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尔之冬：韩国政变闹剧的来龙去脉

本文首发于公众号“猫哥的视界”

2024年12月3日晚10点多，韩国总统尹锡悦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突然宣布全国进入戒严状态，出动军队包围了国会。

戒严？这可不是随便闹着玩的。

一般发生在国家出现不可收拾的局面的情况下，在戒严时，军队可以随便抓人！

所有媒体和出版物受戒严司令部管制！

国会活动全面中止！

要知道，上次韩国进入戒严，还是1979年10月27日，朴正熙遇刺之后了。

戒严之后发生了啥？

全斗焕政变，光州大屠杀。

所以，戒严在韩国是非常严重的事件。

自第六共和国以来，任何一任总统，都没胆子搞戒严，万万没想到，霸道总统尹锡悦硬是搞了！

但是呢？

万万没想到，这场戒严只坚持了不到6个小时，就匆匆结束了！

发动这场戒严闹剧的尹锡悦，瞬间成了众矢之的。

那么，尹锡悦为啥要搞戒严？又为什么搞成了闹剧？

今天我们一文看明白。

1 暴风眼的核心

回顾这次戒严，发现主要的“战场”，其实还是围绕着国会。

那么我们就从国会讲起，看看到底发生了啥。

我们都知道，韩国国会是最高立法机关，每届任期4年，共300个议席。

其中，254个席位由分区选民国民投票采用单一选区制选举产生，其余的席位通过比例代表制产生。

按照韩国国会的政治设计，韩国国会虽然没有行政权力，但是有弹劾总统的权力，确保宪政秩序的稳定。

通过国会的审查和监督，以总统的决策合法性和合理性。

本来吧，这是个比较好的设计，但也为国会和总统的博弈埋下了伏笔。

在很多国家，国会和总统博弈太正常了，韩国也不例外。

对尹锡悦来说，他是个检察官出身的总统，在政界没有任何根基，所以想干出成绩，来自国会的支持必不可少。

一开始，尹锡悦的局面其实还可以，执政党国民力量党对自己的总统很支持。

在野党共同民主党虽然经常给尹锡悦找茬，但通过政治利益交换，还是能达成妥协。

但是，慢慢地，外界对尹锡悦的看法开始变了。

对外，尹锡悦一边倒地亲美亲日。

不仅让韩国企业自己承担慰安妇和劳工赔款，而且同意日本进行核污水排海。

甚至还同意日本自卫队武装进入韩国，让韩国人感觉到奇耻大辱。

对内，尹锡悦一边内斗，一边外斗。

内斗，是执政党国民力量党的内斗。

尹锡悦是个政治素人，党内根基薄弱，因为韩国总统不能连任，对他来说，最关键的是在于在未来的任期内，在党内多培养一些自己的人。

这样无论是日后保命还是遥控新人，都很方便。

于是，尹锡悦就搞了个党内评分制。

设置了林林总总的指标体系，然后进行评分，评分最高的人才能获得党内选区候选人提名。

听起来很科学，其实就是在排除异己，不是自己派系的人，再老资格，也拿不到提名。

断人政治发展之路，自然引人仇恨。

外斗，是往死里整在野党共同民主党党首李在明。

李在明在选举中以微弱劣势败给了尹锡悦，也一直是尹锡悦最大的梦魇。

不把李在明搞死，尹锡悦睡都睡不着。

所以尹锡悦动用自己掌握的检察官势力，把李在明在城南当市长时候的“城南土地弊案”又翻出来了。

连带着又翻出来了城南足球俱乐部赞助案、河南市慰礼和城南市大庄洞新城建设项目弊案。

一个接一个，这显然是要把李在明搞死搞臭的节奏。

在长达几个月的时间里，李在明一直在被检方传唤，身陷官司。

最后，李在明不得不借着反对日本核污水排海的事情绝食抗议，才勉强逃过一关。

但在今年还是被判了一年刑（目前正在上诉）。

说实话，李在明干不干净咱们不好说，但尹锡悦这种用行政司法手段搞政治对手的手段，只要是稍微有良知的人，都看不过去。

尹锡悦如此酷烈的手段，也激发了共同民主党的同仇敌忾。

投降是没有出路的，只会任人宰割，只能硬拼到底！

这样一来，执政在野两党基本没有缓和余地了，只剩下不死不休了。

尹锡悦搞政治斗争，不是不行，但最起码，你先把民生搞好了啊！

可是民生呢？也是一塌糊涂。

最典型的就是闹得沸沸扬扬的“大葱风波”。

尹锡悦上任以来，GDP增长一路走低，通胀一路走高。

一万韩元（53人民币）只能买两个苹果，韩国老百姓纷纷抱怨吃不起菜和水果了，吐槽尹锡悦不知民生疾苦。

然后尹锡悦为了显示自己重视这个问题，就跑去视察了一个超市。

然后发现一包大葱标价875韩元（约合4.6元人民币），然后对别人说，“这个价格似乎很合理嘛！”

结果呢？

网友发现，这包大葱是超市故意打折的！

原价根本不是875韩元，而是3000-4000韩元（20元人民币左右）！

然后民众就怒了，说你这不是糊弄民众么？

国民力量党赶紧又找来卖葱的解释，卖葱的改口说这价格不是打折，而是一根的价格，不是整包价格。

结果越描越黑，火上浇油。

还有尹锡悦搞的医疗改革，韩国医疗需要改革么？

需要，但是尹锡悦搞的太激进了。

而且应对医生的抗议也太强硬了，不复学的统统抓取当兵！

结果引发了韩国医疗界的大罢工。

一开始，韩国民众还是支持尹锡悦的。

但问题在于，当医生罢工持续一两个月，你看不上病，买不到药的时候，你会不会抱怨始作俑者？

会不会觉得尹锡悦操之过急了？

再加上尹锡悦老婆金建希收包案，包庇国防部李钟燮案等等，让党内党外民众看穿了尹锡悦这个人是个啥成色，支持率一路走低。

最终，民众对尹锡悦的反感，反映在了2024年4月的国会选举中。

4月10日，韩国举行了第22届国会选举，最大在野党共同民主党及其卫星党共赢得174个席位。

加上其他反对党，足足有191席，获得了一次压倒性胜利。

相比而言，执政党则是惨惨淡淡，国民力量党只拿到了90席。

这一选举结果对尹锡悦的打击是巨大的。

因为以共同民主党派拿到的席位，再加上卫星党议席，就超过了国会席位的五分之三。

这样一来，共同民主党几乎就可以不受制约地进行各种立法活动。

其中最具威胁的，就是《金建希独检法案》。

咱们都知道，尹锡悦老婆金建希因为收名牌包的事，一直处于舆论的风口浪尖。

但是今年6月11日，韩国反腐机构国民权益委员会对外宣布，金建希“无违法行为”，并宣布结案。

骗鬼呢！明显就是在放水好么？

所以共同民主党就在9月份提交了一份《关于任命独立检察官调查总统夫人金建希及其家属操纵德意志汽车公司股价嫌疑的法案》（简称《金建希独检法案》）。

简单来说，就是不信任你们检方了，我们要找独立的检察官，独立调查！

但是呢？这个法案通过后，被尹锡悦给否决了。

显然，尹锡悦知道检察官的能耐。

只要独立调查，各种手段之下，绝对能咬到自己身上。

但是共同民主党不服输啊，你否决是你的权利，我再提是我的权利！

反正已经不死不休了，我还怕啥？

于是，一场拉锯开始了。

9月19日，韩国国会通过《金建希独检法案》。

9月30日被否，10日4日再次通过，10月15日被否，11月24日，韩国国会又通过，然后又被否了。

共同民主党准备12月份再次提交法案。

但这次共同民主党聪明了，为了防止这种反复拉锯，又搞了两个前置条件。

第一，通过了《常任特别检察官候选人推荐规则》。

根据这个法案，涉及总统或其家人的调查情况下，需要在野党推荐所有四位成员。

第二，弹劾首尔中央地方检察长李昌洙、首尔中央地方检察厅第四次长赵相元、首尔中央地方检察厅反腐败调查二部部长崔宰勋。

巧了，这仨人都是尹锡悦的亲信，而且李昌洙本身就是对金建希结案的人。

显然，共同民主党是在敲山震虎。

警告国会内的检察官势力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认输吧！

为啥？

因为尹锡悦的否决权有个bug，如果国会赞成的超过三分之二（200票），那么总统否决权就失效了。

只要用弹劾检察官来威慑检察官势力，哪怕拿到9票，就能凑够200票，通过《金建希独检法案》，让尹锡悦没法否决。

就算没能拉够200票，如果尹锡悦否决了《金建希独检法案》，但也没法否决《常任特别检察官候选人推荐规则》（否则包庇老婆的痕迹就太明显了）。

只要有人提出金建希事件再审，那么检察官都是共同民主党提的人，案子一定会被办成铁案，而且一定会把自己牵扯进去。

所以这一局，共同民主党是抱着必胜的决心来的。

那尹锡悦呢？

就被逼进了墙角，不管咋样都是死路一条！

所以干脆，掀桌子了！戒严！

只要戒严，国会就能停止履行职责！《金建希独检法案》就没法通过，自己老婆就安全了！

不得不说，尹锡悦冲冠一怒为红颜，真的是个宠妻狂魔啊！

当然，掀桌子的由头，不能明着是为了保护老婆，而是要找个大帽子给共同民主党扣过去。

啥帽子呢？

通朝！

你看尹锡悦在宣布戒严的电视讲话中使用了 “卑鄙的从北反国家势力” （暗指朝鲜间谍）的措辞称呼共同民主党。

指控“共同民主党否决了一项政府预算案，还计划于本周提出弹劾一些高级检察官”，影响政府履行职责。

尹锡悦表示，通过实施 “紧急戒严”，剿灭将国家推向亡国边缘的元凶、反国家势力。

为确保国民自由、安全以及国家可持续发展不受 “企图颠覆国家体制的反国家势力妄动的影响”，并将国家完整无损地传承给下一代。

然后，轰轰烈烈的戒严（政变闹剧），就开始啦！

2 虎头蛇尾

说实话，韩国是有政变传统的。

通过《第五共和国》《南山的部长们》《首尔之春》的教育，相信任何一个稍有政治常识的人，都知道该如何政变。

首先，就是最大化地运用宪法规定的戒严权力。

我们首先要明确一点，韩国总统是有宣布戒严的权力的。

《韩国宪法》第77条规定，如果国家安全或公共秩序因战争、武装叛乱、重大灾害等受到严重威胁，总统可以宣布“非常戒严”或“非常状态”，军事当局可以限制公众集会、言论自由，甚至暂时中止某些宪法权利。

实施戒严后，第一件事，就是应该立刻利用戒严所带来的权力，立刻对最危险的敌人出重拳。

比如派出一空输（全斗焕政变的主力）控制国会。

不管采取什么手段，堵门也好，炸楼也好，让议会在法律层面失能。

因为根据韩国宪法第77条第5款规定，国会在籍议员半数以上同意解除戒严时，总统必须遵照解除，所以必须把国会给废了。

在历史上，无论是从拿破仑实施的雾月政变，到1993年俄罗斯十月事变，都是先包围议会，驱散议员，逮捕议会领导人。

更狠的是叶利钦，当年可是直接要命令T-80坦克向议会开炮的！

第二件事，直奔李在明等在野党反对派首脑的家中，把这些眼中钉肉中刺先抓起来，让剩下的反对派群龙无首。

第三件事，以最快的速度占领网络中心、通讯公司、广播电台等地，把首尔对外的网络屏蔽掉。

让反对派和民众无法联络，更无法求援。

第四件事，迅速向民众喜欢聚集的光化门广场（当年朴槿惠倒台就是在这里）部署戒严部队，出动装甲车等控制戒严预案中的494处重要设施（戒严预案中明确的）。

第五件事，快速审出对自己有利的证据，然后公之于众，增强戒严的合法性和合理性。

然后快刀斩乱麻，对反对派代表人物进行“肉体消灭”，以绝后患。

第六件事，等事态平稳后，在在野党狼狈不堪的情况下进行国会选举，彻底让国民力量党掌控国会。

如果尹锡悦按照这六步来，毫无疑问，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呢。

但是现实中呢？

尹锡悦这次政变，实在是太抽象，抽象到朴正熙和全斗焕看了，估计都要摇头。

首先，尹锡悦任命韩国陆军参谋总长朴安秀担任戒严司令官，成立戒严司令部。

随后公布了一系列戒严规定，包括但不限于：

——禁止国会和地方议会、政党的活动和政治结社、集会、示威等一切政治活动；

——禁止否定自由民主主义体制或企图颠覆的一切行为，禁止假新闻、捏造舆论、虚假煽动；

——所有的言论和出版都受戒严司令部控制；

——禁止造成社会混乱的罢工、怠工、集会行为；

——包括实习和住院医生在内的正在罢工或离开岗位的所有医务人员在48小时内回到本职工作，如果违反，将根据戒严法进行处罚。

对于违反上述戒严令者，可以根据戒严法第9条（戒严司令官特别措施权），在没有逮捕令的情况下进行逮捕、拘禁、扣押搜查，并根据戒严法第14条进行处罚。

看起来是不是挺像回事的？还挺像个戒严的？

但是呢？

这些禁令，没有一条被遵守！

尹锡悦的确是派了707特战团去占领国会了，这个思路倒是没错，但你是空降部队啊！

不应该空降国会楼顶吗？

怎么跑到国会门口的大草坪上降落了？

结果，就陷入了与抗议民众的极限拉扯中......

抗议民众是哪来的？

被李在明叫来的。

李在明得知戒严令后，动作非常快，做了两件足以改变韩国历史的事情。

1.立刻号召所有在野党党员奔赴国会开会。

2.自己在赶往国会的路上开直播，呼吁民众到国会来，保卫国会，保卫民主。

于是，呼啦啦就来了上千人，就把707特战团给围住了。

注意，这么多人显然是违反戒严令的，但是有人抓没有？没有！

这要是全斗焕时代，军队看到有人挡路，分分钟就开枪了。

毕竟平民在鲜血面前，没人能保持勇气。

但是呢？

韩国大部分男性是当过兵的，很快他们发现，707特战团的枪上，居然没有安装弹匣，而且使用的是蓝色训练枪机！

也就是说，707特战团手里的枪根本打不响！是烧火棍！

那大家还怕啥啊！撕扯吧！

然后707特战团就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与此同时，在野党也表现出了非常好的组织纪律。

在两个小时内，基本全部到场。

趁着707特战团在和民众撕扯，翻过了 2.3m 的高墙，进入国会，其中也包括60多岁的李在明。

进入国会让国会恢复职能，这才是取胜的关键。

看来应该说经过残酷的斗争，李在明和在野党显然是有预案的，表现几乎满分。

707特战团一看这不行啊，赶紧让大部分部队顶住民众，然后派了十几个人去控制国会。

但一看，国会门被锁了！

门还是橡木门，根本撞不开！

这可是专门经过巷战训练的特战团啊！连一把破拆钳都没有吗？

然后他们不知道从哪找来个梯子，准备翻窗户进国会。

但进入国会之后，堆满走廊的桌椅给堵住了。

这个时候，其实议员们已经在开会了，而且以190：0通过结束戒严的法案，戒严的法理基础就不存在了。

然后，李在明向国会外的军警发表讲话称：

“违反宪法的紧急戒严令已经失效，军警继续行使权力就是违法”，要求国会外军警撤退。

说实话，如果707特战团的指挥官能果断一点，哪怕把国会的电闸给拉了，议员们的表决都不会这么顺利。

注意，这个时候，尹锡悦还没有完全输。

为啥？

因为戒严令说了啊，从3日的23点开始，禁止国会和地方议会、政党的活动和政治结社、集会、示威等一切政治活动。

那么4日凌晨1点多通过的取消戒严的法案，理论上就是违法的。

如果尹锡悦一鼓作气，直接命令707特战团把这些议员都给抓了，说他们非法集会，理论上也是合法的。

但是呢？

军队不动了，向上请示，议会说戒严结束了，咋办啊？

没人出面，只有韩国国防部官员称将维持戒严法。

僵持到3点多，尹锡悦出来了，宣布解除戒严，因为“议会不同意”。

大哥！

你戒严不是就是为了搞议会吗？

怎么一个议会不同意，你就不搞了？

尹锡悦一下令，军队也松了口气，赶紧撒丫子跑了。

于是，这场闹剧一般的戒严，就这么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3 为什么输？

戒严结束了，尹锡悦的孤注一掷，也失败了。

那么他要面临的，就是前所未有的反噬。

毕竟对军政府统治患有PTSD的韩国民众来说，几乎每一个搞戒严的都是负面人物。

如果说过去尹锡悦还能有20%的支持率，现在恐怕连5%都没有了。

现在尹锡悦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应对在野党的弹劾和党内的割席断义了。

4日一早，总统府首席秘书和幕僚长等多个机要职位，已相继辞职。

执政党国民力量党也在党首韩东勋主持下开会，讨论强制尹锡悦退党一事。

4日下午，韩国政坛6个在野党联合提起尹锡悦总统弹劾案。

5日会正式向国会报告，预计本月6-7日将投票表决。

过去，共同民主党不弹劾尹锡悦，是肯定凑不够200票，现在呢？

尹锡悦干出这么天怒人怨的事情，200票分分钟就能凑成！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尹锡悦被弹劾下台，已经是时间问题了。

那么，尹锡悦这次“总统政变”，为什么输了呢？

首先，就是计划不周，整个戒严像个闹剧一样。

我们观察历史上成功的政变，都要具备三个特点：

第一，有周密的计划和果断的行动。

你看2021年缅甸政变，军政府第一时间包围民盟高级官员住所，把所有民盟高官从被窝里抓出来一扫而空。

第二，有个极其死忠的小团体。

比如全斗焕的“一心会”，那是有事真上啊！

第三，能动用的绝对忠诚的兵力，敢开枪的那种。

比如全斗焕一个电话过去，卢泰愚的部队倾巢而出，迅速占领议会大楼。

结果呢？

尹锡悦这三条一条都不具备！

尹锡悦你要搞戒严，首先你要有个小团体吧？

结果呢？

自己的总统顾问都不知道戒严的事情！

自己的执政党党首韩东勋更是反对！

你的自己人你都不协调，怎么让别人跟着你干？

结果就是整个戒严计划破绽百出，没人断网，没人占领电视台，没人把守交通路口。

甚至连新闻管制方案，居然还是解除戒严之后才做出来。

更关键的是，尹锡悦在这次戒严中，除了开头和结尾，其他时间都没露面。

甚至戒严令也是戒严司令部发出的，尹锡悦全程在干嘛？

没人知道。

这样一个儿戏一般的戒严，搞得跟过家家一样，难怪被人家一张纸都破了。

其次，军方不配合。

搞戒严，没有军方参与不行。

但这次军方的参与呢？

感觉，像是参与了，但又没有完全参与。

全程都在摸鱼，不下真劲。

无论是出兵但不带子弹和弹匣，还是不去破坏国会职能，以及国会宣布戒严后不当机立断逮捕议员，都说明一个问题：

韩国军队全程在摆烂和甩锅，更像是演戏给尹锡悦看。

说实话，贸然闯进国家权力中枢，又没有上级为自己的行动做强力背书和命运绑定。

无论是707还是其他国家的任何一只特战部队，都会“害怕”。

这个时候，就看决策者的威望了。

当年全斗焕是怎么笼络人心的？

只要加入“一心会”，那全斗焕是给钱、给官、给待遇。

部队出了事故，全斗焕都给你顶着。

甚至就连士兵，全斗焕也要逢年过节发红包。

让士兵们意识到，跟着全小将，有好处。

所以，全斗焕政变的时候，那真是上下一心，如臂使指。

敢开枪敢镇压，哪怕围攻总统府都不在话下。

尹锡悦呢？

他是检察官出身，在军队没有任何根基。

就算能借着总统权力拉拢一两个将军，又能如何呢？

有谁愿意跟着他干这种杀头的买卖？

但是，因为尹锡悦又真的是总统，他在下戒严令的时候，指挥官又不能不遵从。

所以才只能磨洋工，既服从总统命令，又不激化矛盾，免得日后背锅被清算。

所以，军队放水，就是李在明和在野党议员能够进入国会的关键。

这一点，从707特战部队在闯入国会之后，只是挨了一灭火器，喷了一身的白粉就撤退了，就能看得出来。

显然，韩国军队完全没有真的杀入国会议事厅的决心。

整个行动，只是“服从总统命令”而已。

毕竟，尹锡悦上个月才给韩军减了伙食费，一顿饭才7块人民币，玩什么命啊！

第三，就是美国了。

韩国上发生的一切政治斗争，背后都绕不开美国。

但是奇怪的是，戒严发生后，美国国务院副发言人帕特尔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美国希望韩国局势“按照法治和平解决”。

此外，帕特尔还证实，美国“事先未收到”韩国总统尹锡悦将宣布戒严令的通知。

常务副国务卿坎贝尔在美国国务院的一场活动上，对韩国的局势发展表示“严重关切”。

我们回顾一下朴正熙，金载圭，全斗焕的军事政变，基本上第一时间都要得到美国驻韩大使，驻韩美军司令的首肯。

哪怕不让驻韩美军帮忙，最起码得让人知道有这事儿啊！

结果这次呢？

完全看不出来驻韩美军知道这事。

有人可能觉得，尹锡悦不是个亲美总统吗？

为啥不通知美国呢？

显然，这和特朗普上台有很大关系。

特朗普当选后，尹锡悦第一时间打去电话，并多次表示想与特朗普会面。

但是呢？

特朗普一直以“太忙”拒绝。

其实，这只是借口而已，主要是因为特朗普对尹锡悦毫无好感，认为尹锡悦是拜登政府的附庸，和自己的理念不符。

相反，特朗普对文在寅印象还是很好的，前不久更是放出话来，想和金正恩会面。

这样一来，尹锡悦自然不敢提前把戒严的计划告诉美国。

毕竟这些美国官员未来都要在特朗普任上混饭吃呢，如果提前知道，一定会反对甚至公开消息。

那自己的计划就行不通了。

所以，尹锡悦就只能“先斩后奏”，结果没有美国的支持，就玩脱了。

韩国执政党那边本来在观望呢（这一点从执政党没有人参加3日晚上的国会投票就能看出来），一看连美国都不知道不支持，那还说啥啊！

干脆把尹锡悦开除出党吧！

4 体制的崩溃

综上看来，尹锡悦宣布的戒严，就是一场神经病式的政治自杀。

一个检察官出身的总统，一直一意孤行.

不懂政治的妥协和圆滑，以为靠着献媚美日，摇尾乞怜，就能稳固统治，但事实上只会遭遇所有人的唾弃。

同时，尹锡悦这么个骚操作，也将“美式民主”的裤衩给扯掉了。

我们都知道，韩国的政治架构，基本都是1:1复刻美国的，也一直被称为是最像美国的民主国家。

但是结果呢？

我们看看“青瓦台魔咒”，民选总统少有善终，个个都是背了一堆的案子。

难道美式民主，大众投票选出来的总统，竟然是一群罪犯？

更关键的是，这种选票选出来的，真的是代表民众利益的吗？

并不是，而是为了一己私利滥用政治权利的小人啊！

你看，今年10月朝鲜炸毁南北通路，炮兵进入射击待命状态的时候，韩国都没有进行戒严。

但现在呢？

尹锡悦就是因为国会对自己的发难，就粗暴动用总统权力搞戒严停止国会运作。

让老百姓生活陷入紧张和瘫痪，这就是代表民众利益吗？

更不要扯什么所谓的通过选票对上层进行纠错的“纠错机制”了，纠来纠去，不还是政治斗争？

所谓的美式民主发展到现在，无论是美国还是韩国，都已经陷入了政党恶斗、行政与立法权相互扯后腿。

导致国家政治经济与外交经常陷入空转甚至是瘫痪状态的尴尬局面。

前有国会山事件，后有韩国戒严，都将美式民主的弊端演绎到了极端的地步。

更为关键性的是，这种美式民主的宪法往往是刚性的很难修改的。

这也就意味着，就算民众看到了弊端，但没法通过宪法改革的方式走出这种困境。

因为宪法改革很快就会变成两党的政治议题了。

那还能怎么办呢？

只能眼睁睁看着体制，一点一点地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