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个人对海外华人讲述受迫害的历史,既感兴趣,但也不是那么感兴趣
我个人对海外华人讲述受迫害的历史(图一),既感兴趣,但也不是那么感兴趣。

我之前在关于犹太历史的课程上,和学生们读了一些犹太各个时期的历史。当时大家有一个感觉,为什么欧洲犹太人总喜欢把自己的历史说成是一部受迫害史呢?这里面到底几分真几分假?或者不如这么问:欧洲犹太人的历史,在受迫害和面临困境这方面,跟欧洲其他信仰群体或族裔相比,到底有什么本质区别?历史上的老百姓到底过过几天好日子?这跟你信什么教,是什么族有什么本质上的关系?
东南亚华人和欧洲犹太人有很多相似性。当然本质上的区别我觉得也很重要:即犹太是一种宗教,是可以皈依的。通婚可以帮助他们扩大这个群体,而海外华人通婚,只会有助于华人群体,被当地的族裔同化。
那么到底有哪些相似性呢?比如对当地商贸与人口比例不相符的影响力,也比如受迫害和排挤的问题,以及受害者口吻的历史叙事。
这会不会就是一种阶级问题的民族化体现?若干富人,如果长期从事商贸和借贷活动,就有可能讨人嫌。而当地统治者又可以在发生社会危机的时候,发生困难的时候,鼓动当地的族群,把矛头对准这个他们划出来的所谓外来群体。
马来华人曾经是我个人比较喜欢的一个群体。因为那时我在国外留学,是多半个民族主义者。有段时间我也很喜欢看世界各地华人的成就。仿佛北美华人平均收入高一点,或东南亚华人对当地的经贸控制比例高一点,跟我有一毛钱关系一样。而且马来华人华文教育保持的比较好,对此我曾经也感到很感动。
但后来我觉得越想越不对。因为我能同时听到两种既不同又相似的声音:同一个人,既可以为马来华人几代人讲不好马来语(看过街访里有中青年人讲不好马来语还觉得没什么)而叫好,另一方面又希望我国的少数民族都放弃自己本民族的语言文化,只讲汉语普通话。
这就很奇怪了。你就是说下大天来,马来华人也是外来移民。按照你们的说法,移民不是应该融入主体吗?那为什么马来华人相对于印尼华人和泰国华人,反而变成了榜样呢?而在我国,自古也有部分祖先可能来自域外的族群,人家保留一点自己的文化习俗,你们都不乐意。为什么要为马来华人叫好呢?
比如我还听说过,有人强调,马来人也并不是当地的原住居民,就好像很多锡安主义者说人家巴勒斯坦人不是原住民。若干年前,我还看到有人说,南非的黑人有一些也不是原住民,所以白人南非这个种族隔离制度被推翻是一场悲剧……这些说法是不是很像?
还有一些人,对我们当初有一些人下南洋建立那个所谓的兰芳共和国耿耿于怀。如果真成了,不就是一个定居殖民国家吗?有什么先进的,有什么了不起的?因为这件事,一方面你们要反当地人,另一方面还要反清、反满,因为把兰芳共和国没有延续下去,都怪在了清朝没有把他们接纳进来提供保护这件事情上。
图一弹幕里那句你们在的地方就是中国——就是一种朴素而不合时宜的殖民主义思想。
民族主义所带来的双标,怎么去解释?一般采用都是种族主义的方式。我是本地人的时候,我排斥外来人。我所认同的群体是外来移民的时候,我排斥本地人。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即我属于一个优等种族,其他人都是劣等种族。
在这个前提下,我对南洋华人的与中国攀亲戚的行为,以及——更重要的——中国部分网民与南洋华人主动攀亲戚的行为,产生了警觉。
说实话,我是真的认识过马来华人,在10年前第1次在外国见面的时候,对方一口一个同胞,非常亲切。然而,在近期的加沙大屠杀当中,ta公开质疑中国的政策,反对我国对巴勒斯坦的道义支持,反对我们与伊朗等伙伴加深合作——因为ta是基督(新教)徒。
在中国工作了几年,ta对我们的制度和文化的微词越来越多,归根结底,跟国籍无关,跟族裔更无关。还是立场问题。
在文化上,ta用同胞一词跟我们套近乎。在政治上ta不是我们的同志。
更何况,我在美国时,还见过一句汉语不跟我讲的马来华人。所以也并不是所有马来华人都保留了祖先的文化——而他们保留与否,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也要考虑这对于接纳了他们的社会是否公平。
至于新加坡这个国家,大家说它两边下注——其实所谓两边下注,都是把注压在了帝国主义体系的延续上。这能算中国人吗?他们自己也瞧不上中国人这个称呼呀!
总之,只能这么说:
曾经帮助我国抗日的南洋华侨,我们非常尊重;至于来中国投资的海外华人企业,也只不过是一些长得跟我们比较像的资本家而已。
海外华侨是中国人,海外华人是外国人。
海外华人里面坚持社会主义信仰的是同志——正如同这种同志与肤色、文化、语言都没有关系。
东南亚的左翼运动与华人的关系是非常值得研究的,当然本身已经有很多专家研究了。
海外华人支持帝国主义体系对中国的遏制的,或者认为这种半遏制状态有利于他们的,是我们的对手乃至敌人。
我们当然应该做好海外华人社区的工作,拉近彼此之间的关系,让他们成为我们的朋友。但朋友就是朋友,朋友并不是一家人。
我们可以尊重海外华人群体坚持使用华文华语的努力。但这终究与我们无关。如果你真的在意这类事情,还是在意一下自己的10后20后孩子还会不会讲你本地的方言吧。
我认识天天跟我讲中文,但我提到一句你什么时候回中国就让他很紧张的新加坡人。没有必要拿他们自己人,因为他们从来没有拿我们当过自己人。
谁是自己人?56个民族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大部分是自己人;全世界支持社会主义思想的人,也是另一种自己人。而前者并不都是自己人,也有汉奸和人民群众的叛徒。
最后,我本人对世界各地的海外社团以及少数族裔都非常感兴趣。多元共生的地方,我喜欢去,喜欢看。海外华人社区我非常感兴趣,但不代表我需要认同他们。
皇汉很多思想我都理解。很简单,因为我之前跟他们现在很多想法类似。只不过我成长了,克服了。
这几天一方面要写论文,另一方面手机系统升级之后,打字不太习惯,所以很多想发的话就没有发。现在集中说完了,也该睡了。



北京大学西亚系助理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