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问温铁军教授,有实际发生的农村劳动力回流的例子吗?


从观网左栏的文章里截了一段,觉得蛮受启发,乡村振兴在风闻是热门话题,但大部分老哥包括我,对农村的具体状况都没啥概念了,或者说只剩下概念了,温铁军教授举了些实际调研的例子,挺有意思。

我一直有的疑问就是,农村是否存在“被迫现代化”、“依附性现代化”,中国特色的农村现代化跟老牌资本主义国家有啥区别,不过温老师的解读也总让觉得过于乐观。想不通,贴一段,跟各位老哥讨论。

全文链接:https://www.guancha.cn/WenTieJun/2020_10_19_568491_s.shtml

更进一步分析,也和现在中国面对全球化的挑战,美国人强行与中国硬脱钩有密切关联。我们要转向国内大循环为主体。怎么转?很多人说,得抓紧复工复产,继续推进产业对外扩张等等,我认为完全搞错方向,不懂得什么叫做迂回战术。原因很简单,越是按照原来的传统模式复工复产,越是大量使用过去的办法——我们过去使用了全世界最多的铁矿石,进口了世界上最大规模的资源,大量的进口、生产出产品、大量的出口,继续按照这套旧模式搞,就根本没有转向以国内大循环为主。


国内大循环为主的主体在哪里?在国内空间生态资源的开发,在广大的乡村。所以中央在强调集体经济的同时,也强调乡村振兴是我们应对全球化挑战的压舱石。中国当前面对挑战怎么解决,靠继续向外出口吗?当然,能出口的情况下也可以继续出口,但人家什么时候掐断的时候,大规模的出口模式会遭遇灭顶之灾。而我们如果坚持“走自己的路,让人家说去吧”,那就该转型为乡村振兴,这其中重要的政策导向就是重构新型集体经济,而重构新型集体经济的重要资源来源就是空间生态资源。这个整体资源的所有权人,是村集体,不是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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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心”变“网红” 小村故事多,位于大别山区腹地的河南新县周河乡西河村


就像我刚才举的那个例子,一片滩涂变成网红打卡点,一张床板一晚上能卖两千块是什么造成的,是一缕斜阳,那斜阳该归谁所有?归个人吗?如果只是搞了几个民宿,那当然归个人,但那是一个空间资源,本来不应该归个人,应该归集体,大家都应该分享才对。所以,怎么打造集体经济呢,得把所有这些空间资源,以资源变资产,然后大家入股,由集体统一开发。就像在战旗乡,高书记等历届村委费尽心机把战旗村地面资源收归集体,这里面有好多故事,有机会应该好好让高书记讲一课,谈怎么能够把租值最大化。昨天他在讲他的故事时,我给他归纳了一下,他的做法就是把原来有限的、按照平面第一产业收租的租值,变成按第三产业收租的租值,把原来十亩地收17000的租,通过他的方式变成一年收10万,就是因为他是代表集体谈判;如果是个人在这十亩地上,有十户二十户的,顶多就是收几百上千块钱的租。这就是租值的增量被集体占有,个体谈判达不到集体谈判的租值。


以上的分析就把这个道理提出来了,什么叫空间生态资源变资产?国家转向生态文明战略,国家要面对全球化危机的挑战,这个做法正好是每一个村的微观制度改进,配合国家重大战略的调整。这就是乡村振兴战略要保持着正确的政治方向。而各级党委应该抑制过去各部门追求本部门利益最大化的取向,尽早转到政治正确的方向上来,要清楚地看到,现在是党在推动这个事,党在推动国家的这一转变。


国家战略转变就是生态空间资源要有一个合理的所有权主体,村庄正好是以村的地缘边界行使着所有权主体。很多人疑问,为什么这些土地、山林、水面等不能落实到个人。因为,在中国历史上,就是以村的地缘边界来界定产权的。村村庄内部并不要求明晰到哪个人。如果我们把美国的教科书搬来,要求按照美国制度体系在农村搞制度建设,那是教科书上的浪漫主义,别忘了美国是外来白人把原住民印第安人的资源占了,形成了今天所谓的产权制度。而中国人都是原居民,不是外来白人,我们就老老实实吃透自己的历史资源,吃透自己的组织制度源泉,按照我们应该有的方式去做改制。


从这个角度来看,特别重要的是,面对的资源不同,得有一个新的代表这个资源开发的主体,那就是集体经济。集体经济的一个重要依据是生态化这个新战略,它要求的是从平面资源开发变成空间资源立体开发,而空间资源是一个山水田林湖草的结构性粘连,它不可以被轻易分割,于是以村域的地缘边界作为生态空间资源的产权边界,这部分生态资源,就是资源变资产的那个资源。集体经济不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它针对的是新的战略改变所形成的新的所有权主体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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