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在建大型太阳能和风能项目，中国为何占了三分之二？

Club提要：《纽约时报》专栏作家大卫·华莱士-威尔斯（David Wallace-Wells）近期发表文章指出，中国在应对气候变化方面取得显著进展，可能已达到碳排放峰值，在全球绿色能源转型中发挥着领导作用。

2023年，中国新增太阳能装机容量成绩突出，风能和电动汽车生产销售强劲。尽管中国碳排放量仍然较高，但其绿色能源技术的投资增速使其跃居全球能源转型领先地位。中国的绿色转型对全球气候行动具有重要意义。‍‍‍‍‍‍

在气候变化领域，出现了一个令人意外的现象。数据表明，全球碳排放量仍在上升，而中国的排放量可能已经达到顶峰——这表明中国正从西方所谓的“气候恶棍”变成“气候救世主”。

不可否认的是，中国已经彻底改变了全球绿色转型的进程。得益于过去几十年太阳能、风能和电池技术成本的快速下降，加上新一轮气候倡导和政策推动，各种绿色能源技术的普及正在呈现出惊人的增长，甚至都让那些传统行业分析师的预测显得过时。

作者指出，尽管这一成就常被视为全球性的成功，实际上进展主要是由中国推动的。如果将视角放到中国之外，就能看到虽然绿色能源在发展，但速度要慢得多。

年度新增光伏装机量（GW），深黄色为中国增量，浅黄色为世界增量。（图源：《纽约时报》）‍‍‍‍‍‍‍‍

以太阳能为例，2023年全球（包括中国）新增了425吉瓦的太阳能发电量；如果不包括中国，全球仅新增了162吉瓦。中国单独贡献了263吉瓦；而美国仅贡献了33吉瓦。在2019年，中国只占全球太阳能新增装机量的四分之一；但到了去年，中国的装机量比世界其他国家总和高出了62%。在过去五年里，中国新增太阳能装机量增长了超过八倍；然而如果不包括中国，全球的增速甚至还没有翻倍。

如果排除中国，这些数字就显得不那么惊人了：2019年新增90吉瓦，2020年93吉瓦，2021年100吉瓦，2022年133吉瓦，2023年162吉瓦。尽管中国以外的地区在这段时间也有所进展，2021年至2023年间新增容量增长了62%，但相比之下，中国的增幅达到了317%。

这种趋势不仅出现在太阳能领域。文章援引一份最新预估报告称，今年全球正在建设的所有大型太阳能和风能项目中，近三分之二位于中国。中国部署的绿色能源规模是世界任何其他国家的八倍多，七国集团在2023年的新增装机量也仅为中国的四分之一。2023年，中国新增了74吉瓦的风能装机容量，而全球其他地区总共新增了43吉瓦，而美国只有6吉瓦。同年，中国售出了810万辆电动汽车，全球其他地区为560万辆，美国仅售出140万辆。

（图源：GEM报告截图）

作者同时提到，其他地区也有一些令人振奋的进展。（例如，2024年上半年，欧洲的风能和太阳能发电量首次超过了化石燃料，而南非的屋顶太阳能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增长了349%。）但在全球去碳化的进程中，中国也是背后推动的一大力量。2022年，全球约90%的太阳能硅片和电池由中国制造——这一产量甚至是世界安装量的两倍多。去年，全球超过60%的风力涡轮机在中国生产，全球60%的电动汽车也在中国售出。2004年，美国在全球太阳能制造中的份额为13%，而到了2023年，这一数字跌到了不到1%。相比之下，中国的份额在2004年还只有1%，而今已上升到80%。

五年前，西方气候外交官经常抱怨，即使富裕国家实现了去碳化，如果中国不合作，这一切都无济于事。乃至今天，仍有人抱怨气候变暖明明是全球性问题，却需要各国分别解决，并担心本地成本与全球收益的不对等会削弱那些对气候行动不积极国家的动力，甚至有人建议我们应因此放缓行动的步伐。

作者认为，如今竞争逻辑几乎反转了。在能源转型领域，美国不仅落后于其在欧洲的同侪国家和天然盟友，更是被其主要的地缘政治和地缘经济对手中国远远地抛在了后面。正如布雷特·克里斯托弗斯（Brett Christophers）最近在《金融时报》中指出的那样，“世界上并不存在单一的能源转型，而是由不同地区在不同形式、速度和规模下进行的一系列转型。” 亚当·图兹（Adam Tooze）也写道：“当我们谈论‘全球’能源转型时，其实有一个国家主导了整个进程，那就是中国。”

十年前，美国及其盟友努力推动中国参与减排。而如今，美国正通过设置绿色科技关税来保护本土的清洁能源产业——不仅在技术部署速度上落后，价格竞争上也不占优势。

文章称，中国对绿色科技的大规模投资，是在为房地产泡沫后的疲软经济提供战略刺激，也是一次着眼于21世纪清洁能源对国家繁荣与国际权力影响的重大赌注。类似的思路也体现在其他国家的绿色投资上，包括在美国，《通胀削减法案》被称为“全球最大规模的清洁能源技术投资”。但如果这是一场竞赛，中国毫无疑问遥遥领先。

拜登签署《通胀削减法案》（图源：新华社）

然而，若以碳排放量为标准来衡量，情况则有所不同。中国目前的碳排放量几乎是美国的三倍，后者是全球第二大碳排放国。但从某种角度来看，这也使得中国的绿色转型更加引人注目：这个历史上最依赖碳的经济体，在经济增速放缓且尚未达到全球“高收入”水平的情况下，仍在新兴能源技术上押下了巨大赌注，并远远超于自己对全球所做的能源转型承诺。中国提前六年，于今年完成了2030年可再生能源总目标。美国则似乎更专注于人工智能的进展。

在文章最后，大卫认为，首先，当前的能源转型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中国主导的。当把中国排除在外时，全球绿色转型的前景就显得不那么乐观了。

大卫担忧美国及其盟友围绕中国的补贴和“产能过剩”可能采取的措施。对于那些关心去碳化进程的人来说，另一个更令人担忧的是中国可能会减少对绿色产业的支持，就像有意压缩房地产泡沫一样，这将可能让全球绿色转型的引擎放缓，令其他国家陷入被动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