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啟宗憶基辛格智慧 「石油美元」，世上唯有美國能擊潰美元

作者：簡思智庫。

世上唯有美國能擊潰美元。

恒隆地產榮譽董事長陳啟宗發表〈致敬基辛格博士──生平和政治遺產〉英文演說，直言以美國前國務卿基辛格為論壇主題演說，唯一原因是自己跟他有過數面之緣，彼此關係十分個人。

陳啟宗憶述最初認識基辛格為1997年這個香港關鍵時刻，其家族八十年代便開始研究，當九七來臨，應該做什麼。

「我當時認為，英國將十分務實，但山姆大叔的手會伸得很長，所以最好更深入了解美國。我當時已研究美國很多年，由於投資的關係，我對華爾街有些了解，我當時在美國一些公司當董事，所以也正學習美國零售和社會狀況，但我對美國政治不太熟悉，所以我決定最好去學學美國政治。」

把中國變敵人不合理

於是乎陳啟宗積極接觸最好的「老師」，花了幾年時間，在不同地方尋找，跟數百人交談，最後發現了3位他認為是最好的，而且遠比其他人優勝，按年紀由大至小排序，三人分別是德國前總理施密特（Helmut Schmidt）、基辛格博士，以及李光耀，他們一人來自歐洲、一人來自美國、一人來自亞洲。

跟他們私下交談了一段日子後，陳啟宗發現三人有一個共通點──都極其了解歷史。他們讀歷史，不只獲得知識，還獲得洞見、獲得智慧。基辛格很多時候向陳啟宗說了一些很顯淺的事情，「每當我離開時，我會想為何之前沒有想到？我愈思考他曾跟我說過的話，愈發覺這些話背後的意思，這些話之後多年都在引領、指引我。」

令人驚訝的是，他們三人在很多事情上的想法竟然都一樣。

陳啟宗記得大概15年前，問過基辛格如何看中俄關係，他給了一個答案，大概一個月後，陳身在漢堡，問了施密特同一條問題，他們二人給出完全相同的答案。

由此可見，這些全球上最聰明的人想法都很相似。

陳憶述三人看世界時的共通點是需要跟中國合作，把中國變成敵人是絕不合理的，為了他們自己國家着想，跟中國合作完全合理。他們對中國的愛和尊重，令人印象深刻。

「如果你問我，這三人之中誰對世界有最大影響，我會說是基辛格。」陳啟宗指出理由很簡單，施密特是歐洲一個重要國家的總理，李光耀是亞洲一個很重要──但細小──的國家的總理，而基辛格代表一個在世界上軍事、經濟和政治影響力最大的國家，所以基辛格對歷史的影響是無可比擬的。

大家都應該知道基辛格的事業生涯是如何成功，陳啟宗就總結當中三點：

「一、越戰。我們都知道基辛格因為越戰而面對很多批評，我在這裏只會談談他跟我曾說過的話──他說，前線外交官運作時，永遠都在資訊不完全下工作，事實上，如果有可靠的資訊，已算走運，而你要在這種環境下作出決策。另外，越戰情況複雜到即使在戰爭結束50年後重新閱讀相關研究資料，對當時實際發生什麼事仍是一知半解，而基辛格需要在這種情況下作出決定。」

「基辛格曾跟說過幾次，外交決定一般是壞與更壞之間作出選擇。我無意冒犯在場各位教授──就算有倒後鏡，我們都未必對事情看得清楚，當後座司機永遠很容易的，而基辛格不想當後座司機，所以他在六十年代參與政壇。」

「第二點是美中關係。我曾問過基辛格：有關中國前途及美中關係的看法，究竟誰影響誰？他影響總統尼克遜，抑或尼克遜影響他？他當時回答：各自都有相同的觀點，對世界、對中國有相同看法。」

美中關係好壞有循環

在實際就美國對華關係達成一些看法上，沒有人能說比基辛格和尼克遜做得更多，但眾所周知，他們並非唯二推動對華關係的人，還有一些人為兩國關係奠下基礎，例如美國前參議員曼斯費爾德（Mike Mansfield）。

陳啟宗謂：「Mansfield有一個推動美國跟亞洲關係的基金會，我曾在這個基金會擔任理事，他生前曾向我說，他試過每星期見尼克遜，每次會面都會談到中國。他1966年在自己的母校蒙大拿大學發表演說，解釋為何他認為美國要接觸中國。當然，還有其他人推動美國對華關係，當中除了尼克遜，我有幸跟他們這些人全部都認識。是這批有遠見的人士早年付出，為美中關係改善鋪路。」

陳啟宗在香港中美論壇上直言，在外交世界大家都為自己的利益着想，因此要找出共同利益。

陳啟宗憶述有一次在基辛格的辦公室問他究竟是美國抑或中國採取主動。

「我不會告訴大家他說了什麼，但現實是兩國都有採取主動，中國需要一些東西，美國也需要一些東西。所以，並非哪一方面幫了另一方，在外交世界，沒有人幫其他人，大家都為自己的利益着想，因此大家要找出共同利益。」

長遠地看，所有事情都是循環，陳啟宗認為美中關係也是循環，在1949年前的幾十年，甚至過百年，美國和中國是朋友，然後突然成為敵人大概22年之久，兩國在1971年又成為朋友，這段友好關係大概維持至奧巴馬總統2009年提出重返亞洲戰略，經歷38年，之後情況又轉向錯誤的方向。

2009年至今過了15年，如果你相信循環的話，就算我有生之年看不到，年輕人也可等到好轉的時刻，但在此之前，讓我們盡我們所能。

陳啟宗最後提到，很少人談及基辛格1973年建立石油美元（petrodollar）這項遺產，政策並非由美國財長主導，而是由剛上任國務卿不久的基辛格推動，石油美元至今已51年，相關影響較美中關係更長久。

最近候任美國總統特朗普警告金磚國家（BRICS），不要創造新貨幣或支持另一種貨幣取代美元，否則將面臨100%的關稅。不過，在陳啟宗眼中沒有人能打敗美元，只有一個國家能擊潰美元，那就是美國。

可惜的是，基辛格51年前協助建立美元的至高無上地位，美國多年來卻一直在努力損害這個優勢。

（本文转载自信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