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镜头力压三位影帝,这“变态”真让人毛骨悚然
来源 | 摇滚客
今日BGM,《只要平凡》,张杰&张碧晨
一位犯人正在接受审讯。
他杀了人,而且是一家子。
可面对民警盘问时,他冷漠得好像杀的不是人,而是牲口。
操着昆明方言,淡定地还原案件经过:
“这个老头老娘就乱喊乱叫,没办法,就把他们整死掉了。”
说着说着,居然不自觉笑了出来。
笑里全是对生命的蔑视。
让人毛骨悚然。
这是电影《烈日灼心》里的一幕。
饰演杀人犯的叫王砚辉。
一个不怎么为人所知,但绝对值得认识一下的老戏骨。
2015年,由曹保平执导的犯罪悬疑片《烈日灼心》上映,它贡献了太多深刻的角色。
眼光毒辣,精明能干的警察段奕宏;
聪明谨慎,处处下套的辅警邓超;
外貌憨厚,内里狡猾的司机郭涛。
但六年过去了,剧中的三个影帝,沦为了陪衬。越来越多人沉迷于王砚辉短短两分钟的表演,并幡然醒悟:
我靠,最后那杀人犯是演的,不是现实里凶手啊!
虽然戏份很少,但老王的演技太精悍,再配上模糊的像素,昏暗的看守所,很难不让人觉得这是某法治节目截取的。
王砚辉用这一小节表演告诉我们,演员证明自己,从来不需要当主角。
拍完《烈日灼心》后,他大概是“后悔”的。
因为在现实里,他也与“杀人犯”牢牢绑在了一起。
有一次外出吃饭,朋友那桌人小声嘀咕“这人我认识啊,中央12频道的杀人犯”。
说着,还准备报警。
朋友哭笑不得,只得解释“他是一位演员,不是杀人犯”。
经常有观众在网上留言,请求警察立案调查一下。
这些都对他造成了不大不小的影响。
王砚辉演杀人犯,没有目眦尽裂,歇斯底里;
而是一种轻描淡写的无所谓,还原罪犯骨子里的最极端的恶。
他们不认为杀人是罪孽,就跟吃饭睡觉一样平常。
我不由地想到一起真实案件。
十几年前,奸杀数人的李广均,被逮捕时面对镜头,全程谈笑风生,丝毫没有忏悔之意,还跟女记者炫耀杀人之快。
△图为李广均
人性的善有边界,但恶没有尽头。
王砚辉演技的妙,在于对角色的精准理解,懂得剧情和观众到底需要什么样的塑造。理解了,也就拿捏了。
《我不是药神》里他饰演了一位假药贩子,张长林。
他跟徐峥演对手戏,饱含深意地说出那番话,成为全片最戳心的金句。
“我卖药这么多年,发现这世上只有一种病,穷病。”
张长林是坏人。
他兜售假药,伪装成医学院士欺诈病患,恨得人牙痒痒。
张长林也有闪光点。
看到他被拘捕,一个人抗下所有,这份义气又让人讨厌不起来。
亦邪亦正,一长一消,角色顿时立住了。
这部剧里,也有一出在看守所的戏。
相比于《烈日灼心》,这里的演绎也很有说服力。
他卖假药,但只为了赚钱;
他是一个罪犯,但也有底线和良知。
拿了钱,就闭嘴。这是他的盗亦有道。
最后他那一声笑,有悲有喜,有绝望有坦然,将人的复杂性完全表露出了。
《烈日灼心》与《药神》两段看守所戏,前者不需要演“人”,因为这个角色丧失了基本的人性,后者则需要演出一个真实且复杂的人。
两部剧,他都是配角,两部剧,又都因他更精彩鲜活。
王砚辉不是大紫大红的演员,给他的show time更少,但他总能在短暂的时间内,交出一份令所有人都不会失望的答卷。
他做到、做好了演员该做的事。
王砚辉,这个名字知道的人不多。
但这张脸,却那么让人熟悉。
作为曹保平导演御用的反派,两人合作过很多次。
《光荣的愤怒》,他扮演了一位村霸,熊老三。
干的是欺男霸女的勾当,演得是活脱脱的阴险小人。
《李米的猜想》,王砚辉化身为农名工,裘火贵。
电影里他是毒贩,因为贪财走上了不归路。
但他却不是穷凶极恶的歹徒,劫持李米(周迅饰演)时的咆哮、皱眉、流泪等一系列肢体动作,完全反映出了一个底层人物的悲哀。
《追凶者也》,他是小镇治安联防队队长,钱贵兴。
面对宋老二(刘烨饰演)时,他笑容可掬,俨然一副老大哥好形象。
可雇凶杀人失败后,凶相毕露才是他最本来的样子。
王砚辉演坏人,坏的彻底,坏的到位。但他从不局限于一种戏路,于是你发现他每部剧坏的各有特色。
有些表里不一,有些泯灭人性,有些使人怜悯。
当然了,他也有当好人的时候。
《“大”人物》里仗义的吴队长,爱打肿脸充胖子维护下属。
《小欢喜》里典型的“中国式”父亲季胜利。
《我和我的家乡》里的憨厚搞笑的村长王守正。
王砚辉演普通人,你会哎一声,这不就是我们身边常见的中年男人嘛。
腆着啤酒肚,爱穿衬衫,不太注意形象,笑一下,满脸褶子。
之所以演得传神,是因为戏外的他一直把自己摆在“小人物”的位置上。
有戏接戏,没戏过老百姓安生的日子。
王砚辉是云南人,早年一直在话剧团工作。
因为想突破,去北影进修,混进了影视圈。
导演胡玫曾对张译说过一句话:“男演员28岁混不出来,这辈子就这样了。”
△左一为王砚辉
王砚辉人生第一部电影《愤怒的光荣》上映时,他已经38岁了。
按照胡导的说法,这位38岁的男演员已经出不了头了。
不一样的是,他压根没有出头的想法。
他不善应酬,不喜欢复杂的人际关系,对炒作更是嗤之以鼻。
虽然在北京待过,但没几年就逃回了老家昆明。
北京很大,到处都有光,有人喜欢光,因为光是希望和未来。王砚辉一抬头,却觉得这光太刺眼,他魂牵梦萦的只有老家那一碗热乎乎的过桥米线。
后来拍《李米的猜想》,大家都劝他留京,周迅还自愿把房子给他住。
王砚辉摆摆手,不了,不留了。
△《李米的猜想》剧照
待在北京,意味着更多的机遇。
多少北漂背井离乡,死死耗着,盼望在皇城脚下立有一足之地。
王砚辉当年来北京,也是抱着谋发展的心态来的。
鲜花与掌声,谁不喜欢。
但喜不喜欢,跟适不适合,是两码事。
有人习惯在一派灯红酒绿的局里,说着虚伪的胡话;
有人乐于在资本和商业之间穿梭,虚与委蛇。
他们很多人都能上位,获得自己想要的。
王砚辉显然成为不了这种“上位者”,因为他拥有一颗足够纯粹的心。
纯粹,没法帮他招徕名利,却能助他在演戏上更心无旁骛,塑造出一个个有血有肉的人物。
我对云南人的印象是喜欢慢生活,物欲不高的一群人。
王砚辉恰恰符合我的预想。
他今年52岁了,按《劳动法》60岁退休年龄来算,他还有8年。
我猜他已经过上了半退休的生活。
不接戏休假期,准会拎根鱼竿,到某个野湖边上钓鱼;
或是沏壶茶,看一份昆明日报,闲度上午;
又有可能嘴馋了,去不知名店里嗦一碗粉。
要说演戏这事儿给他带来了什么改变。
我觉得是没有。
虽说代表作也不少,但观众记住的是剧中那张脸,回到真实的世界,他只是籍籍无名的昆明市民王先生。
但他提供了另一种活法。
不必逼自己做不想做的事,过与内心完全悖逆的生活。
△《了不起的老爸》剧照
人为什么痛苦?
大概是因自己的无能为力而痛苦、而愤怒。
欲望作祟,占领心上最后一块净土时,你眼睛就会被蒙住。
最初的东西,就看不见了。
而有一些人,活成了他人眼里的通透者、豁达者,只因为他们守住了净土。
很久前,王砚辉被采访时,记者问他害不害怕外界的固有印象时?
他说:
我觉得无所谓,其实我就是个演员;
我就把每个角色演好,其他我就不管了。
那一刻,我坚信王砚辉是守住净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