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剧圈,成功是失败之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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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魏妮卡

编辑|李春晖

今年的剧集市场邪乎了,播前被押爆的大剧全让群众失望了。眼看一年要过半,仍未出现能对标去年《狂飙》的爆剧。当然,也没准是拿《狂飙》作爆款标准太高了,衬托得今年的剧集特别不能打。

抛开高期待下的心理落差,单从客观数据看,今年还没有一部剧能打过被嘲“中年古偶”的《与凤行》。万众瞩目的大爆款续作《庆余年2》没能爆到预期,群星参演的漫改豪华之作《狐妖小红娘月红篇》更是跌破预期。前者或许还有望冲击一下《与凤行》的冠军位,后者恐怕连热播前20名都挤不进去。

续集乏力已是老生常谈,硬糖君更好奇的是:为何在成功项目之后,载誉归来的创作团队、制作公司推出的新作反而总会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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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那些打着“XX原班人马”的新作,无一例外都会以口碑或收视、网播数据失败而告终。比如当年《甄嬛传》主创团队打造的续集《芈月传》,让“娘娘”孙俪与导演郑晓龙都遭遇了口碑滑铁卢;《人民的名义》主创团队的第二部作品《巡回检察组》,口碑与收视均未达到预期。

前两年因为《苍兰诀》蹿红的恒星引力,成为各家平台合作的当红炸子鸡,待播与储备项目达到11部之多。可谁也没想到,继去年《七时吉祥》扑街之后,今年他们仍然没能交上令各方满意的答卷。

在剧集领域,成功仿佛是失败之母。大爆之后必扑街,几乎已成了一种剧圈定律,但人们又永远不会停下对爆款团队的过度期待。

干预的声音多了

“做出成功项目后,做下一部剧的时候,不可控的因素反而变多了。”制片人小也透露,他自己因为有了一个小成功的剧集,登门拜访的人越来越多。五花八门的资方带着丰厚酬劳谈合作的同时,也是带着各自不同的目的而来。

正如“明星拼盘电影必定难看”的道理一样,所有人都想要加戏,所有人都想要高光戏,所有人都在干预剧本、干预拍摄。那最终呈现出来的内容,必定不是一个完整的片子,而是一个《演员的诞生》式的综艺片段集锦,质量层次不齐、类型不伦不类。

从《庆余年2》换角一事不难看出,很多明星即使屈尊演配角,也要参与进“必爆局”。比如当红的90花金晨、95花王楚然。而从最终结果来看,她们并没有那么适合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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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剧的制作团队在打造新作时,首先便会经历一场选角风波。有的续集剧为了敲定原来的主演,可能会遇上难凑档期的问题。于是乎,主角能配合拍摄的时间很少,自然就限制了编剧的正常发挥。有的剧选角会遭遇各利益相关方的干预,最终定了没那么合适的演员。

定下主演后,麻烦事还没完。主演之间又会就戏份多少进行一番博弈,进而干涉剧本创作。很多制作公司为了避免耽误项目进度,会给不同主演递不同的剧本。但这个窍门到了现场很容易败露,免不了又是一场扯头花的大戏。

扯头花大戏将贯穿拍摄始终,一直到播出前甚至播出后。在戛纳首映的《酱园弄》,各家粉丝看过后都自认自家哥哥、姐姐戏份不少,争抢起“二番”名头,甚至有粉丝不惜泄露盗摄片源以正其名。那原本的大女主章子怡就不满了,在发布会现场直接质问导演陈可辛为何删减其精彩戏份。

这一出扯头花大戏后,《酱园弄》被传要重新剪辑制作,无缘暑期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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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预的声音”不止出现在演员端。没成功的时候,只用从作品考虑问题;成功之后,则需要平衡找上门来的各方利益。比如,合作的资方平台可能有自己想推的导演、编剧、服化道或后期团队。各方面七拼八凑之后,发现没有一个环节是真适合这部剧的。于是乎,一部烂剧诞生了。

那制作公司、主创团队为什么不拒绝掉所有的干预声音?因为影视圈不是一个单看能力的圈子,更是一个讲究人情的江湖。直接拒绝大资本开出的条件,那叫不知好歹,往后恐怕很难再混下去。想要维护作品与质量,只能走一条有来有回的博弈路,不可能直接拒绝。

能力有限、升级失败

除了外界干预的声音,主创与制作团队也会面临自我升级失败的问题。因为在成功之后,项目的预算与制作规模通常会上升一个等级。从小体量到大体量的升级,考验着主创与制作团队的自我成长能力。

管理几百万成本的几十人剧组,和管理几千万的上百人剧组,还是很不同的。正如很多文艺片导演转型拍商业片失败一样。第六代导演王小帅、陆川商业转型之作《闯入者》《九层妖塔》相继失败后,王小帅又回去拍文艺片《地久天长》,陆川则是砸锅卖铁还要执着于商业创作,近期自己在微博官宣拍了6年的《749局》过审了。

在剧圈,很多因“小而美”项目起家的制作公司都遭遇了成长瓶颈——转型升级大制作失败。比如,曾号称“青春剧第一厂牌”的小糖人。《最好的我们》《你好,旧时光》等青春剧都是演员没红之前,以低成本运作的。2020年,小糖人首次推出大体量都市剧《了不起的女孩》,由金晨、李一桐主演,并斥资到海外取景拍摄,结果却是网播、收视双扑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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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的悬疑剧厂牌灵河文化也经历过成长阵痛。拍低成本《暗黑者》《S.C.I谜案集》的时候,一直维持着高口碑。直到2019年开始拍大制作《黄金瞳》,一连扑了好几部,包含王源、欧阳娜娜的《北灵少年志之大主宰》。2021年,灵河文化回归小制作,又拍出了口碑佳作《御赐小仵作》。

如今来看,相比Netflix1.6亿美元成本的《三体》,灵河其实采用的是一种“小而美”的方式拍《三体》。并非盲目升级大特效,而是回归剧本与原著,以经济适用的方式拍大剧,反而收获了口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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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在古偶赛道还没站稳脚跟的王一栩注定也要交这个学费。恒星引力制作《狐妖小红娘》不仅在制作体量上升级,还挑战了XR虚拟拍摄新技术,可谓叠满了风险buff。剧集杀青后不断传出补拍消息,可见制作本身上定然出了些问题。

“国师”张艺谋都曾坦诚,去好莱坞拍《长城》失败的原因,正是自己把控不了这样的大项目。好比一个管几十人做手工活的老板,突然要管好几百人使用高端设备生产,一定会慌了手脚,难免会出差错。不过,主演马特·达蒙事后也替张艺谋找补过,他透露投资方曾向张艺谋施压让其放弃原来的构象,这可能是导致项目失败的主要原因。

总之,要拿下一个大项目,考验的不仅是主创斡旋各方利益的博弈能力,还有对新知识与技术的学习能力。如果不能够平衡各方利益、迅速自我成长,便会诞生一部华丽的烂片。

容易“恃宠而骄”

剧集市场的主流商业模式,决定了爆剧之后主创与制作团队可以“恃宠而骄”。他们不需要怎么操心卖剧,无论剧最终拍成什么样,都会有人买单。

凭着上部爆款的红利,下部剧一定会是各平台的抢手货。同时,平台转手也能顺利吸引到很多广告商爸爸。一部剧只要招商顺利,就相当于提前锁定收益了。

从广告招商看,《庆余年2》《狐妖小红娘月红篇》赚得都不比爆款前作少。《庆余年2》出现的广告品牌数量达32个,广告总数286个,视频短片招商总时长史冠,集均时长史冠。《狐妖小红娘月红篇》在播出前,官博就晒出了近60个品牌爸爸的合作,目前已经出现了26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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甭管观众觉得好不好看,两部剧都提前锁定了收益,这是剧集商业模式决定的。当年郑晓龙导演所在的东阳花儿影视制做《芈月传》的时候,也是如法炮制,吃到了《甄嬛传》的招商红利,提前锁定了5个亿的收入。

据虎嗅报道,《芈月传》的单集成本大概在200~250万左右,单集的版权销售在450~500万左右,而以《芈月传》实际播出81集计算,其2亿投资成本未播便已收回。加上链家地产的首席赞助,唯品会、加多宝、宝洁、一汽大众等数十家品牌的广告投放,估算下来首轮播出收入会在4亿元。

和郑晓龙合作多次的制作人曹平曾透露过《芈月传》的不菲收入,预估《芈月传》总收入将超过15亿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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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这种剧集的商业模式,仿佛给了爆款团队一种特权。《芈月传》的投资成本超《甄嬛传》近两倍,但观众却看不出成本多在哪了。剧本不仅比不上《甄嬛传》,而且还违背历史、漏洞百出。唯一可以看出成本升级的地方就是服化道,服饰更加花里胡哨、头饰更加庞大繁复。

现在的古偶剧也有这样的升级趋势。硬糖君只想感叹一句,真是钱没花到刀刃上。这些年,受到群众好评的服化道反而是一些低成本的极简风,比如《东宫》《古相思曲》,它们都出自造型师谭莉敏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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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硬糖君真怀疑花里胡哨的服化道只是为了敷衍资方、逢场作戏,仿佛在以一种看得见的表面功夫告诉老板们:“您看我多么独具匠心”“我在努力打造下一个爆款哟”。

当然,也有可能爆款团队并没有完全认识到上一部作品到底成功在哪,总是错误地将某一两个元素总结为成功诀窍。创作下一部作品的时候,不止缺点还在,优点也被放大成了缺点。

比如,制片人王一栩将宝全部押到编剧上,殊不知导演才是帮助其作品成功的关键。而编剧王倦过于频繁地植入搞笑桥段,打断了观众对故事和人物的沉浸式感受。

一部作品成功的原因来自方方面面,市场因素也在随着时间迅速变化,总有想不明白的人胡乱归因,也总有想得明白的人回天乏力。而无论经历多少次这样的失望,不论是资方、演员、品牌还是我们观众,还是忍不住一次次相信:这可是XXX,这是必爆局。

因为除了这样简单的因果推论,似乎也确实没什么其他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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