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庄舞剑丨俄罗斯与沙特的石油价格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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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俄罗斯拒绝降低石油产量之后，沙特决定压低石油价格。3月9日，在已经受冠状病毒影响的前提下，油价坍塌。国际油价一度大跌逾30%，创1991年以来的最大跌幅。

“减产协议”飞出黑天鹅

2016年末，OPEC与俄罗斯为首的非OPEC国家形成产油联盟“OPEC+”，并达成了减产协议，OPEC+在随后2017、18年先后采取延长减产协议、增加减产规模等措施。

2020年3月6日，该组织中的两大巨头沙特与俄罗斯未能就沙特提出的“新一轮原油减产协议”达成一致。谈判破局后，沙特随即宣布增产，国际油价应声大跌。石油价格战一触即发，由此引发国际油价暴跌。

此轮价格战已在上周引发全球金融市场剧震。以股市为例，9日，全球股市遭遇“黑色星期一”。其中美股周一开盘大跌7%，自1997年后再次触发熔断机制。

云猜平台预测题，发布于3月15日，已截止

16日，美联储将基准利率降至为零未能消除投资者抛售，国际油价尾随全球股市再次暴跌。WTI美国4月原油期货收跌3.03美元报28.70美元/桶；布伦特5月原油期货收跌3.80美元报30.05美元/桶。

这只黑天鹅，其实潜伏已久。

在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沙特一直是减产的主要推动者，但俄罗斯一直游走在合规的边缘。2019年，俄罗斯仅有在输油管道受污染期间减产合规，其他时间均超出产量上限。

位于沙特的一家炼油厂

沙特对俄罗斯的做法心生不满，沙特能源部长法利赫曾直言，俄罗斯减产速度慢于预期。此次俄罗斯拒绝进一步减产的要求，令沙特积蓄已久的不满情绪爆发。

沙特降低了所有等级原油的官方售价，希望通过降低油价并提高产量以提高市场份额。9日，俄罗斯财政部称，俄罗斯有足够的资源来弥补油价的预算短缺，并且可以维持6到10年。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沙特作为OPEC代表，俄罗斯作为非OPEC产油国代表，促使双方联合组成OPEC+，希望通过限产来维持油价的关键原因，正是2014年后美国页岩油技术成熟并开始大量生产、出口。

2014年以来，美国页岩油产业蓬勃发展，原油每年日均产量以9.4%速度增长，实现能源独立，打破了全球传统能源供给格局。美国因为能源独立而拥有了对主要产油国如沙特、伊朗等更大的影响力和制裁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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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兑现，答案为“否”

去年12月，美国对俄罗斯输送天然气至欧洲的“北溪2号”管道进行制裁，显然不希望俄罗斯进一步扩张欧洲能源市场和地缘政治影响力。今年2月，美国又宣布加紧对委内瑞拉的金融限制和对俄国石油企业的制裁。

这些因素均催生了俄罗斯强硬的不减产态度。据德国《法兰克福汇报》援引在维也纳谈判的俄罗斯代表团参加者报道，俄罗斯不理会OPEC也是对美国发出的挑战。这名官员还称，过去数月，美国新制裁威胁在俄罗斯政府中引起愤怒。

如此看来，沙特和俄罗斯之间虽有争端，却皆因惧怕美国抢夺国际原油市场份额，而有了一个一致的目标：用低油价引爆美国页岩油企业债的高风险，引发美国石油行业的动荡，使美国页岩油革命的成果毁于一旦。

比起沙特的碳氢化合物，美国页岩油的生产成本更高，因此更易受到石油价格降低的冲击。价格战如果能减少页岩油企业的市场份额，则有助于削弱美国能源独立促成的对外影响力。

杀敌一千，自伤八百

“这是OPEC的冒险之举，而且显然是一场没有赢家的赌博。”荷兰国际集团(ING)大宗商品策略负责人沃伦·帕特森(Warren Patterson)如此评价这场价格战。

据彭博社报道称，沙特打算未来数月提高开采量。11日，沙特能源部通知沙特阿美石油公司将产能从每日1200万桶增加至每日1300万桶。此前每日产量约为1000万桶。

虽然沙特扛得住每桶30美元的价格，但只有薄利多销，才能弥补降价带来的损失。长此以往则很可能面对长期利益受损，财政负担加重，进而影响沙特王储推动的经济改革计划。

俄罗斯的外汇储备现居世界第四位，财政盈余近年也有明显改善，但即便俄罗斯声称能够承受价格战，但“自伤八百，杀敌一千”的价格战同样会使俄罗斯遭到巨大打击，无法获得其预期的经济收益。

伊拉克、伊朗、委内瑞拉、安哥拉等较贫穷产油国则可能会出现庞大的预算缺口，而这些国家的经济已因冠状病毒的威胁而承受着重压。因此，长期维持低油价终将导致双输甚至是“多输”的局面。

未来格局的一瞥

国际能源署署长(IEA, International Energy Agency)署长比罗尔表示，“以当下的价格要葬送页岩油气业是操之过急，且大错特错。美国页岩油会卷土重来。”

从2014年至2016年国际油价低迷的经验来看，当时确实造成一些美国页岩油企业倒闭，但它在2016年后迅速恢复。通过低油价挤压页岩油的成效不高。

而自石油价格战打响以来，各种“阴谋论”四起，有人认为这是20世纪80年代，美国沙特联手把石油价格长期压到10美元左右，迫使苏联计划经济破产的战略故伎重演。

3月12日，据消息称，沙特阿美公司拒绝了两家中国炼油厂增加4月原油供应的要求。据悉，两家炼油厂要的是重质油，而沙特此次增产的主要是开采成本更低的陆上轻质油——针对的是开采成本高的美国页岩油。

OPEC+内部的博弈由来已久，内耗分歧不断，这些经济体之间矛盾盘根交错，涉及地缘政治、外交、军事等多方面的问题。沙特用降价增产的方式“挑战”俄罗斯，也将OPEC+推入更深的不确定性之中。

虽然OPEC+目前占据国际原油市场供应的份额仍较大，其联合减产对国际原油市场仍在产生一定的影响。但随着页岩油技术不断成熟，美国原油产量持续上升，也将进一步削弱OPEC+减产协议对于油价的助推效果。

如今价格战僵持不下的情况如若持续下去，OPEC+为期三年的减产协议将于4月1日终止。未来OPEC+的命运，将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美国页岩油气业的发展。

美国一旦成为能源净出口国，全球能源供应消费版图将发生深刻的变化。价格战对美国页岩油是否能造成伤筋动骨的影响尚不可知，但当前的超低油价却无法常态化。

不过OPEC+合作的大门并未关闭，下一次OPEC+会议计划在5-6月召开。俄罗斯又是否会重回谈判桌呢？在OPEC+的影响力逐渐减弱之际，美国页岩油气业又是否已然成为了房中大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