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届俄罗斯联邦政府为何更换国防部长？

新一届俄罗斯联邦政府为何更换国防部长？

——经济学家出掌国防部的根源

2024-05-15

在“胜利日”的前两天开始其第五个俄罗斯联邦总统任期的普京，5月10日任命其提名并业已得到国家杜马全体大会批准的米舒斯京为新一届联邦政府总理，“并在11日签署命令，批准米舒斯京提交的新一届俄罗斯政府架构方案”（1）。本届俄罗斯政府共设十位副总理，阵容扩大一倍，其中丹尼斯·曼图罗夫为第一副总理并继续分管工业，尤里·特鲁特涅夫“作为总统驻远东联邦区全权代表的副总理”（2）。

随后，还任命了本届政府的21位部长和联邦安全局长、对外情报局长。其中新任部长五名（3）。

一、普京任命别洛乌索夫为俄罗斯国防部长

5月12日，普京总统向俄联邦委员会（议会上院）提交了包括国防部、联邦安全局在内的五个政府“强力部门”和外交部长的推荐名单（4）。恐怕其中最令外界惊异的是提名上一届政府第一副总理、没有任何服役经历的安德烈·别洛乌索夫出任国防部长，而担任该职长达12年的原国防部长绍伊古改任联邦安全会议秘书。

在其他五位政府强力部门的部长，包括自2004年起即担任俄外交部长的拉夫罗夫均得以留任情况下，这更显得格外的“特别”。

总统新闻秘书佩斯科夫对之的解释是，别洛乌索夫在领导经济发展方面相当成功，“战场现在是由那些对创新更加开放、准备以最快方式引入创新的人主导的，将军事部门的经济引入国家经济非常重要”。并强调，“俄罗斯国防部应该对创新、引进最先进的理念以及创造有利于经济竞争力的条件持绝对开放的态度”（5）。

因为，“俄罗斯现在正在经历一个困难的过渡时期。祖国的命运、祖国的未来取决于我们每一个人”（6）。

由此，怎样看待如此变故，成为此时舆论的焦点。

二、为什么此时要更换国防部长？

个人认为，这既是普京总统对至今为止在俄军当前这场战争中战场表现的基本宏观评价，更是对随后进一步改善战争指导的前瞻性战略安排。具体而言

甲、俄军在乌克兰战场的实际现状

经过两年多并且进入今年五月业已超过800天的“特别军事行动”，俄军在乌克兰战场先后经历了：

2022年春季在北线基辅方向的铩羽而归，随后在东线顿巴斯战场取得了马里乌波尔攻坚战的胜利和“波帕斯纳亚之花”突破，并在北顿战役后宣布解放卢甘斯克，在南线打下了扎波罗热、赫尔松两州超过70%的地盘；也在当年秋季遭遇过哈尔科夫方向上的大溃败并丢失了红利曼的战略重镇伊久姆，由此上万平方公里的领地得而复失。

在2023年夏季坚决顶住了由北约集团不断武装并亲自参与、深度指导下，乌军在扎波罗热和巴赫穆特等三个方向的“大反攻”，并自十月份开始，以中部集群发起阿瓦迪夫卡战役为标志，重新夺回了乌克兰战场的战略主动权。

进入2024年后，以顿巴斯，主要是顿涅茨克为主战场，俄军继占领阿瓦迪夫卡城后，已将战线向阿城西推进至沃尔恰亚河（现也译作沃夫恰河），同时继解放城南五一镇（佩尔沃迈斯基）之后，又打下了城北的奥切涅季涅高地带地区，在克拉斯诺洛戈夫也占领了一半左右城区。而在阿特木斯克-恰索夫亚尔地区，已进至北顿涅茨克-顿巴斯运河东缘。从而缓慢而稳步地确立了自己在战场上的军事优势。

由此，乌军在顿巴斯筑垒地带的中心后勤补给枢纽红军村（波克罗夫斯克）、顿河畔康斯坦丁诺夫已暴露在俄军的直接火力攻击之下，如果俄军继续这样打下去，乌克兰在顿巴斯最后的核心堡垒地带斯拉维扬斯克、克拉马托尔斯克已显危若累卵之势！

目前这样的陆地战场态势，不可谓不好。

然而，其间的曲折与代价，绝非局外人所能得以真实体验！

与此同时，俄罗斯海军黑海舰队却在乌克兰国家安全局（SSU）和军事情报总局（GUR）所属无人机、无人艘部队的夜间攻击中被击沉毁伤了多数大中型战舰，并在事实上丧失了对塞瓦斯托波尔基地的控制，从而失去了对黑海的制海权。为此，俄海军两易舰队司令！

当然，其中的胜与败，血与泪，绝非完全是绍伊古个人之功，也非其之罪与过！不过，既然身居国防部长这个俄罗斯军事系统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核心位置，就必须承担由此出现的任何重大政治责任。从这个意义上讲，这次绍伊古的易位，绝非其助手蒂穆尔·伊万诺夫副部长因涉嫌收受巨额贿赂而被捕的这一“偶然事件”。

这自然也就涉及到去年夏天那场瓦格纳的“正义游行”，即雇佣军“叛乱”（哗变）事件。

基于当时普里戈任在付出巨大代价为稳定战局作出的重大贡献并在国内建立起来的民望，基于导致瓦格纳军团“逼上梁山”造成的普京执政历史上最大的这场政治危机，绍伊古的去职就必然系大势所趋，剩下的只是时机选择问题。而此时被解除联邦安全会议秘书职务并将“调任其他职务”的尼古拉·帕特鲁舍夫（前任联邦安全局长），在传闻中正是“做掉”瓦格纳领袖的主导人。

乙、改善战争指导的前瞻性战略安排

在“集体西方”当前业已歇斯底里的国际关系现状下，俄乌战争日益呈现出长期化、复杂化的趋势。

其中，这里所说的复杂化是以欧盟-北约政治军事集团与俄罗斯直接摊牌作为潜在现实背景与基本内涵，即不排除西方世界同克里姆林宫之间发生直接军事对抗甚至有限战争的任何可能性。因此，普京必须为随后这种可能的潜在武装冲突事先作好全面的战略准备。

既然已经不可能在短期内结束这场战争，那么如何有效应对这场长期战争必然成为克里姆林宫的当务之急。

我们都知道，战争是综合国力、战争意志和统帅智慧的较量。俄罗斯最大的特点是资源体量巨大而经济技术相对落后于对手。因此，如何将自然资源有效转化为战争储备以满足长期战争的物质需求，如何在技术装备上最终战胜对手，如何提高人力资源的运用效率，……就成为紧迫具体而异常现实的问题。！

因此，由文官出长国防部也就成为大势所趋！

这在苏联历史上就有先例。前苏军工联合体系统领导人乌斯季诺夫的任职时间就长达八年（1976-1984）。他早在斯大林时期就是苏联政府年轻的弹药人民委员（弹药部长），在1976以苏共中央政治局委员身份出任国防部长并被授苏联元帅军衔，随后病逝在任上。

在联盟国家解体后，从叶利钦执政开始，除起初的国防部长是职业军人外也都是文官。尽管在那些职业军人看来，让一丛技术官僚甚至女人穿上军装、授以大将军衔、挂上勋标，确有损军人的尊严。

其实，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现代军事制度早已明确地将军政和军令两个系统截然分开。其中，军政系统主管国防与军队建设并不直接领兵打仗，这才是现代国防部的职能范畴；而军令系统主管作战指挥，这是总参谋部的传统职能范畴。至于军政系统领导人是否穿军装并不涉及问题的本质，只是东西方在形式上的区别。

三、关于别洛乌索夫的简历

现年65年的别洛乌索夫出生于莫斯科并毕业于俄罗斯最高学府莫斯科国立罗蒙诺索夫大学的经济系，长期从事政府经济管理工作。2000年初进入俄罗斯政府，先后担任过财政部经济司长、经济发展部部长，总统助理，2020年1月被任命为俄罗斯第一副总理（7）。他是“普京身边最有影响力的经济顾问之一”（8），“在很多事情上总是有自己的观点的人，尽管不受欢迎”（9）。

据“今日俄罗斯”5月14日消息，新上任后的别洛乌索夫部长宣称，俄罗斯一切有效和先进的事物都必须用于支持在乌克兰的“特别军事行动”。并表示，俄罗斯国防部门的首要任务是向前线俄军提供火炮、导弹、通信设备、无人机、电子战设备等先进和专业装备，其次，俄罗斯需要学习和适应乌克兰军队的变化，预测对手的行动，分析新技术的应用并发展新的作战方法（10）。

下面是此时外界对之的某些评论：

“俄罗斯能支撑下来，并且在战场上的表现越来越好，实际上跟俄罗斯这两年的经济有很大关系，而俄罗斯经济布局的执行者就是别洛乌索夫”（11）。乌克兰经济学家阿列克谢·库希称，“别洛乌索夫在创建俄罗斯经济增长模式、深度结构转型和应对西方制裁方面发挥了作用，他就任国防部长可能会促使俄罗斯军工产业加速发展和产量增长”。西方媒体分析，“普京任命别洛乌索夫为新一任国防部长，可能是寻求通过更好地利用国防预算和推动创新来赢得俄乌冲突”（12）。

可见，其中的关键词是国防预算、创新、军事工业和国民经济，即如何将当前的军事工业融入整体国民经济发展并使之转入良性循环，如何提高军费运用效率以有效并持续地支撑这场关系到俄罗斯在新世纪历史命运的民族战争，……

                                  初稿写于2024年5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