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大魔王56-60
第56章郑芝龙
这事肯定是苦差事,还要担很大风险,但也不是没有好处。
“黄河沿岸会划出土地预留泄洪,出海口所积土地也可为你所用,而要求只有一个,不得决口。”朱由检说的口干,拿起茶杯喝水。
王威这才有工夫问出最关心的问题。“不知划出土地能有多少?”
“数量现在定不下来,不过朕说个大概的数字,百里万亩。”朱由检郑重说:“绝不会少于这个数字,只会多不会少,具体在哪里划地,划出多少,这些都要仔细勘察。而这些土地只要黄河不决口,随便你是做码头还是其他用处,朕都不管。而且三十年内只收商业税,种的养的,不论是什么,都不收税。”
百里万亩?还不收农业税?传家之产啊!王威真是动心了,这块馅饼也太大啦。不过到底是人老成奸,王威努力保持清醒,继续问道:“徭役呢?”
“不要了。无论你用多少人都无须服徭役。”
哎呦,现在的灾民可海了去啦,只要给口饭吃要他做什么活计都行。王威心里多少有了底,不过一想这么大工程肯定不是一家能吃得下来的。
“黄河改道不说物资,光是人力就至少要十万吧,这样多的民众聚集,皇上您能放心么?”
“有什么不放心的?朕放心,只要王爱卿把事情做好,朕没什么不放心的。再说都是些老百姓而已,又不是十万军队,没有武器能做得了什么?对吧。”
一群没有武器的老百姓顶多闹闹事,成不了大乱子,军队出现就得一哄而散,这点王威是知道的。“只是草民就是三头六臂也无法一夜之间建起大堤,在大堤建起之前要怎么办?”
“眼下就得凑合着用旧河道,先把掘开的大堤堵住,然后再开始挖新河道。”朱由检一转念,突然就明白王威的意思了。“那这样,新河道启用之后,旧河道给王爱卿,好不好?不算在百里万亩里头,算是……嗯,”朱由检计较一番,想出个新词。“算是预备河道,也挖出来,王爱卿是养鱼还是走船都无所谓,你自己拿主意。”
哎呦喂,这一下就凭空增加不少土地呀。王威拱手过顶,伏下身去,口说:“谢皇上厚赏。”
“没有关系,这是王爱卿应得的。而且,只要王爱卿你能保证三十年内不决口,朕担保再给你延期三十年,只收商业税。但是,”朱由检坐直身子,一字一顿地说:“决口就不是小事,王爱卿可要准备钱财赔偿灾民。”
这一盆冷水,浇得王威彻底清醒了,明白自家肯定做不成。“草民一家难以承担,可否请多人出股操办此事?”
“当然可以。”朱由检终于把话题转到正题上了。“目前朕不缺钱,只缺人手,不如把榆林卫投闲的那些人叫来一起做事,如果愿意,朕这里虚位以待。不愿意受约束也没关系,只要出一千个家丁给朕用,朕立即就把三十年免税期延长十年,两千个就延长二十年,王爱卿,你看可好啊?”
王威差点冲口而出一个“好”字,当场就想答应下来,不过到底忍住了,毕竟不是自己的家丁,还要听听老伙计们的意见。拱着手说:“草民还要想想,皇上可否宽限几日?”
“好,嗯,”朱由检心算了一下日期。“六月月底之前都行,快两个月总够用了吧。”
“够了,够了。草民这就回去找人商量。”王威这就要告辞,朱由检抬手拦住他说:“恕功在家闲着呢吧?如果不嫌弃就到朕这里做些事吧,好好的将才如此消磨,可惜啦。”
恕功是王世钦的字,皇上这话意思是要重新起用大儿子。王威这回真感动了,趴地上给皇上磕头,哽咽着说:“谢皇上厚恩,皇上日理万机竟然还记挂草民家里的不孝子,草民一定把他带来陛前任皇上驱使。”
大明人才济济如过江之鲫,多得都要抛闲或者到蛮夷那里讨生活。用人之道就在一国之君,如今条件成熟,自然要多多起用。
王家父子走时已经快到午食,朱由检先吃过饭。休息了一会,脑中编排好了说辞,这才传召郑芝龙。
郑芝龙进来见礼已毕,两人聊了几句。郑芝龙虽在官场上混,但也没改枭雄本色,几句就说到重点。“微臣愿出一百五十万两白银换得一块天字号赌牌。”
赌牌?果不出所料。朱由检先是点点头表示同意,接着又摇摇头说:“郑爱卿要赌牌想必是要在台|湾设赌场吧?朕这里没什么问题,不过郑爱卿毕竟身为官员,这事,可好说不好听啊。”
郑芝龙恭恭敬敬的拱手说:“这块牌子倒不是微臣自己用,而是家里兄弟众多,总要给他们找口吃食,省得他们见天的围着微臣要钱花。”
嘿,好么,朕说一句你就顶一句。还敢威胁朕?你兄弟多,朕手下就少啦?“赌牌嘛,好说。”朱由检伸手就从匣子里挑出块铜牌递给他。“只是开赌场并非长久之道,以朕看,郑爱卿不如全力攻略南洋。”
郑芝龙恭恭敬敬的低头倾身,远远伸出双手接过牌子,还没来得及看,就被皇上的话吓了一跳,心说他老子的,皇上怎么什么都知道?然后又一转念,知道就知道呗,还能拿老子怎么样。
郑芝龙也不说话,拿着牌子在书案前拱手肃立,朱由检只好继续说:“朕这几年每月都会收到有关郑爱卿的弹章,不过朕都留下了。”说着还指指书案边上摞得老高的奏章。
“那是皇上厚爱,咱们这些武将对皇上忠心耿耿,舍身战阵,而那些文官却只会鸡蛋里挑骨头,被文官弹劾正是应有之意。”郑芝龙心说一年几百万两银子也堵不住这些笔杆子的嘴,真他马喂了狗了。
“这个……”朱由检都有点不会说话了。“七山两水一分田嘛,福建自古地贫民稠,就算是为了家乡父老,郑爱卿也应该做个表率。”
郑芝龙恭敬答道:“福建山多路远,十里不同俗,听话都费劲哩,再说南洋海岛瘴气弥漫,海上风急浪诡,妈祖娘娘不保佑人啊。”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朱由检沉吟不语,实际上正跟周小龙换位置呢,让他出去白话。
周小龙一核计,反正也是这样了,干脆也别绕圈子了。一指郑芝龙,开门见山地说:“郑爱卿,你去攻打南洋,把那些外国人撵走,南洋随你怎么搞。”回手又一指自己。“东瀛的航线给我,我家里有几个穷亲戚需要安置,啊,看上这条航线了。”完了一摊手。“说吧,你有什么想法?”
郑芝龙拱手要答,周小龙又一挥手,皱着脸说:“你也别说什么给不起,损失惨重之类的话。郑爱卿你一年收的过路银子就有几千万两了吧?你那大头我不要,就要个小小的东瀛航线有什么舍不得的,是不是?”
郑芝龙再一拱手,周小龙抢先开口说:“我也不亏待你,只要你能在五年内攻下南洋,我就封你为南洋王。怎么样?正八经的王爷,还不够你光宗耀祖的?你想想吧。”
郑芝龙继续拱手,周小龙埋怨道:“你还有什么想不开的?我堂堂一个皇帝都抹下脸子求你了,你还不卖个面子?你信不信我一声令下就有八百个刀斧手冲进来?”
“臣遵旨!”郑芝龙发一声喊。周小龙还不自觉,嘴里得吧叨、得吧叨,换气工夫才回想起他喊什么。
“呦,同意啦,”周小龙如释重负,一高兴,这脸上的热情劲立刻就上来了,招呼边上目瞪狗呆的杨树花。“赶紧坐,小花,给郑爱卿上好茶。”
哪里来的好茶?全是些烂树叶子!杨树花心里腹诽、手上不停,把郑芝龙茶水换成热茶。
“郑爱卿也别有什么顾虑,这些穷亲戚成天围着你转的滋味想必你也尝过,就当是帮我一把,以后我肯定有所回报,成吧。”周小龙这才有工夫端起茶杯猛喝了一口,这一气说的,嘴皮子差点磨平喽。“不用担心啊,没有刀斧手,我是跟你说着玩的。有什么条件你提,只要能答应,我决没二话。你看好不?”
谁不知道没有刀斧手?这大帐里外一眼望到头,哪里藏得下人?郑芝龙又站起来拱手,周小龙抬手让他坐下说。“坐下说,跟我不用见外,有什么话坐着说就是。”
郑芝龙只好又坐下了,仍然拱着手。“微臣几个老兄弟常年跑东瀛的航线,别的不做,只是来回倒腾白糖,皇上您看……”
白糖?哦,对了,白糖是他家的大生意呢。“行啊,怎不行呢?反正别人要买白糖也要从你家进货不是,只要是白糖就继续卖。不过郑爱卿也要管教好手下,我派人到南方收粮食,你们可别再收一遍过路费。”周小龙看他点头,一转念又劝起郑芝龙了。“郑爱卿,你看啊,只是台|湾那个小地方能种多少白糖,南洋的岛上可都能种啊,你就是为自己买卖着想也得去打南洋嘛,对吧?”
郑芝龙一点头,心说现在就是不去也得去了。“那封王的事……”
“郑爱卿放心,我一口吐沫一个钉,保证说话算话。”周小龙挥着手说:“咱指着灯发誓,只要你攻下南洋,献上土地,我立即封你为南洋王,绝无二话!”
郑芝龙又一点头。“微臣还想购买几台排铳车用于海上的接舷战。”
“排铳车呀?”周小龙心里计算一下营里还剩几台,张口就是,“买什么?我送你十台,你试试好不好使,好使了你再花钱买,好不?”
嗯,这皇上还挺敞亮。郑芝龙没什么事了,就想要拱手告辞。
什么叫“贤”?贤者一定是最会经营的,或者最会让利,或者最会敛财,或者最会邀名,总之,一定要自己的支持者范围扩大,如此才可称得上一个“贤”字。可是在王朝时代,这样的“贤”者并不是皇帝的合格人选,反倒是有成为野心家的潜质,成为王朝祸乱之潜源。--《历史学讲义》
第57章结亲家
周小龙哪能放他走啊,这样的狗大户一年见不到两个,怎么也要从他身上刮点油水下来吧。周小龙抬手让他坐下问道:“南洋那地方以前探过矿没有?”
“应该是没有吧,”郑芝龙犹豫着回答道:“反正微臣肯定没有做过。”
“那可好哇,南洋既然没探过,你是不是也不知道那里有没有矿产?”
呦,说起南洋的矿产,郑芝龙还真就听说过一两嘴。“微臣好像听说吕宋产铜。”
产铜?产铜好哇!周小龙一拍巴掌,指着他手中的铜牌说:“牌子钱呢我也不要了,就当咱俩合伙做买卖的本钱,咱俩合伙成立一个矿产商行,就在那什么吕宋采矿,郑爱卿,你看怎么样?”
“这个……有点难啊,人手难找。”郑芝龙为难道。现在的采矿环境基本不是人待的,他又不能让手下去采矿,那非跟他造反不可。
“怎么会缺人呢?那土著不是人呐?没有土著不是还有红毛夷么?实在不行还可以从福建拉人过去呀。”周小龙苦口婆心的说:“郑爱卿你不知道啊,有铜就有金,黄金呀,你说干不干得?”
黄金?人说黄金迷人眼,郑芝龙也迷了眼了。“那微臣回去找人问问具体位置?”
“着啊,这事可得多上点心。这些南洋的小岛都是些火山岛,矿产多得是,抓些土著就让他们挖呗,啥也不费,对吧。”周小龙顺嘴就给保证。“而且那些岛上雨量充沛,种水稻甘蔗水果都非常赚钱。你这样,只要是水稻,你种出来没地方卖就直接送到这来,送多少收多少,就按市价来,你看怎么样?”
“微臣遵旨。”郑芝龙当场就答应下来。
大事没有,周小龙开始琢磨小事,核计怎么才能拉拢住郑芝龙这个狗大户。“郑爱卿家里儿女多不多呀?”
“微臣家中原有两子,大儿子郑森今年十八岁,从钱牧斋进学。二子田川七左卫门过继给了微臣发妻的娘家,如今还在东瀛,不知何时才能回归大明故土。”
“哎呦,正好哇。”周小龙一拍巴掌。“我家大女儿如今十四岁了,正要找婆家呢,不如咱两家结个亲家吧。”说完也不等郑芝龙发言,继续说道:“就这么办啦,不过我也不是封建家长,只要两个人能看对眼,这事就这么定了,成吧。”
郑芝龙满脸苦涩,心说自己嘴怎么就这么欠呐,皇家的女婿哪是好做的。
周小龙一看就明白了,哦,有顾虑,没关系呀。“郑爱卿你也别担心,就是结亲也是嫁到你郑家去,不用住十王府,官场上有限制也没关系,难道真去做文官么,做个武官有什么不好的,现在天下纷乱,不论是中原还是南洋,都有大把建功立业的机会,何必学文官磨嘴皮子呢。”
哎呦,真是一句惊醒梦中人。确实呀,做文官干嘛,做武官才畅快嘛。尤其是我要攻略南洋,以后是要做藩王的人,做文官受人管?天高皇帝远的,做个土皇帝不好么。郑芝龙下了决心,回去就叫大儿子离了钱伸手,多把时间放在学武上。
郑芝龙微微点头,周小龙趁热打铁。“这样,叫你家儿子……叫郑森是吧,叫他到船上做事,没事到天|津溜达溜达,哪天两人碰个面,兴许就看对眼了呢,不用咱们当家长的张罗,他们自己就有心啦。是不是,咱创造出条件就够啦,俗话说,强拉的姻缘是作孽嘛,让他们自己先熟悉熟悉,好不好?”
“好,微臣遵旨。”既然是嫁入郑家的媳妇,那谁家还有皇家尊贵?结了皇亲,封王的事不就更稳妥么。郑芝龙怎么算怎么对自家有利,直接就答应下来。反正这事他是认定了,儿子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他也得答应。
周小龙一听他说好,就知道这事稳了。等女儿嫁去大户家里,自己可就不用愁没钱花了,缺钱就找闺女要。
俩人有了共同语言,抵着脑袋商量儿女事情,到了傍晚又一起吃饭。饭后郑芝龙才告辞,雄心勃勃的回返泉|州,准备攻略南洋,封地称王。
周小龙和朱由检也是商量了一夜,感觉郑芝龙方面不会出什么意外,下一步计划可以开始进行了。
第二天一早就把冯铨找来,要他在新一期的报纸上登载诏令,命天下诸藩王年底之前必须进津,包括云南黔国公沐天波在内,逾期不到者一律削藩。又派锦衣卫去凤|阳,解送在押的前唐王朱聿键到津。
崇祯九年六月,建虏在阿济格率领下入关攻打北直隶等地。朱聿键不顾“藩王不掌兵”的国规,招兵买马,自率护军千人从南|阳北上勤王。朱聿键因此事被废为庶人,朱由检派锦衣卫把朱聿键关进凤|阳皇家监狱,改封其弟朱聿镆为唐王。
不过朱聿镆运气不好,今年刚过完年就病死了,所以朱由检考虑释放朱聿键,看他愿不愿意再做回唐王。
朱聿键这个人吧,怎么说呢?说生在藩王家也不都是好事吧。当年朱聿键的爷爷,唐端王朱硕熿想废长立幼,废除朱聿键父亲唐王世子朱器墭的继承权,想改立小妾生的儿子为继承人。
俗话说,血浓于水。老唐王朱硕熿估计只认同把这句话放在小妾的儿子身上,对朱聿键父亲唐王世子朱器墭及朱聿键本人却是另外一个标准:斩尽杀绝。他暗中把朱聿键父子囚禁在承奉司内,想活活饿死他们。
这种行为实在是令人发指,所以说,别想着你家长辈总会为你着想,你的命运到底还是掌握在你自己手里,得自己为自己负责。古人不是还说嘛,父慈子孝,父慈在前头,父慈,子才孝。
幸亏天无绝人之路,有个小官张书堂帮忙送些糙米饭,就靠着这点帮忙,在囚房中,朱聿键父子二人苟活了十六年。朱聿键的父亲气息奄奄,在快要熬出头时,却被急切想袭唐王王位的弟弟在崇祯二年毒死。
而鬼迷心窍的唐端王还是要准备封爱妾的儿子为世子,不仅如此,还想取消了朱聿键的世孙地位。结果被陈奇瑜发现,以朝廷可能追究为由而阻止,朱聿键得以暂时解难,保住了地位。老唐王朱硕熿崇祯五年去世,同年,朱聿键继承王位。
然后朱聿键经过几年雌伏,终于报仇雪恨。在崇祯九年七月初一,将两位叔叔朱器塽和朱器埈杖责,结果朱器塽被杖打致死,朱器埈被打成重伤。
崇祯九年六月,阿济格领建虏入关,当时朝廷都在忙着抵御建虏的事情,根本没功夫搭理他,所以朱聿键并没有被立即定罪。
朱聿键大概是觉得自己表现表现,捞点战功,就能把残害宗室的罪行给抹过去。八月,他不顾地方官的反对,招兵买马,北上勤王。也没遇到建虏,倒是和民贼打了几场。战绩嘛,互有胜负吧,也没全输。
这事做得就过了,祖制就严防藩王作乱,都不让藩王出府的。他可倒好,敢领兵北上,这脑子里也不知道想什么呢。其实朱由检根本不愿意管宗室里的烂事,那东西说都说不清。要是没人站出来说,朱由检就当看不着了。民不举,官不纠嘛,糊弄糊弄也就过去了。结果你还非要表现表现,那就不能不处置了。
朱聿键直接就被削了王位,关起来了。不过他现在运气又回来了,朱聿镆病死,他就有机会重做唐王,不过首先得过了朱由检的面试。
为什么召集藩王却不让他们到京城呢?因为京城发疫病了。自打去年年底因为建虏入关,京城诸城门封闭,城内百姓因饮食取暖不足,疫病已经在暗暗流传。到了今年开春建虏退走,京城开城之后,疫病就流行开了。
前几天朱由检已经从天|津各医馆和医院征调人手,组成卫生队和护卫队,入京防疫。临行前朱由检召见了各位医生,嘱咐他们一定要快刀斩乱麻,快速平复疫情。具体的就四个字--隔离、火化。
一定要防止疫病蔓延开,朱由检还特意写了个卫生小册子,基本就是喝开水、灭老鼠这些东西。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疫病,反正灭菌总不会错。
正好郑芝龙运了五船粮食过来,朱由检让人运去京城三船。赶紧施粥,让他们吃饱饭,身体至少能有点抵抗力。
预防疾病,周小龙和朱由检基本都是医盲,不过周小龙至少听过村里头宣传防疫,多少知道一些。再加上经过萨斯,大家都瞎蒙蒙说白醋能防疫,也不知道真假。不过石灰能杀菌他是知道,调了一批运到京城。只要发现死者那就赶紧撒石灰消毒,最好能把房子烧了。
因为疫病,京城很多大户都搬到天|津暂住。这些人吃的好,只要前期不发病,基本也就没事了。不过朱由检依然命令设立检疫区,让他们在里面待几天再说。
另一边朱由检赶紧命令加快居住区的建设进度,去年已经把地基平整完毕,材料备齐。正好春耕结束,很多农民没事干,都被召集到各工坊干活。居住区工地也不例外,有两千多人在那里干活,每天都有几栋新房落成,然后朱由检转手就高价卖给那群逃来的大户了,很是赚了一笔。
个人生命的意义在于生存和繁衍,但在基本生存条件满足后,生存和繁衍反倒不再迫切,那么生命的意义就会转移,变得多样化,甚至可以说--生命,不再有意义,只有目标。--《读书报摘》
第58章要做老赖
各工坊都已经恢复生产,连今年年初因为铁料紧张而停工的缝纫机工坊都开始出整机。按沈廷扬父亲沈忠国的意思,立即都要拉到松江,准备开工坊生产袜子。
朱由检这不是在房地产中赚了点钱嘛,听了周小龙劝,想把士兵的军装给换了。每人都换的话,量还是挺大的,就传话把沈忠国留在天|津开作坊,先生产军装。
沈忠国倒也听了,不过就听一半。一半缝纫机留在天|津,另一半拉到松江了。
也行吧,反正不够还可以在松江加工再运回来,朱由检也没想别的。正好今天沈忠国介绍几个布商过来,挑选军装的布料。
布商没资格进营,沈忠国捧着一摞布料进来放到案上。朱由检用手摸布料的质地,沈忠国挨个讲解。布料他很熟悉,重点讲的就是松江产的各种布料。
松江自宋代岭南棉花北传,经元到明,逐渐成为大明的纺织业中心。民间有谣,“卖不完的松江布,收不尽的魏塘纱”,说的就是纺织品贸易的盛况。
松江比较著名的布料有四种,分别是三梭布、番布、兼丝布、药斑布。其中以番布花样最繁,甚至织出龙凤、斗牛、麒麟等图案,所以价格最贵。次之的是三梭布,朱由检的内衣都是用三梭布制成的。兼丝布以麻丝或黄草丝与棉纱混合织成,多以麻为经,以棉为纬。适宜于染色。织成的布兼有麻丝的挺括与棉纱的柔软。药斑布就是蓝花印布,是暑袜布料首选。
这些布料手感都挺好,就是贵了些。三梭布的价格还算可以,只是做袜子还行,做军装嘛?朱由检摇了摇头,都不满意。
沈忠国说的口干舌燥,一看皇上摇头,心说这就是大明最好的布料啦,这都看不上,那你还想要啥样的?
“这些布料都太薄了,不好。”朱由检摇头说:“军装嘛,也不求多美观,只要保暖耐用就好,颜色统一也就可以了,没有什么太高要求。”
沈忠国想了想,拱手说:“倒是有一种土布符合皇上要求,要不草民出去找些来?只是要费些时间,草民要到仓库中寻找。”
朱由检点头说:“也好,反正朕今日无事,尽快去吧。”
沈忠国行完礼就出去了,到了营门一群布商围过来打听消息。沈忠国对他们摇头说:“对不起了各位,你们的布料皇上都没看上。”
“呦,皇上的眼力就是高,三梭布都看不上啊?”一位布商心里不舒服,就觉着沈忠国没有卖力气推荐,不定打什么主意呢。
沈忠国闻言也不生气,那是呀,一群小布商而已,今天也是受了他们请托才拿了布料过来,也不想想做军装是多大用量,都用三梭布?别说大明的皇帝,就是玉皇大帝他也一样用不起呀。
沈忠国拨开人群,闷头上车,叫车夫快马加鞭,一会就到了南城外的仓库。在仓库中一顿翻找,终于找到一匹土布,赶紧又回来拿给皇上看。
布料不错,紧密厚实,保暖肯定不错。朱由检捏着布料一角,点头说:“这块布料尚可,不知是何名称?产自哪里?”
“这种叫大捻子布或者寨子布,民间土布而已,价格低廉,晋南一带和淮安府左右多有纺织,章|丘辛集一带也应该有,如果大批量购买应该没问题。”
“嗯,那好。沈爱卿如果愿意做这门生意就由你来做,先按五千匹来购买,衣服式样朕已经画出来了,就放在书案上呢。”
哎呦,没想到这门大生意落到自己头上。沈忠国心里笑话那些布商,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沈忠国到书案那找到画片,一眼看去还挺好看,没想到皇上还有丹青之手,只是上面的样式从所未见。
现在一般的衣服都是袍子,上下一体,画片上的是两截的胡服,上衣下裤,腰上画的是皮带。衣服裤子上都有兜子,上衣四个,裤子两个。这可比袍子多费不少工啊。
朱由检瞧沈忠国看得入神,招呼他坐下看。“沈爱卿回去试做几件,算一下工费布料。朕打算都要换装,至少不下于一万套。”
大买卖!照皇上训练营的新兵的数目,一万套肯定是说少了,两万套都能有。光做完这一个买卖,一两年内都不干做其他的了。“草民一定尽心尽力,决不让皇上您挑出错来。”
“好说。”朱由检点点头,继续说:“衣服面料的颜色要土黄色,尽量颜色一致。再一个,纽扣不用布扣,用铜的或者铁的,木头的不太牢靠。朕让工坊做些样品出来给沈爱卿送去试试。”布扣民间也叫蒜门疙瘩,衣襟一边用线做个套,另一边用线团个球出来,能穿进线套里,很漂亮,但是用着费劲。用铁的也不贵多少,只要打磨光滑穿衣会很快速。
“这个……恕草民多嘴,这种上下两截的需要量体裁衣,很费时间啊。”
朱由检想了想,开口说:“是要量,不过不需要每个人都量,只需要按照平均数做大中小三种尺寸出来,衣服小了凑合不了,但是大点没事。大的和小的都不用做太多,中号的多做一些,这样也就差不多了。沈爱卿,你看呢?”
别说,还真行,只要前期多量一些尺寸就行。沈忠国不由叹服,竖大拇指赞道:“皇上,您这智慧深如渊海呀,草民佩服!”
朱由检笑了笑,吩咐道:“还要做帽子,要有前沿那种,嗯,”朱由检沉吟道:“鞋子、袜子都要预备,鞋子的样式你做几个出来看看。朕原本是想做皮鞋的,只是鲸皮都被卖掉了,先做布鞋吧,鞋底要结实耐用。哦,对了,还有棉衣棉裤,也做个式样出来。”
“是。”沈忠国得了个大买卖,高高兴兴出帐。衣袜鞋帽这些加起来一年可做不完,这时他才后悔把缝纫机拉走。
晚上锦衣卫送来个坏消息,尤世威、尤世禄兄弟在平阳府一带与闯贼一只虎李过交战,大败殉国。此时山|西北部没有任何遮拦,山|西危急!
还有一份对贪腐案的详细调查报告,朱由检也没心思看了,坐在书案后琢磨用谁去收拾这个烂摊子。和周小龙商量了一夜,第二天任命周遇吉为陕晋督师,赐尚方宝剑、蟒袍玉带,统辖陕晋诸军,宣大总督也归其统辖,可斩副总兵、文官三品以下懦不战者。
周小龙跟他详细交代陕晋战法,临|汾可丢,太|原可丢,宁武关亦可丢,但大|同不可丢。大|同一旦丢失,闯贼俯攻京师、天|津,后勤基地被兵则一切皆休。还有,无论如何不可硬拼,也不可孤军深入,不能把手里的兵打没了。同时承诺会运送物资,保证后勤,还会给他派一个协助后勤的官员。人选还没有,不过会尽快决定。
现有的武器物资先可着周遇吉装备,仓库里储存的肉干也是尽数取出,都给他带上,第二天一早领着两个团的人马静悄悄就出发了。而朱由检还要头痛巡抚的人选。
这个人一定要是个狠茬子、能搞钱,供应上军队所需才行。好不容易练出的新军决不能让他们饿着肚子上战场,而且最好往日和那些晋商没什么来往,不会被他们给拖下水。按朱由检的想法,王应熊最合适,可惜现在折腾漕运衙门呢。或者朱大典也凑合,现在清理山|东土地呢。
身边年富力强的只剩下陈奇瑜了,不过朱由检对他有别的打算。方孔炤年纪有些大,而且开春以来还生了场病,他儿子都过来汤前茶后的做孝子呢,朱由检可有点不放心。
不过周小龙不这样想,他觉得如果派巡抚去陕晋,主要任务不是清田就是屯田,短期内靠清屯都无法产出粮食,只能靠外运保证军队所需。“民贼之基础在于流民,只要流民少了,民贼自然消散。所以咱们应该想的是如何吸纳流民和安置流民。”
“屯田嘛,不然还有什么法子安置流民?”
“屯田可不够,近期无法产出,就是现在立即就种,总要等三五个月土豆才会收获,这三五个月怎么办?”
朱由检想半天想不出主意,只好虚心请教周小龙。“那你说该怎么办?你放心,有机会朕就给你找个漂亮娴淑的妃子,好吧?”
“一言为定!”
“驷马难追!”
周小龙这才抖开包袱,说道:“现在大明遇到的是经济紧缩而已,地主老财都有钱,就是把钱藏库房里,不拿市面上流通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咱只要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把钱粮拿出来不就得了么。”
“朕还不知道么,可怎么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把钱拿出来?”
“诶,怎没招呢?前几天王威不是想要黄河治理那个项目么,咱继续想大项目,让他们觉得以后能赚到钱,那他们不就愿意把眼下的钱拿出来了么。”
哎,确实是怎么回事。朱由检沉思不语,心理瞎琢磨还有什么项目能让那群地主老财甘心掏钱的。
周小龙看他不吱声就知道是想不出来,逗他说:“怎么,想不出来?”
“啊,想不出来,你有什么法子?”朱由检也只能识逗,跟他俩捧哏。
“有哇。”周小龙一拍胸脯。“哥哥我有法子,你听不?”
朱由检捏紧双拳,核计核计,又松开了,攒着笑脸说:“想听,要不你说说?”
“也行,那哥哥我就说说。”周小龙把朱由检扒拉一边,大马金刀的就在太师椅上坐下了。“办银行!怎么样?”周小龙伸着脑袋问朱由检。
“办银行也用不了多少人呐?有什么用?”
“诶,这话说的,没见识。”周小龙难得压服朱由检,心里这得意劲就别说了。“再开工程啊,开工程不要用钱?钱从哪来?除了自家的,不都要从银行借么?既然能借到钱,那些没钱的小工程是不是也能开工?官府没钱,是不是也能借点花差花差?”
官府从银行借钱?朱由检感觉新世界的大门在自己面前打开,门外透过的光把自己的眼睛都晃瞎啦!
“对!从银行借钱!”朱由检左手砸右手,狠声道:“借完就不还,朕看他们敢怎么办!”
这什么世道?生生把个循规蹈矩的好孩子逼得要做老赖!
有背叛自己阶级的个人,但没有背叛阶级的阶级。--litaofox
第59章政事通达
办银行当然得私人办,不然朱由检向官府借钱么?俩人脑袋顶脑袋,密谋了一白天,到了晚上把郑崇俭找来商量事务。
办银行自然要卖牌子,多少还能捞一笔,主持的人就要找老成持重有威望的,不多不少,郑崇俭正好有威望,而且岁数也大了,用完就扔都没问题。
不过郑崇俭听完心里就打了个突,这事不好干呐。海量银钱从眼前过去,你就是不伸手别人也会觉得你肯定伸手了。你说你没贪污,别人也得信呐,这事根本说不清。民间讲话就是,黄泥掉到裤裆里,不是屎它也得是屎,这一世清名可就完蛋啦。
郑崇俭爱惜羽毛,说什么也是摇头不干,最后朱由检也没法子,只好说让他去陕晋两地找大商人过来,朱由检亲自主持,越快越好。
郑崇俭这才答应,接了陕晋巡抚的任命诏书,当晚就收拾行李,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就出发了。
朱由检对郑老头还是有点不放心,心里左核计右计较,突然就想到一个主意,赶忙让人把徐允祯、郭培民、张世泽和李国祯四人找来。
四人给皇上见礼已毕,朱由检吩咐赐座,然后挨个看着四人,心里评判。
徐允祯老成持重,威望也高,这人要留在身边听用。
郭培民油滑精细,绵里藏针,倒是可以一用。
张世泽年轻气盛,冲动鲁莽,要多受受搓磨才可堪大用。
李国祯……他就是个混不吝,见谁怼谁,好,正好可用啊。
朱由检环视一圈,站起来沉声说道:“此大明危难之秋,朕励精图治,决议荡平寰宇,皇家一向待各位不薄,各位是否愿助朕一臂之力?”
四人全部站起,低头抱拳,高声喝到:“臣等精忠报国,万死不辞!”
“好,”朱由检点点头,手指徐允祯说:“徐爱卿,朕命你率所部家丁立即回返京城,接替成国公朱纯臣执掌京营,暗自清查京营人员,朕回京城后再行动手。”
“臣遵旨。”徐允祯上前接过朱由检递给的诏书和十万两白银会票,二话不说,直接出帐而去。
徐允祯出去后,朱由检对着剩下三人说:“朕将组建军武部,朕自任部长职务,三位都为部员。张爱卿上前听令。”
张世泽向前行了两步,仍是低头拱手。“臣听令。”
“朕命你为军武部赞画局局长,立即选派军官,组建赞画局。”
“臣遵旨。”张世泽同样上前接过诏书,后退几步肃立一边。
“郭爱卿、李爱卿上前听令。”
郭培民和李国祯齐齐上前,拱手说:“臣听令。”
“朕命郭爱卿为军武部屯田局局长,李爱卿为副局,协助郭爱卿事务。”
郭培民和李国祯共同上前接过诏书,拱手说:“臣等遵旨。”
朱由检看看他们,感觉事情大有可为,抬手对他们说:“坐下吧,朕还要把各局事务仔细讲给你们听。”
看三人坐好,朱由检继续说:“张爱卿的事务目前比较简单,就是把人员招齐,但只允许在天|津招募,尽量不用勋贵,省得以后绊手绊脚。赞画局组建完后将负责大的战略和物资调配,尤其是物资调配将成为重中之重,是全军的核心所在。张爱卿,你身上的担子不轻啊,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万不可出错。”
“臣必以死济之。”张世泽沉声说道。
嗯,至少能下决心。朱由检暗自点头,转脸对郭、李二人说:“屯田嘛,两位爱卿应该清楚该做什么。二位爱卿明天出发去陕晋两地,把土地找出来。那些勋贵愿意要地就退出军职,愿意从军就吐出土地,其他的人嘛,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办不了就把名单交给朕,朕来办。”
郭、李俩人对视一眼,心里都说难办,张太宰都办不了,咱们凭什么能办?不过在皇上面前也不能堕了名头,只能齐齐拱手保证说:“臣等定当尽心竭力,死不旋踵。”这颗脑袋不要了,就当报答皇家恩惠。
“很好,”朱由检赞赏的点点头。“事情没有二位爱卿想得那么难,陕晋巡抚郑崇俭郑爱卿是带着大买卖去的,想参与这些项目就不敢得罪你们,这就是诱之以利。朕会派人协助两位爱卿查账,二位清出的土地全部交给郑爱卿,他会主持屯田耕种。”
郭、李俩人听了大喜。这要头铁硬干,那就是独将对千军,除了死还是死啊。可有了利诱就不一样了,想发财就得求着咱们高抬贵手,跟你要点土地还叫事么?当然不叫事啦,你还得给我摆上酒桌,给我倒上好酒,举到我面前才行。郭、李俩人心里落底,这事好干。俩人齐齐拱手赞道:“皇上运筹万里,我等必尽全力,定不让皇上稍有失望。”
“只要尽心做事就好。”朱由检沉吟半响,沉声说道:“所有愿意继续掌兵的勋贵,必须到天|津的训练营接受培训,尤其是宣府的军将,他们的老套路落伍了,必须熟悉新武器,培训新战术。”
“是,臣等一定通报详尽。”郭、李俩人恭谨行礼。
三个人出帐后,李国祯跟在郭培民身后,等张世泽快步走远,离得大帐有段距离,不虞偷听才开口问郭培民。“不知侯爷可否看出究竟,皇上要那些勋贵到天|津是何意?”
郭培民也没答话,看看四周,一把拉住李国祯回到勋贵营地。进了自己帐中,郭培民给李国祯倒了茶,自己也捧着茶杯饮了一口,才幽幽说到:“恐怕,皇上是对宣大勋贵不满了,做事不力,捞钱没够,除了拖后腿就不会别的。”
李国祯眼中精光连闪,心中想的是,发财机会来啦!
郭培民看他那副嘴脸就知道他肚里憋的不是什么好尿,开口警告说:“你可别做什么过分的事,你也不想想皇上为什么宁可给土地,也不愿用他们上阵杀敌。”
宣大是宣府、大|同的合称,属于九边重镇的其中两处。宣大之中的宣府镇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战略地位十分重要。特别是大明建都燕京之后,宣府镇更是保卫京城,防御蒙古族南下的咽喉之地,是大明九边重镇之首。
地理上,宣府镇处在张家口和京城之间,距张家口一百余里,距京城三百余里,向有京西第一府之称,位置极为重要。假设有一支轻骑破关而入,两日夜间即可到达京城之下。可以说,宣府是京城面对草原的最后一道防线。
李国祯压着嗓子低声说:“皇上这是投鼠忌器?”
“可不是么。”郭培民也压低声音。“咱们这次过去主要是用利诱,让他们把军队交出来,这才是皇上让咱们去的本意,你可决不能造次。”
李国祯点点头,表决心说:“侯爷放心,我绝不会伸手。”
“最好如此。”郭培民心里对李国祯还是有点不放心,可也不能深说什么。
代宗景泰年间,为了增加对北方的防御,增设了总理宣化大同一职,同时管理宣化、大同两地的军务,后来这一职务发展成为“总督宣大、山西等处军务兼理粮饷”,简称“宣大总督”,著名的“进士关云长”卢象升,就曾任过宣大总督。
现任宣大总督是王继谟,今年年初才刚刚上任,驻兵于大|同东北的阳和,估计对宣府的事情也不清楚,宣府巡抚朱之冯同样是今年年初上任,不知对宣府是否掌握。
宣府左右前三卫皆属万全都指挥使司,而宣府总兵王承胤恰好出身蒲州王家,如果王家想要做些大买卖,可不就任我拿捏?嘿嘿,这次我要直捣敌巢,取上将军首级!
郭培民心中已经有了定计,重又嘱咐李国祯说:“这次做的漂亮,皇上肯定会记在心里,而且能记一辈子,你可要想好了。”
“是,我记下了。”李国祯拱手肃声,终于把话听进去了。
“回去吧,好好休息一夜,明日一早皇上派的人过来我们就出发,尽快赶上郑崇俭,路上也好商议。”
王承胤也是最不让朱由检放心的人,此人在崇祯二年建虏入关攻打京城广渠门时,就是他在作战中带头溃散,差点害得京城沦陷,是早就有名的“长腿将军”。
大明什么都可能缺,独不缺人才,武将尤其多。
此时投闲年老或者病归的武将还是很多的,比如回昆山老家的杜文焕父子,比如榆林卫的那些投闲军将,再比如现住于宣府的黑云龙父子。尤其黑云龙给朱由检留下过很深刻的印象,因为这个黑云龙太能生啦,竟然有七个儿子,而且多数都在军中做事,快赶上当年的杨家将了。
这些还只是多年在北方的,南方也有不少。
朱由检嘴里说这些老将跟不上时代,心里其实还是更加信任这些老将。见多识广,人就稳重,遇事不慌,而且这些老将都经历多年,忠心无虞,他用着也放心。
主意已定,朱由检派出锦衣卫到各地召回投闲老将,然后才有工夫捡起锦衣卫送来的贪腐调查报告。大略地翻了翻,朱由检发现这份奏章已经很详细了,口供中有某时,某地,某人送钱给某官办某事,事情是否办妥之类。朱由检挨个查看一下时间,基本都是近两年的,这些基本上就可以说是铁案了。
叹了口气,朱由检把奏章放在一边。在官场里,不贪的官是很难混下去的。无官不贪嘛,一般都是贪得有度,不会引起上下反感,也就过去了。朱由检也不怕官员贪,怕的是你贪了还不做事,或者做损害大明的事,这才需要整治。
在朱由检看来,治贪腐不过是借口,趁机换一批听命令的官,可以让政事通达、集权己身而已。当然,还可以平民愤,转移民间的注意力。
朝求升,暮求合,近来贫汉难存活。早早开门拜闯王,管教大小都欢悦。杀牛羊,备酒浆,开了城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吃他娘,着她娘,吃着不够有闯王。不当差,不纳粮,大家快活过一场。--《闯王歌》
第59章把南都撤销
这本放一边,下面还有一册。朱由检翻开一看,是关于张溥参与选举舞弊的事情,目前虽未确定,但已经取得十几份口供涉及到此事,其中还包括一位礼部主事的供述。奏章中还说已经找到几位关键证人,只要得到口供即可定案,只是尚需时间。
科举舞弊那是决对容不得的,所有士子的利益都要受损,换句话说,皇帝这个领袖不再有权威。科举舞弊就是祸乱国家根基,性质比民贼造反还要恶劣。
朱由检批上“严查彻查,究其根底”八个字,不论清算的时候牵连多广,至少自己要知道究竟有多少人牵连其中。
批阅完奏章,朱由检算算手里还有多少银钱,算来算去,发现还有三百二十万两在手,他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苦日子看来是要过去了。
心中计算训练营的规模和各个工坊的生产情况,用纸笔记下今后的发展规划,写写算算,直到深夜才睡去。
第二天,周小龙按照纸上记载,把曹变蛟和刘复戎一起叫来,让他们汇报一下招兵的情况。
流浪到津的流民多数已经安置,报名参军虽然依然踊跃,不过明显能看出后劲不足。多数人有正经营生还是不太愿意用命换富贵的,毕竟命只有一条嘛。
继续扩大招兵规模这是必须的,现在每三个月一批,每批是一万人。而朱由检的目标是每三个月至少两万人,这样一年就能武装八万兵力,而且工坊的生产也能跟得上。
周小龙命令刘复戎到京北居|庸关再设立一处训练营,到榆河驿、岔道、榆林驿一带招兵,那里民间不富裕,肯定有愿意当兵的。
周小龙一下给他拿出十万两白银,还承诺分给他一半现有训练营武器,后续还会运送粮食过去。刘复戎是以总兵职务辅佐曹变蛟,现在让他另设训练营,虽然总兵职头衔未变,但却是他自己做主了。刘复戎听了这话当然高兴,这就相当于简在帝心,皇上信任你了,他高高兴兴的领命而去。
同样给了曹变蛟十万两,不过要求就多些。不止是扩大规模,还要求他开设军中识字班,并且要教一些简单的战术。以后军衔升迁首要条件就是识字,不识字的不允许升迁。
往日军中有很多将领大字不识一箩筐,但是上阵打仗一向勇猛,不过也就只能做个军前猛将,独立作战就比较困难。你想啊,连情报都看不懂,那还怎么打仗?
不过要求也不高,现在发行的报纸全是俗体字、白话文,只要认识字能读出来就能明白,所以要求就是能读通报纸。
就像眼前这位小曹将军,十几岁就跟着叔叔曹文诏在阵前厮杀,要说看懂春秋大义,那真是高看他了,他也就是个看懂话本的水平。不过这个水平无论看懂报纸还是情报也都够了,以后军官就按这个水平升迁。
一说起读书,曹变蛟表情惭惭,不过倒没忘了来时朋友的请托,拱手说:“微臣有两个故友过来投奔,一个是原固原总兵左光先,另一个是原辽东总兵都督佥事刘肇基,这个……”
“是想求个一官半职?”曹变蛟说的吞吞吐吐,周小龙立即就明白这是跑官的。
“诶,是这么回事。”曹变蛟还没经过在皇上面前替人求官的事,手足无措,脸憋通红。
“行啊,”周小龙并不在意,投闲的武将多了,现在不是正在启用么。只要不是在战场丢下战友逃跑那就可用,用谁不是用呢。“先在你训练营中训练,达标之后先从营长做起吧,以前的官职就别在我面前显摆啦。”
“那是当然!”能给故交求得一个官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曹变蛟说话都顺畅了。
“以前的资历也不是没有用,你跟他们说明白,只要取得战功,肯定是资历深的升官快,明白了吧?”周小龙突然灵机一动,继续说道:“谁稳妥一些?让他跟刘爱卿去居|庸关。”
曹变蛟一听就明白,这很可能立即就会启用。“刘肇基老成持重,也堪勇将。”
“行,那就让他跟刘爱卿过去。”
周小龙对这些故人不太熟悉,朱由检倒能记得。前面提到的巡按左光先是左光斗的弟弟,天然的东林党。这个左光先则是个军汉,出身陕|西榆林卫,从边堡守备起家,追随洪承畴,官至蓟辽总督标下中协分练总兵,后被洪承畴废置不用。从军十几载,向被看作枭将。
刘肇基是南直隶淮|安府赣榆人,出身于将门之家,世袭指挥佥事,历任都司佥书,隶属于山|海关总兵尤世威麾下。崇祯十二年被洪承畴调至辽东,任辽东总兵,负责训练宁远诸营士兵,又擢升都督佥事。后在去年的松锦大战中被洪承畴解职代之以王廷臣,结果王廷臣兵败殉国,他运气也是逆天,竟然活了下来。
历经战阵而不死的,不是长腿将军就是智将,他则是幸运之将。
这两个人经历败阵,胆气可能稍弱,但忠心不用怀疑。在训练营熟悉些日子,弄明白使用的武器和战术,以后肯定是要用的。
接着把李继贞召来,让他派人将顺天、永平两府之地的水系全部归纳一遍,也不用实地测量,往年都是有图纸的,到地方衙门或者京城工部去要。
水系全部成图,作出水系规划,然后私人招标,上工程。
黄河既然北摆,运河就到黄河为止,大约在济|南府的安山湖那里。安山湖在大明初年向北联通会通河,并在运河南蓄水作为运河水柜,周长八十三里有奇。代宗之后,安山湖逐渐减小,失去水柜作用,湖区大部开垦为农田,安山湖仅具其形。
这个事情朱由检已经写了封信,周小龙交代锦衣卫给朱大典送去。要求他把湖区人户全部迁出,黄河北摆之后这里还会用作黄河的泄洪区,保障运河安全,同时也给运河提供水源。
从安山湖往北不用运河就要用道路,而且还要高标准,最好全是石板路。而且还要建设几座跨黄河的大桥,朱由检打算建四座。当然,这又多了几个可以招标的大工程。
道路和桥梁,除了一座桥梁由朝廷投资完全免费外,剩下的都可以建成后收取过路费,期限为三十到五十年,之后要收归官府。具体怎么做他们自己想吧。
这几个大工程应该能让那些老财主甘愿掏腰包吧?周小龙不怎么确定,所以他打算把事干大点,打个广告。这事交给冯铨就办了。
冯铨过来时侯有意无意地提到马士英,周小龙这才想起来,光拿人钱却没给人办事,把这事给忘了。那得,现在就想吧。想来想去,又和朱由检商量一番,终于定下来让马士英到金陵去,做个吏部郎中,正五品,让他钱花的值。
不过怎么做这个官可要交代一番。
“跟马爱卿说,叫他别闲着,多上些弹章。”
“是,微臣会写信告诉他。”
“写信干嘛?传口信就行了,别落在纸上。”周小龙训他一句,这事能写信上么?真要是哪一天被别人得到了,跟你对质怎么办?你还敢说这是皇上让干的?你信不信我找个借口就把你宰喽?
“是,臣遵旨。”冯铨老老实实答应。
大明的南北党争起源在南北经济竞争,但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一方没有联合起来,党争就不会这么激烈。而东林党就是党争的发起点,他们联合起来的势力太大了,不仅成为其它地区官员的眼中钉,也是皇帝的肉中刺。
而东林党之所以能发展起来,东南地区的经济繁盛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借了大明政治副中心南都的政治势力。
怎么办?好办,撤掉南都不就得了么。这就是周小龙让马士英多上弹章的原因,上一个准一个,全都把他们罢免,看他们还借个什么政治势力?惹急了,周小龙能直接把南都撤销。嘿嘿,看谁横!
接下来是焦勖,周小龙给了五十万两白银,一个是拖欠的货款,一个是扩大规模的费用。现在铳管生产的工艺已经磨合成熟,只需要简单的扩大规模就行。
来复铳铳管的产量要翻倍,现在赵仲和的设计还未成型,不过先把铳管提前准备出来总是没错的。
焦勖现在正组织人手进行大型水力钻床的建设,只要水力钻床投入使用,铳管的生产瓶颈就会突破,产量会大幅提高。
多管铳的产量要求提高到三倍。现在骑兵要全面装备多管铳,再加上步兵同样紧缺。两种多管铳中,燧发的比较受欢迎,所以多管铳的生产主要制约是发火机的制造。材料成本先不论,每个工匠平均每天只能生产一个发火机,这个效率实在太低了,所以周小龙要求焦勖或者改变生产工艺,或者就单纯扩大规模,用数量取胜。
周小龙倒是考虑过如果发火机生产不足可能会向民间订货,不过现在工坊还能应付,也就先维持着吧。
铳药作坊还在继续建设,现有木炭工坊两间,硫磺工棚两间,硝石工棚四间,每天生产混合好的颗粒铳药五十担,每担一百斤。等全部建设好,工棚数量还会增加一倍,现在看应该是够了。
周小龙对生产情况还算满意,好好的夸奖了焦勖一番。焦勖做大官久了,已经不象刚开始那样喜欢炫耀了,听了皇上夸奖也能做到宠辱不惊了,就是乐得嘴咧的大了些。
历史发展的动力,说白了就是破坏政治平衡的那股势力。--《历史大问题》
第60章断其一臂
三月二十五,张献忠攻入黄州。五月初一,张献忠陷汉阳,武昌大震。时武昌城中空虚。三十日张献忠攻陷武昌及旁近属邑后,乃于武昌立国。设五府六部,铸西王之宝。改武昌曰天授府,江夏曰上江县,据楚王宫,设尚书都督巡抚等官。开科取士,下令发楚邸金,赈济饥民。
今年以来,李自成和张献忠两股民贼都把目光投向南方,希望找到稳定的粮食供应地,而且已经准备改变流窜模式,转变为能够稳定提供物资的根据地模式,从流贼变成军阀,所图不小啊。
也不知道这两股人同处一地会不会因为抢东西分配不均而大打出手,如果他们自己能起乱子,朱由检可就要大大松口气了。
登莱巡抚曾化龙突然到天|津请见,曾化龙辗转官场几十年,先后任宁国同知、南户部员外、兵部郎、督学广东、广西参议、江西副使、粮储道、按察使,后任佥都御史巡抚登莱,是经年的老官僚了。
曾化龙他与洪承畴和狗大户郑芝龙都是福|建人,而且与洪承畴还是儿女亲家。洪承畴虽然惜命投降,不过人家曾化龙可没做什么,依然是当他的巡抚。
朱由检估摸着应该是朱大典在山|东做得有些大了,把这些地方官给惹得急了,所以曾化龙才不诏进津。朱由检都准备好和稀泥了,既然曾化龙他敢来就先治他个“视同谋反”的罪再说。
却不料曾化龙进帐先是请罪辞职,接着就跟他说了一段秘闻。
原来两年前洪承畴出任督师,曾经与曾化龙密谋“联朝抗虏”计划,想要拉拢朝|鲜心系大明的臣子颠覆朝|鲜政权,聚集力量对抗建虏,一雪丙子胡乱之耻。并且已经联系上了青原府院君沈器远、宗室怀恩君李德仁,广州府尹权澺、知事李一元等人。但是,洪承畴投虏之后肯定都泄露了,不仅计划不能施行,恐怕朝|鲜这些人的性命都岌岌可危。
据曾化龙介绍,沈器远本贯青松沈氏。是朝鲜世宗的岳父领议政沈温的后人,己卯名贤沈达源的玄孙。参与仁祖反正进入仕途,历任刑曹佐郎、司宪府持平、同副承旨等职,李适之乱爆发之后,参与平乱,升任扈卫大将、刑曹判书等要职,受到仁祖重用,丙子胡乱爆发之后因谎报军情及按兵不动等罪被仁祖流放。崇祯十二年复出,任扈卫大将、兵曹判书,旋即升任左议政成为宰相。并受封青原府院君。是朝|鲜一等一的权臣,此人若为我所用则大事可期。
朱由检听完则是一脸蒙蔽。这确实是个好机会,可自己大明的事情没弄利索呢,哪能想到朝|鲜去?先这么地吧。
然后果不其然,曾化龙开始抱怨起朱大典强占港口,圈占海岸,捋掠民田。自己堂堂巡抚所有事务皆不能插手,已然是傀儡不如,既然这样那倒不如一辞了之。
接着还拿出一个小册子递给朱由检,上面记录着朱大典接受贿赂的时间地点,还有受贿数量。朱由检大略翻了翻,还行,没有大数目,全是几百几千两。
“此事骇人听闻,完全悖逆官场规矩,必须严查!朕会让锦衣卫秘密侦寻,必不放过一个坏人,同样,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所以一定要详查。”朱由检跟曾化龙开始说起罗圈话。“当然啦,时间肯定不会太短,这样吧,曾爱卿既然辞了巡抚职司,那就在朕身边做些杂事吧。”
成功安抚住曾化龙,朱由检和周小龙两个商量起朝|鲜的事情。前些日子周小龙把林庆业留下的时候就想过利用他搅乱朝|鲜局势,断绝向建虏输出粮食。假使建虏断掉一臂,自然就好对付。
思路肯定是对的,可是没有力量做这个事。现在想招扩大兵源对付民贼就让人焦头烂额,外面还有建虏虎视眈眈,哪敢分出力量去祸乱朝|鲜?
两人相对愁眉,不知道还好,知道了却不能做,实在是太让人闹心啦。突然周小龙灵机一动,大声说:“我想到啦!”
嗯?“你想到什么了?”朱由检凑上去问他。
周小龙扬手把他轰开。“等等,等等,我还没想通透,再仔细想想,要想个一揽子计划出来。”
到了晚饭后。周小龙突然从沉思中醒来,拍着手说:“哈哈,天上地下,唯我对缝。”
朱由检知道他狗肚里没有二两油,有东西都得倒出来,赶紧装作恭敬过去听讲。
周小龙如此这般一说,朱由检心里也暗自点头,两人再完善一番,也不顾夜深,派锦衣卫到京城去请成国公朱纯臣。
成国公朱纯臣在锦衣卫催促下,与定国公徐允祯很快交接完毕,第五天晚上就到了天|津请见。
朱纯臣给皇上见过礼,汇报了一下京营交接的情况。京营还好,只要发饷就闹不起来,都剩些老弱病残,也就这点能耐了。
朱由检听完,沉吟片刻,心里打好腹稿才开口说:“经天津一战,朕看勋贵荒废无度,都各自有小算盘,已经是很难上阵了,朱爱卿是否考虑过此事?”
朱纯臣一听,皇上这是要卸磨杀驴呀,眼看咱们这些老臣没用了,都要撵走?“这个,老臣确实想过这个问题,多年文恬武嬉,勋贵中确实有些个不太好的习性,不过也还是有好的嘛,皇上您看襄城伯李国桢和武定侯郭培民不是还可堪一用么?”
“这么多家可就只有那么少少几家还算好的,朕手中钱粮支应军需尚且不足,实在没有余钱用在它处啊。”朱由检就差没明说那些勋贵都是闲人了,还指望朱纯臣能体谅圣意,自己主动说呢。
“这个……”朱纯臣犹豫一下,感觉替别人做这么大决定有点不合适。“停发俸禄就是,以老臣想来,那些勋贵肯定是能体谅的。”
朱由检听完就感觉和他说的不在一个“频道”上,索性直截了当地说:“停发俸禄是必须的,以后所有田庄店铺都要按实交税,直接交给朕就行。”
朱纯臣听了倍感为难,不给俸禄也就算了,田庄店铺都要交实税?那谁受得了啊?就指着能少缴税,身边拢着一大批土地和店铺呢,都交实税他们不都跑了么?这一年不知要少收多少钱呢?朱纯臣也不吱声,要他自己交,咬咬牙也就交了,让他替别人做这个决定?他可没那个胆子。
朱由检看他不说话,只好接着说:“朱爱卿既是勋贵又是驸马,这个事你必须担起来,做个表率出来。当然,朕也不会让你们吃亏,朕给你们个大买卖。”
朱纯臣拱手问道:“敢问是什么买卖?”
“朝|鲜。”朱由检指着书案上放的地图说:“你过来看。你们只要去攻击朝|鲜,无论打下多大地盘,只要是恭顺与朕,朕就把土地封给你们,全部带地契,传给谁朕不管,可好?”
朱纯臣一听就感觉头皮发麻,朝|鲜就是能打下来可也守不住啊。隋炀帝因三征朝|鲜而垮台。唐玄宗打下朝|鲜,之后不也是撤军?元朝九战朝|鲜,到底还是承认了他的附属国地位。大明开国时候太祖皇帝就认了朝|鲜的地位,并点名为不征之国。况且朝|鲜壬辰和丁酉倭乱时,万历皇帝可是派了大军去帮助朝|鲜抵抗东瀛,恢复了朝|鲜国王宣祖的王位。朝|鲜历代国王对大明都是恭谨有加,可以说两国世代交好,如今拿什么理由去征伐朝|鲜?
“朝|鲜既然投降建虏,那就是朕大明的敌人。”朱由检指着地图说:“朕也不要求太多,只要你们能把柳京周围的大片农田全部烧掉,拖上两年,朝|鲜自然落入你等手中。明白了么?”
柳京是朝鲜最重要的农业区,只要把柳京毁了,粮食他自己都不够吃,还谈什么给建虏粮草?断其一臂的目的就算达到了。
“攻打朝|鲜非出动大军不可,就指望勋贵家里的几个家丁能做什么?”
“招呗,现在无数吃不饱饭的流民,不会去招么?再说东瀛招不到人手?抢掠大明东南沿海能招到人,现在抢掠朝|鲜反倒招不到?”朱由检一下子给他出了好几个主意,心里真有点恨铁不成钢。
这个话是真不好接,好像那些个倭寇是他们找来的一样,诛心啊。朱纯臣拱着手,吞吞吐吐,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沉声道:“臣实在不敢擅自决定,可否容臣些时日,与勋贵们商量一番?”
“这么好买卖还要商量?看来你们是真没有进取之心了。这个买卖朕是白给你们,给别人朕可是能收到钱的。知道吧?”朱由检挥挥手说:“去吧,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朕就要把这个买卖给别人啦。到时候看别人发财你们可别后悔。”
朱纯臣出帐以后,朱由检就和周小龙商议,如果勋贵不愿意去那就算了,找团练过去,肯定能收到钱。那些勋贵没有见识,拿金子当土坷垃,谁也怨不到,只能怨自己有眼无珠了。
万历年的朝|鲜战争,当时是不得不出兵,可现在看来就有些得不偿失。正是在朝|鲜战争中,东瀛军平灭海西女真,辽东局势从此改变。建州女真攻伐周围女真部落,逐渐壮大,独大局面形成。再加上朝|鲜战争中消耗了大量辽东精锐,以至后来李成梁已经控制不住局面,只好撤堡内迁。
这是个赔本买卖。
既然朝|鲜人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那就让朕来给你们指出吧。
资本的盲从使经济波动剧烈,官僚如果屈服于资本会使集体崩溃。--《大国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