保护(费)主义从内部破坏这种结构。

自由主义制度的本质,是西方社会的内部原则,西方从宗教专制、绝对王权走向民主体制的原动力来自资本,因此把强调经济制约政治的自由主义奉为新的圣经,然而如今,随着美西方进入后主权时代,毫无节制地把这套权贵资本用来自我辩护的东西扩展到全世界,完全忽略其他国家的历史阶段,尤其让那些百废待兴、还没有解决主权问题的发展中国家,去照搬小政府和自由市场,搞得好吗?搞不好,没这个能力知道吗?这种十字军式的自由帝国主义操作,本来是想让自己更安全,也是满足一种宗教使命感,结果却处处遭遇失败,在外北约东扩,反恐战争,遏制中国,到处树立敌人,却不为帝国提供公共商品,更重要的是它在内无力处理资本与民主的关系,浪费了改革机会,后方的社会危机得不到解决,前方处于难以为继的进攻性防守当中。

我并不是一味批评自由主义,它当然有好的一面,比起封建王朝宗教战争还是进步许多,搞自由贸易就不用打仗了,确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使西方迈入现代社会,并将现代性传播至全世界。然而自由主义,既没有道德顾虑,也没有政治约束,属于见钱眼开,比如《经济学人》的创办者詹姆斯·威尔逊,是个把自由主义贯彻到极致的人,他支持与蓄奴国家自由贸易,因为不跟奴隶主做生意会饿坏奴隶;爱尔兰饥荒,他说唯一解决方案是加大自由贸易力度,多出口爱尔兰粮食;他创办的渣打银行,也靠自由贸易发家,哪怕交易商品是成瘾性极高的鸦片。反过来哪怕是同胞,如果你没钱,我多看一眼都是浪费,比如英格兰工人不配坐有顶棚的火车,让他们淋雨去,也不要给老百姓办什么公立学校,让他们自己想办法教孩子。说白了,自从限制住王权以来,自由主义维护的一直是现有经济格局下,强者的自由。这种思想一旦与帝国主义结合,那么只要经济利益需要,压迫和战争,这些自由主义原本要避免的东西,反而成了实现自由主义的必要手段。这一点,只需看看英美这两个最古老的自由主义典范就明白了,因为它们恰恰也是最好战的世界帝国。

对于西方媒体,我有三个字,第一个是孝,为了服务于帝国权力中枢,很善于用风趣的谐音梗来丰富刻板的中情局宣传稿;第二个是啸,声音非常尖厉,明明自己张牙舞爪,却说你好凶好有攻击性;第三个是笑,我们要怎么办,哄堂大笑呗家人们。但在笑的时候,还是要想想,自己的牙齿为谁而露,不能见人就露。

好了,关于自由主义茶艺,咱们今天就聊到这里。《有轶见》是个关注日常生活的节目,站在清奇的角度,解码奇形怪状的世界。我是Kris,我们下期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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