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中事件的一些后续反思

49中的事情已然过去,无论是围绕颜色革命的波粒二象性的论战,还是对白色康乃馨与菊花量子纠缠的争吵。这件过去的事情对于逝者以及其家庭来说是一抹深邃刺眼的灰色,亲情之痛,难以弥合。而对于广大生者来说,我们却面临着人文关怀与网络治理的双重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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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明者辩其道,论其术,对立中求统一,迷雾中看本质。

对于细节可以去探究,但就像物质无限分割难以做到一般,对于真相的绝对还原是一种不可实现的理念。

在这里,还原论的思维始终是有局限性的,因此我们跳开这些细节,从更为宏观的视角来对这次事件进行反思。

1. 颜色革命的理解

颜色革命之波粒二象性,即本次事件中颜色革命是实体还是波动,是真实的还是影子,这取决于我们对颜色革命本身的理解。

如果把颜色革命理解为阿拉伯之春那样,民众通过集会游行等各种方式,最终推翻其政府的行为。那这种形式的颜色革命自然在当下的中国是不可能发生的。因为我们这里并不具备这样的现实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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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把颜色革命理解为一种思维范式的渗透,特别是对于人民如何表达人文关怀的范式的模板化影响的话,那我们所看到的,手持白花聚集在49中门口的人就深度地与此相关。

何为思维范式的渗透?这让我想起了《饥饿游戏》里反抗军对于嘲讽鸟的设置。基于西方的政治文化,他们拥有一套表达对权威机构抗议的行为方式与准则,这种方式可以很形象化,比如举着白花游行喊类似于“black life matter”的口号,也可以抽象到思维层面,即遇到公众事件,媒体如何报道,群众如何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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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普世价值的推广角度来说,要想把西方民主宪政一整套制度放到中国本身是不可能的,这与我们的文化相关。但以碎片化的方式,将基于某些具体事件的行为&思维范式潜移默化地植入到这里却存在着极大的可操作性。

这种思维范式的植入意义在于,一旦你的民众copy了这种源于西方社会的表达方式后,那自然会下意识地期待类似于西方社会遇到公众舆情时所派生的处理方式。

然而任何思维范式往往只会在自己源生的文化土壤里形成闭环,一旦到达一个文化差异相对较大的地方时则很容易卡壳。当卡壳发生时,基于过程正义的价值判断就会在这些已然接受此种思维范式的人群中爆炸开来,最终形成民众与权威机构之间的极强负反馈。

从这个角度来说,颜色革命绝对不单是激起推翻政府的暴力革命,其深层次内涵是一种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思想范式转化。

这种思维范式会重铸目标人群对于“人文关怀”表达的理念,而这种基于文化差异性而无法在目标国家中形成闭环的理念最终会引起目标人群心中理念与现实落差,进而破坏社会共识,撕裂社会人群。

我之前也说过,颜色革命是一个动态的存在,对于不同的国家有着不同的形式。埃及这样执政基础不牢固的国家,或者说中东这种政治结构复杂、宗教狂热盛行的地方,直接推翻其政府是可行的。但对于中国这样一个相对成熟且世俗化的国家来说,分裂其公民共识才是更为容易实现的战略目的。

因此有意识、无意识地塑造二元对立是一种常态。而我们应该清楚二元对立其实就是两种思维范式的对立但不统一。就好比基督教和伊斯兰教都认为自己的神是真实的,但就是不回去探讨上帝和真主也许是亲兄弟的可能性。

我们可以看到,二元对立的作用是撕裂一个社会的高位共识,方式自然是在低位去强行求同。而结果是使得大量的人才心向西方,为其靠移民为生的人口战略打下坚实的思想基础。

想明白这点,我们就不会去纠结马督工那浮于表层的,颜色革命不能在中国发芽的抬杠行为。毕竟你如何定义颜色革命决定了你所能站到的战略高度。而在我看来,任何以西方思维范式强行植入中华大地,求对立但却不求统一的行为都具有一定的颜色革命的色彩。

2. 重构媒体、政府与公众的三角关系

在第一节里将颜色革命广义化,目的并不是去抓人查水表。因为很多二元对立的行为本身就是下意识的。

就像苏师傅所说,这次去49中校门口举白花的人,也许大多数就是成都酒吧夜店里的叛逆Rap青年。

他们只不过是在潜移默化中接受了西方那套表达对逝去生命惋惜与愤怒的思维范式,其内心深处的本源动机依然是基于人性的善,只是这种思维范式所期待的结果遇到了水土不服罢了。

与集火好事者相比,更重要的是重构当下中国媒体、政府与公众的三角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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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我们不得不承认,目前我们的政府、媒体与公众之间并没有形成一种良性的互动。

政府遇到事情时基于流程的因素,只能延迟面对公众的舆论。这在纸质媒体时代尚能缓冲,然而在互联网发达的今天,政府的反应速度明显跟不上公众的提问速度,由此派生的巨大时间差就正好给了好事者造谣、境外舆论战力量搞事的空间。

对于政府部门来说,改变传统应对舆情的思维以适应当今的公众舆论环境是重中之重的事情。

1)一是要提高反应速度,尽量减化一些不必要的流程。

2)二是要深入人民群众之中,了解他们的心声,从而向内优化工作流程。

3)三则是重视人文关怀的力量,不要单纯地以为“冷冰冰地依法办事”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人民群众面对公众舆情时是有情绪的,这种情绪在我看来无可厚非。如果用高冷傲娇,将人民群众当傻子的态度去处理,那这种情绪必然会往更坏的地方去演化。

特别是第三点,这往往是接受了西方现代法治思想后所演化出的一个极端情况。这使得我们多数机关部门极度忽略人文关怀的感性力量,而对法治所代表的理性力量极度自信。

我在这里并不是认为法治不对,法治本是社会稳定的核心,但将一切问题扔给法律却是行不通的。

因为现实中的人并不是纯粹的理性人,人类是生命情感与理性思维的复合体,其情绪是客观存在的。而且在公众舆论事件中,往往情绪走在最前头。这时候,忽略安抚情绪的重要,只强调处理事情的流程,那对于舆情的安定是非常不利的。

在先前的文章里,我多次提到技术背景对于经济演化的影响。而类比地看,技术背景对于公众舆情治理的影响同样存在类似的作用。即在信息传播足够扁平足够迅速的技术背景下,公众情绪对于舆情发酵的影响因子会剧烈地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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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主要是当公众的情绪能够很轻易地以五花八门的形式表达在互联网平台上时,这些情绪就具备了极为高效的传播效率。著名的Twitter革命就是一个非常好的例子,而去年美国大选时,美国几大互联网平台统一封杀特朗普的账号,其目的也是为了阻挡这种高效的群体情绪传导链条。

基于这样的一个客观现实,我们在面对公众的情绪时,就不能再以冷漠对待,无视的自诩为理性人的态度去处理。而应该深入其中,用人文关怀的力量去感化号召。

就像这次49中事件,如果有关部门在事情发生之后,专门为当事人的家属派遣一个心理辅导团队,像基督教关怀基层教徒那样为她进行心理援助,充当当事人父母与有关部门之间的联络人,那我相信这份强烈的人文关怀足以解决大部分问题。

在这里我甚至认为可以在相关部门增加一个全新的职业,叫做心灵宽慰师,专门针对类似的舆论事件进行人文关怀工作,该工作小组可以设立官方的自媒体发声渠道,作为当事人与公众的沟通窗口,让大众看到政府部门处理问题的良好态度,以此消减理性所带来的人情淡漠。

正如王德峰老师所说,千万不要忽视心灵的力量。资本主义演化所带来的生命情感缺失使得现代人对于心灵的治愈是有着绝对的刚需的,这种现象在年轻一代中尤为明显。这并不是所谓的娇气,其实是我在《生命情感:文明演化中被忽视的力量》一文中提到的,属于资本主导的现代化演化的必然结果。

说完政府这一侧,我们说说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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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的国内媒体在行动理念和思维范式上其实是有些明灭不定的。官媒有官媒的操守,但官媒的保守和理念的落伍也是肉眼可见。

民间媒体深受西方新闻媒体工作的思维范式影响,往往喜欢采用“爱闹的孩子有饭吃”的这一套思路去进行媒体报道,这种效果虽然立竿见影,流量十足,但副作用却非常明显。

在我看来,我们的媒体需要一场思维范式的革命。即跳出西方媒体所塑造的第四权力的固定印象中,将其从自己的行业理念中拿出,而尝试在中国自身的文化土壤里去寻求一个相对合适的角色。

毕竟,如果我们总是以西方媒体作为心中的理想国,那媒体与政府之间的关系会变得非常的怨念。很多时候我们的媒体朋友会认为这是政府管得太多,其实不知道这是我们的思维范式被禁锢得太久。

就像沈逸老师所说,我们需要重构一个相对合理的媒体与政府部门的关系,让政府与媒体之间能够形成对立统一而非西方国家那种纯粹的对立。

就我来看,我们需要让媒体成为政府与公众之间的润滑剂而非助燃剂。

为此,媒体必须与流量至上的堕落之力抗争,形成属于自己行业的傲娇领域。而政府则要给予媒体相对的空间,让他们能够第一时间与之形成互动。切不可像防贼一样防着媒体。

最后,对于广大的公众来说,利用互联网扁平化的信息获取渠道,提高自己的认知水平,优化自己的思维范式,不要无能狂怒,更要以二元对立为耻,在这个基础上,当媒体、政府与公众之间形成一个良性的三角互动关系时,这个社会的氛围自然也会相对和谐很多。

3. 人文关怀,自我批判的阵地不能丢。

这话不得不再说一遍,因为当下真正懂得如何做好人文关怀与自我批判的人真心不多。

从《姜子牙》影评风波来看,因为公知的反作用,人文关怀极易被贴上白左的标签。而像马督工这样技术至上的工业党思维中又很难有效地整合人文关怀精神,这就使得人文关怀的理论构建面临重大的挑战。

然而我们要注意的是,如果主动放弃人文关怀的阵地,那我们看到的便会是更多整齐舞动的白色康乃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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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为何基督教会能够轻易渗透到农村社区的基层,是不是因为那些因工业化而被分离成原子的空巢老人们找不到精神上的关怀,而教会的嘘寒问暖正好填充了这个空缺?

诸葛亮出征南蛮之前曾问计于马谡,而马谡说:“攻心为上”。何为攻心?人文关怀就是最强大的攻心。

我们主动放弃人文关怀阵地,把它交给西方的宗教组织与各类NGO,那即便我们多么理性认真地在帮助每个人过好日子,但对面却总能从意想不到的角度让你功亏一篑。

说完人文关怀,说说自我批判。

在这里我必须阐明批判是什么?是当下互联网流行的二元对立吗?是指出问题,但又却无法辩证地将其归纳于一个相对能够凝结社会共识的思想体系里吗?

如果以西方的标准来看,是的,二元对立什么的最爽了,有流量又往往显得自己很深刻。

然而如果我们的目的是构建一个和谐社会,凝结大多数人的共识,那么批判就必须考虑对立统一。

我们的批判要深刻,要贯穿宏观、中观、微观三个层次。这也是为何每次我批判一个事物时,总会用一大堆废话来阐述其逻辑。为了对立而产生的批判在我看来是没有太大现实意义的,因为现实中大多数的问题都存在屁股决定脑袋的情况。当你为了批判一群人的思维,而将这一群人与另外一群人放在一个对立的局面里时,这种批判往往会撕裂一个社会的高位共识,最终除了无尽的撕逼,并没有得到任何智慧的涌现。

这其实也是西方二元对立思维的一个极大的弊端,也是其当今社会高度撕裂的根源。对立不统一最大的收益就是流量,流量进而演变为资本的增值。对于政府职能高度外包的美利坚社会来说这是可行的,但对于一个大政府的中国来说却是非常不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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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我想大家也应该能理清楚马督工为何总是充满争议。我认为这与其人品无关,而是其批判方式并没有形成宏中微的复杂结构,也没有跳出二元对立的形式所致。只不过因为其节目竞品太少,因而受众基础还在,一旦将来出现更为高质量的,达到了我所构想的这种批判水平的竞争者时,马督工的行业内卷压力想必一定会无限增大。

总之,树立符合中国文化思维范式的人文关怀,构建更深刻更全面的,求取对立统一的自我批判方式,这对于我们来说至关重要。

毕竟,谁也不希望我们的人文关怀与自我批判外包给西方社会,或者是拿了拜登那3亿美元经费的伪军。

4. 颜色革命的真实土壤---卷之世界的悲歌

马督工说颜色革命在中国没有土壤。这其实是他运用马克思主义思想工具,从生产力发展角度推绎出的结论。然而熟读马列的马督工却忽略了生产关系这一关键要素,并且对“不患寡而患不均”这千古未变的人心现实产生了不必要的遗漏。

如果把颜色革命作为分化中国社会共识、制造大量移民的手段,那么西方的颜色革命其实已经很成功了。而这种成功的首要功臣并不是能说会道的公知,而是现代经济演化过程中所形成的,基于局部市场化失控而演变来的极度内卷的大环境。

内卷在中国有着很复杂的背景,有群体心理的因素,也有资本怂恿的因素,背后的本质是资本运转对于增值的无限渴望以及对于消费的绝对依赖。总之,基于这个客观演化规律的必然性,我们的社会总是会卷起来的。

而对于中国年轻一代来说,卷之力的缘起点,无外乎是那熟悉的三座大山。

这三座大山里,最难办的是房价,最好办的是医疗,最该办的是教育。

其中教育所带来的问题是深远的,是前后两代通吃的。当下网上流行的“鸡娃”一词很形象地将这种两代通吃的破坏力展现出来。这种在高度市场化、产业化的背景下所派生出的畸形的教育观使得家长与孩子之间承受着双重的“成本转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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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成本转嫁的具体体现形式是:教育产业的资本增密以牺牲广大家长与孩子基于亲情的生命情感为代价,这种代价最终以破坏人口可持续发展的形式展现。

人口的重要性,我在《人口问题之我见🐶🐶🐶》一文中做过分析。可以说我们当下通过教育系统所榨取的每一份剩余,在将来都会以人口凋敝的代价来呈现。

而与之伴随的,心理层面的卷,就自然地成为了所谓颜色革命力量分化中国社会的底层逻辑。

不要大国崛起,只要小民尊严在当今的互联网环境里是一句大逆不道的话。但我们不妨想想,是什么东西促成了人们对于国家意识的冷漠。

卷之世界的诅咒犹如古神的低语般回响在每一个中国家长的耳畔,我们的生命情感被资本的力量剥夺,被货币这个单调乏味的符号所倾吞。我们似乎都在努力迈向更好的未来,但无论多么用力前进都像是在原地踏步。这股巨大的暗能量让我们难以融入中华民族崛起这个伟大的命题中,更让旁侧环伺的秃鹫对我们残破的灵魂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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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乎,那彼岸世界的塑造不再需要逻辑层面的严密,甚至不需要真实。因为那是一个与卷之世界相对立的理念罢了,只不过套上了一层西方文明的外壳。也许这些皈依者打心里并不相信太平洋的另一头是天堂,但他们必须逃离卷之世界,这迫使他们向着谎言亦步亦趋。

卷之世界的可怕,善于批判的马督工真该深刻体会,只有明白其沉重,批判才会更加有力量。

结语:

其实49中世界里最让人痛心的是,这个社会里善良的两个群体被强行地对立了起来。

一边是良序的维持者,一边是生命的关怀者。

这并不是应该彼此对立的两个群体,然而西方二元对立的思维却让我们始终以“左右之别”来给人贴上标签。

自鸦片战争已有一百八十一年,我们独立了,站起来了,但思维范式却仍然被二元对立的智子所禁锢着。

这难道是我们应当演化的终点吗?

我们送走了公知,以为自己在精神上独立了,却不知道思维范式的突破才会是真正属于文化复兴的奇点。

我们的文明应当在一个更宏伟的共识中生生不息。为此,戏雕是必须的,团结一切友善的力量戏雕则更是必须的,只有把这只白雕刻在脑海中的思想钢印击碎,属于我们的未来才会从破碎的残骸中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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