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五一”到“五四”，标志着中国人民的双重觉醒
夕惕若厉无咎
2020-05-03 22:58
孩子们在翻到日历上五月这一页的时候发现，五月一日是劳动节，五月四日是青年节。就问它们挨得这么近，是不是有关系啊。
从历史看，当然是没关系的了。五月一日劳动节是第二国际为了纪念争取工人合理权益的美国工人大罢工而设立的节日，是国际性的节日。五月四日则是为了纪念中国青年学生发起的“五四爱国运动”而设立的节日，是中国特有的节日。
我告诉孩子们，这两个节日是严肃的节日。不能像过春节那样吃吃喝喝了。学校一般会组织文艺汇演来庆祝。今年特殊原因不用上学，那么就在家里唱一唱吧。五一就应该学唱《国际歌》，五四就应该学唱《毕业歌》。
然而细细想来，世界上只有中国，既有五一劳动节，又有五四青年节。感觉它们似乎又应该有些联系的。
人民英雄纪念碑上的“五四运动”浮雕
人民英雄纪念碑上的“五卅运动”浮雕
对的，它们代表着两股受剥削受压迫的力量。前者代表着受剥削的阶级，后者代表着受压迫的民族。近代的中国人民既是受剥削的阶级，又是受压迫的民族。“五一”精神唤醒了中国人的阶级意识，“五四”精神唤醒了中国人的民族意识。中国革命既是无产阶级革命，又是民族解放革命，是依靠着两股受剥削受压迫力量的汇聚，最终推翻了三座大山，建立了新中国。所以，新中国在红色五月同时拥有着两个光荣的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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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意味着什么呢？我们从一个简单的角度出发。对个人而言，革命就是人的政治觉悟提高的过程。
P社有一款叫做《维多利亚（VIC）》的游戏。它的第一代作品的资料片就叫做《革命》。这款游戏最值得称道的就是经济和政治系统，是一款可玩性一般，却挺耐人研究的游戏。
在游戏中，又一个叫做“政治觉悟”的数值，最小为0，最大为10。有什么用呢？“政治觉悟”值较大时，该人群（POP）会根据意识形态进行投票；“政治觉悟”值较小时，该人群会根据政见（政策偏好）投票。
游戏中的每个政党都有意识形态和五个方面的政策意见。如上图所示，游戏中英国辉格党的五个方面的政策意见，其意识形态是自由主义（图中省略）。
游戏中的每个人群都有自己的意识形态和两个政见（分成主要和次要）。如上图所示，这个英国伦敦的资本家人群，意识形态是自由主义，主要政见是自由主义（关于经济政策），次要政见是自由贸易（关于贸易政策）。
游戏中，意识形态分为四类七种：自由主义——无政府主义，保守主义——反动主义，社会主义——共产主义，法西斯主义。同一类意识形态种，前者是普通形式，后者是极端形式，法西斯主义直接是极端形式。虽然游戏中没有明说，但是玩家一般都知道，人群的意识形态是同职业阶级有关的。即使一时间（转职后）不符合，经过一段时间后，也会逐步转向成符合阶级身份的意识形态。资本家和职员（企业高管）的意识形态是自由主义，贵族（地主）和农民的意识形态是保守主义，技工（工厂工人）和工人（矿工）的意识形态是社会主义，军官和士兵的意识形态是法西斯主义。
这样，“政治觉悟”值越大，就越表现出和本阶级相符合的政治观点。否则，就表现为片面的、零碎的、甚至有可能同本阶级利益相悖的政治观点。这是VIC这个游戏的政党系统给我带来的最大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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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游戏走向现实，我们来观察一下现实中的美国政治。美国是两党制国家。这个两党制是由于其“赢家通吃”的选举规则决定的。形形色色不同政见的政客，必须各自汇聚到驴子和大象的旗帜底下，否则他们的意见会在政治规则作用下淹没，一点水花都看不见。所以，美国两党都是一个政治大杂烩。
自从冷战之后，美国两党又从两个大杂烩逐渐汇合成一个大杂烩的两种形式。原来两党还大致区分成保守派共和党和自由派民主党。自从克林顿打着“保守的自由主义”旗号入主白宫后，克林顿、布什和奥巴马连续三任总统，两党在意识形态上基本没有区别。意识形态上既然毫无分区，那么选举只能在政策意见上做做文章，还是那些中国人看来莫名其妙的政策问题，比如移民问题、堕胎问题、同性恋问题等等。
参照VIC游戏给我们带来的启示，当人主要按照政策意见而不是阶级意识做出选择的时候，就意味着人的政治觉悟处于较低的水平。如果能认识到这一点，就不会奇怪当今美国社会的低人权意识和广泛存在的麻木和反智了。
在这次疫情中，美国最大的优势不是它先进的科技，强大的国力，和所谓的制度，而是它整个社会的低人权意识以及普通民众中广泛存在的麻木和反智。
毛泽东：美国人需要再解放，这是他们自己的事。不是从英国的统治下解放，而是从垄断资本的统治下解放出来。
——同斯诺的谈话(一九六五年一月九日)
西方社会发展到今天也是经历过资产阶级革命的。既然是革命，也必定伴随着人的政治觉悟的提升。那怎么又说其政治觉悟处于低水平呢？
事实上，历史上的资产阶级革命大都可以分成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全民革命推翻封建贵族，第二阶段是资产阶级同转型成大资产阶级的部分贵族媾和，转而镇压无产阶级。人的政治觉悟的提升过程仅限于第一阶段，而第二阶段联合起来的资产阶级是要扼杀革命的，这个过程伴随着普通人降低政治觉悟。
马克思在《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对法国1848年革命进行了详细的分析。这场法国革命从成功到失败，可以分成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全体法国人民共同反对奥尔良王朝。
第二阶段是资产阶级共和派篡夺了（全体人民的）革命果实。
第三阶段是拿破仑三世为代表的资产阶级中的败类打败了资产阶级共和派，再次篡夺（资产阶级的）革命果实。美国正在发生的事情对应着这个第三阶段。
我们经常诟病的法国革命是一个“进一步退两步”的过程，从一个坑里爬出来之后掉进一个更大的坑，在马克思的笔下被淋漓尽致的展示了出来。所谓的“自由”“平等”“博爱”的人类进步价值观，只有在革命的第一阶段被得到弘扬。资产阶级在革命初期发放这些“口头大礼包”，不过是以自私自利为本性的资产阶级不愿意独自承担革命的成本，选择让别人来承担而开出的支票；一旦革命取得了初期的成功，资产阶级就会拿着已经取得的革命成果同原本的敌人媾和做交易，转而出卖参与革命的其他人，包括小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原本许诺的各种权利最终也只能体现在纸面上。只有资产阶级自己的权利会落实到实处。法国的1848年如此，中国的1927年同样也如此。
所以，“自由”“平等”“博爱”这些人类进步价值观绝不是什么资产阶级的专利，相反其在大部分历史时期是资产阶级所深恶痛绝的，被资产阶级以各种巧妙的设计限制起来，关在笼子里面去了。这才是卢梭所说的“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的真实含义。
资产阶级在革命时期许诺的人的各种自由权利，会在资本主义社会的法律框架下被限制起来解除武装，再被由法律保护起来的资本铸就的枷锁捆绑起来。马克思早已看破了资产阶级许诺的“自由”的真相，我写的小文《自由的“真相”——看马克思如何解读自由》对此作了说明。不再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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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把五四当做是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开端，它最早的发起者和领导者是知识分子和青年学生（未来的知识分子），不是工人无产阶级；它后来人数最多的参与者是农民，也不是工人无产阶级；曾经有一段时间启用了工人领袖担任高级领导，结果却不成功；那么为什么说中国革命是一场无产阶级革命呢？
我以为，关键在于领导革命的意识形态。参与者，不管是知识分子，还是工人和农民，都以无产阶级的意识形态为基本出发点，对自身进行改造，不断提高政治觉悟，那么革命性质自然就是无产阶级的了。
五四伊始是一场青年学生争取国家平等地位的爱国运动。但是国家不富强，又哪来国家的平等地位呢。于是青年学生们转而探索国家的富强之路。要实现国家的富强，五四之前和之后，什么办法都用过了，就是实现不了历史的翻盘。直到毛泽东认识到：“近代中国除了“人心”之外，再无富强之“资本””（韩毓海《一遍读罢头飞雪——重读马克思》前言）。
光明白道理是不行的，知易行难，要践行起来难度何止是千百倍。这儿能当做“资本”的人心，不是人的私心杂念，而是无私，是同心同德，是上下同欲。只有人心能够连接起来，形成了链条。这样的人心链接，就能取代资本家用金钱铸就的物化资本链条，把社会化大生产组织起来。
在我幼时的记忆中，中国人总是被当做自私自利的典范被批评。到了今天，中国人却以空前团结的姿态控制住了新冠疫情。此时的集体主义又被西方诟病为“专制”和“被洗脑”的体现，自私自利反而成了“人权”和“自由”的表现了。反正中国人戴不戴帽子，都会被喷成不“道德”。那么西方这样的双标“道德”评价就一定是破产的，根本就不用在意了。我们有自己的标准。三个代表、科学发展观、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等等都是。
《纽约时报》的驰名双标
真正的外国朋友知道“从1949年起，这个被摧毁的国家以无私为其核心价值进行重建。”在此之前的旧中国，中国人确实是上下脱节，一盘散沙。被历史学家黄仁宇比作是“潜水艇夹肉面包”。上面一层官僚体系，和下面一层农村体系，中间由一个窄窄的科举制通道连接起来。等到废除科举制之后，就成了完全脱节。
按照马克思的思想，农民是一个职业，但又不构成一个阶级。何解？农民的生产劳动都是各自独立的，自己是不可能由自己组织起来的，必须依靠别的阶级的力量，从而成为别的阶级的依附。古代欧洲的农民要靠蛮族军事贵族联系，谓之农奴。现在美国的农民要靠跨国农业公司巨头联系起来，名为农场主，实为农业工人。中国古代自耕农也是靠地主乡绅联系起来的。虽然他们的生产所得是自己的，但是其自身没有独立应对灾害的能力，要想在青黄不接时得到借贷，要想在灾荒年份得到救济，要想应对个别恶劣官僚盘剥的时候，都必须依靠一般是同族的地主乡绅。至于要同邻村争水的时候，同村的氏族，更是自然形成一个整体，由当地的乡绅带头。
而且农民在市场经济环境下，天生处于弱势地位。是被大鱼小鱼竞相追食的虾米。为什么虾米不知道怕大鱼和小鱼？因为虾米只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虾米。
农民光靠自己是没法组织起来的，不构成一个阶级。是毛泽东带领的共产党建立起了牢固的社会组织结构，把一盘散沙的农民组织起来，参与到建立新中国、建设新中国的历史进程之中。
毛泽东是出身于农民家庭的知识分子，他非常清楚农民的特点。他知道“严重的问题是教育农民”。要让农民摆脱自私自利、狭隘、保守、散漫的弱点。只有加强思想教育，用无产阶级的思想来改造农民，提高农民的政治觉悟。只有让中国的绝大多数农民都能以无私为其核心价值，中国才有机会在一穷二白的绝境下发展起来。
毛泽东曾经指出：农民是中国革命的主力军，他们受“三座大山”的压迫最深，反帝反封建的积极性最大，是无产阶级最可靠的同盟军。但由于小生产者的地位，亦存在着狭隘保守和散漫等弱点。因此，首先要肯定农民革命性的主导方面，但同时又要看到农民的实际弱点。对于教育农民，克服农民的弱点，毛泽东特别强调无产阶级的思想领导，他说：“我们感觉无产阶级思想领导的问题，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这也是中国革命者最早是少数知识分子和青年学生，之后发展到工人，再之后发展到农民。他们在革命中改造自己，提高觉悟，改造中国，发展中国，让无产阶级革命席卷整个中国所有人的内在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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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疫情中，我们表现出来的集体主义，当然不是什么专制政府的强制行为，也不要当成是所谓儒家文化圈的文化传统影响。前面对中国古代社会双层结构的介绍，否定了这种似是而非的无稽想法。这是中国革命和新中国建设期间，人民经过社会主义改造的结果，是一种革命传统。抗疫成功的积极因素主要来自三方面：一靠组织结构；二靠政治觉悟，两者都是毛泽东的遗泽；三靠新中国积累的物质财富和生产能力，也有毛时代的成就在内。
这种集体主义是“自由”的结果。
西方故意把“自由”曲解成“放纵”，这样的奶头乐做法，完全是为了配合降低人的政治觉悟，从而更稳定的实现资产阶级的统治。前面解释过资产阶级革命成功后，必须背叛其革命盟友实行统治，这个过程伴随着人的政治觉悟的下降。
西方先贤可不是这样说的。“自由”是自己掌控自己。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了，纯粹按生物激素反应行动。那算什么“自由”？瘾君子是“自由”的吗？
对康德而言，“自由”就是自律，自律是“自由”的最高表现形式。人只有克服自己意愿，做出反抗自己，甚至牺牲自己的行为的时候，人才能称得上是“自由”的。荀子说的“人性本恶，其善者伪”是差不多的意思。从这个意义出发，瘾君子选择戒毒才是“自由”的。
中国人民所表现出来的集体主义，是建立在自己的政治觉悟基础上的自觉行为。
资产阶级革命初期释放出来的“自由”，并不是最终形态。“自由”“平等”“博爱”的进步价值观，把人从封建依附关系中脱离出来后，资产阶级又用资本这道新枷锁把人捆绑起来，实现资本主义生产。而无产阶级继续革命，要做的也不是让革命初期的“自由”继续保持下去，而是对革命党人继续改造，提高其政治觉悟，用连接起来的“人心”链条形成的资本取代物化的资本。“人心”链条也是一道枷锁。这道枷锁不再是别人捆绑加上去的，而是自己选择重新被捆绑起来的。于是就有了“为人民服务”。
刘少奇在《论共产党员的修养》中说过：
人们不但在和自然界的斗争中，而且在社会阶级的斗争中，改造自然界，改造社会，同时也改造着人们自己。
我们应该把自己看作是需要而且可能改造的。不要把自己看作是不变的、完美的、神圣的，不需要改造的、不可能改造的。我们提出在社会斗争中改造自己的任务，这不是侮辱自己，而是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的要求。如果不这样做，我们就不能进步，就不能实现改造社会的任务。
我们共产党员，是近代历史上最先进的革命者，是改造社会、改造世界的现代担当者和推动者。共产党员是在不断同反革命的斗争中去改造社会，改造世界，同时改造自己的。
如果中国人放弃这些革命传统，会怎么样呢？
最近发生的“原油宝”事件，不就说明了问题。先富起来的一些人，以为可以“自由”地出入资本市场投机牟利，最后落了个灰飞烟灭的下场。我们中国人要团结起来，依靠国家，依靠人民才能有作为，这个道理什么时代都不会错。离开了国家和人民，就你们这点小钱在资本大鳄面前就是两三只小虾米，随时都可以一口吞下。
反观华为，至今没有上市，公司采用类似集体所有制的管理制度。美国以举国之力都没法撼动其分毫。这就是“人心”链条的威力。
总之，中国人民的集体主义信念，正是通过不断提高自身觉悟，经过自己的独立思考，对自己的个人利益进行全面长远的计较，从而得出的结论，即国家利益和个人利益是一致的。这是“自由”“平等”“博爱”等人类进步价值观的体现。
而美国在疫情中展现出来的那些，则充斥着各种各样落后和堕落的价值观，有中世纪的宗教意识、有大航海时代的殖民主义、还有资产阶级革命形成的伪自由原教旨资本主义等等。
毫无疑问，现在我们是先进的，也应该有自信展示这些“先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