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帝国的崛起与大清帝国的衰落 ——“魏源和佐久间象山”开眼看世界的第一人
魏源和佐久间象山在中日被分别誉为“开眼看世界的第一人”,两位在旧秩序面前,攀登思想巅峰的弄潮人,试图用各自的方式,唤醒危在旦夕的封建制度,寻找“救国强国”的之策。但是,两者截然不同的命运,似乎已经应证了中日两个国家的历史走向。
一、魏源,高开低走的人生
往大清这潭死水里扔进一块石头,奈何只是激起一丝涟漪!
魏源(1794年4月23日——1857年3月26日),名远达,字默深、墨生、汉士,号良图,汉族,湖南邵阳县金潭人(今湖南邵阳隆回县司前门),清代启蒙思想家、政治家、文学家。道光二年(1822年)举人,道光二十五年(1845年)进士。官高邮知州,晚年弃官归隐、潜心佛学,法名承贯。
1794年魏源出生在一个不太富裕的封建仕宦家庭。
幼年时性格沉静,喜欢静坐,“墨好深湛之思”,故字默深,这样的性格很适合读书治学。果不其然,在少年时便表现出异于常人的学习天赋,常常足不出户,闭门苦读。
1810年,15岁的魏源参加乡试,考中秀才,自后,研习经史。
1814年,魏源随父入京,一路游学。而此时的清朝已是腐败不堪,民间怨声载道,河治不修、水患严重,致使中原一带满目荒凉,魏源看在眼里,无数隐忧写在诗中。
这一时期,强烈惨痛的现实给予魏源的“升维打击”,让魏源开始有了提倡“经世致用”的想法,他希望出现更多的社会精英,对现实社会进行改革,驱走凋敝,换来天地辽阔山河揽胜。
到达京师后,魏源先从胡墨庄治汉学,又随姚学塽治宋学。他虽然通晓汉学、宋学,但是后来对这两类学说进行了深入的揭批。
他认为汉学引导人们埋头于故纸堆中,禁锢了人们的思维;宋学引导人们高陈义理,空谈心性,都是空谈误国,对国计国防却不关心。
魏源果断抛弃宋学、汉学,转而向经学,提倡经济致用。
1825年,魏源32岁时任江苏布政使贺长龄的幕僚。力主改革漕运,以海运代替漕运,这一主张得到清政府的采用。
“经世致用”思想得到验证,同时也从另外一方面加强了他的思想形成。
1829年,已经参加了三次会试的魏源未能高中,只得按例捐官,授予内阁中书舍人。
此后,魏源一心扑在实政之上,对漕、盐、河、兵等皆有简书,与此同时,还形成了抨击时政、革除积弊的改革思想,使他成为务实的改革者,也成了卓越的思想家。
因此,第一次鸦片战争爆发后,中国社会遇到数千年未有大变局时,他能够顺应时代,成为得风气之先,走在时代前列的先进中国人。
他认为禁烟的关键在于上层官僚,指出“中朝但断大官瘾,阿芙蓉烟可立尽”。
随着鸦片战争失败,林则徐被革职流放。1841年,在流放途中,林则徐与魏源在京秉烛夜谈。林则徐将早年收集的资料交给魏源,嘱托他编纂成《海国图志》,以唤醒国魂,了解世界。
自此,《海国图志》编撰便贯穿了魏源的余生,这部书不但改变了他的命运,也改变了中日的国运。
让人遗憾的是,鸦片战争的炮火,并没有惊醒守着没落封建制度的满清政府,也没有叫醒沉沉酣睡的国人,如魏源一般,始终保持清醒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1844年,已经五十一岁的魏源再次参加会试,成为贡生,次年参加殿试,以三甲九十三名,赐进士以知州身份派往江苏任职。
在主政淮北期间,魏源一边为政,一边忙于著述。但是他的政治主张不但没有得到重视,反而被驳斥为“妄议朝廷”“误国大谬”,并得罪上司杨以增,被贬为高邮知州。
1853年,时任高邮知州的魏源剿灭进犯太平军,但是杨以增以“迟误公报”为由,将魏源罢官,逼迫他告老还乡。
十年仕途自此划上句号,魏源潜心佛门,住进兴化县西寺院,潜心研究佛学并整理自己的学术著作。
1857年,六十四岁的魏源留下煌煌百余卷《海国图志》,于杭州东园僧舍抑郁而终。
像魏源这样的知识分子,在满清政府腐朽封建思想下培养出的统治阶级,肯定是没有市场的,魏源的悲剧,是时代的悲剧,也是满清政府的悲剧。
魏源的坎坷命运,同样昭示了满清王朝日薄西山!
二、佐久间象山,明治维新的导火索
以一己之力,推动日本改革的第一人,虽然只是发挥了“导火索”的作用,但是当炸药库被点燃的那一刻,才知道他有多么重要。
佐久间象山(1811—1864),日本江户末期思想家,兵法家。幼名启之助,通称修理,字子明,号象山,别号国忠。出生在松于藩(长野县)的藩士家庭。因好买不群、慷慨忧国,留心海防,故受藩主真田幸贯赏识,资助游学江户。
1826年跟随家老鎌原桐山和儒学家町田源左卫门学习和学和算术。
1833年在江户从佐藤一斋学儒学,又从江川太郎左卫门学习西洋炮术,热心兰学,提倡“和魂洋才”说(日本思想、西洋技术)。此前,象山笃信儒学的理念“礼”,把封建制度看成是“天地自然之秩序”,把朱子理学作为治国平天下的学问。但是此时的象山并未把兰学和朱子理学对立起来,朱子学“格物理论”正是在洋学中所实行的。
1839年在江户开设象山书院后,结实了很多有志青年,和他们一起讨论学习,交流思想,研究海外事业。胜本海、坂本龙马、吉田松阴、高彬晋作等明治维新的重要历史人物,以及明治维新时代著名的启蒙社团“明六社”的加藤弘之、西村茂树的等思想家,都是这所学院的学生。
象山30岁时,满清陷入危机的消息震惊了他。他没想到,一向被认为文化昌盛、国力强大的清政府却在鸦片战争中不堪一
击,一败涂地。
在他看来,“英夷寇清国,声势相逮”,局势十分严峻。他认为战争爆发的原因是“各国自营其利,欲网世界之利,故兴邪欲”。清政府失败的原因在于,“唯知本国之善,视外国为贱物,侮为夷地蛮貂,而不知彼之熟练于事实,兴国利,盛兵力,妙火技,巧海航,遥出己国之上”。象山同情中国的遭遇,谴责英国的侵略行径,但是他也清楚的认识到,英国的军事强盛。
清政府惨遭失败的教训,让幕府深刻认识到不解决国内矛盾,就难以自保。于是,幕府实施“天保改革”。松代藩藩主被任命为幕府老中,管理海防事务,象山担任藩主顾问,负责研究军事科技。此时的象山,已经跳出了藩的格局,开始从“天下”角度考虑日本未来。为捍卫日本独立,1842年他向幕府上书,提出著名的《海防八策》,用以巩固海防。
后来,象山读了魏源的《圣武记》,以及《海国图志》,十分认同“师夷长技以制夷”的主张。不过他也没有全盘接收,他不同意魏源只强调坚壁清野、严密防守的战略,而主张讲究炮舰,主动出击敌人于海外。
象山认为:当今世界的领导者是英国和法国,两个国家都有强大的军事力量。儒学家倡导的“王道”,“内圣外王”是迂腐的儒学家“空谈”,根本不适合现在的国际形势。他提出要施行“王道”,须要尽量扩展军事力量。日本只有建立强大的军事力量,才能成为世界“一等强国”。
面对新形势,象山以“格物穷理”的精神,潜心研究西洋学问,成为赫赫有名的洋学家。他以“兰学”为本,研究制造大炮,以荷兰《步兵操典》为教材,训练部队,教授炮术,积极传播西方先进科学技术和军事知识。
在许多人依然将西方文化视为“邪教”和“奇巧淫技”的时代里,象山清醒认识到欧美诸国近代文明的发达程度。
“天保改革”失败后,日本经济更加混乱,社会矛盾逐渐加深。
1853年,“黑船”来临。幕府惊慌失措,破天荒的向各界征求对策。象山向幕府老中阿布正弘上书,提出著名的《论实务十策》,但是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
但是此时的象山已经跳出了儒学的藩篱,摒弃夷狄野蛮的偏见,目光从东亚扩展到全球,开始从世界形势出发思考日本未来。
日本被迫开国后,狭隘民族主义的“华夷论”,逐渐发展为“攘夷”思潮。象山反对这种狭隘的民族主义。他认为,日本的武士道根本不能应对坚船利炮,只要能让国家强大,任何政策都应该调整。
为了使日本富强起来,实现传习西方科学技术和收集情报的紧急任务,他认为日本的有志之士应该像彼得大帝一样前往西方,直接向他们学习。最终,他选中自己的弟子吉田松阴。
次年,因为门人吉田松阴密谋出航美国遭到连坐,被捕入狱,被判处八年禁闭。同年,魏源皈依空门,走向人生的终点。
1862年,51岁的象山恢复自由之身。在狱中的八年,象山潜心研究西洋文化,提出“东洋道德,西洋艺术”,为日本开国进去提供了指导思想,也为游移于传统与西洋的幕府维新时期的日本社会提供了一个重要的应对方案。
象山出狱后,应幕府之命,谒见幕府将军。此时的幕府遭遇了“尊王攘夷”反幕势力的巨大挑战。象山不同意推翻幕府,而是主张“公武合体”,希望通过幕府与朝廷的传统权威相结合,改组和加强幕藩体制,建立一个统一的日本国。
象山严厉批评了日本狂热的民族主义者,一些盲目排外,以恐怖手段对待外国人,刺杀外国人,烧毁使领馆的行为都是狭隘无知的。因此,他和那些主张开国者、洋学家一样成为“狂热的民族主义者”的暗杀对象。
1864年8月12日,象山在高濑川的街市被“攘夷派”刺杀。
倒在明治维新前夜,虽然不是象山始料未及,但是他的死必然起到助推作用,加速了日本的改革。
三、两位站在各自国家,开眼看世界的第一人
魏源和佐久间象山,两位“开眼看世界”的思想家虽然一生未曾谋面,但都为世人树立了向先进文明学习的典型,都为推动东亚走向世界做出了历史性贡献。
魏源和佐久间象山最大的历史作用,恐怕不是在当代,而是后续事件的发展。只不过佐久间象山发挥的作用更直接,推动了日本的明治维新,“东洋道德,西洋艺术”的思想成为维新的宝贵资源。而魏源“师夷长技以制夷”的思想,在中国要等到洋务运动,魏源的思想才得到真正的实践。
魏源带着无尽的遗憾离开了人世,佐久间象山同样带着未能亲手实现的政治理想,成为一个狂热时代的无辜牺牲品。
魏源死的悄无声息,因为他未曾在有生之年,培养和带动一大批能够践行自己政治理想的知识分子,虽然晚年得以安享,但是遗憾终是无法抚平。
佐久间象山死的轰轰烈烈,倒在明治维新的前夜,虽有遗憾,但是足以激发其众多追随者,践行其未完的政治理想。
纵观魏源的一生,虽然有极为先进的著作和主张见世,但是因为其未曾到达过政治的中心,始终处于政治边缘,无缘推销自己的政治理想,而且陈旧腐朽没落的封建体制下,他的思想始终无法被沉迷于“天朝上国”的统治阶级所认可和接纳。固守理想的魏源,只能成为政治的牺牲品,被埋没在陈旧的封建制度之下。他就像是一个石头,被扔进死水一般的满清政府,激起一丝涟漪,但是很快就被淹没了。
《海国图志》问世之后,在国内并未发挥它应有的价值,既没有成为19世纪下半叶国人了解世界的普及读物,也未能得到顽固保守、不思进取的清政府采纳,致使其现实意义难显于当世。直至多年后,才对近代知识精英产生深刻影响,深深启迪和鼓舞了后来的早期改良派、洋务派、戊戌维新派,支配进步思想界达七八十年之久。
魏源的悲剧,是时代的悲剧,也是满清政府的悲剧!
纵观佐久间象山一生,与魏源一样,也是学习儒学长大的一批人,但是因其灵活善变,受到魏源的启发,他的思想逐渐开化,而且一发不可收拾,格局越来越大,看待日本问题也越来越深刻。他的优势在于他多次进入幕府的政治中心。
无论是《海防八策》,还是《论实务十策》,都是在重要的政治位置提出,产生的效应自然很广泛。加上他在创办的象山私塾期间,结交和培养了一大批知识分子。他的政治抱负虽然未能在本人身上实现,但是他的弟子们却走上明治维新的核心领导层,成为他的政治理想的忠实践行者和发展者。
所以说,佐久间象山更像是一根导火索,点燃他,才有翻天覆地的明治维新。
站在“开眼看世界第一人”的角度来看,魏源作为东方第一人无可厚非,只是他是孤独的第一人,而佐久间象山只能作为日本“开眼看世界的第一人”,但是他的后面,有一支强大的队伍追随。胜本海、坂本龙马、吉田松阴、高彬晋作、加藤弘之、西村茂树的等思想家,象山这些弟子几乎决定了日本近代史的走向。
站在国家角度来看,如何对待“开眼看世界第一人”,似乎已经应证了中日两国的历史走向。
前文已说过,此时的日本政治格局,并不优于清政府,一定程度上,远不如清政府中央集权。
在幕府时代,日本的政权相当松散,如果美国用坚船利炮打开日本国门的时候,将德川幕府打的一败涂地,那么日本很有可能再次陷入战国时代。
在那个时候,那么多藩主谁也不是好惹的,天皇只是个摆设而已。在如此脆弱的政治格局之下,日本还需要靠“倒幕运动”,明治维新实现中央集权,这至少与满清政府之间差了不止一代的路要走。
只是从满清政府对待先进知识分子的角度来看,活生生的把这点政治优势也要放弃了。
或许,真要一场“甲午战争”把清政府打醒。
此时,真是应了金教授那一句话:清政府要是不灭亡,老天爷都不开眼了!
写到此时,不免产生一丝遐想,试想如果是佐久间象山先于魏源出生,并写出“《海国图志》”及其他重要著作,其“《海国图志》”从日本漂洋过海传到中国,得到魏源这样的一大批知识分子赏识,那么结局是不是会有大不同?
下文,就洋务运动和倒幕运动进行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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