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磅 | 特朗普要上台了,看看印度游说团怎么钻美国漏洞为莫迪政府牟利?
作者 | 穆克塔·乔希
编译 | 杨春雪 刘星君
编译审核 | 胡可怡
本期编辑 | 贾丽豪 杨倩
本期审核 | 陈珏可 范家菀
编者按
半岛电视台近日发文披露,总部位于美国的“印度裔美国人基金会”(HAF)通过游说立法、试图制约巴基斯坦的军事采购、与印驻美大使馆频繁合作等方式为莫迪政府的少数族裔政策洗白,反击抨击莫迪政府的声音,并推动符合印人党利益的相关议题。同时,与HAF平行且密切关联的印裔美国人政治行动委员会(HAPAC)通过提供政治捐款,进一步助力倾向莫迪政府的美两党候选人。这一动向引发了外界关于HAF是否应通过美“外国代理”注册的争议。虽然HAF与印大使馆及莫迪政府在政策立场上高度一致,但却对此坚称独立于外部势力。在美印关系持续升温的当下,HAF的种种举措不仅试图强化印在美的政治影响力,也揭示了该组织如何在外交、宗教、文化等领域综合施力,使得美对印政策更趋向于有利于印人党的方向。南亚研究问题小组特编译此文,供读者批判参考。
印度裔美国人基金会(HAF)标志,图源:HAF网站
2022年9月,某个星期三的早晨,一名游说者联系了华盛顿特区的国会工作人员,希望国会为其客户安排一次会面,以讨论一些关于巴基斯坦的人权问题,以及美国众议院最近引入的一项涉及印度宗教少数群体的决议。
在几周后的会面中,这位客户提出了一个请求:能否让该国会议员办公室支持禁止向巴基斯坦提供F-16战机的后勤保障包,理由是巴被指控迫害印度教少数群体。这个客户既不是外国政府,也不是国防政策智库,而是一个名为“印度裔美国人基金会”(Hindu American Foundation, HAF)的国内非营利组织。
这名国会工作人员因此大吃一惊,尽管他早就知道该组织在美国代表印度教群体开展游说活动,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组织竟会如此深度卷入地缘政治事务当中。当时,印度政府持续公开抵制美国向巴基斯坦出售价值4.5 亿美元的 F-16 战机,印防长向美国国防部长明确表达了对该事件的深切担忧,印外长亦对这一军售计划予以严肃公开批评。
这名工作人员说,“在那时,我方才深刻地意识到,HAF实际上正代表印度政府进行游说行动。”HAF成立于二十年前,最初的定位是作为美国印度教宗教群体的代言人,其初衷并非为了支持印度政府。
然而,自2014年莫迪担任印度总理起,HAF显著增强了其对印度政府的支持性政治活动力度。印度政府由莫迪所领导的具有强烈印度教民族主义色彩的政党——印度人民党(BJP,简称印人党)掌控。尽管HAF 宣称自身“无党派属性”,然而实际上,它已然成为印人党的有力游说者。HAF 试图通过与美国国会议员会面,推动多项与印度相关的关键美国对外政策立法。
HAF的创始人、董事会成员以及一个名为“印度裔美国人政治行动委员会”(Hindu American PAC)的平行政治行动委员会,为一些美国议员的竞选活动提供了巨额资助。而这些议员在相关问题上也转而支持HAF的游说工作。
在此期间,HAF与莫迪政府维持着紧密关系。它在美国采取行动,对那些批评莫迪政府的声音予以反击,并且与印度大使馆合作举办各类活动,还就敏感问题与大使馆进行沟通交流。
然而,在公开场合,HAF刻意与印度政府和印度人民党保持距离,强烈否认自己代表印政府与印人党行事,重申其成员仅仅是参与美国政治进程的印度教徒,声称任何关于其与印政府勾结的指控都是“双重忠诚的污蔑”。
HAF似乎处于一种微妙的处境之中。它为印度政府的利益展开活动,并且与印度大使馆保持持续合作,这一情况引发了外界对于该组织是否应当根据美国 1938 年《外国代理人登记法》(Foreign Agents Registration Act,FARA)注册为“外国代理人”的质疑。
依据FARA,任何实体在代表外国委托人向美国的任何机构或官员表达其利益诉求时,必须登记为外国代理人。美国法律对外国代理人的定义涵盖“任何依照外国委托人的指令、要求,或者在其指示或控制下行动……并且直接或通过任何其他主体在美国境内为该外国委托人或者为其利益从事政治活动的人”。
昆西研究所(Quincy Institute)学者本杰明·弗里曼(Benjamin Freeman)指出:“为特定的外交政策问题进行游说活动显然符合《外国代理人登记法》对‘政治活动’的定义。”“法律中的标准仅仅是‘在外国委托人的请求下’开展工作。”然而,尽管HAF在美国政府面前积极推动印人党的议程,但是它并未依据《外国代理人登记法》注册为外国代理人。
“仅仅是HAF的立场与某一外国委托人相重合这一事实,并不足以证明我们就是外国代理人。”HAF通讯部高级主管马特·麦克德莫特(Mat McDermott)在一封电子邮件中如是写道,“HAF与印度政府或印人党没有任何关联。”
一、早期阶段
HAF最早开展的一项政治活动可追溯至2005年。当时,美国国务院以莫迪在担任古吉拉特邦首席部长期间纵容宗教间暴力事件为由,拒绝向其发放签证。对此,HAF发表声明予以谴责,声称这是一场由印度左翼及其美国支持者“共同发起”的旨在抹黑莫迪和印人党的行动。
“很显然,这在印度历史上是一个极为可怕的悲剧。然而,人们仅仅关注到印度教徒的暴力行为,却对穆斯林的暴力只字不提。”HAF执行董事苏哈格·舒克拉(Suhag Shukla)在接受采访时如是说道。“突然间,(叙事)转变为‘印度教徒是危险且暴力的,并且他们反对穆斯林’。这无疑进一步加剧了对印度的负面刻画。”
这是HAF首次涉足印度政治领域。在接下来数年中,该组织主要将精力集中于在印度国内倡导与印度教相关的议题。2005年5月,HAF与其他印度教团体针对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教科书中涉及印度和印度教的内容,提出了超过117处修改建议。2007年,该组织成功推动美国众议院通过了一项决议,首次对排灯节予以承认。2008年,该组织发起了“夺回瑜伽”运动(Take Back Yoga),旨在推广和宣扬瑜伽的印度教根源。然而,在2013 年,HAF于国会山的游说工作发生了显著转变,开始转而支持2014年印度全国大选中印人党的总理候选人——莫迪。
二、赢得支持
HAF在其网站上声称自己秉持政治中立且无党派属性。作为一个非营利组织,它被禁止向候选人进行捐款。
然而,HAF的董事会成员和高级管理人员同时也在“印度裔美国人政治行动委员会”(HAPAC)的董事会中担任职务。
麦克德莫特表示:“这两个独立的组织之间既不存在功能上的重叠之处,也没有实质性的沟通交流。根据美国501(c)(3)法律规定,非营利组织的董事会成员在个人时间里担任政治行动委员会的职务,是合法且常见的情况。”
尽管这两个组织之间并无正式的隶属关系,然而,HAPAC的董事会成员中除了两人之外,其余人员都在HAF中担任一定的职务。
HAPAC对民主党候选人的捐款。图源:半岛电视台
自2012年开始捐款以来,HAPAC已花费近20万美元用于竞选捐款。多年以来,HAPAC的捐款者当中包括众多HAF的董事会成员,例如联合创始人米希尔·梅哈尼(Mihir Meghani)及其家族成员。
梅哈尼还是印人党附属的“印度学生理事会”(Hindu Students Council, HSC)的联合创始人。2018年,依据HAF在佛罗里达州的税务披露文件,他是HAF的最大捐赠者,在当年的捐赠金额超过50万美元。
“全球印度教遗产基金会”(Global Hindu Heritage Foundation)理事谢卡尔·雷迪(Shekar Reddy)是第二大捐赠者。2022年,该基金会被发现筹集资金,用于拆除印度境内“非法”的基督教教堂。
与梅哈尼和雷迪一样,其他富裕的美国印度教徒也通HAPAC为政治活动捐款。其中包括拉梅什·布塔达(Ramesh Bhutada),他是一位实业家,通过其家族基金会向包括HAF在内的印度教组织认捐了超过 100 万美元。
布塔达还是“国际服务社”(Sewa International)的董事,并且曾担任“印度教志愿者组织”(Hindu Swayamsevak Sangh)的副主席。这两个组织皆在美国运营,隶属于“团家族”(Sangh Parivar)。与印人党的意识形态母体——国民志愿服务团(Rashtriya Swayamsevak Sangh, RSS)有着紧密的联系。
这些政治捐款帮助有关印度教、印度的地缘政治议题在美国赢得支持。HAF的创始人和捐赠者也曾为美国政治候选人助选。“罗·卡纳(Ro Khanna,美籍印裔政客)正在竞选美国国会议员,其对手是迈克·本田(Mike Honda)。本田曾写信要求美国国务院拒绝向莫迪发放签证。”梅哈尼2013年在谷歌群组中的一封电子邮件中如是写道。
“作为印度裔人士和印度教徒,我们务必要支持罗·卡纳。作为我个人承诺的一部分,我在今年向仅有的两位(印裔)候选人——图尔西·加伯德(Tulsi Gabbard,美国第一位印裔女性国会议员)和罗·卡纳进行了最高额度为5200美元的捐赠。我衷心希望你们也能够全力支持他。”梅哈尼未回应本媒体通过电子邮件、社交媒体平台X发送的多次采访请求。
HAPAC向共和党候选人捐款。图源:半岛电视台
三、为莫迪铺路
早在2013年9月莫迪正式被宣布为印人党总理候选人之前,局势便已然开始向他倾斜。布鲁金斯学会(Brookings Institution)曾将他称作是印度“最受钦佩且最为人畏惧的政治家”,有关他广受欢迎的多篇评论文章在美国以及国际媒体上得到了广泛报道。
但与此同时,莫迪在任古吉拉特邦首席部长期间,古邦内部发生的印穆骚乱仍是他执政记录上的一大污点(编者注:2002年2月古吉拉特邦戈德拉火车站印度教朝圣者车厢被点燃,引发大规模印穆暴力冲突,造成数千人死亡和大量财产损失,莫迪被指放纵印度教徒对穆斯林施暴)。
2013年,宾夕法尼亚州共和党众议员约瑟夫·皮茨(Joseph Pitts)提出了一项决议,重申美国政府不应向莫迪发放签证。据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国会工作人员向印度《展望》杂志(Outlook)透露:“签署该决议的每一个办公室都迎来了HAF的拜访……HAF并非在推广莫迪,而是试图打压任何在美国对莫迪进行批评的人。”2014年5月26日,莫迪宣誓就任印度总理。不久之后,他的美国签证禁令被解除。
四、莫迪第一任期
2014年,莫迪当选总理后,HAF加强了其支持莫迪的活动。据《印度邮报》(India Post)报道,HAF于2016年组织了一次与明尼苏达州民主党众议员基思·埃里森(Keith Ellison)的电话会议,旨在“澄清有关印度的有争议立法记录”。埃里森是曾寻求禁止莫迪签证的25位议员之一。多个组织参加了此次电话会议,其中包括美国的非营利组织——“美国世界印度教大会”(Vishwa Hindu Parishad of America)。
还有一位叫巴拉特·巴莱(Bharat Barai)的人参加了会议。据《印度邮报》报道,巴莱后来赞助了HAF的筹款活动,并代表印度总领事注册为外国代理人。他“特别询问了埃里森对莫迪的抨击以及古吉拉特邦所发生之事”。他提出前往华盛顿与埃里森的工作人员进行交谈,以使他们“清楚地了解”莫迪是如何正确处理骚乱的。
2017年6月,一个阴云密布的周日下午,印度大使馆在华盛顿特区为莫迪组织了欢迎招待会。活动有超过70名志愿者协助,部分来自“华盛顿领导力计划”(Washington Leadership Program, WLP),该非营利组织致力于为南亚学生提供国会实习机会。其他志愿者来自印度志愿者协会,还有一些来自HAF。
“祝贺HAF、HSS和WLP领导层的协调努力,”活动协调人之一鲁帕尔·沙阿(Roopal Shah)在发给志愿者的邮件中写道,“感谢大使馆和印度政府让我们有机会参与这一活动。”
麦克德莫特否认HAF曾在莫迪访问时“以任何具体方式”与印度大使馆合作。他坚持认为,HAF欢迎任何印度政府的领导人,无论其党派如何。
印人党在美国并不缺盟友,其中便有 “印人党海外之友”(Overseas Friends of BJP),这是一个已注册的外国代理人机构。其公开声明的目标是“在美国以及外国媒体上为印度国家及印度人民树立积极且正确的形象,并纠正媒体对印度时事的歪曲报道”。
尽管这是“印人党海外之友”的目标声明内容,然而,它也极为适用于描述“印度教美国基金会”(HAF)的活动宗旨。2017年2月,当莫迪政府因煽动宗教民族主义和对宗教少数群体的暴力行为而遭受批评时,HAF致信美国国际宗教自由委员会(US Commission on International Religious Freedom),要求撤回其关于印度宗教少数群体受迫害的报告。同时还请求委员会成员与HAF领导人会面,以探讨委员会对印度宗教多样性、法律体系以及政治动态所存在的“持续误解”。
2018年7月,随着莫迪竞选连任的开始,HAF在国会山举行了一次简报会,发布了一份政策声明,详细说明了印度政府如何为宗教少数群体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宗教便利”。HAF的报告对莫迪的政策进行了强有力的辩护,并且否认了有关少数群体受到广泛迫害的报道内容。
然而,该组织依然持续否认与印度政府有任何合作。“我们HAF有不同员工,或许他们当中有人与印度政府的成员存在关系,”
麦克德莫特表示,“但是我们(这个组织本身)并没有每周、每月或者每年进行通话联系,我们与印度政府没有任何协调行动。”“印人党海外之友”并未回应媒体通过其网站提交的采访请求。
五、莫迪第二任期
在莫迪宣誓就任第二任总理一个月后,HAF在国会山举办了一年一度的宣传日活动。在此期间,八十多名HAF代表与一百多个美国众议院和参议院办公室举行了会议。
在这些会议中,HAF敦促美国议员们通过一项决议,将印度提升为美国的“主要非北约盟友”(MNNA)。尽管印度政府并未公开尝试推动这一特殊地位,然而,支持印人党的智库却一直在为此进行大力宣传。
此外,正如HAF在其网站上所说的那样,该组织的代表在参议员们开始辩论《国防授权法案》(National Defense Authorization Act)前的“几个小时”就已与数十名参议员会面,推动一项旨在加强美印关系的修正案顺利通过。
2019年7月,曾担任印度智库梵门阁(Gateway House)国际安全研究项目研究员的萨米尔·帕蒂尔(Sameer Patil)撰写文章指出:“印度获得‘主要非北约盟友’地位,将是推动印度成为美国官僚决策优先事项的重要一步。”
2019年,莫迪连任后不久,HAF与美国众议院印度事务核心小组(House India Caucus)合作,再度在国会山举行了简报会。来自参众两院十多个办公室以及联邦机构的工作人员参与了此次会议。众议院印度事务核心小组由国会议员组成,其目标在于针对与印度有关的问题进行立法工作。此次简报会题为“印度的民主实践”,分析了印度刚刚结束的全国大选,简报会上有一位印度大使馆的秘书进行了发言。
实际上,HAF已然成为印度政府官员与美国国会工作人员进行会面及交流的重要平台。昆西研究所学者弗里曼表示:“每当你将人员安排与美国官员处于同一个房间之中,并试图在外交政策方面对这些官员施加影响时,这便是一个明显的《外国代理人登记法》触发点。”
多年来,HAF还为国会议员举办了闭门会议。在2022年的一次闭门会议上,HAF介绍了四名支持废除印度宪法第370条的克什米尔活动家,莫迪政府在2019年废除该条款之前,该条款赋予查谟和克什米尔邦半自治权,法律专家认为这一废法违宪。
在此次会议之前,国际特赦组织(又称大赦国际)记录了六十起镇压克什米尔记者的事件,同时还有印度政府对该地区持续长达十八个月的互联网封锁——这是人类历史上持续时间最长的封锁之一。
然而,参加会议的一位克什米尔活动人士雅娜·米尔(Yana Mir)在会上却表示“请放心,印度政府正在尽一切努力保护女性与记者的权利”,米尔的丈夫是印人党克什米尔媒体部门的负责人萨吉德·沙阿(Sajid Yousuf Shah)。
在回应置评请求时,麦克德莫特在回复给半岛电视台的电子邮件中表示:“将雅娜·米尔描述为活动人士是不准确的。雅娜·米尔主要还是一名记者。她对克什米尔以及印度宪法第370条的废除持有与半岛电视台不同的观点,但这并不影响她身为一名记者的身份。你们将米尔描述为活动人士的方式,听起来是居高临下且带有贬义的,我们认为这是有意为之的混淆视听。”
值得注意的是,HAF的官网网站确实将米尔描述为四位“活动人士”之一,而米尔在X网站(原推特)上的个人简介显示她是一个社会福利组织的副主席。
2019年12月,来自华盛顿州的印度裔印度教徒、民主党众议员普拉米拉·贾亚帕尔(Pramila Jayapal)提出了众议院745号决议,呼吁印度尽快结束查谟和克什米尔的通信限制和大规模拘留,并保障所有居民的宗教自由。
对此,HAF发起了反对该决议的运动,称其为“反印度教”和“反印度”。随后,该组织在其网站上表示,已三次成功阻止该决议被提交审议。
麦克德莫特辩称:“鉴于印度政府几乎立即取消了通信限制,恢复了集会自由,并解除了预防性宵禁,该法案中的措辞完全是错误的,并且已不再适用于对现状的描述。”但在贾亚帕尔提出该决议后,克什米尔的互联网封锁至少持续了一年。
2019年12月,印度因抗议新公民身份法案的浪潮而动荡不安,该法案为来自印度邻国的宗教少数群体提供了快速入籍的途径,并明确列出了哪些宗教适用——包括印度教徒、锡克教徒、佛教徒、耆那教徒、琐罗亚斯德教徒和基督徒,但并未提及穆斯林。
与此同时,政府着手准备实施“全国公民登记册”(National Register of Citizens),旨在借助这一机制对“外国人”进行识别、拘留并最终予以驱逐。结合新的公民法来看,若来自大多数宗教的人被判定为外国人,该法将使他们的公民身份主张合法化,然而,许多人担忧这一举措会成为使穆斯林沦为无国籍人士的途径。
HAF发布新闻声明对《公民身份修正法案》进行辩护,声称该法案早应出台且极为必要,这一法案为那些因遭受宗教迫害而寻求庇护的宗教少数群体提供了救助。自那时起,该组织持续为这一法律展开宣传游说活动。
六、复杂纠葛
“无论是通过印度驻美大使馆还是其他方式,我们都从未与印度政府协调过。”麦克德莫特在一封电子邮件中说道。
但在2018年11月发送给订阅者的简报中,HAF将自己描述为印度驻美大使馆的“合作伙伴组织”。
2019年夏天,HAF组织了一个项目,将项目实习生安置在国会办公室中。麦克德莫特表示,HAF为这些实习生提供了住房与津贴,实习生的工作与其他国会实习生相同,且“不受来自HAF的监督”。但并非所有实习生都被安排在国会山,有一名实习生被派往印度驻美大使馆工作。
诸如此类的合作,让人们难以判断HAF与印度政府之间的关系性质,这种关系笼罩在神秘氛围之中。尽管印度大使馆承认HAF与其确实存在通信往来,却三次拒绝提供这些通信内容,理由是涉及“印度的主权和完整、国家安全、战略、科学或经济利益,或与外国的关系”。
摘自印度大使馆2023年3月15日的知情权回复。图源:半岛电视台
印大使馆表示,他们与HAF的部分通信“由大使馆以信托身份保管”。大使馆还拒绝透露双方通信的具体次数、由哪一方发起通信以及通信的详细范围,甚至拒绝澄清他们所援引的知情权豁免条款究竟是哪一条。
尽管半岛电视台提出了相关请求,HAF也未对其与印度驻美大使馆的通信进行评论或进一步说明。
2022年,萨拉亚家族基金会(Saraiya Family Foundation)向HAF捐赠了5万美元,其中一部分被用于开发“用于追踪媒体中反印度教元素”的基础设施。该基金会的主席查德雷斯·萨拉亚(Chandresh Saraiya)曾是RSS附属机构之一——“单一学校教育”(Ekal Vidyalaya)基金会南佛罗里达分会的前主席。
此外,HAF也是近年来在西方国家兴起的反对所谓“印度恐惧症”(Hinduphobia)运动的组织者之一。
2022年,当HAF就美国与巴基斯坦4.5亿美元的F-16战机交易事宜与国会工作人员会面时,该组织还对谴责印度侵犯宗教和文化少数群体人权的美国众议院第1196号决议进行了反击。
那位国会工作人员表示:“HAF期望我们在法案中将‘印度教徒’纳入受压迫群体范围。我当时心想,‘虽然我自己也是印度教徒,但我认为这并不合理。’你会觉得‘黑人的命也是命’运动应该包括‘白人的命也是命’吗?”
加利福尼亚大学伯克利分校学者昂格娜·查特吉(Angana Chatterji)明确指出,尽管印裔或许在西方遭受种族主义歧视,然而“印度恐惧症”并不像“伊斯兰恐惧症”那样,成为一个日益显著且严重的问题。“所谓‘印度恐惧症’所起到的作用,是将侨居地的印度教多数主义运动与印度国内的印度教民族主义议程紧密联系起来。”
2021年9月,HAF发起了一场反对名为“拆解全球印度教特性”(Dismantling Global Hindutva)的学术会议的运动,利用社交媒体帖子、群发邮件、请愿书和新闻稿将该学术活动描绘成“对印度教徒的攻击”。“印度教特性”(Hindutva)是用于描述印度教至上主义意识形态的梵文术语。
HAF的舒克拉(Shukla)在接受《华盛顿邮报》采访时说道:“这是一项学术活动,其目的在于进行‘批评’,甚至可能是对特定对象进行‘解构’。然而,‘拆解’这一表述说明这一活动显然存在政治目的。”
这场运动以及由此产生的强烈反弹迅速升级,计划参加会议发言的学者们收到了大量的网络仇恨信息,其中甚至包括强奸威胁与死亡威胁。
2022年,一项研究对推特(现为X平台)用户的行为模式进行了追踪,深入分析了他们在推文和转推中所使用的特定标签、转推行为、机器人账号的使用情况以及推文和转推的频率,并将HAF与一个针对该会议的极右翼印度教团体和印人党在线网络联系起来。研究发现,HAF执行董事舒克拉是煽动针对该会议攻击活动的“最大个人推动者”。
虽然这场会议最终得以召开,然而许多与会者因恐惧而选择退出。HAF被认为对该结果起到了一定推动作用。
RSS全国执行委员会成员拉姆·马达夫(Ram Madhav)在推特上写道:“‘拆解全球印度教特性’原本被宣传为一声惊雷,但最终却黯然收场,感谢@HinduAmerican和其他印度教组织的努力。” 马达夫没有回应采访请求。
在会议举行之前,HAF曾举办过一场线上活动。舒克拉收到了一位听众提出的问题,并迅速对问题内容进行了总结。“有人问我们是否已经将这种情况通知了印度政府,”舒克拉提到会议时说道,“我们已经通知了。”
麦克德莫特在电子邮件中澄清,HAF通知印度政府的“情况”是,这场会议“被错误地宣传为获得了60多所大学的官方支持背书,实际上并没有”。
七、莫迪第三任期
在2024年印度大选前夕,莫迪寻求第三个总理任期,HAF继续呼应着印人党的竞选论调。到目前为止,HAF成功避免了外界对其行动的深入审查。
昆西研究所弗里曼表示:“至少,我认为HAF的行为会让美国司法部产生严重质疑,即是否应该要求HAF根据《外国代理人登记法》(FARA)注册为外国代理人。”
然而,美国司法部通常会优先处理那些资金已经转手,或者委托人与代理人之间存在实际合同的案件。自2017年以来,司法部FARA部门签发的20份决定书中,要么存在合同关系,要么存在财务往来,要么代理实体的所有者为外国国民。
由于HAF与印度大使馆之间缺乏通信记录,目前并没有证据表明HAF符合上述情形。弗里曼说:“在处理外国势力在美国影响的问题上,司法部忙得够呛,必须集中精力处理最严重的违规行为”“要解决(类似于HAF)这样的情况,美国司法部必须从国会获取更多资源,并且有必要修改法律,以消除FARA中的若干制度漏洞。”
作者简介:
穆克塔·乔希(Mukta Joshi),《今日密西西比》(Mississippi Today)调查记者。
德鲁米尔·梅塔(Dhrumil Mehta)和斯里哈沙·德乌拉帕利(Sriharsha Devulapalli)也为本文报道作出贡献。
本文编译自Aljazeera网站2024年10月15日文章,原标题为:Who is lobbying for India’s Modi government on Capitol Hill? 原文链接为: https://www.aljazeera.com/features/2024/10/15/who-is-lobbying-for-indias-modi-government-on-capitol-hi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