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讯诉老干妈，谁说没有输家？

作者丨纪卓阳

南山必胜客手撕国民老干妈，现在已经进入第二季。随着字节跳动副总裁李亮的强势插入，剧情出现了惊天逆转。在上一季中，吃瓜群众对腾讯冷嘲热讽，腾讯非但不当回事，还顺手一个辗转腾挪就把冷嘲热讽变成了自己卖萌的素材。但是这一季中，李亮的出现让形势变得有些微妙。

李亮不是一般的吃瓜群众，他是千亿市值大公司的副总裁，他是互联网垄断资本圈的局内人，他能知道很多圈外人不知道的内幕。李亮爆料称，第一，腾讯从公务员系统挖人对接高层政府关系。第二，腾讯在招聘一些具有特殊背景的人试图利用各种手段左右舆论。

两个爆料指向同一个结论——腾讯在招聘某些具有特殊背景的人影响政府的决策。

圈子就像一堵墙，它把人聚集在墙内，同时也把消息封闭在墙内。很多事情圈外人感到惊诧，而对圈内人来说只是常识。比如罗志祥的多人运动，在整个娱乐圈只是个常识，但是圈外人，包括罗志祥的粉丝都不敢想象他居然如此荒淫。李亮的爆料就是这样，对圈外人而言如此让人惊讶，对圈内人来说却是习以为常。

在资本的江湖中，资本的每一次前进，都必然要在某种程度上渗透政治，也就是说必然会以某种方式去影响政府的决策。不去想办法渗透政治的资本，不是一个好资本。这种渗透，有时体现为直接打点，有时体现为从政府中招聘离职官员，有时体现为招聘官员的后代。

举个例子。证券公司有个部门叫投资银行部，专门负责帮企业上市、并购或者发行债券。这个部门里面有两种职位，一种叫承做，一种叫承揽。承做的就是负责干活的，承揽的就是负责找活的。地方上一个大型城投公司要发债了，这个活给谁都能做，为什么是给海通证券，而不是给招商证券呢？这就很有讲究了。承揽的人需要做的事情就是，保障这个项目给到自己公司而不是其他公司。怎么才能做到这一点呢？靠关系。绝大部分发债的企业都是国企，绝大部分国企发债的决策权都在地方政府手里。所以，谁有地方政府的关系，谁就能拉到项目。所以投行部在招聘承揽人员的时候，很多都要求有政府关系。我们会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证券公司投行部的承揽人员，你如果查一下他们的家庭背景，相当部分人都是官二代，其中不乏有人和地厅级以上领导沾亲带故。这部分人的收入非常可观，一般一个承揽人员，一年搞定一个项目，收入就能超过100万。那么他们这么做违法吗？不违法。一切都是在阳光和法律下完成的。这才是最可怕的。他们根本就不需要违反法律，他们甚至都不会告诉你“某某人是我父亲”，因为你作为一个地方官员，知道本地主要领导的孩子在什么地方任职，是你的基本功，如果还要等别人来告知，那你就太不称职了。还记得《红楼梦》里面的护官符吗？每一个称职官员的心中，都有一个护官符。

不光是证券公司，几乎所有企业都是这样。比如说，以前外资去沿海地区办厂，都会招聘一个本地人当中方厂长，这个人家里面要么是有人为官，要么是和官场很熟悉。这个人平时也不去厂里面，也不干活，唯一的作用就是帮着厂里面协调政府关系，拿到优惠地租，申请奖励资金，等等。按照腾讯招聘公告的说法，这个人工作职责就是“围绕本地高层关切及政府活动进行策划传播,将我司战略级别的业务诉求慢慢植入,起到迎合、引导政策的作用。”

这些人和腾讯要招聘的公关人员一样，都是具有特殊背景的特殊人才，在资本的发展壮大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他们帮着企业省税，帮着企业获得政府扶植资金，帮着企业拿到优质而低价的地块，帮着企业把诉求包装成政府的需要，一句话，他们为资本的快速增值创造了一个良好的外部环境，使得政府的集体决策和官员的个人行为都有利于企业的发展。

号称普通家庭出身的马化腾，其父先是官至交通部海南八所港务局副局长，后任深圳市盐田港集团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在家传渊源的熏陶下，马化腾对政商之间的微妙关系自然是“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花重金招聘离职高级公务员做副总裁又有什么奇怪的。

这样的特殊人才，你说重不重要。那是相当的重要。每一个稍微上了规模的企业，都需要这样的特殊人才。大企业要和大官搞关系，小企业要和小吏搞关系。要搞关系，就要有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哪里来？要么招聘有政府关系的特殊人才，要么自己就有政府关系。

2011年的时候，福建对企业家做过一次摸底调查，发现多数企业家都是官商两头踩，也就是说，他们家里面有人经商有人为官。其实这种现象在中国非常普遍，很多年前，云南原省长李嘉廷的小儿子李勃就直言不讳:“身在侯门,不当革命接班人就当商人”。

看见没有，多么豪横！多么直白！多么坦荡！

证券公司如此，外资企业如此，福建老板如此，腾讯也如此。字节跳动会例外吗？不会！字节跳动能做到今天的规模，没有一些特殊人才，根本就不可能。这一切，作为圈内人的李亮，自然是心知肚明。那他为什么要撕破脸抖露这种圈子里面人尽皆知的秘密呢？因为，在头腾大战抢夺社交领域市场已经白热化的今天，一切能够打击腾讯的机会，字节跳动都不会放过。

美国是这样的一个国家，民主党和共和党本质上都是资产党，两党在争权夺利狗咬狗的同时，爆出了一大堆对方荒淫无耻的丑闻，从而在事实上教育了美国群众。中国没有这样的制度，但是中国不同的垄断资本集团为了争夺市场，在狗咬狗的同时，也会爆出一大堆对方贪婪卑劣的丑闻，为人民群众提供了足够多的瓜，让人民群众在吃瓜的同时，逐步认清资本的贪婪和丑陋。

李亮的爆料，最大的意义在于，他以活生生的例子告诉吃瓜群众：垄断资本公然从公务员系统挖人来“对接”政府关系，甚至还嚣张到要“围绕高层关切及政府活动进行策划传播”，将企业的”战略级别的业务诉求慢慢植入”高层关切的问题中，以“起到迎合、引导政策的作用”。

那么吃瓜群众不禁要问，政府的决策到底是公仆基于人民群众的利益而做出的呢，还是公仆基于垄断资本的引导而做出的呢，或者是公仆基于垄断资本的迎合而做出的呢？

这真是一个让吃瓜群众头疼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