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兵版“狂怒”——22名美军对500名德军的殊死战斗
看过电影《狂怒》的人想必都对最后一场战斗中一辆失去动力的谢尔曼坦克大战党卫军步兵的情节记忆犹新。电影情节肯定有诸多夸张虚构之处,在真实的历史中,倒是有一支美军小部队与整营的德军伞兵大战了10个小时,立下了不朽功勋。有意思的是,他们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且官方也由于种种原因将他们给遗忘了,一直到37年之后,他们的功绩才得到了确认和表彰。
故事要从这支小部队的指挥官小莱尔·约瑟夫·鲍克(Lyle Joseph Bouck, Jr.)中尉讲起。1923年12月17日,鲍克出生于美国密苏里州圣路易斯。由于兄弟姐妹众多,为了减轻家庭负担,年仅14岁的鲍克加入了国民警卫队,这样他就能给家里每个月补贴30美元。16岁时,表现出色的鲍克晋升士官并有机会进入预备军官学校学习,太平洋战争爆发后,鲍克被选送至本宁堡参加军官培训班。训练成绩名列前茅的他被授予了少尉军衔,并在培训班结业后留在军校内当教官,教授学员小部队防御战术。1年之后,他调入即将开赴欧洲的第99步兵师394团团属情报侦察排任中尉排长。
第99步兵师由沃尔特·欧内斯特·劳尔(Walter Ernest Lauer)少将指挥,该师自1942年起在密西西比州的范多恩营地接受训练,在近2年时间里参加了多次规模不等的演习。第99步兵师虽然没有参加过战斗,但并非不堪一击,1944年11月到达欧洲后,这个师被部署在鲜有战事的阿登地区以获得实战经验。
鲍克的情报侦察排归属第394步兵团情报股股长罗伯特·L. 克里茨(Robert L. Kriz)少校直接指挥,平时驻扎在靠近德军西墙防线的地区,负责监听敌方通信、抓捕战俘,收集当面德军的情报。
1944年12月初的阿登风平浪静,林间木屋和秀美的风光很适合从战场上撤下来的部队休整。为了在12月13日发动对鲁尔河大坝的攻击,美军第5军调整了兵力部署,第99步兵师的战线拉得更长,导致其与南面的第106步兵师之间出现了一个长达数公里的缺口。
这个缺口的北面是布赫霍尔茨(Buchholz)、洛斯海姆格拉本(Losheimergraben),中段偏南的位置是兰策拉特(Lanzerath)和洛斯海姆(Losheim),这4个村子构成了一个四边形,其中右下角的洛斯海姆在德国人手里。
位于左下角的兰策拉特村内有条二级公路,通向右上角的洛斯海姆格拉本,村北面有条岔路通往左上角的布赫霍尔茨,这两个村子是第99步兵师南翼防线上的关键据点。当时并没有人意识到平静了数月的阿登高原会重燃战火,而美军防线上的这道缺口将是德军的重点突击路线。
为了对缺口进行巡逻,鲍克的情报侦察排在兰策拉特村偏西北方的高地上建立了哨所,俯瞰经该村通往北方的道路。他们每小时都有人乘坐吉普车进行巡逻,与两个步兵师分界线另一端的第14骑兵群派出的巡逻队碰头。
战争地点
兰策拉特村并不大,全村仅有23户人家,村内的建筑大多是木质结构,并不适合防御。村西北的山丘具有良好的视野,因此原先在此驻防的第2步兵师所部在高地上精心构筑了工事,情报侦察排在12月10日进驻后又做了进一步加强,散兵坑顶部都用直径20~30厘米的松木做成了顶盖,这一做法后来被证明是相当有预见性的,并由此保住了全排大部分人的性命。
美军阵地位于山顶森林的边缘,俯瞰着一片由1.2米高的带刺铁丝网和栅栏围成的牧场,阵地前的射界全部清理的干干净净,视野非常开阔。从阵地上能够清楚地看见近200米外的兰策拉特村内的部分景象,进村的道路和村外数千米范围内的田野都一览无余,甚至还能瞧见德军占据的洛斯海姆村的房顶。
在德军的进攻计划中,第12国民掷弹兵师要打通洛斯海姆格拉本十字路口,在该师南翼的第3伞兵师将打通贝尔特拉特(Berterath)—兰策拉特—洪斯费尔德(Honsfeld)—黑普沙伊德(Hepscheid)—朔彭(Schoppen)一线。这两个师将从美军第99步兵师和第106步兵师的防线结合部打开一道缺口,为党卫军第1装甲军在阿登北肩角南线的攻势铺平道路。
而该军所属的警卫旗队师和党卫军第12装甲师将承担突破马斯河,攻向安特卫普的重任,其中实力最为强大的派普战斗群共拥有200多辆坦克、自行火炮和装甲车,编制内的总兵力约有4800多人。在希特勒看来,一旦重新夺回安特卫普,将会重创盟军,盟军中只要有一方的部队遭受了足够彻底的打击,联盟就很容易发生分裂。
西方国家领导人一旦面临战场上的重大失败,例如通过“再现敦刻尔克”的局面让加拿大人甚至英国人付出惨重代价,他们将会无法团结国内的民众,有可能会退出战争。德军的阿登反击战就是基于希特勒这样的理念而打响了。
12月16日凌晨,年轻的鲍克和17名部下已经察觉到远处传来的令他们感到不安的车辆发动机声,好在为了弥补兵力不足,鲍克用事先搜集的德军缴获物资换来了1辆搭载着12.7毫米重机枪的吉普车(全排共有7辆吉普车)和大量额外的武器弹药(其中包括4支卡宾枪、2支BAR自动步枪和1挺轻机枪)。
第820坦克歼击营A连2排和营属第2侦察排的55名官兵就驻扎在山下的兰策拉特村内,他们可以通过电话与情报侦察排取得联系,可是分属不同单位的两支部队鲜有联络。
黎明前,鲍克等人目睹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景象,远处的天空突然被无数的炮口焰照亮,弹幕闪光的映衬下天际线上出现了坦克的影子。炮弹落地之前,全排都躲进了加了顶盖的散兵坑,这还是他们首次遭到猛烈的炮火袭击,巨大的恐惧感牢牢攥住了每个人的心,头晕目眩的众人几乎都吓得瘫掉了。
起初,炮火落在情报侦察排阵地的后方,随后德国人开始炮轰兰策拉特村外围,短暂的间隙过后炮弹落到了他们的阵地上。炮击断断续续进行了大约1个小时,炮火停止后,鲍克在散兵坑之间跑来跑去,提醒大家做好抗击德军步兵冲锋的准备。
路线图
然而德国人迟迟没有出现,由于电话线被炸断,电台又出了点故障,与团部和第14骑兵群指挥部的联系时断时续。兰策拉特村内的美军车辆拖着反坦克炮正慌忙后撤,沿着公路逃往西北方的布赫霍尔茨,对于友军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夺路而逃的行为,情报侦察排的士兵用咒骂和嘲讽表达了他们的感受。
鲍克通过无线电向团部报告了炮击的情况,坦克歼击营的友军正在撤退,他们该怎么办。团部的回答是不惜一切代价坚守,并要求他派出巡逻小组进入兰策拉特村内查看一下。鲍克带着3个人从西边摸进村内,进入了村东一栋可以远眺洛斯海姆的房子,他们在二楼发现一个大汉正在用德语打电话,鲍克不得不阻止部下当场宰了他。
他们让大汉立刻滚蛋,随后透过窗户看见大批德军步兵和车辆正朝这个方向行军。如果德国人通过兰策拉特向北运动攻击第394步兵团的右翼,必将从他们的阵地面前经过,其侧翼就将完全暴露在情报侦察排的枪口下。
鲍克估计敌我双方的兵力对比至少达到20比1,他让威廉·斯莱普(William Slape)技术军士长和约翰·克里格(John Creger)一等兵继续监视德军,自己和威廉·詹姆斯·察卡尼卡斯(William James Tsakanikas)一等兵返回山上用无线电呼叫团部开炮轰击公路上的德军纵队,并允许他们撤退。
团部命令他的排坚守阵地阻击德军,并表示3营会派来增援部队。没过多久,第371野战炮兵营C连的一个4人炮兵观察小组在沃伦•斯普林格(Warren Springer)中尉的率领下,乘坐吉普车从山丘北面饶了过来。
他们原先是和第820坦克歼击营的人一起待在兰策拉特村内的,反坦克炮兵撤走之后,他们决定还是上山与情报侦察排会合,斯普林格中尉觉得接下来的战斗中他们能起到作用。确认来人的身份后,鲍克让4人都进入散兵坑观察敌情,随时准备呼叫炮火支援。
此时在村内监视德军的斯莱普军士长打来电话说德军已经进村了,他和克里格需要援助,鲍克当即让奥布里·麦吉(Aubrey McGeehee)一等兵、詹姆斯·西尔沃拉(James Silvola)二等兵和乔丹·鲁宾逊(Jordan Robinson)一等兵下山从西边进村去接应他们。
接应的路线路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没等接应小队就位,斯莱普和克里格就设法溜出了村子直接向北跑,双方就这么错过了。
此刻的山丘上,美军注意到头戴独特的伞兵盔、身着伞兵服的德军伞兵以单列纵队沿着道路两侧齐头并进,一边行进一边还唱着歌。他们的枪都背在肩上,并没有握在手里随时准备战斗,队列前方和侧翼也没有布置尖兵,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行军。
强大的德军给山顶上的美军带来了巨大压力,有几个人跳出散兵坑打算逃命,被鲍克拦住赶了回去。为了接应村内的几名部下,鲍克又带上里斯托·米洛舍维奇(Risto Milosevich)一等兵下山,小心潜入了兰策拉特村北公里边的树林里。没想到他们刚进林子就遇到了斯莱普和克里格,机枪子弹正追着两人打过来,斯莱普的鞋跟被子弹打掉了,4人转身就向山上跑去。
在鲍克下山的同时,守在最前沿散兵坑里的察卡尼卡斯一直在等待开火机会。他放过了前卫部队,注意到他们拐上了通往洛斯海姆格拉本的岔路,这说明德国人并不知道美军的存在,全排暂时没有被包围的危险。
随后他看到了3名军官,就在他准备射击时,一个大约13岁左右的金发女孩从一所房子里冲了出来,手指着西北方向朝德国人示意,德国军官高喊着发出命令,伞兵们立刻躲到了路两侧的沟里。
2006年10月,一名作家来到兰策拉特找到了当年那个名叫蒂娜(Tina)的女孩。老妇人告诉作家,当时还是个孩子的她在炮击停止后忍不住好奇跑到家门口,不久后看到一队士兵走进村内,有人用德语问她“美国佬去哪里了”。当时她以为山顶上的美军和村内的美军一起撤走了,就指着西北的布赫霍尔茨方向说美国人都撤到那里去了,随后她就回了家。
情报侦察排所在的山丘恰好就在村子的西北方,巧合之下美军的伏击没能打成,他们等女孩从视线内消失后立即开始射击,一场战斗就此爆发。
为了掩护鲍克等人脱困,全排都在向村内的德军射击,猝不及防的德军分散开来,又遇上了潜入村内的麦吉等人。一番枪战之后,无法回到山上的麦吉等人反其道而行,向东北方的洛斯海姆格拉本突围,打算去寻找第394步兵团1营的部队。
战争遗留的弹壳
冲出兰策拉特后,3人一路跑到铁路线北面的森林里,结果一头撞上了正在森林里向洛斯海姆格拉本推进的德军第12国民掷弹兵师27燧发枪兵团。短暂交火之后,3人都负伤被俘。
兰策拉特村内,遭到美军攻击的德军第3伞兵师第9伞兵团1营2连迅速做出反应,2个排的兵力展开队形后呐喊着向积雪覆盖的高地发动了正面进攻。由于美军阵地选址巧妙,山下的德国人其实看不清向他们开火的美军位置,他们只能奋力冲过开阔地尽可能接近美军,边跑边盲目射击。在翻越牧场的铁丝网和围栏时德军遭到痛击,情报侦察排里有不少神枪手,因此许多被击毙的德军都是心脏或头部中弹,带头冲锋的两名德军排长一死一伤。
对美国人来说,这就像“在加州的游乐场里打泥鸭子”一样简单。斯普林格中尉的炮兵观察小组呼叫了炮火支援,首批炮弹落到了高地右前方,中尉呼叫炮兵把弹着点向左偏一点,第二批炮弹很快就落了下来。就在他指示炮兵继续修正弹着点时,德军的迫击炮弹或者机枪子弹击中了炮兵观察员使用的吉普车,车上的无线电台被摧毁,为了避免误伤炮火支援很快就停了下来。
也许是因为刚刚补充进伞兵部队的士兵训练不足,又缺乏战斗经验,虽然高地上仅有19名美军官兵,但德军的攻击很不顺利。由于地面上覆盖着白色的积雪,伞兵身穿的斑点作战服基本失去了隐蔽作用,2连的攻击被打退后,3连没有改变攻击路线和方式,仍旧径直穿过开阔地发动了一次近乎自杀式的冲锋。领头的德军排长被子弹直接爆头,两名班长也先后中弹受伤,根据参战的德军士兵回忆,两名在战场上救护伤员的医护兵也头部中弹身亡。
傍晚前,德军发动了第三次进攻,虽然他们冲上了高地,但仍然未能攻克美军阵地。战斗中,察卡尼卡斯跳到树林前的吉普车上,用车载12.7毫米重机枪朝冲上高地的德军猛烈开火,打得德军人仰马翻,直到这挺机枪被子弹打坏。
从上午到傍晚的3次进攻中,德军损失惨重,穿着迷彩服的伞兵尸体和伤员躺了一地。鲍克中尉在最后一次与团部的无线电联络中报告说,近百名德军从兰策拉特出发,试图向西北方的铁路前进。
战争地址
战至黄昏,美军的弹药已所剩无几,用来联络的电台也被子弹打坏,大部分人都负了伤,鲍克觉得他们随时会被德军包围,决定在天黑前率部穿过树林撤出去。他派萨姆•詹金斯(Sam Jenkins)下士和罗伯特•普雷斯顿(Robert Preston)一等兵先回团部汇报情况,寻求指示或者增援。
在接连数次冲锋都失败后,德军终于放弃了正面突击的打法,决定从侧面迂回包围美国人。第12国民掷弹兵师27燧发枪兵团派出约50人绕到美军阵地南部的森林里发动攻击,直接切断了美军后撤的路线。就在鲍克决定集合队伍撤退时,悄悄渗透过来的德军配合正面进攻的伞兵一起冲了上来,双方在高地上打成一团。
此时美军的弹药几乎耗尽,而且基本上人人带伤,鲍克中尉和察卡尼卡斯被德军的自动武器压制在一个散兵坑内,弹药耗尽后他们只得冒险冲出去。鲍克先把察卡尼卡斯推出散兵坑,不幸的是后者刚刚起身就被数颗子弹击中倒地。顾不上被子弹击毙的危险,鲍克立即爬出去查看他的伤势,这时2名德军也冲了上来,并帮助鲍克把察卡尼卡斯抬到了空旷地带。
借助德军手电的光亮,鲍克看到了察卡尼卡斯那张恐怖的面孔:他的右半张脸几乎都被冲锋枪子弹给打掉了,右眼眼珠差点掉出眼眶,鼻子右半边和整个右耳也都失去了踪影。
“战斗结束后,周围的一切全都安静下来。我听到有人在黑暗中以平静的语调用英语喊道:‘谁是这里的指挥官?’于是便回答道:‘我就是。’对方接着又问我现在会怎么做。我告诉他我会集合部队,只要他也同意停火,我就会向他投降。对方同意了,还带人过来对我们逐一进行搜身,随后我让这名德国军士派2名士兵把负伤的察卡尼卡斯抬下高地。
正当我和那名德军军士迈过树林前的一些尸体时,附近一名德军哨兵问我是否参加过诺曼底战役时的圣洛之战。我用德语回答道:‘没有。’对方似乎轻声嘟哝了一句:‘我的同志们曾在那里战斗过。’”鲍克后来回忆道。
午夜时分,鲍克和部下在村内的咖啡馆里看到了闯进来的几名党卫军装甲兵军官,听到了公路上坦克发动机的轰鸣声。他并不知道用两把刺刀把地图钉在咖啡馆墙上,并冲着伞兵团长大吼大叫的那个人就是大名鼎鼎的约阿希姆·派普,也不知道由于自己和部下的奋战导致派普战斗群在公路上被堵了至少10个小时,对后来的战局发展变化产生了极大影响。那会他正在抱怨居然在这样的鬼地方迎来了自己21岁的生日。
22名美军与大约500名德军伞兵的战斗结束了,除了奉命后撤的2人(他们未能与主力部队联系上,2天后也被德军俘虏了),其余20人中有1人阵亡,19人被俘(其中至少有14人负伤)。德军的损失肯定是美军的数倍,德军战报中的战损数字是16人阵亡、63负伤、13人失踪,虽然鲍克等人回忆说德军伤亡了数百人,但考虑到并不宽阔的战场地形(总面积不超过2个足球场)以及德军进攻时投入的兵力,这显然是错误的印象。
这一小队美军的英勇奋战对阿登战役首日的战局产生了深远影响,他们阻击德军伞兵营前进至少长达10个小时,第9伞兵团1营好不容易拿下高地之后居然裹足不前,全营就驻扎在兰策拉特村内休整过夜,连侦察巡逻队都未曾向北面派出。
实际上从该村向北一直到布赫霍尔茨,当时美军并无一兵一卒把守,如果德军伞兵敢于从这里大胆突入,很可能拿下兵力空虚的布赫霍尔茨,迅速打开装甲部队的前进通道,这样一来美军第394步兵团和整个第99步兵师南翼态势的恶化有可能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纵观17日凌晨派普战斗群突破布赫霍尔茨和洪斯费尔德的轻松战况,如果派普能提前12个小时行动,措手不及的美军必将付出更大代价,并带来一系列连锁反应。因此情报侦察排的奋战从某种意义上说挽救了很多美军官兵的生命,避免了第99步兵师的南翼态势在开战首日就陷入困境。
专门研究阿登战役的历史学家亚历克斯·克肖(Alex Kershaw)说过,如果不是鲍克的情报侦察排卓越的阻击行动,严重迟滞了德军的推进速度,阿登战役很可能成为德军的一场大胜。
由于鲍克的排全军覆没以及战役期间的种种混乱,这支部队的英勇行为并不为人所知,第394步兵团和师部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支小部队所做的贡献,世人都只知道派普战斗群在17日凌晨突入美军防线纵深之后大开杀戒所向披靡,一直到美军工兵炸毁了道路上的桥梁才被第30步兵师的部队挡住,却很少有人去设想这支部队如果提前12个小时达成突破会是一番怎样的可怕光景。也许战场迷雾可以遮蔽很多东西,但总会有人发掘出真相来的。
鲍克被俘后被送到德国的战俘营,有意思的是,在1945年巴顿派出特遣队攻打战俘营解救自己女婿的战斗中,鲍克跟许多战俘一起被救了出来。
但运气不佳的他们在归途中遭遇德军装甲部队,于是特遣队全军覆没,鲍克再次受伤被俘。当鲍克再次被从战俘营里解放出来时,身体虚弱的他并没有向师部提交战斗报告,也没有考虑过自己和部下做出的贡献,“当时我们待在散兵坑里,想的只是如何打退敌人,保住自己的命”。
坑道和墓碑
回国后,鲍克并未到处宣扬自己的经历,甚至连他的妻子都不知道。1965年,美军关于阿登战役的官方战史出版,其中提到了第394步兵团情报侦察排,但并没有提及这个排起到的巨大作用。
鲍克昔日的部下察卡尼卡斯(身负重伤的他后来经历了多次手术才活了下来,最终仍死于并发症)与他取得了联系,希望自己的老长官能为情报侦察排正名,为此鲍克联系了前师长劳尔少将,结果只有鲍克自己被授予了银星勋章,而他的部下一无所获。
不久后,艾森豪威尔的儿子约翰为了撰写《苦林》一书采访了鲍克,这才让情报侦察排的战斗过程首次公开。1969年12月,鲍克和他的部下首次在战后应邀回到比利时兰策拉特村参加阿登战役25周年的纪念活动,并遇到了俘虏鲍克的德军士官文斯·库尔巴赫(Vince Kuhlbach)。
1981年10月26日,鲍克不断地游说自己的前任长官,并给军队有关部门写信申诉,终于让自己的部下得到了应有的表彰,仍然在世的14名官兵出席了由陆军部长约翰·马什(John O. Marsh)主持的授勋仪式。情报侦察排获得了总统集体嘉奖,鲍克、斯莱普、米洛舍维奇和察卡尼卡斯(1977年6月去世)被授予了优异服务十字勋章,5人荣获银星勋章,9人荣获铜星勋章(添加代表英勇的V字饰)。
2016年12月2日,鲍克因患肺炎与世长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