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俄罗斯人家过新年,中国军官才知道俄式大菜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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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节:异国他乡庆新年
如果说去柳德米拉的市郊别墅还属于游玩休闲,那么到她市内家中就算是正式做客了。
公历新年,是俄罗斯人心目中最具传统色彩的节日,就像咱们中国人过春节那样,全家团聚,热热闹闹,尽情欢乐。
笼罩在冰天雪地中的莫斯科,到处都披红挂绿,彩灯闪烁,气氛热烈。祝愿市民“新年快乐”“幸福健康”“友爱”等横幅,缀满彩球、彩带和纸花的大小新年枞树,不时映入眼帘。“俄罗斯之冬”艺术节、儿童新年游艺会、马戏表演和滑雪比赛,更是为莫斯科人增添了不少节日的气氛。
新年之际,俄罗斯人也像中国人一样喜欢在家里过新年,亲人团聚,共度良宵。1997 年和 1998 年元旦之夜,我都是在户外节日气氛最热烈的红场度过的。 结果发现,在红场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俄罗斯人很少,绝大多数都是不同肤色的外国人,去回的路上也发现俄罗斯行人、车辆寥寥无几。
“每逢佳节倍思亲”,这句诗词最能表达出我们在国外生活时的心情。就在俄罗斯人过大年的时候,在我们感到寂寞孤独的时候,柳德米拉一家人又一次邀请我们去他们家里过新年。
据说,俄罗斯人很少邀请外人到家里做客,尤其在社会转型、经济困难的情况下更是如此。我的一位大学同学,在俄罗斯经商生活了 7 年多,仅去过俄罗斯人家做客一次。据说,欧美国家的人们也大都这样,即便是家里请客,主妇顶多做上两三个菜,就算是挺不错了,给了客人好大的面子。
1998 年 1 月 2 日晚,我们小班的 6 位同学与娜达莎一起来到了位于莫斯科市东南区的柳德米拉住所。这是一个新建的住宅小区,有几栋 20 多层高的居民楼。
在 3 号楼 1 单元门口前,我们在安全门的小键盘上输入柳德米拉事先告诉的单元号码,通过对讲机与柳德米拉通了话后,随着“啪”的一声,楼门自动打开了。这是一种安全防护措施。莫斯科的公寓楼和居民楼,除了老一点的住宅楼通常在一楼设有值班室之外,现代一点的楼房都在楼门外面安装有电控门禁系统。我有几位大学同学、朋友在莫斯科工作或经商,还有在马利诺夫斯基装甲兵学院、茹可夫斯基空军工程学院留学的同学,每次去他们那儿聚会、办事,在楼门口要么交给值班人员有效证件,要么按动楼门上的门禁装置或门铃, 待主人和值班人员核实后方可进入。
当我们乘电梯来到第 15 层时,柳德米拉、萨沙已在电梯口的过道上等候着我们了。一见面,大家相互祝贺新年,我代表中国学员向女外教献上了鲜花。
在主人的引导下,我们在门外脱去鞋子,鱼贯入室。“嗬,好气派、好温馨的住房!”这是我们刚进屋后的第一感觉,也是一种强烈的物质刺激。
正方形的门厅宽敞明亮,高档地板上铺着红地毯,枝形吊灯,四周墙壁被现代壁纸和几幅油画、铜板画装饰得和谐雅致。一旁摆着一对皮沙发,紧挨着沙发竖立着一棵 1 米半多高的枞树,上面小彩灯环绕,挂满彩球、彩带、小铃铛等各种精美饰物。
柳德米拉的这套住房是三居室,门厅、客厅较大,卧室相对小些,厨房有十二三平方米,卫生间与盥洗室分开,总的使用面积在 100 平方米左右。暖气、 电炉灶、冷热水等设施完备,配套供应。各屋的东西摆设错落有致,除了齐全的现代化家电设备、钢琴、国际直拨电话、欧式家具和厨房设备之外,还有古色古香的灯具、装饰画和几排书柜。
外教家的门厅
听萨沙讲,这套住房也是军队分给他的。为了装饰这套房子,他整整忙了近 2 个月时间,花费了约 3 万美金,连窗户玻璃都换成了加膜隔音的德国产双层玻璃。他原来的那套二居室住房就留给了他儿子。
我们到柳德米拉家过年,正好遇到她儿子、儿媳和不满一岁的孙子在家, 还有萨沙的一位外甥。他们穿着一新,颇具民族特色,对我们很热情,也很有礼貌。柳德米拉就一个孩子,她儿子和儿媳都是刚从医学院毕业。记得一次课上,柳德米拉把她儿子的照片拿给我们看,出乎我们意料的是穿着白大褂的她儿子搂着一个骷髅,温文尔雅、帅气男孩儿却显得泰然自若。也许学医的见多了,但多少还让我们这些当兵的感到有点毛骨悚然。我想,中国人是绝对不会把这种照片在第一次介绍家人时拿给外国人看的,怎么说也要留给别人一个好的第一印象。
柳德米拉很爱她的丈夫、儿子,有了孙子以后,更是喜爱得不得了。真是隔辈亲啊,她把孙子当成了自己的心肝。每当见面提到她孙子的时候,她都喜上眉梢,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当然,她也很关心我们的家庭情况,询问我们有几个孩子。当得知我们有人还没有小孩儿,有孩子的也全是一个的情况后,她很不理解,并疑惑地问我们:听说你们中国法律规定每对夫妇只准生一个孩子,生第二胎的就要受到惩罚,要被开除公职和判刑入狱。你们军官有地位,是不是可以要第二胎?
与外教及其儿子一家
“你们中国只允许夫妇生一个小孩儿”的话题,可以说是我们在外留学期间经常遇到的一个问题,无论在课堂上还是在外出旅行、与外国人交谈中, 只要是说到咱们中国, 一般就少不了计划生育问题。既然无法回避,我们也就如实地告诉他们,做出必要解释: 中国现有人口 12 亿多,这些人的衣食住行、吃喝拉撒睡都消耗大量资源,给政府、社会和家庭都带来了很大困难,自采取计划生育国策之后中国少生了 3 亿人口。尽管政府在推行这一政策时带有强制性,但还有灵活性, 如允许少数民族、农村的每对夫妇和第一胎有残疾或死亡的城市夫妇生第二胎。此外,现在中国人的生活有了很大改善,年轻人的生育观念也发生了很大改变, 大多数人尤其城市夫妇也像俄罗斯和其他欧美发达国家的人们一样不愿生更多的孩子,有的还现代到干脆不要孩子。
到柳德米拉的新家做客,不仅使我们感到了家的温馨,而且使我们有机会深入俄罗斯人家中切实感受一下过节、招待客人的习俗。从餐桌上的丰盛菜肴和上等酒水可以看出,柳德米拉一家人为我们的到来做了精心准备。尽管有不少菜我们都叫不出名称,有些菜也不太合我们中国人的口味,但正是通过这一次做客,我才知道了俄式大菜是怎么一回事。
先上凉菜拼盘,接着红菜汤、蘑菇汤等,然后上牛排、猪排、鸡肉等主菜,汤和主菜都是每人各选一种,十几个菜碟摆满了餐桌;主客频频举杯,伏特加、果酒轮换着倒;喝酒、吃菜差不多了,全部换上茶水、点心和水果。最后,在舞曲的伴奏下,我们先是跟着柳德米拉和萨沙学跳快捷、奔放的乌克兰民族舞蹈,后与柳德米拉、娜达莎和柳德米拉的儿媳跳起交谊舞来,每个人都很投入,热情奔放。
我们事后了解到,柳德米拉为准备我们的到来,忙了好几天。此时的柳德米拉已不教我们俄语了,把一帮她教过的外国军官请到家里过年,足以说明她的厚道和仁爱。她的儿媳妇一直陪伴着我们,忙里忙外的,是一位贤惠善良的姑娘。萨沙更是非常热情,我们尊称这位退役上校旅长为“首长”。萨沙告诉我们,他现在什么都有了,房子、孙子和妻子样样都很称心,他退役后出任一家保安公司的经理,每月有 2000 美元的固定收入。这从萨沙、柳德米拉的家里陈设和平日衣着打扮不难看出,他们在俄罗斯已算是中产阶级了。他说,他现在没有忧虑的事情,只是希望一家人平平安安,孙子有出息,他和妻子出国旅游,到世界各地转转。
为了祝贺柳德米拉和萨沙的乔迁之喜,我们送给他们从国内带来的工艺品,如装饰用的大扇子、夜光杯、京剧人物脸谱等。柳德米拉告诉我们,她家卧室床边的那块椭圆形地毯就是中国产品,还有使用了多年的两个保温瓶也是中国的。看到中国产品走进俄罗斯家庭,心里当然高兴不已,但同时也担心这些中国制造的东西可别是假冒的。在俄罗斯的普通人眼里,中国产品便宜,可质量一般,时常会有伪劣产品。我们不希望使用中国产品的俄罗斯朋友、老师也有同样的感受,更不愿看到我们的竭力解释再次被残酷事实所戳穿。
也许是因为高兴过度,我们当中有两人喝多了,话明显多了起来又不着调, 柳德米拉一家人和娜达莎都不介意。离开柳德米拉家的时候,已是晚上 10 点多钟。柳德米拉和萨沙一直把我们送到大街上,一再叮嘱我回到学院公寓后给他们打个电话。也就在这时,我才发现他们养的两条狗少了一只,而名叫“贝克”的德国狗竟是一瘸一拐的。原来,我们在柳德米拉郊外别墅所见到的那只小黄狗已经老死了,活了 13 岁。而贝克是在一次散步时,不小心踩到一个碎玻璃片而划破了一只脚心。
我们当中一人负责把娜达莎送回家,其余的返回学院公寓。尽管返回的路上,大街上寒气逼人,地铁站里空荡荡的,但我们的心里却是热乎乎的,充满了对柳德米拉一家人的感激之情。
真是难忘今宵!
难忘教我们知识、给我们关怀和精神慰藉的女外教!即便是回了国,我们也不忘逢年过节给柳德米拉、娜达莎打个电话,寄张贺年卡,以表达中国留学生的感激之情。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郝智慧,祖籍内蒙古赤峰、出生于辽宁大连。军事科学院战争研究院研究员,居住于北京海淀。1996年9月至1999年6月在俄罗斯伏龙芝军事学院留学,2006年8月至2008年12月在中国驻吉尔吉斯斯坦大使馆工作。
主要研究国家安全战略、军事战略、世界智库和俄罗斯军队等问题,出版有《邓小平军事生涯》(专著)、《和平之路:国民党军重大起义纪实》(合著)、《战略学》(合著)和主编《新中国周边大事纪实》、2014年以来的年度《世界智库战略观察报告》等书。
《我在伏龙芝学军事》由现代出版社出版发行,本文转发自中国军网微信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