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若英,拍出了部台剧细糠
《忘了我记得》为当代人思考在家庭关系与自我认同中的困境提供了启示。它提醒我们,真正的爱,或许正出自那个容纳所有不完美却不失温度的人身上。
忘了我记得,但身边总还有他人记得。
作者|冒号鱼
编辑|小白
排版 | 板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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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刘若英第一次转型电影导演,拍出《后来的我们》,斩获金鸡奖最佳导演处女作提名。时隔六年后,她开始涉足剧集领域,和奈飞合作了一把《忘了我记得》。
这一次,她会再拿什么奖,不做预测,但相信看完全剧的人,都能被其真挚所打动。
台剧《忘了我记得》由刘若英执导,谢盈萱、秦汉、霍建华领衔主演,以程乐乐(谢盈萱饰)的中年生活困境为切入点,展现了她在婚姻危机、父亲失智与职业迷茫中,通过幽默解构痛苦、以记忆重构自我的心灵历程。
仅8集的短剧集,短小精悍,至真至纯。每集聚焦特定记忆碎片,通过多线并行的结构,逐步拼贴出主角内心世界的全貌,既保证了剧情的紧凑性,又为深度讨论预留了空间。值得内地影视创作者学习。
01
叙事有创新在现实生活中,程乐乐是一名兼职便利店店员的脱口秀演员,过着被婚姻危机与父亲失智双重挤压的平凡生活。当她站上脱口秀舞台,那些被压抑的痛苦记忆被转化为自嘲式的幽默段子,既解构了现实困境,又以轻松幽默悄然疗愈情感创伤。
第三集,程乐乐和丈夫张凯(霍建华饰)大吵一架,便站在脱口秀舞台调侃丈夫的冷漠,镜头却突然切回现实中的俩人的深夜对话,原本精心设计的包袱化成扎进心口的玻璃碴。
这种打破第四面墙的非线性叙事,让观众在笑与痛的临界点反复横跳,深刻体会到记忆的流动性与情感的复杂性。
而在记忆深处,程乐乐与父亲程光齐(秦汉饰)的互动成为全剧最大的情感张力点。父亲因阿尔茨海默病陷入记忆混乱,但性格逞强好胜,幽默有趣。日常生活当中,他经常对身边人讲冷笑话和“找外星人”的故事。为了听一听身边朋友对其真实评价,居然和程乐乐办了一场“假告别式”,在众人都伤心落泪之时,他却坐着轮椅车出来哈哈大笑。而面对自行车行好友和老婆的去世,程光奇又展现出一种独自掩饰的默默哀伤,真诚动人。
剧中每集以脱口秀段子开场,却在剧情发展中不断颠覆这些预设的笑料。程乐乐每次对父亲某些因遗忘导致的出格行为大为光火,却又在缓过神后抽泣道歉。这种两相矛盾、彼此拉扯,正展现出现代人父女关系的错位,也暗示了现代人在快节奏生活中如何处理记忆与遗忘的普遍困境。
02
视听有巧思再来说说视听,色彩的运用在剧中具有深刻的象征意义。现实生活多采用冷色调,如便利店的冷白光,营造出压抑、机械的氛围,契合角色被生活压榨的状态;而脱口秀舞台则在冷色调中穿插暖黄色的追光,象征着希望与表达的自由,暗示着程乐乐即使在困境中,也能通过艺术表达找到情感宣泄的出口。而父亲房间永远定格在上世纪九十年代的装潢风格,成为过往记忆的现实例证。
镜头语言的创新同样值得关注。导演大量运用手持摄影,模拟程乐乐在便利店遇到奇葩顾客时的主观视角,带来摇晃眩晕感以强化现实的荒诞体验;而在展现记忆闪回时,通过镜头的柔和滤镜与慢动作处理,模拟出记忆的模糊与温暖。
当程乐乐在便利店遭遇顾客的无理要求时,镜头突然切换为录像带的画面,画面中程乐乐将顾客大骂一顿,然而镜头一旦切回现实,程乐乐又成了对顾客百依百顺的“微笑服务员”。这种视觉语言的变化与观众形成了精妙的荧屏内外互动,既让观众感受到程乐乐的无奈,又通过录像带的内心活动呈现出戏谑的表达。
03表演有灵魂
谢盈萱与秦汉的表演为《忘了我记得》注入了灵魂。谢盈萱饰演的程乐乐,将喜剧演员的职业特性转化为独特的生存智慧:她面对婚姻危机时的强颜欢笑,在脱口秀舞台上被解构成让人心碎的笑点;与秦汉饰演的失智父亲对戏时,从最初的手足无措到最终相拥而泣的转变,展现出惊人的情感张力。
例如,在一场与丈夫在家中争吵的戏中,谢盈萱通过声线的颤抖与眼神的躲闪,将程乐乐的委屈与不甘表现得淋漓尽致,而霍建华饰演的丈夫张凯则以沉默与回避回应,两人的对手戏完美呈现了中年婚姻中的情感疏离。
秦汉饰演的程光齐,将阿尔茨海默病患者的混沌与对女儿的深情融为一体。他在剧中“寻找外星人”的设定,既展现出幽默天真,也增添了梦幻色彩。当他在阳光下树影摇曳中自由漫步时,那种超越年龄与疾病的快乐,打破了传统影视剧中老年人的刻板形象。
霍建华客串的丈夫张凯,虽戏份有限,却通过眼神的闪避与手指的小动作,精准诠释了职场精英与情感逃兵之间的微妙平衡。而刘品言与周采诗组成的闺蜜群像,则用截然不同的人生选择映照出当代都市女性的多维困境。
04
主题有深刻
《忘了我记得》通过程乐乐与父亲的互动,探讨了阿尔茨海默病患者家庭中的权力关系与情感救赎。程光齐的失忆不仅是生理疾病,更是一种隐喻:他失去了对过去的掌控权,被迫依赖女儿的记忆来构建自我认知。
通过程乐乐与丈夫张凯的婚姻危机,《忘了我记得》还探讨了中年亲密关系的断层。张凯的回避型人格与程乐乐的强烈表达欲形成鲜明对比,两人从翻旧账到沉默,暴露了亲密关系中最致命的问题:不是不爱,而是懒得再懂。这种对婚姻困境的真实刻画,与台湾社会的高离婚率形成互文,引发观众对现代家庭关系的深刻反思。
《忘了我记得》不仅是一部家庭伦理剧,更是一部具有深刻社会意义的作品。剧集通过程乐乐的多重身份,如脱口秀演员、便利店店员、女儿、妻子等,揭示了当代女性在家庭与事业之间的撕裂感。而她最终选择坚持脱口秀梦想,打破了传统影视剧中“为家庭牺牲事业”的女性叙事,展现了现代女性的自我觉醒与价值重构。
程光齐的失智不仅是个体的悲剧,更是台湾老龄化社会的缩影。剧中,程乐乐面临失智父亲需要照顾与自身经济压力的双重困境,一度思考要不要和张凯一起搬去新加坡,弃老父亲于不顾。而程光齐在失智后依然保持对生活的热爱,骑车、找外星人、胡说八道开玩笑等,传递出对老年群体多元化需求的尊重,打破了传统认知中“老年=衰退”的刻板印象。
05表达有价值
《忘了我记得》将家庭伦理、喜剧、心理疗愈等元素巧妙融合,打破了类型剧的界限。脱口秀元素的加入,不仅增强了剧集的娱乐性,也为故事增添了一层哲学思辨的色彩——喜剧成为解构痛苦、重构自我的工具。这种类型融合的策略,既满足了观众对新鲜感的需求,也提升了剧集的艺术价值。
《忘了我记得》为当代人思考在家庭关系与自我认同中的困境提供了启示。它提醒我们,真正的爱,或许正出自那个容纳所有不完美却不失温度的人身上。
忘了我记得,但身边总还有他人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