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认不认,人类与动物确实是一根线上的蚂蚱……

今天,我们在北京的城郊山路里绕了一圈。

长城的角楼遗址像一个个注脚,将巨大连绵的山体彰显得更为余韵深长。

我们想象着这里的峡谷曾有的猛禽盛况,想象着斑羚攀上嶙峋的石山,火红的狍子跃入山杏盛开的阴影中。

一个古老的命题又重新响起:

我们和动物之间是什么样的联结?

除了五官可感的联系之外,还有什么牵引无可名状?

这似乎是一个旧瓶,但新人为它盛入了新酒。

于大风之夜,共品此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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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颈雉 ©大猫

生态系统中的所有生灵,从微生物到花草树木再到大型哺乳动物,都通过食物网彼此连接。

从出生到死亡,生物以其它生物为食,又返回到自然中去。

这地球上的任何生物,不会因为过于巨大或微小而不被重视,它们彼此连接,环环相扣,共同构成这多姿多彩的世界。

人类若想自保,无法忽视其他物种的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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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的存在,很重要。蒙古兔 ©大猫

每个物种环环相扣

大型食肉动物通常被称为“关键物种”,它们的存在对生态系统的安危起着四两拨千斤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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豹,大型猫科动物

太行山中的美女自不必说

食肉动物不吃植物,也没有传播花粉和种子的重要使命,但却可以成为决定植被样貌的设计师。

在非洲的稀树草原上长着两种金合欢属植物,一种长刺(Acacia etbaica)一种短刺(A. brevispica)。

食草动物比如黑斑羚(Aepyceros melampus)很喜欢啃短刺金合欢,对长刺的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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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角羚(Aepyceros melampus),图源见水印

长刺金合欢在漫长的进化历史中选择靠满身的刺枝保护自己,但短刺的似乎活得也不错。

科学家研究发现,短刺金合欢是利用食肉动物作为自己的守护神。

在豹和豺狼出没的地方,食草动物会选择开阔地带进食,避免被偷袭。

但短刺金合欢所在之处却是食肉动物可以躲藏其中的稀树地带,得到了食肉动物的庇护,它们得以发展壮大。

如果没有食肉动物,稀树草原可能要演变成荆棘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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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Large carnivores make savanna tree communities less thorny,翻译:作者

关键种的存亡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不难猜测,若放任它们消逝,我们将面对多大的危机。

我们都听说过黄石公园引入北美野狼控制鹿群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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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石公园的灰狼 版权见水印

野狼的引入阻止鹿群危害草场,又为河狸的生存壮大提供了条件。

河狸修筑的堤坝预防了洪涝灾害,又使水质得到净化,下游包括人类在内的所有生命得以安居乐业。

(可戳:荒野重现时,你会看到自然最精妙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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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洲河狸(Castor canadensis),图源网络

 人类,如此依赖自然 

人类远比我们自己想象的更依赖自然。

在非洲的乡村,狮子种群的下降造成了狒狒的猖獗。

过度泛滥的狒狒不仅挤占了小型灵长动物与有蹄类动物的生存空间,还常常跑到农民的田地中去祸害庄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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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的狒狒吃农民种的玉米,图源网络

经济上愈发窘迫的农家甚至不得不让孩子们辍学回家看守田地,教育的缺失不仅会夺走家庭脱离窘境的希望,还会对整个社会公民素质的提高带来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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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Status and Ecological Effects of the World’s Largest Carnivores,翻译:作者

病毒最有可能给人类以及生态带来大范围改变。

非洲现在的地理格局与牛瘟病毒有着很大的关系。

牛瘟病毒可以攻击水牛、羚羊、长颈鹿、疣猪等多种偶蹄目的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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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瘟导致牛等有蹄类死亡 /图源wikimedia

它在亚洲演化,并通过人类屡次传播到欧洲。亚洲和欧洲的有蹄类都在这个病毒的影响下发生了适应性的进化。

但非洲还没有。

牛瘟病毒在19世纪80年代,随着欧洲人运来的牛进入非洲。

19世纪90年代,它在撒哈拉传播开来,然后又进入南非。

它杀死了大部分家牛和绵羊,耕畜和家畜的死亡造成饥荒,社会秩序崩坏,人民流离失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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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的牛被牛瘟攻击 /©FAO

与此同时,非洲迅速沦为欧洲的殖民地。很多被感染的区域,野生有蹄类也消失了。

随之消失的还有萃萃蝇(tsetse flies)。

这种蝇类吸食有蹄类动物的血,在灌木丛中栖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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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干达人使用蓝旗来诱捕采采蝇 /©NPR

食草动物消失后,灌木丛长势良好,但食物没了。

狮子以食草动物为食,因此疫病爆发后,狮子开始攻击人类。

在20世纪20年代,记录最多的一只狮子杀了84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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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物减少后,非洲的狮子转而攻击人类。图:非洲的狮子 ©Africa Geographic

有蹄类对牛瘟产生了免疫力后,又搬回了破败的农区,同时也把萃萃蝇带了回来。

疯长的灌木非常适合萃萃蝇繁殖,由萃萃蝇传播的昏睡病也在这个地区流行起来,人们不得不迁出这个区域。

如果你去塞伦盖蒂国家公园,在它西部的赛罗内拉和维多利亚湖之间有一个山谷,被称为死亡谷,因为山谷里盛行昏睡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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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伦盖蒂国家公园死亡谷 ©riftvalleylodge

但它保存了大量的野生动物,这也是非洲的国家公园会建在那里的部分原因。

在一个世纪以来,牛瘟改变了至少半个大陆的生态环境,没人知道在一百年前的几头牛可以改变这么多东西。

 人与自然共存 

我们的历史中,也有人与自然共存的文化传承。

在云南红河县生长着一种珍稀植物红河橙,作为一种原始柑橘,其存在为柑橘在中国的起源提供了证据。

红河橙主要分布区域仅仅在几个村落附近。这并不是一种偶然,当地哈尼族人有种植红河橙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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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尼族人家里种的红河橙,图源网络

他们使用红河橙的叶子拌菜,食用和售卖果实。地图上星星点点的红河橙标记了哈尼族人的生活轨迹。

而人类的帮助也使得红河橙始终没有消逝在山野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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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河橙与云南梯田,摄影:作者

我们没有办法否认自然界万物存亡和人类社会的稳定性是一根线上的蚂蚱——

哪怕我们选择躲在钢筋水泥的森林中、躲在科技构建的信息网络中,物种的消长波动也会顺着食物网与人类社会的结构给我们的生活带来震动。

现实就是,无穷的原野、无数的生灵都和我有关。

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长期共存不是一场臆想出来的梦境,也不仅仅是对田园牧歌的追忆,更多的是人类几经探索、几经挫折后,为自己、为自然、为地球寻找到的最佳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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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每一次诉说物种对人类生活发挥的效用,总会让我们反思,是否把太多私欲放在了它们身上。

难道,与我们全然无关的事物,注定难以得到尊重和理解吗?

即使它们的存在已经构成了人类生存的安全网,但信息社会里的我们,钢筋森林里的我们,依然对其视而不见。

毫无疑问,认知的局限正在影响我们走向未来。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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