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电影的日子里，对好内容的期待从未停止

文 | 夏晓茜

“请问你坐的这个地方叫什么？为什么这么多沙发？”

6月28日，一位网友在贾樟柯的微博下“假装提问”道。而那条微博的正文只有“发呆”两个字，配图当中的贾樟柯戴着墨镜坐在影厅里。此时距离影院全面关停已经接近160天了，虽然昨日又有“影院7月复工的消息”传出，但经历了许多次“狼来了”的中国电影人，还是要感叹一句：让子弹再飞一会。

不久前，Sir电影与毒眸共同发起的影视行业调查显示（点此阅读：半数裁员、八成降薪，影院人的声音需要被听到），近5个月里有超半数受访影院存在裁员情况，近八成影院已经选择了大幅降薪，超七成影院当下没有缓解资金压力的渠道，九成影院近几个月里零收入。

环球同此凉热，海外市场的日子同样不好过。《综艺》报道，Omdia电影主管大卫·汉考克表示：“今年全球票房同比缩水约七成。”并分析认为，最乐观的情况是2020年全球电影票房相比去年下滑58%。（点此阅读：好莱坞将迎全面复工，中国电影还得等多久？） 。调研公司MoffettNathanson 6月公布的最新研究报告显示，整个北美市场2020年度票房收入预计将减少一半，从2019年的114亿美元下降到55亿美元，降幅高达52%。

而在没有电影的日子里，受伤的不仅仅只有产业下游的影院，在产业中上游的片方、发行方和视频平台同样深受其扰，面临着颇大的压力。

片方方面，即使是复工在即的北美，苦于市场不稳定，许多大片仍不敢冒然定档。DC超级英雄大片《神奇女侠2》经过三次撤档，改期到2020年的10月2日上映；诺兰虽然坚持自己的新片《信条》必须在暑期亮相大银幕，但是经不住大环境和资本多方面的影响，不得不屡屡改档，原本定档7月17日，后来推迟至7月31日，现如今又推迟至8月12日；迪士尼电影《花木兰》也由7月24日推迟至8月21日。

诺兰新片《信条》

而在中国内地市场，也有消息人士告诉毒眸，纵使影院能够在7月复工，很多大体量影片也还会先保持观望，这对片方的现金流等都会造成不小的压力。在此之前，包括《唐人街探案3》等原春节档热门影片的片方，都曾对外表示，还在等待合适的上映时间。

视频平台也同样受到了巨大的影响，电影无法在第一窗口期进入院线，自然也也无法在第二窗口期登上各大平台。电影与剧集、综艺同样，是视频网站最为重要的内容品类之一，按照往年的时间线，现阶段正是一些春节档大片或者3、4月份热门院线电影进入视频平台的时间，而如今新片的缺失，令平台失去了最头部、大体量的新片供给，就长远发展、用户留存等方面来考量，平台的压力与风险也不容小视。

当然，在聊到和电影分离的话题时，也不能忽视大批电影的爱好者们同样深受没有新内容的困扰。此前猫眼研究院调查数据显示，九成观众表示想要看到新片，在离开电影的日子里，大家对于电影内容的渴望正变得越发强烈。

也正是因为对于好内容的渴求，在没有院线电影的日子里，互联网成了电影的重要战场，除了部分转网的院线电影外，步入2020年以来，基于互联网模式而诞生的网络电影自身也一直在“突围”。从《奇门遁甲》等先后创下各种网络电影票房分账记录，到《双鱼陨石》等凭口碑引发热议，越来越多类型丰富多样的网络电影，正借此机会走入到大众的视野当中。

近日，一部融合了《聊斋》中的经典故事“画皮”与科幻、悬疑元素的网络电影《机械画皮》在爱奇艺独播上线，将传统画皮的故事移植到充满赛博朋克气息的重庆都市空间，讲述了高度智能机器人学习人类爱情、而人类在爱情关系中也受到种种桎梏的故事。

作为网络电影中不多见的软科幻题材，该片在镜头质感和故事节奏方面有颇多值得关注的地方，对于经典故事的改编视角也颇为新颖。资料显示，影片由华文映像影视传媒有限公司、北京追踪影视文化股份有限公司、华文映像（北京）网络传媒有限公司出品，爱奇艺联合营销。

市场对于电影内容的渴望，恰是《机械画皮》选择网络渠道的原因之一。

《机械画皮》编剧、监制刘仪伟在采访中表示，在拥有郭碧婷、段博文、刘仪伟这样院线电影级别的卡司团队的基础上，《机械画皮》选择网络独播，核心目的之一就是在电影院没有复工的时期，也能为观众带来优质的电影内容。而影片本身在内容、题材等方面的创新，也让他和团队对该片有机会打入更广的受众人群颇具信心。

受到核心受众需求等影响，此前几年的热门网络电影，都更多地倾向视觉与情节刺激更强的题材（点此阅读：转弯期已至，网络电影未来上升空间在何处？），想要打入更广的人群并不容易。

为了打破这种“传统限制”，《机械画皮》早在选材阶段就定下了一个目标：吸引到更多年轻女性、城市白领群体观看。并在由制作方和平台方的商讨后，决定以新的题材切入市场，做一次《聊斋》和科幻元素的融合。

主创团队的想法得到了爱奇艺电影中心总经理宋佳的认可：“目前大部分网络电影比较适合24岁以上的男性受众观看，所以我们这一次的目标是多做一些少女向和少男向的内容。《机械画皮》这部电影既有科幻的元素，也有悬疑的元素，加上主角的美女设定，对年轻受众吸引力较大，因此打一开始我们就判断该项目有不错的市场潜力。”

“科幻+《聊斋》”主题设定让《机械画皮》从立项起就显得十分特别，而这还仅仅是网络电影破圈的的第一步——毒眸注意到，在主题创新之外，作为网络电影的《机械画皮》在画面、服化道和营销等多个层面上都较之以往有了不小的突破。

例如选角方面，和以往网络电影更爱使用新人演员不同，不仅刘仪伟本人选择亲自出演，影片还请到了郭碧婷和段博文等知名电影演员担当主演，整体咖位如刘仪伟所言是院线电影级别的；特效层面，《机械画皮》中的机器人外型科幻感极强，看得出片方投入的心思；后期剪辑节奏较为较轻快，不拖泥带水、适合网络传播；宣传物料层面，海报、预告片等也更是打破了过往观众“看到物料就不想看片”的刻板印象。

也正是在多重元素的加持下，影片上线后也的确实现了原有的破圈预期，用户画像和预期比较一致，宋佳告诉毒眸:

“《机械画皮》观众的男女比例非常均衡，而且新一线城市用户占比最高。”根据爱奇艺电影公开数据，《机械画皮》观众男女比例分别为54.5%和45.5%，新一线城市的观众占比最高，为20.78%，其次是二线城市，占比18.89%。

重要的是，《机械画皮》的这种模式并非偶然，而是有很多方法论可以被借鉴和复制。

首先在选角上，团队并非是瞅准了大咖就选，而是在策划阶段，由爱奇艺对平台上都市、爱情类影片的票房成绩和用户喜好做了数据分析（分析样本包括了院线电影和网络电影），并从票房数据表现和人气度等方面出发，最终才圈定了郭碧婷和段博文为主演。

《机械画皮》主演郭碧婷

其次在成本分配上，由于网络电影的投资体量普遍不如院线电影，所以常常会“顾此失彼”，这也是导致很多影片剧作或者服化道不佳的原因。而此次《机械画皮》在拍摄之初就制定了经费分配方案，为了切合影片的主题，拍摄地点选在了重庆这个有赛博朋克气息的城市，整个拍摄周期为一个月。刘仪伟介绍称，整部影片的服化道是一大亮点：“我们找了北京工业大学的研究员，用3D打印的方式做了机器人的外壳，再穿在演员的身上。第一比较新鲜，第二也可以控制成本。”

经过严格规划所分配好的成本，便可以更多地用在“刀刃”上。科幻电影特效的难度比古装玄幻类电影高，比如对机器人手臂隐藏武器的变形细节力求逼真，没有现成可修改的模板，要单独进行3D建模，用时更长。因此加上剪辑上几次修改的时间，整个后期用了大半年时间，刘仪伟告诉毒眸：“站在总成本的角度来，后期占的比例算是相对偏高的。”

最后在营销、宣传层面上，《机械画皮》也有许多值得网络电影借鉴之处——和不少网络电影匆忙定档不同，《机械画皮》提前三个月就定好了档期，给宣发留足了充分的时间。“2019年，营销对于票房的拉动作用基本上在10%-15%之间，因此将营销动作前置是肯定没有错的，时间周期拉得越长，能辐射到的人群和曝光度就会更广，并且集中营销的那两到三周需要做非常详细的规划。”
宋佳告诉毒眸。

因为时间足够充足，所以光是海报和预告片，团队就下了不少功夫。团队在参考了几十张国外影片的海报之后，才最终确定了合适的海报风格，爱奇艺的技术团队也参与了动态海报的创意，从技术层面为片方进行创意指导建议；预告片方面，《机械画皮》还制作了四个不同版本的预告片，最特别的是互动视频预告片，观众可以体验或甜或虐31种不同的结局。

一定程度上，《机械画皮》是网络电影在“科幻”类型上的大胆创新，也努力在中小成本预算前提下提高了内容质量，助推产业进一步提质。据了解，爱奇艺和片方有意将“科幻+聊斋”做成系列IP，下一部电影也会参考《机械画皮》的评论和反馈进行调整。

总得来说，《机械画皮》算得上是今年上半年网络电影行业从题材、内容到制作、营销全面升级的一次体现，众多网络电影的发展与进步，在某种程度上可谓提振了行业的信心；与此同时，毒眸也认为，今年近30部网络电影分账票房过千万的成绩，更是进一步凸显了网络电影市场的成熟和观众们对于优质网络电影内容的认可。

但平心而论，部分网络电影的爆发，和去年同期院线电影、网络电影百花齐放的局面依然相去甚远：2019年上半年，先后涌现了《流浪地球》《复仇者联盟4》等爆款影片，同期总票房达到312亿元、吸纳8.08亿观影人次和无数线上观影观众，热门影片的涵盖了科幻、动作、爱情、动画、悬疑等多个类别，让爱电影的观众们过足了瘾。

而这种可以在尽情享受自己喜爱影片的日子——不管是在大银幕前释放笑与泪，还是在小荧屏上和家人一起选择线上观看，或许才是很多电影爱好者真正怀念和期许的。

复工之日不知道何时到来，现下产业链中各个角色都不轻松，各有一本难念的经，片方苦于难以发行、观众苦于看不到新片、平台则苦于新片上线量减少，庆幸于有越来越多样、高品质的网络电影出现能够慰藉观众，但同时我们也更期待疫情早日结束、影院大面积复工、更多新片上映的日子，能够尽快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