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水之溯源•考释
夜读《尚书》我现在的看法有一些奇妙的延展变化。都江堰与大禹的身世存在某种神奇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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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列引各古籍资料:
1) 战国《竹书纪年》:“帝禹夏后氏,母曰修已,修已背剖而生于石纽”。
2)《尚书·禹贡》:“岷山导川,分别为沱,又东至于灃,过九江,至于东陵,东迤北会于汇,东为中江,入于海。”【注释】岷江自四川灌县开山分流,东南流至泸县,入江为沱江。灃水流注于洞庭湖。历代考注,笔者一家之言:这是禹贡的疏导其一,禹始分画州界,主名山川,“禹功疏通九河”。岷山导川这一句,应是指长江水系的从头至海,岷江被分流始自大禹,而都江堰工程如此复杂,水文物理经验如此科学,很可能不是一个秦朝就开好的,而是夏朝即在大禹主持下有了疏导开山分岷江的原型,并且长期积累了大量的水文经验,在秦朝时把都江堰工程定型。见后动画演示工程原理。
3)《史记·夏本纪第二》“夏禹,名曰文命。禹之父曰鲧,鲧之父曰帝颛顼,颛顼之父曰昌意,昌意之父曰黄帝。禹者,黄帝之玄孙而帝颛顼之孙也。禹之曾大父昌意及父鲧皆不得在帝位,为人臣。”【注释】夏本纪明确记载大禹的族谱系。
4)《史记·夏本纪第二》:“三危既度,三苗大序”。【注释】《夏本纪》大禹治水内容部分来源于《尚书·禹贡》,又有增添。舜把三苗族流放到三危山一带,经过大禹治理,三苗族已经很守秩序了。《河图》以及《地记书》:“三危之山,在鸟鼠之西,南当岷山。”说明大禹的治理功绩,与岷山有不解之缘。同时,史记也说,大禹兴于西羌,但治理三苗,且明确说大禹本身的族源是颛顼之孙,不属于“三苗”,才会出现帝舜禅让给有天下疏导大功绩的大禹的情况,大禹的父亲并没有登位是人臣,这也是史记所言。此后的历代援引或抄录,可能会谬误“生于西羌”“兴于西羌”的大禹为西夷人。
5)《史记·六国年表》“禹兴于西羌。”
6)《后汉书·载良传》:“大禹出西羌 ”
7) 西汉扬雄《蜀王本纪》:“禹本汶山郡广柔县人,生于石纽。”【注释】西汉扬雄明确写禹本汶山郡广柔县人,而西汉本身已经设了汶山郡广柔县,所以最少在西汉时的文献,对大禹出身指向地名确凿。见后地图。
8)《蜀志》:“蜀之石泉,禹生之地。”
9)《禹庙记》:“石泉之山曰石纽,大禹生焉。”
10)《太平御览》八十二引《尚书緯·帝命验》:姒,禹氏。禹生戎地,一名文命。
11) 唐代顾胤《括地志》:“石纽山在汶川县治西七十三里”。
12) 魏晋皇甫谧《帝王世家》注解:“孟子曰,禹生石纽,西夷人也”。
13)《新语·术事》:大禹出于西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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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个都江堰与大禹治水有关的观点其实此前也有人提出过,只不过这次我略考证了下。
以下是引发考释的记录:
想起一个事,大禹生于西羌,都江堰以北就是羌人聚居。以前一个羌族的军队水利专家跟我争辩过大禹治水和都江堰治水。都江堰工程还真是伟大,二千多年了还是旱涝保收,可以说是天府之国的奠基程序,我去过很多次也看了很多解说,但彻底搞清楚是前几天有个朋友发给我的抖音视频讲解,深淘滩、低作堰,治水分洪引灌非常巧妙。11-13 11:22 来自四川省
chengogo 也不尽然。羌族来四川很晚,根据羌族的传说羌戈大战,原住民叫戈基人,羌族人才在川西北岷江河谷一带定居的,但是戈基人在这一带一直延续的到三国或者两晋才消失,都江堰都修好一千多年了。11-13 17:06 来自四川省
其实在那次跟羌族专家辩论以前,我都一直以为大禹是古羌也就是甘青地区兴起的,大禹应该不是羌人是黄帝颛顼一脉,兴起于“西羌”。后来在都江堰被他一说大禹生于汶川,当时我很不信,总觉得他是不是本地民族自豪感一定要在知识储备上跟我这个汉人争个高下,他本身又是水利工程专家,对本地的史籍储备比我丰富得多,我很惊讶去查,也确实各种秦汉文献说大禹是汶川县,汶川郡,或者石纽,就指向确凿。我没有去详细考据,只能说必须存疑,西羌川西岷山地区说《竹书纪年》《尚书》《山海经》《史记》以及一些蜀地地方志秦汉史料都指向的是西羌四川汶川。也就是说,最少秦汉的“兴于西羌”是文献中可以互为验证指的蜀地汶川这个方向。“兴于西羌”但是不是羌人,既然也记载是黄帝系颛顼四世孙,我倾向于应该不是羌人但兴盛发迹于西羌。本身就夏有治水经验,后来再出个秦都江堰工程鬼斧神工的,是不是也比较合理。
11-13 20:13 来自四川省
chengogo 故事是两千多年前的,应该是他们带过来的。岷山、岷江四川有一半,甘肃还有一半,史书说的不一定错,但是移民搬家可能把地名也搬走了。考古相对来说准确得多,羌族之前的居民在四川岷江流域留下了大量的石板墓,最晚的到东晋。涉及到四川上古史基本上不用考虑羌族和彝族,他们来四川太晚了。羌族是三国到两晋,彝族是唐朝中期以后,他们自己的传说结合考古发现,相当肯定。11-13 21:18 来自四川省
只能说甘青是更为古老的古羌迁徙来源地,老兄查一下羌人4000年前就沿着岷山进四川了,羌的支系部落众多泛称西羌吧,杂居混战肯定有的,但不代表羌人必须是别的消失了才出现,不符合民族迁徙演化。别族消失的原因就是战败被赶走或灭绝。并且这解释不了很多秦汉史料都共同指向蜀地,汶川也许可以从甘青搬地名,蜀地总不能吧。所以我还是存疑,没有定论。而都江堰李冰父子这个治水工程的水文物理理念可太科学先进了。
11-13 22:01 来自四川省
chengogo你说的这个“羌人”,内涵人群太丰富,时间跨度太大,如果这个定义成立的话,那就没有羌戈大战了,只有羌羌大战。4000多年前,就是龙山时代这个概念,川西高原和岷江干支流河谷生活的是石棺葬人群,这些石棺葬人群,从龙山时代开始,到三国两晋消失为止,至少更替了三四个考古学文化,可以简单的理解为民族换了三四波。而且可以很肯定的说,这些人群都不是羌人。这些石棺葬人群,是从东北到云南沿着农牧交界区包围了大半个中国,童恩正称之为半月形文化传播带的人群,不是羌人。解放前考古学不太发展,历史学很兴盛,莫名其妙产生了羌人崇拜,连炎黄都成了羌人。地名搬家,大地名不会搬家,小地名会,青海甘肃这种地名不会搬家,但是商丘石纽之类的地名就会。史记的戏西南夷列传,这一带的居民,是冉駹白马,司马迁说“皆氐类也”。另外,不是说羌人必须是别的消失了才出现在这些地方,而是反复过来说的,是找不到石棺葬人群在此生活的时候,有羌人活动的痕迹。而且根据羌族自己故事,也是打败了戈基人才定居在这个地区的。11-14 22:19
我才发现,那天写的没写完就刷新了原来没回到。
那天还查了一下秦汉时期的蜀郡边境,一直是松潘—马尔康。汶江道北部都尉附近,包括汶山郡和广柔县,西汉即在此设广柔县,作为县辖隘口和防御重区(秦朝时期也在蜀郡境内),这说明了什么呢。四川现存规模最大最完整的桃坪羌寨,我恰好之前又去游玩过一次,兴建于西汉武帝时期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的广柔县,这不就是最直接的羌人最少在秦汉时期就已经从甘青迁徙入川并已经成规模聚寨的证据吗,至于是哪种羌人我确实没更详细考据,一般来说甘青是氐羌。
秦朝蜀郡 谭其骧
西汉时期蜀郡 谭其骧
禹是跟随其父鲧东出以后被舜帝推举的,鲧是颛顼的儿子,颛顼是黄帝的孙子。夏本纪开篇就写的非常清楚。
而秦汉的史籍,尤其是《史记》作为西汉当代史记录的地名,是确凿的指向蜀郡,考据当时的四川是什么羌迁入的并不关系到本质,因为大禹并不是羌人,只是兴起于秦汉史籍明确写的西羌汶川郡或者汶山郡之类的这个地区。并且,当时的各种史籍都这样记载都没有讳言这一点,说明并没有觉得宗族血统是个问题,这并不是什么羌人崇拜。
兴于西羌,广柔县这个地方,只是秦汉时期文献认定的,大禹的出身和兴盛地。
《蜀王本纪》,旧题西汉扬雄撰。本书为历代蜀王传记,始于古蜀国先王蚕丛,迄于秦代。常璩《华阳国志》中《蜀志》所记载的蜀王事迹,与此略同。原书已佚。明代万历年间,郑朴搜求散见于《史记》、《文选》注及诸类书中的《蜀王本纪》文字,辑集成书。该辑本后收入《壁经堂丛书》。蜀之先,称王者有蚕丛、柏灌、鱼凫、杜宇、开明。是时人萌椎髻,左衽,不晓文字,未有礼乐。从开明已上至蚕丛,积三万四千岁。
《华阳国志》又名《华阳国记》,地方志著作,是由东晋时期成汉常璩撰写于晋穆帝永和四年至永和十年(348年—354年)的一部专门记述古代中国西南地区地方历史、地理、人物等的地方志著作。
讨论考释来自文章 :拆了大坝,就没有洪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