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多人群出现“农民工化”趋势, 最明显的是大学生 | 文化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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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文中 | 集美大学法学院

【导读】最近,大学毕业生进建筑工地的话题引发热议,一句“有人生来就在罗马,有人生来就是牛马”的自嘲引发共鸣,某种程度上,这也是严峻就业形势下青年心态的一个缩影。本文基于实证研究发现,当前多个社会群体“农民工化”趋势越来越明显,尤其是,不少大学生毕业后从事与农民工类似职业,经济收入较低、社会保障缺失、工作不稳定、心理认同模糊;虽然大学毕业,但与新生代农民工职业混同,工资相差不大,生活境遇相同,同样是处于城市的边缘。他们渴望融入城市,但是现实压力较大,心理矛盾严重。

文章指出,大学生“农民工化”现象的出现,与教育政策的城市取向、劳动力市场分割、社会资本缺失以及家庭经济资本和文化资本弱势传承等因素密不可分:在城乡二元结构中,农村学生的基础教育薄弱,在升学选拔中节节败退,进入二、三类大学,选择了非热门专业。又由于家庭经济资本的匮乏和和文化资本的缺失,他们为了在城市生存,较早进入劳动力市场,在非正规部门从事门槛低、起薪低、发展空间有限的职业。作者认为,大学生“农民工化”现象表明教育流动功能受阻,加速底层再生产。如果这一局面继续蔓延,教育优化社会结构的功能将不再发挥,将不利于社会合理流动,乃至禁锢社会发展活力。解决这一问题,需要着眼于国家发展大局和长远利益,进行深入、系统的教育改革,实现高等教育社会流动功能的正常发挥。

本文原载《广东社会科学》2016年第4期,原题为《教育流动与底层再生产——一种大学生“农民工化”现象的研究》。需要注意的是,近年来城市落户政策与社会保障制度已有所改善,同时国家提出调整高等教育结构、大力发展职业教育,都是对文中所论问题的回应。文章仅代表作者观点,供诸君思考。

教育流动与底层再生产——一种大学生“农民工化”现象的研究

当前中国多个社会群体“农民工化”趋势愈来愈明显。 大学生是如何“农民工化”的,这是教育分层与流动理论的重要议题。随着高等教育的扩张,农村学生获得的优质教育机会较为有限,他们更多进入二、三类高校,尽管能够获得大学文凭,仍然难以找到有发展前途和稳定保障的工作。这一现象与人们对高等教育的传统认知相矛盾。基于“知识改变命运”的信念,人们认为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理应找到理想的工作,实现向上社会流动,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通过教育实现社会流动。当前主导社会流动的机制从竞争性流动向赞助性流动转变,先赋性因素在社会流动中的作用开始强化,青年群体的社会流动出现了阶层固化现象。

中国部分大学毕业生的城市生存状况近似于进城农民工 ,这群“外来者”在城市工作生活,不但受城市二元结构的制度排斥,无法享受同等的公共服务,而且遭遇不断上涨的房价和生活成本的经济排斥,无法实现城市定居的梦想,沦为城市的底层。这一问题迫切需要学界关注和研究。本文拟从教育流动与底层再生产的视角,剖析大学生“农民工化”的镜像及其形塑过程,从系统、综合改革的角度寻求实现高等教育社会流动的功能正常发挥。

▍ 理论视角

(一) 教育分层与社会流动

教育在社会流动中的作用一直存在不同观点。功能主义认为,学校教育是“精英式民主发动机”,可以打破原有的阶层壁垒,使所有学生能够凭借其获致性因素成功实现代际流动,从而铸造一个开放公平的社会。众所周知,教育获得是人们获得阶层地位的主要方式。恢复高考后,“寒门才子”式的流动的社会事实激励了我国农村青年努力读书,因为“升学”是大量农村青年跳出农门的唯一选择。农村青年升学流动的前提是社会系统中具有开放的合适的职位。当下社会结构中的流动渠道被阻塞,优质职位被社会中上层把守,而且形成了既得利益集团,他们会借助于所拥有的优质教育资源维护其既得职位优势。

对此现象,社会冲突论认为教育系统具有压抑底层社会向上流动的功能,因为不同阶层的子弟在教育系统基于教育资源的差异所致教育机会的不同。优势阶层通过学校教育的制度设置以及向子女提供各种优质教育资源,促进其子女与学校教育环境匹配起来,使他们在教育机会竞争中获得成功。下层缺乏各种资源,其子女获得教育的机会也被剥夺,因而向上流动的渠道被堵塞。因此,教育借助升学考试的选拔功能,具有一种传播知识技能和社会秩序再生产的功能。尽管教育一直被视为是中下层子女实现向上流动,改变命运的主要途径,但是,随着教育的获得与家庭背景、学校类型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密切,教育促进社会阶层流动的功能逐渐变弱,教育成为促进阶层再生产的具有合法性的国家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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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教育流动受阻:社会再生产的预演

研究表明,教育流动中存在着代际传承。教育再生产的实现依靠于学校筛选功能的发挥。正规的学校教育通过赋予某些文化遗产以特权而贬低另外一些文化遗产来维持既存的不平等的等级制度。即学校教育作为社会阶层再生产的工具强化了社会等级秩序。因为教育作为地位和资源分配机制,个体出身的结构位置决定了其向上流动的机会,因为教育是一种社会地位再生产的工具。在知识传授和价值观传递中,学校教育把社会上层的主流文化作为教育系统的标准文化,要求被“选中”的学子内化为自身的文化惯习。通过教育它不断地把原有的结构复制出来,以维护一个不平等的、分化为阶级的社会,并使之合法化。 因此学校教育反而具有维持并且“再生产”原有不平等社会阶层的作用。

当前中国高等教育大众化趋势使得教育收益递减进而加剧了社会不平等。中国的阶层结构越来越固化,教育越来越无助于人们的社会流动。质言之,教育的再生产推动着社会的再生产,使得教育对于促进社会流动越来越无能为力。从整体上讲,结构功能主义认为,教育可以促进社会流动;而冲突理论认为,教育在再生产过程中实现了社会再生产,不利于社会流动。因此,教育具有双向作用,即具有促进社会流动和实现阶层固化的双重功能。但是, 随着中国高等教育的普及化以及社会结构的固化,部分农村大学毕业生并未真正实现向上流动,甚至处于城市社会底层,沦为大学生农民工,这一现象值得展开讨论和分析。

▍大学生农民工化的城市镜像

从群体特征看,大学生农民工人数增长较快。据国家统计局监测报告,2011年、2012年、2013年外出农民工数量分别为15863万、16336万、16610万,拥有大专及以上的学历占总数的7.0%、7.8%、8.5%,据此推断,大学生农民工人数约为1110万、1274万、1406万,且集中于“北上广”等大城市或省会城市,这一群体主要来自农村,来自小城镇、县城的大学生农民工不在本文讨论之列。他们从事与农民工类似的低端职业,其状态表现为经济收入较低、社会保障缺失、工作不稳定、心理认同模糊等特征。他们与新生代农民工职业混同,工资相差不大,生活境遇相同,是处于城市的边缘群体 ,他们渴望融入城市,但是现实压力较大,心理矛盾严重。

1. 职业获得低端化

由于工作经验和技能水平有限,大学生农民工被限制在低端职业且收入不稳定、工作时间较长且经常加班加点、专业不对口且多为临时性工作。由于收入不稳定,工作时间长,专业不对口,导致他们发展空间小、离职率较高,他们中很多人沦为大城市里的“漂族”和新边缘人群:

没找到好工作就暂时先在超市做着,等有其他好的工作机会再辞职。超市导购员这份工作收入不多,挺累的。整天几乎都得站着,刚开始哪里能适应,我过了好长时间才适应下来。我也就得先这样将就着干了,等以后有机会,我就换个好工作。”(C13WF23)

“毕业后,我来到这家公司做销售,负责卖酒。收入方面主要靠提成。在这里我就是一个打工的,我大学4年学的专业知识在这里几乎没用。”(J11LM27)

大学生农民工留在城市发展,但其从事的职业技术含量较低,这些工作大多具有流动性较大、稳定性差、休息时间少、缺乏福利保障等特点,并且晋升空间有限,很难看到向上流动的希望与途径。大部分受访对象对现在从事的工作以及收入不满意,对找到好工作抱有希望的同时也心存焦虑。

2. 生活世界半城市化

随着房屋租金不断上涨,他们经济压力大,日益高涨的房价更是浇灭了不少大学生“买房落户”定居城市的梦想。他们在城市无法享受廉租房、就业培训、医疗保障等公共服务,很难在城市立足,漂泊不定。因此,他们被迫沦为城市社会新的底层群体,其生活世界呈现“半城市化”的状态。大学农民工由于收入低,他们居住状况堪忧。因聚居租住在面积狭小、租金低廉、卫生条件差的“蚁族”令人印象深刻,但同样也有大部分散居租住在城市或环境恶劣的边远郊区:

“毕业后我到晋江工作3年后,辞了工作来厦门打工,目前在一家公司上班,以前学的心理学专业,现在流水线从事生产,月收入3000至4000元,这些钱供我一家在城市生存比较困难,更不用说在城市买房安家了。我儿子还在老家,一家人都不能团聚。”(CZ99CM30)

“毕业后,先是在一家物流公司上班,实习期没做完我就辞职了,换到一家酒店(如家酒店),目前做大堂管理。酒店包吃住,一个月2400元。毕业几年了也没女朋友,结婚是更遥远的事情。就目前的房价水平,我的收入根本买不起。我打算年底回老家,可能继续在酒店行业做下去。”(J12CM26)

“一个月挣2600元,除去房租和吃饭等方面的开销,根本剩不到钱。现在的大学毕业生就像一阵风,吹到哪算哪,我们跟进城务工的农民工没啥区别。”(C13GF24)

上述案例表明,大学生农民工处于“半城市化”生存状态。“半城市化”反映了他们无法顺利“融入”城市社会,只能长期生活在城市的底层。农村大学毕业生的“半城市化”表现为居住条件差、社会交往受限、对城市缺少安全感和归属感。

3. 心理状态不良化

在融入城市社会过程中,大学生农民工难以获得家庭、学校提供的工具性和情感性的社会网络支持作用,容易产生自卑、茫然、无所适从等不良心理。由于家庭对他们业期望高,在城市的生存状态不敢跟家人诉说,只能找类似境遇的朋友交流,心理状态及其脆弱:

“我一直在民工子弟学校当代课老师。独自一人在城市打拼,承受着很大的经济压力和心理压力。只能与目前的同事、同学互相倾诉,缺少家人关心。平时我都不敢回老家,担心人们问我工作的情况。”(J10DM27)

“读大学时我希望能去大公司,毕业时却只能去一家小公司上班。我非常失望,不仅收入少而且毫无成就感。我就辞了工作,来到物流公司送快递,收入比以前高了一点。工作辛苦不说,我还得隐瞒大学生身份,担心他们嘲笑我、挖苦我。”(C13HM23)

由于接受了高等教育,大学生农民工原本身上承载着父辈更多的期望,渴望改变自身和家庭的命运。但在城市的生存状态是他们体会到“边缘人”的感觉,使其产生身份认同危机。所以,比起新生代农民工,大学生农民工的心理承受能力更为脆弱。

4. 身份认同危机化

大学生农民工对城市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念比较认同,具有强烈融入城市的愿望,但由于制度性障碍和经济条件制约,他们既不是传统的农村人,也不是真正的城市人,这种身份与职业的错位导致他们产生了迷茫感和无助感。他们不愿意回归农民身份、但感到成为市民的道路受阻,生活变得没有意义,产生了强烈的漂泊感:

“我之前在店里卖电脑,工资低,每个月都存不了钱,想自己创业,但是没有门路。就只好跟做饼的师傅学做手抓饼,已经摆摊14天了。父母并不知道我在摆摊,我也不想让他们知道”。(XC13ZM24)

“我毕业3年多了,自己还在城市漂着。之前做过物流管理,挣钱太少,生活开销也大。想找包吃住的工作,就辞职了,但现在还没找到工作,我觉得前途渺茫,不知道自己能否撑得下去。也许有一天会回老家,城市再好也不是我家。”(C12QF25)

大学生农民工存在明显的“天花板效应”,一方面希望融入城市,实现向上流动,但另一方面制度排斥和经济压力限制了其定居城市的梦想。像父辈一样,大学生农民工属于城市的“打工族”,从事低端的职业、收入较少,居住条件简陋、心理压力较大,导致身份认同模糊,对所在城市缺少安全感和归属感,换言之他们沦为城市社会的底层。城市社会的底层生活经历形塑了他们的社会认知和情感能量。质言之,大学生农民工趋近于农民工的生存状态,即普遍面临着“整体收入偏低、劳动合同执行不规范、工作稳定性差、社会保障水平偏低、职业安全隐患较多、企业人文关怀不到位”等六大问题。

▍大学生“农民工化”的形塑过程

大学生农民工化是怎样形成的?表面看来,在于市场经济竞争中,来自底层社会的大学生缺少获得优势职业的人力资本,无法参与这场“贤能主义”主导的公平竞争。而从实质来看,城乡二元社会结构下,教育优化社会结构的过程中,先赋性因素以内隐的方式、挤压自致性因素并使其不能正常发挥作用,加速了底层社会的复制。即在城乡二元结构下,大学生农民工遭遇了农民工体制的排斥,无法进入主流劳动力市场和国家保障体系,享受不到城市居民的公民待遇。同时社会福利的国家责任缺位,强调家庭能力和市场责任,个体由于家庭经济承受能力较差及参与市场机会受限,缺少公共福利服务的机会。所以,要回答这一问题,需从国家、市场、社会以及家庭等层面展开分析。

(一) 国家教育政策城市倾向形塑城乡受教育机会的差异

国家教育政策的城市倾向限制了农村居民在学前教育和义务教育阶段获得优质教育资源机会,造成了农村居民比城市居民更加缺乏升入重点高中和重点大学的机会。这表现在以下方面:

首先是城市优先发展目标导向。建国以后教育主管部门规定在教育发展上城市优先,农村发展的目标落后于城市。诸如在学制改革、普及教育、外语教学、计算机及网络教学、学校设备和基本建设、教材建设等方面,城市明显优于农村,农村滞后于城市。其次是国家对教育财政投入的城乡差异较大。中央财政预算内教育经费支出的义务教育经费的城乡差异明显,城市学校生均经费远远高于农村学校生均经费。最后是城乡教育内容的侧重点不同。在课时数安排、科目的开设、实验课及实践课等方面,农村学校由于缺乏师资力量、基础设施和教学场地,一些能够提高学生“综合素质”的科目和课程难以开设,即使开设教学质量也很差。从学前教育、义务教育乃至中等教育,这种教育政策的城乡差异逐步累积,导致农村基础教育薄弱、农村教育质量无法保证,农村学生进入城市重点高中的机会较少。与此同时,农村优秀师资力量向城市的流动使得原本薄弱的基础教育的质量更为低下。

因此,在国家教育政策的城市倾向下,城乡教育资源配置的不均衡,导致农村学生受教育机会远远少于城市学生,前者无力与城市学生在考场上相抗衡。教育场域中竞争的节节败退,使得农村出身的大学生在劳动力市场的竞争中也处于弱势地位,即通过教育选拔机制便完成了从教育再生产到社会再生产的过程。农村学生获得优质高等教育机会少,意味着他们将来从事较低层的职业,沦为较低的社会地位。从这个意义上讲,大学生“农民工化”现象是国家教育政策的城市倾向在农村大学生身上的延续,贯穿着他们从学前教育、九年制义务教育、进入高等学校学习到毕业求职及在城市生存的全过程。

(二) 就业市场断裂致使大学文凭筛选功能弱化

在社会转型和体制转轨时期,中国的就业市场存在一定程度的断裂和残缺。城市就业市场和农村就业市场被割裂。就城市就业市场而言也被割裂成三块:一是城市的正规部门;二是城市非正规部门中待遇相对较好或劳动强度较轻的部门;三是城市非正规部门中待遇相对较差或劳动强度较高的领域。进入城市正规部门就业意味着完善的社会福利、较好的工作稳定性和较多的职业发展空间。如果进入非正规部门待遇相对较差或劳动强度较高的领域,则工作辛苦、收入无保障、工作缺少稳定性。

随着高等教育扩招、大学毕业生数量激增导致城市就业市场对大学毕业生的需求日益饱和,大学生就业竞争日趋激烈,户籍身份的歧视更加明显。这种户籍区隔制度导致同等学历、不同生源地毕业生的就业流向出现分流,城市生源向上流动的渠道较为顺畅,农村生源就业受到抑制。从现实来看,由于户籍身份的限制,多数大学生农民工进入城市非正规部门就业。在两类非正规部门就业会遭遇社会保障制度不完善的困境,即难以享受城市居民所能享受的住房、保险、子女教育及其他福利服务。 所以农村大学毕业生的城市生存状态较差,他们以非正规就业为主,多数从事工作环境差、需求量大或脏、累、险、差的行业。

另一方面,学历、院校作为能力的象征信号发挥着作用,用人单位依此来鉴别、筛选和录用大学生。用人单位基于“经济人”假设的理性行为,更倾向选择重点院校毕业生,导致一般院校大学生就业机会更少,职业层次更低,其结果妨碍了大学生平等就业权利的实现。多数农村学生进入二类、三类院校,他们获得的高等教育在数量和质量上皆属于劣势,在就业市场中缺乏竞争力,被迫进入非正规就业部门,职业地位和社会声望较低,这使得他们在城市就业收入低、发展空间受限,沦为城市的底层,从事准入门槛较低、起薪低、发展空间有限的职业,导致生存压力较大、融入城市困难。

(三) 社会资本匮乏导致就业排斥

城市学生在城市有背景,而农村学生在城市有背影,这已成众多大学毕业生的共识。城市正规就业部门职位的获得不仅需要大学毕业生的人力资本,而且更需要社会资本在职位信息获得、就业推荐中的帮助。一般而言,在拥有同等文凭条件下,农村学生由于社会资源的匮乏,在社会职场中处于不利位置,相反城市学生利用家庭社会资源在找工作时能发挥作用,在就业竞争中无法与后者相匹敌。在就业场域中,家庭社会资源的网络规模、网络结构对个体就业信息搜寻、就业过程推荐及就业之后的职业晋升都能起到至为关键的影响。社会资源的差异导致大学毕业生就业的不平等。社会资源包括家庭的强关系、单位成员资格、体制化网络关系的占有。城市学生,凭靠其父母原工作单位及其所在单位的人脉关系,在就业时能够获得先天的优势,诸如就业信息、推荐面试、求职及升迁。与城市学生相比,农村学生由于没有较好的家庭背景,其父母也缺乏相应单位组织资源和人脉关系,毕业时只能通过招聘会找工作,难以通过社会资本找到理想的工作。可以说,绝大多数农村学生怀有定居城市的梦想,但是由于社会资源匮乏,他们的职业发展和改变向上流动的机会被限制,从而使得他们的生存状态趋于底层化。

(四) 家庭文化资本和经济资本弱势传承

教育系统的筛选机制在于通过升学考试制度达到社会排斥和社会团结的结果,从而实现了从教育再生产到社会的再生产。这种社会再生产的实施通过家庭文化资本的传承而实现。不同出身的人在学术市场中所能获得的特殊利润,是对应于阶级之间的文化资本分布情况的。文化资本包括语言表达能力、总体文化意识、关于学校系统的知识以及教育文凭。家庭文化资本的积累需要付出许多的时间和精力,处在不同阶层位置的家庭能够获得的教育利润存在差异,子女教育能否成功很大程度上有赖于家庭自身所拥有的文化资本和教育资源。 城市里的中上层家庭经济条件优越,父母文化素质高,子女能够从父母那里获得各种优质的教育资源,他们在教育过程中有较高的起点,从而在接受高等教育的过程占据优势地位;而底层家庭的子女从父母那里得到的经济援助有限,父母很难为他们的学习提供额外的帮助,这让子女的各种教育需要很难得到满足。

城市中上层的子代们所拥有家庭文化资本和经济资本较为丰富,他们可以获得比其他阶层更好的教育资源和职业发展机会,从而保持与父代同等的阶层地位,或进入更高的阶层地位。大学生农民工多数出身于社会底层,由于家庭文化资本的匮乏,他们从出生那一刻就接受了“先天不足”的教育,在学校系统的层层选拔中处于不利位置。即使获得二、三类大学的高等教育文凭,但不能找到满意的工作,他们对高等教育的预期逐步降低,甚至转为对外出打工的期待。迫于经济压力,他们对自我的期待也降低,并认为外出务工是自己的“正业”,这种认识反过来质疑“知识改变命运”信念,进而影响其职业选择的态度。

另一方面,教育市场化改革后,我国高等教育成本不断攀升,对于农村学生来说,因求学而使家庭陷入债务危机屡见不鲜。另外 农村大学生缺乏继续求学的家 庭经济支撑,他们迫于分担家庭责任,被迫进入劳动力市场从事类似农民工的职业。囿于教育费用的压力,农村学生在选择高等教育专业倾向于选择那些低收费、比较冷门的院校和专业,限制了其将来的职业选择和就业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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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上所述,在中国城乡二元社会结构的延续中,农村学生接受的基础教育薄弱,在层层升学制度的选拔中节节败退,进入二、三类大学,选择了非热门专业。这一教育积累的弱势使得他们在就业市场竞争弱势延续。由于家庭经济资本的匮乏和和文化资本的缺失,他们缺乏继续求学的信念支撑和家庭经济支持,为了在城市生存较早进入劳动力市场,从事专业不对口的工作,其大学文凭的功用在贬值。

当然不可否认,极少数农村大学生突破城乡教育制度和家庭因素的不利约束,成功跨越“农门”,获得具有较高经济社会的职业地位实现了向上流动。但是随着高等教育的获得与家庭背景、学校类型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密切,教育促进社会阶层流动的功能逐渐变弱,教育成为了促进阶层再生产的具有合法性的国家机器。大多数农村大学毕业生向上流动的道路愈来愈曲折,由于国家教育政策的城市倾向影响、城市就业市场割裂的束缚、社会资源缺失的就业排斥、家庭文化资本和经济资本的限制,农村学生通过升学向上流动变得更加困难,甚至跌落至城市社会底层。

▍结束语

虽然大学生农民工具有较高的文化素质,对未来的就业期望较高,希望获得较好的待遇和广阔的发展前景,他们定居城市的梦想强烈,但是他们难以找到理想的工作、在城市的艰难生存状态,使他们心理矛盾重重、极度脆弱,难以改变现实处境。这一困境源于城乡二元结构下的农民工体制,体现在社会排斥制度、社会福利的国家责任缺失、公共决策的无权化等方面。大学生农民工化现象不禁使人们质疑“知识改变命运”的信念,而且会助长“知识无用论”的势头。如果这一局面继续蔓延,那么教育优化社会结构的功能将不再发挥,不利于社会结构的合理流动,禁锢社会发展的活力。

因此,如何使中国教育更多地促进社会流动,关乎中产阶级的壮大、橄榄型社会的形成和中国未来发展。从行动取向来看,消除大学生“农民工化”现象需要法律和社会的多重保障,如消除制度性的障碍、创造公平竞争型的环境和拓宽平等竞争的渠道,保障教育和就业的权利公平、机会公平和规则公平,尤其加强对农村大学毕业生就业的帮扶措施,赋予每一个人上升流动的机会,实现社会建设的公平正义。就教育的未来发展而言,无论高等教育的收益如何,对个人和国家来说,高等教育是一个社会发展的必修课程,国家应从综合、系统的角度改革我国的教育体制,充分实现高等教育的优化社会结构的功能及价值,这才是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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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红霞映雪 无条件拥护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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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mpermanent
    混乱是煽动出来的? 那个朝代不是因为老百姓不好过才出来的?
    你知道,清末的时候日本人资助了多少天朝的反政府组织和反政府人士吗?
    如果你不知道,可以翻看翻看历史。虽然推翻满清的腐朽统治不是什么非正义之举。但是如果从颠覆他国,制造他国内乱的角度,你不觉得事情其实是另一个面貌吗?
    爱国呀!不能无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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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红霞映雪 无条件拥护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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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在路上
    马太效应导致的王朝周期律,你是抱着儿孙自有儿孙福的态度,明知现在有小问题硬拖着不解决过好自己这一代就可以了,不管后代会怎么样。抱着这样的态度肯定会导致王朝周期律的再次发生。郭嘉这一年不是发现了问题苗头正在着手解决吗?要对郭嘉抱有希望!至于效果那就只有儿孙那一代自己知道了。
    朋友,我就算很爱国了。
    你连个字都不敢写对,然后你告诉我要如何耿直。你不觉得是自欺欺人吗?

  • 红霞映雪
    本文现象说的没啥问题,但是原因和解决方案说的不对。
    试想,天朝自建国以来社会人群都是怎么回事?经历了怎样的变化?
    1、前三十年,天朝的人群都是一体的,全都是在公有制的局面下生产生活,无论任何工作都是这样。虽然分工不同,但是工作的性质都是社会的一个螺丝钉。在这个局面之下,教育是统筹安排的,每个人从小到大的教育,都是为了成为社会的一个有效工作贡献单元服务的,各级教育的结果是为了给社会的生产生活提供运转支撑部件。任何一个人无论你在哪一级教育之后进入社会,都有相关的计划分配部门将你调佩到需要的地方,从事需要的岗位。在这种情况之下,不存在学不适用。也不存在学用脱节。从学校学来的知识在进入工作之后,有相应的传帮带机制,使每一个对工作陌生的新人能够自然地进化成熟手。
    2、进入后四十年,天朝的社会发生了变化,人群分裂成两部分。一部分是体制内的人、一部分是体制外的人。对于那些完成学业之后能够进入体制内的人来说,他们自然会被分配各种工作,无论分配的方式是怎样的,但是他们基本还是如从前一样,是一个社会运转的功能部件。基本上学以致用,工作到法定退休也问题不大,待遇基本也都OK。但是更多的一部分人是进不了体制的。这些人在离开学校之后,就被推向了人力资源市场,进行所谓的双向选择。但是,由于个人在用工市场的弱势地位,导致其实个人选择的自由度很小,甚至因为个人信息的局限,也不可能知道全国性的遥远人才需要,所以只能形成基本完全从众的就业流向。而这不仅导致人员的低效配置,也导致人力资源的旱涝分布不均。同时由于资本的剥削性,这些体制外的就业者收入也不可能高,所谓的高薪如果以其实际工作的小时计,并且算上其被榨干青春后抛弃的结果的话,实际短短那些年就已经是他们所有的最有效工作年华了。就以IT为例,一个人从二十岁进入到明文规定的六十岁退休,本有四十年的工作和收入的时间,可是实际职场却只能区区十年二十年就被事实弃老,这样的情况,就算工作时高薪,试问之后的二十年如何解决?这难道不是用所谓二十年高薪来平摊其本应该四十年获得的收益吗?如此算来,这到底真的是高薪吗?这种社会用工之下情况所谓高薪的尚且如此,而那些不高薪难道不是更悲惨吗?
    要解决这种情况,其实也简单,就是都回到从前统一的人员分配,统一都能工作到退休的情况之下。虽然这是解决问题的真正方法,但是因为开弓没有回头箭,吃下去的肉没法吐出来。所以,实际上已经没法改回去了。所以,本文作者虽然提出问题很好,但是压根就无法改变现实。现实是不可能改变的。社会就像长江之水只会向前流,恰如大明王朝一样只会一代传一代。想要回到洪武永乐是永远不可能了。未来迎接的是什么其实已经不言自明了。所以,作为百姓就庆幸自己生活在天下太平的时代吧!这是天赐的幸福,知足吧!
    马太效应导致的王朝周期律,你是抱着儿孙自有儿孙福的态度,明知现在有小问题硬拖着不解决过好自己这一代就可以了,不管后代会怎么样。抱着这样的态度肯定会导致王朝周期律的再次发生。郭嘉这一年不是发现了问题苗头正在着手解决吗?要对郭嘉抱有希望!至于效果那就只有儿孙那一代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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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霞映雪
    朋友,我说“作为百姓就庆幸自己生活在天下太平的时代吧!这是天赐的幸福,知足吧!”你不同意。
    其实这是对当今的一种最大赞美和满足。你不觉得吗?
    回望一下历史,当年日俄战争在旅顺,有多少无辜的老百姓被屠杀?你可能不知道吧!?看着当年日本人屠杀中国人的照片,如果时空穿梭,你在那个时代,你觉得自己能幸免吗?再想想历代王朝末年的民不聊生、战乱和杀戮。你不觉得我们生活在当今这个和平而秩序的时代是一种天赐的幸福吗?多看看历史吧。相比那些苦难的时代,我们都是幸福的。不要以为历史不会重演,它重演过很多次,每个王朝都有轮回。所以,拥护和平其实是明智的,任何企图煽动混乱的都是百姓的敌人。爱国就热爱和平、维护和平吧!做太平鸡犬是最大的幸福。
    混乱是煽动出来的? 那个朝代不是因为老百姓不好过才出来的?
  • 退休的修车匠老杨 我本性阳,无谓悲伤......
    一部分大学毕业生干底层活的现象永远都会存在。
  • 红霞映雪 无条件拥护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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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pennovo
    你这个我大多数同意,但“作为百姓就庆幸自己生活在天下太平的时代吧!这是天赐的幸福,知足吧!”还是会引发一些社会隐性问题,压下去的不快,还是一个“没解决的问题”。
    对于本文引用的抱怨,我还是建议“在官方没有解决办法之前,用自己的所学,进行‘基本零件变形’”。我的“基本零件变形”是通过编程、数据分析去处理股票难题,即:55188上大家在做的选择。我认为:“对于抱怨的人来说,也别无选择”。切不可等政府来解决问题,还是应该自己积极解决自己的问题。
    朋友,我说“作为百姓就庆幸自己生活在天下太平的时代吧!这是天赐的幸福,知足吧!”你不同意。
    其实这是对当今的一种最大赞美和满足。你不觉得吗?
    回望一下历史,当年日俄战争在旅顺,有多少无辜的老百姓被屠杀?你可能不知道吧!?看着当年日本人屠杀中国人的照片,如果时空穿梭,你在那个时代,你觉得自己能幸免吗?再想想历代王朝末年的民不聊生、战乱和杀戮。你不觉得我们生活在当今这个和平而秩序的时代是一种天赐的幸福吗?多看看历史吧。相比那些苦难的时代,我们都是幸福的。不要以为历史不会重演,它重演过很多次,每个王朝都有轮回。所以,拥护和平其实是明智的,任何企图煽动混乱的都是百姓的敌人。爱国就热爱和平、维护和平吧!做太平鸡犬是最大的幸福。
  • 当所有人都是大学生,农民工不也是大学生了?

  • 红霞映雪 无条件拥护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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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pennovo
    你这个我大多数同意,但“作为百姓就庆幸自己生活在天下太平的时代吧!这是天赐的幸福,知足吧!”还是会引发一些社会隐性问题,压下去的不快,还是一个“没解决的问题”。
    对于本文引用的抱怨,我还是建议“在官方没有解决办法之前,用自己的所学,进行‘基本零件变形’”。我的“基本零件变形”是通过编程、数据分析去处理股票难题,即:55188上大家在做的选择。我认为:“对于抱怨的人来说,也别无选择”。切不可等政府来解决问题,还是应该自己积极解决自己的问题。
    朋友,问题不是你想不想引发,这就像高山流水一样。有什么样的情况,就必然有什么样的流向和结果。
    你可以回望一下大明王朝的历史,其实很象的。本朝还没有经历过土木堡那样的事,可以说国运还早。未来如何都是必然,我们就庆幸自己生活在和平年代把。若干年后会发生什么,你我都改变不了。因为有怎么样情况,就注定有如何地结局。
  • Opennovo 业余时政爱好者,不想嘴硬,就想交换看法
    红霞映雪
    本文现象说的没啥问题,但是原因和解决方案说的不对。
    试想,天朝自建国以来社会人群都是怎么回事?经历了怎样的变化?
    1、前三十年,天朝的人群都是一体的,全都是在公有制的局面下生产生活,无论任何工作都是这样。虽然分工不同,但是工作的性质都是社会的一个螺丝钉。在这个局面之下,教育是统筹安排的,每个人从小到大的教育,都是为了成为社会的一个有效工作贡献单元服务的,各级教育的结果是为了给社会的生产生活提供运转支撑部件。任何一个人无论你在哪一级教育之后进入社会,都有相关的计划分配部门将你调佩到需要的地方,从事需要的岗位。在这种情况之下,不存在学不适用。也不存在学用脱节。从学校学来的知识在进入工作之后,有相应的传帮带机制,使每一个对工作陌生的新人能够自然地进化成熟手。
    2、进入后四十年,天朝的社会发生了变化,人群分裂成两部分。一部分是体制内的人、一部分是体制外的人。对于那些完成学业之后能够进入体制内的人来说,他们自然会被分配各种工作,无论分配的方式是怎样的,但是他们基本还是如从前一样,是一个社会运转的功能部件。基本上学以致用,工作到法定退休也问题不大,待遇基本也都OK。但是更多的一部分人是进不了体制的。这些人在离开学校之后,就被推向了人力资源市场,进行所谓的双向选择。但是,由于个人在用工市场的弱势地位,导致其实个人选择的自由度很小,甚至因为个人信息的局限,也不可能知道全国性的遥远人才需要,所以只能形成基本完全从众的就业流向。而这不仅导致人员的低效配置,也导致人力资源的旱涝分布不均。同时由于资本的剥削性,这些体制外的就业者收入也不可能高,所谓的高薪如果以其实际工作的小时计,并且算上其被榨干青春后抛弃的结果的话,实际短短那些年就已经是他们所有的最有效工作年华了。就以IT为例,一个人从二十岁进入到明文规定的六十岁退休,本有四十年的工作和收入的时间,可是实际职场却只能区区十年二十年就被事实弃老,这样的情况,就算工作时高薪,试问之后的二十年如何解决?这难道不是用所谓二十年高薪来平摊其本应该四十年获得的收益吗?如此算来,这到底真的是高薪吗?这种社会用工之下情况所谓高薪的尚且如此,而那些不高薪难道不是更悲惨吗?
    要解决这种情况,其实也简单,就是都回到从前统一的人员分配,统一都能工作到退休的情况之下。虽然这是解决问题的真正方法,但是因为开弓没有回头箭,吃下去的肉没法吐出来。所以,实际上已经没法改回去了。所以,本文作者虽然提出问题很好,但是压根就无法改变现实。现实是不可能改变的。社会就像长江之水只会向前流,恰如大明王朝一样只会一代传一代。想要回到洪武永乐是永远不可能了。未来迎接的是什么其实已经不言自明了。所以,作为百姓就庆幸自己生活在天下太平的时代吧!这是天赐的幸福,知足吧!
    你这个我大多数同意,但“作为百姓就庆幸自己生活在天下太平的时代吧!这是天赐的幸福,知足吧!”还是会引发一些社会隐性问题,压下去的不快,还是一个“没解决的问题”。
    对于本文引用的抱怨,我还是建议“在官方没有解决办法之前,用自己的所学,进行‘基本零件变形’”。我的“基本零件变形”是通过编程、数据分析去处理股票难题,即:55188上大家在做的选择。我认为:“对于抱怨的人来说,也别无选择”。切不可等政府来解决问题,还是应该自己积极解决自己的问题。
  • Opennovo 业余时政爱好者,不想嘴硬,就想交换看法
    2016年第4期,难怪我觉得这个老生常谈的问题,怎么今天还在说。
    能“跳龙门”的,不管在城市还是乡村,都永远是极少数,你光抱怨出身没有任何意义。我在上海,父母九十年代工资发不出,母亲单位积极响应国家号召去下岗了(不是单位(上海无线电二厂,红灯牌收音机)活不下去了,是单位积极响应下岗分流);我们这代人有多少父母双方或父母一方是这种情况?这发生在我们很多人小学、初中的阶段,紧接着就是紧迫的生活,学校春游我妈拿不出钱,真的就和今天的美国家庭差不多,每月你别说多要400人民币,你多支出50元都要找人借,发工资再还。你片面的说“城市就轻松”?
    城市背景想跳龙门都这么难,农村?还不如去问问诸多农村背景跳龙门成功的,到底什么才是他们最缺的?到底什么才铸就了他们能成功跳龙门?
    整体认为:本文有“定体问”的嫌疑,应该先采访城市和农村背景“跳龙门”成功的人士,探讨他们认为的决定因素;而不是写一堆抱怨,定个结论。
    而我心中暗答:“起决定因素的是家庭背景,是父母的引导或自己的兴趣使然”。
  • 看见开头就想笑...目前大学生的工资比农民工低的指不定有多少呢。人一天至少250+起步,你大学生有几个一天250?250还是那种按时间算的最低工资,人养老做的事。按劳动量来说,一个青壮年500都是正常。,包工程(小工程,不算包工头)更多,几千块的活一天干完。还和农民工不相上下呢
  • 心乡往之 无法纯粹的国家主义者。
    在上世纪70年代末,由于之前需要进行工业积累、以及文人淫欲与姘妇政治带来的破坏与内耗,中国的人均GDP仅300美元左右;除了由于习得现代的医疗技术、与部分组织水平的提升相结合带来的人均寿命的提高,一些基础人均资源比如人均粮食消耗获得反而降低。同时,一方面,由于二战后西方技术的又一次巨大发展,以及在民族国家内部团结精神与苏联的压力下,西方国家社会福利向下渗透。另一方面,冷战时期许多落后国家在美苏均衡的局势下,得以喘息和发展,一些国家获得了苏联的援助,另一些国家可以在西方的产业升级中得到一些中低端产业;并且由于许多国家在近代以前尚未高度开发,因此即便同样经历了二战后第一波人口爆炸,人均资源状况依然相当可观,因此经济与生活水平也得到了一些发展。所以总的来说,在上世纪70年代末,中国人的生活水平在世界上的相对状况,比之建国初期基本恢复正常生产后的状况,还要变得更差。
    但是,极低的人均GDP所代表的极低人均经济水平,却带来了一个“好处“一一那就是即便以10亿人计,依然有极大的提升幅度这一可预期的现实激励。比如说当时的人们可以设想,纵然不能和发达国家的经济水平相比,但是如果人均GDP增长到3000美元,那也是增加了10倍。这是何其大的利益激励,而且这是能够对10亿人产生普遍效果的利益激励。于是,在具有这样巨大激励的前提下,中国人高度膨胀的现世欲望,竟然千载难逢的得到了与高达10亿人口相匹配的现实条件。于是当时的中国人凭借着前期粗糙的的工业积累,自己的勤劳聪慧和苦干精神在世界竞争中,逐步从低端做起,获得相应的胜利并积累后续发展的资本与财富。于是我们看到到了2020年,中国的人均GDP达到约1万美元,增长了三十几倍;即便扣除通胀因素等带来的虚假增加,人均财富依然获得了巨量增长;即便广大中下层人群获得的实际收入的增长比例还要更低,平均起来至少也有数倍增长。这样的增长,对于超过10亿的中国人而言,都是实实在在的,极大的现实激励。
    然而到了今天,中国的人均GDP与基本与世界平均水平相当;如果以实际购买力衡量,甚至还要稍高于世界平均水平。但是这也就意味着,像前40年那样,普遍而巨大的激励已经基本不复存在。过去40年,中国的人均GDP增加了三十几倍;而未来40年,即便世界经济再翻两番达到现在的4倍,而中国的经济发展速度总的来说又达到世界经济发展速度的两倍,那么未来40年,中国的经济发展也不过是8倍,仅有上一个40年的约1/4;由于人们的实际收入增长,至多只能达到名义GDP增长的几分之一,而中下层的实际收入增长还要更少,因此,未来40年,中国广大中下层的实际收入增长,已经远远不能和上一个40年相比;并且就绝对值而言,也是并不可观的。这里可以提供一个对比,从上世纪80年代到现在,美国的名义人均GDP从2万多增加到超过6万,增长了两倍多,但是广大美国中下层人群的实际经济水平,却基本停滞。另一方面,30年后中国的第1波婴儿潮的人群大都逝去,如果以上面的前提,人均经济水平可以获得另一项不小的加成。
    通过上面的对比,我们就可以知道,中国的80后以及之前的几个0代,在上世纪80年代初,一方面生活条件是极其低下的,但是另一方面向上发展的可预期的利益激励是非常大的。而与之相反,大部分90后乃至于之后的几个代,在青少年时享受了他们父辈的经济增长的一些成果,条件要改善很多;但是,他们在长大成人以后,所能获得的可预期的利益激励,却远远不能与他们的父辈相比。
    这就是中国的大部分90后、乃至于00后、10后,尽管他们的青少年时期生活条件比之前代已经有了非常大的改善,但是当他们长大成人进入社会时,他们的处境会比之前代,特别是对比起之前几个0代所能获得的积累速度以及在此基础上施加给他们的极为沉重的压力,反而显得远为惨烈的根本原因。
    这种状况,只有在20年后,中国人口开始显著减少的进程,同时寄望于当时中国的产业升级已大部完成,能够在人口减少的前提下维持经济总量的小幅增长率(与世界平均增长率基本持平),从而得以发挥人均资源不断改善的优势,提高人均实际经济水平;那个时候的广大青年人的实际社会状况,才得以开始获得较大改善;并在30年后,62~75年的第1波婴儿潮的人群大部逝去,这种改善才会有较为显著的效果呈现出来。
    在当今世界大国核均衡势态下,想要通过国家间博弈从根本上改变这种势态,可能性基本等于0;因此,如果想要改变上面的推论,只能依靠另一个前提,即获得如工业革命那样的、划时代的技术进步。
    其根本,在于获取能源的成本的极大降低。比如如果2025年中国能够发电达到20万亿度,那甚至连人口大幅减少都不必要;实际2020年中国发电总量是约7.78亿度。(顺便一说,衡量未来世界合适人口数量的首个技术参数,是海水淡化成本。从根本上说是能源成本。)
  • 纸飞沙 一力降十技
    躺平主力
  • 2017开始 革命,不断的革命,从自己开始
    阶级认同
  • 资本的剥削越来越残酷了。
  • 风马云旗 观察者网好!
    怕什么,有较高知识和学习能力的大学生进入工人阶级行业,对共产主义运动的复兴是好事而不是坏事。
  • 资本市场上,谁劳动力供给最多,谁就待遇最差。
  • 类似例举就是瞎扯淡。农民工到工地,要么卖力气【小工】,要么卖技术【大工】!都是排不上吃饭,大学生到工地实习,没有力气,没有技术!凭什么和农民工同工同酬?
  • 红霞映雪 无条件拥护政府!!!
    本文现象说的没啥问题,但是原因和解决方案说的不对。
    试想,天朝自建国以来社会人群都是怎么回事?经历了怎样的变化?
    1、前三十年,天朝的人群都是一体的,全都是在公有制的局面下生产生活,无论任何工作都是这样。虽然分工不同,但是工作的性质都是社会的一个螺丝钉。在这个局面之下,教育是统筹安排的,每个人从小到大的教育,都是为了成为社会的一个有效工作贡献单元服务的,各级教育的结果是为了给社会的生产生活提供运转支撑部件。任何一个人无论你在哪一级教育之后进入社会,都有相关的计划分配部门将你调佩到需要的地方,从事需要的岗位。在这种情况之下,不存在学不适用。也不存在学用脱节。从学校学来的知识在进入工作之后,有相应的传帮带机制,使每一个对工作陌生的新人能够自然地进化成熟手。
    2、进入后四十年,天朝的社会发生了变化,人群分裂成两部分。一部分是体制内的人、一部分是体制外的人。对于那些完成学业之后能够进入体制内的人来说,他们自然会被分配各种工作,无论分配的方式是怎样的,但是他们基本还是如从前一样,是一个社会运转的功能部件。基本上学以致用,工作到法定退休也问题不大,待遇基本也都OK。但是更多的一部分人是进不了体制的。这些人在离开学校之后,就被推向了人力资源市场,进行所谓的双向选择。但是,由于个人在用工市场的弱势地位,导致其实个人选择的自由度很小,甚至因为个人信息的局限,也不可能知道全国性的遥远人才需要,所以只能形成基本完全从众的就业流向。而这不仅导致人员的低效配置,也导致人力资源的旱涝分布不均。同时由于资本的剥削性,这些体制外的就业者收入也不可能高,所谓的高薪如果以其实际工作的小时计,并且算上其被榨干青春后抛弃的结果的话,实际短短那些年就已经是他们所有的最有效工作年华了。就以IT为例,一个人从二十岁进入到明文规定的六十岁退休,本有四十年的工作和收入的时间,可是实际职场却只能区区十年二十年就被事实弃老,这样的情况,就算工作时高薪,试问之后的二十年如何解决?这难道不是用所谓二十年高薪来平摊其本应该四十年获得的收益吗?如此算来,这到底真的是高薪吗?这种社会用工之下情况所谓高薪的尚且如此,而那些不高薪难道不是更悲惨吗?
    要解决这种情况,其实也简单,就是都回到从前统一的人员分配,统一都能工作到退休的情况之下。虽然这是解决问题的真正方法,但是因为开弓没有回头箭,吃下去的肉没法吐出来。所以,实际上已经没法改回去了。所以,本文作者虽然提出问题很好,但是压根就无法改变现实。现实是不可能改变的。社会就像长江之水只会向前流,恰如大明王朝一样只会一代传一代。想要回到洪武永乐是永远不可能了。未来迎接的是什么其实已经不言自明了。所以,作为百姓就庆幸自己生活在天下太平的时代吧!这是天赐的幸福,知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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