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信息战专家：搞宣传，我们得和中国学着点

“美国的战略信息能力往往很弱，要么是开口慢半拍，要么干脆就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说来讽刺的是，虽然美国总标榜自己是一个‘言论自由’的国家，并且还老揪着这么个由头膈应中国。可事实是，在赋予普罗大众发言权，在让民众敢说、会说、能说这一块，中国做的反倒比美国更好。舆论战场也是战场，要是我们还弄不清楚这场战争的游戏规则，那么我们不仅要眼睁睁地看着中国继续在国际上高歌猛进，最后甚至还有可能要丢掉我们国内的舆论阵地。”

说出来大家可能不信，我在这里给大家复述这段话，其实是出自一个美国人之口的，他的名字叫做迈克·斯图德曼（MIKE STUDEMAN）。这个斯图德曼的来头可不小，他不是一般的美国人，在过去多年来，他一直在美国海军中服役，直到最近才以少将的身份退役。在服役期间，斯图德曼主要从事与信息战相关的工作，曾经担任过美国海军情报办公室主任。就这履历，管他叫美军的信息战专家我想应该不过分吧？

按照我们的普遍看法，我们在舆论宣传这块的能力是很弱很弱的，别说是去国际上和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一较高下了，很多时候往往就连咱们国内的舆论阵地都未必能坚守得住，随便什么节奏稍微一带就起来了。你像胖东来这么有口皆碑的良心企业，都能因为员工试吃这么屁大点事，而被我们舆论江湖上的“明门正派”给生生弄成了六大派围攻光明顶的闹剧。就这？你还和我说我们的宣传整挺好？打死我我也不信啊。

但是，作为一个资深的美军情报战专家，对于中美两国目前在舆论战线上的表现，斯图德曼的看法和我们这些中国的吃瓜群众截然不同。他是真心觉得我们是会搞宣传的，特别是对外宣传，特别是和美国比，简直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我仔细看了看他发到英媒《金融时报》上的文章，虽然其中不乏激烈言辞，甚至是偏见，但是总体而言还算是比较中肯的，尤其是在谈及美国在舆论宣传上的失分点的时候。

斯图德曼唱的这一出到底是不是美国战忽局炮制出来的反串戏码呢？这一点光我自己说了不算，所以我决定把他发在《金融时报》上的文章贴出来给大家也看看。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个中黑白曲直，我相信大家自有判断。

《战略叙述是一篇大文章，美国要学会讲故事，不然影响力就是中国的了》（The US needs a better strategic narrative or it will cede influence to China）

在过去30年来，美国的信息战工具一直都处于被人忽视的状态。要是美国真的有心和中俄逐鹿天下，那么我们就必须学会调动更强大的信息力量。战略叙述是一篇大文章，这篇文章要做好，我们才能在这场大国博弈中占据有利态势。

一个令人难以忽视的事实是，中国这些年一直在围绕着我们打转转。中国人真的很擅长包装自己，也很会向外界宣传自己，全球媒体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一带一路”倡议的战略宣传现在已经在国际上深入人心了，“跟着中国买，别墅靠大海”已经成为了我们这个时代一个新的全球化叙事，而中国则是这个叙事中居于核心地位的全球化倡导者。中国很清楚“话语权”这三个字的重要性，也知道要想在世界上获得主导地位，就必须要牢牢掌握自己的话语权。中国在用安全、发展和文明等理念来逐步重新定义我们的世界秩序，而这些理念在以联合国为代表的一众国际机构中也逐渐获得了越来越多国家的关注和认可。

与此同时，中国也不忘在美国舆论霸权的边境墙上持之以恒地撬墙角，给包括美国在内的整个西方世界找不痛快。她声称以北约为代表的西方组织在今天是不合时宜的，她谴责美国是一场又一场颠覆与动荡背后的幕后黑手。她说是美国害世界各国陷入了混乱，要不是美国企图施加霸权的勃勃野心，中东地区也不会遭受如今这么深重的苦难。

不仅如此，美国在太平洋上的军事行动，也被她描述成是华盛顿妄图围堵和遏制中国的挑衅专横之举。在她的不断宣传之下，“东升西落”等响亮的口号在国际上日渐深入人心。在心理战这块，中国可谓是把全球广大南方国家的痛点和骚点都给拿捏得死死的。北京的声音在第三世界引起了广泛的共鸣，中国的国际影响力也随之与日俱增，其名声也日渐显赫。

而相比之下，我们美国在舆论宣传这块就显得不太够看了。我们打起信息战来总是畏手畏脚的，我们也不太重视那些专业信息战人员的培训工作，所以他们在招架来自对手那气势汹汹、声势浩大的舆论攻势时，往往就会左支右绌，顾此失彼。

我们的信息战团队的规模往往比较小，而且分散在各个政府部门里，有劲，但是劲总不能往一处使。想当初冷战期间，为了把苏联人的名声给搞倒、搞臭，我们曾经设立过一个可以总览全局的机构——美国信息局（US Information Agency，简称USIA）。可那些往事现在都成了老黄历了，美国现在与之功能定位比较类似的机构，是国务院的全球参与中心和美国全球媒体局。但是说实话，这俩比USIA差远了，充其量也只能算是牛魔王身上的两根牛毛而已。

不仅如此，我们还总是会在搞舆论宣传的过程中自己给自己设置人为障碍，特别是我们那慢吞吞的信息审批流程，就为了在发布的时候能少出点岔子，结果整个流程给设计得像迷宫一样。你呈报上去的宣传材料稍微复杂点，它就有可能绕不出来了。我们默认的信息传播模式是很被动的，没有太多主动性可言。

就拿我担任美国海军印太司令部情报主任时的亲身经历来说吧，在舆论战线上，华盛顿在面对北京时总是显得过于小心谨慎。人家都骑到我们脸上来了，结果我们这边却愣是憋着连个屁都放不出来。还记得去年曾经轰动一时的中美“流浪气球”之争不？那就是个典型，这种事情在美国、美国的盟友，还有那些和美国关系密切的亚洲国家的身上都不鲜见，但是我们就是不敢在相关议题上给中国使太多眼色。国防部因此还闹了个笑话，我们的信息战专家有时候会开玩笑说：“你看，我就说吧，华盛顿批准你扔炸弹的可能性，都比批准你发文章的来得大。”

最重要的是，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对任何有关中国的信息传播都管控得太严了，搞得下面做事的机构和人，有时候连各自领域的正常沟通都难以展开。

长此以往所导致的最终结果，就是美国的战略信息能力往往很弱，要么是开口慢半拍，要么干脆就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说来讽刺的是，虽然美国总标榜自己是一个“言论自由”的国家，并且还老揪着这么个由头膈应中国。可事实是，在赋予普罗大众发言权，在让民众敢说、会说、能说这一块，中国做的反倒比美国更好。舆论战场也是战场，要是我们还弄不清楚这场战争的游戏规则，那么我们不仅要眼睁睁地看着中国继续在国际上高歌猛进，最后甚至还有可能要丢掉我们在国内的舆论阵地。

我要给我们新晋的白宫国家安全通信顾问约翰·柯比 (John Kirby)提个醒：舆论宣传是一篇大文章，这篇文章我们必须要做好，我们必须要弄清楚怎么做才好。否则，美国在国际秩序中的地位将朝着无法挽回的空心化步步沦陷，最终无法自拔。

我在这里给大家看的是经过我杀菌消毒之后的版本，原文中斯图德曼对我们的语气可没有这么客气。但即便如此，我相信大家应该也能看得出来，这位老兄对于当今美国在舆论阵线上的表现，是真的挺有一股子恨铁不成钢的味道。我不知道他这么说是不是装出来就为了忽悠我们的，如果是的话，那我只能说他这也装得太像了。我算是明白为什么老外那么容易被我们战忽局的套路给装进去了，当局者迷啊。

为什么我会觉得斯图德曼在他文章里头的这些话听着不太像装出来的呢？因为我在浏览过程中是把我自己代入到他那个角度上去了，有那么一瞬间，我恍惚间觉得我不是在看一个美国人在吐槽他们的宣传不力，而是在看一个中国人在痛陈我们在舆论阵线上的弊端。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吗？原来这就是当“别人家的孩子”的感受啊？合着这和我们妈妈口中的他们好像也没什么两样啊。该不会全世界当妈的都是用这个套路来教育孩子的吧？

比起斯图德曼的这些观点本身，更让我觉得意外的还得数他文章下面评论区里的那些回复。我自认为《金融时报》的文章也看了不老少了，但是他们的评论区我一般都不太会去看，因为这份报纸的受众通常都是那些相对而言比较传统的精英建制派白人，又或者是自认为是精英建制派的白人。这帮人的嘴里一般是蹦不出什么客观评价我们的好词儿的，他们甚至连阴阳怪气的段子都懒得说，上来就直接给我们扣大帽子，所以我也懒得看，因为实在没什么营养。

但是斯图德曼这篇文章的评论区不同，我按时间顺序大致瞄了几眼，没想到在评论区排名靠前的回复，居然有不少还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中国寻求建立关系并推动事物发展，美国则企图制造分裂并轰炸人民。”

“只有一个问题——中国的叙述似乎是准确的。如果我们想在世界上看起来不错，我们就需要做好事，而不是依赖于叙事的创造。事实是，我们一直是世界霸权主义者，现在我们支持的是反对巴勒斯坦人民的坏人。事实胜于雄辩，我觉得宣传上的十会也比不了事实上的一力。”

“美国需要更好的真相，而不仅仅是更好的虚假叙述。当人们看到你的虚伪时，你必须以身作则。这个世界是透明的。”

“中国负责造，美国负责炸。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了，这真的很让人感到尴尬。”

我说怎么斯图德曼会在他的文章里头破那么大防，原来他所担忧的那些事情，如今就在他的文章评论区里播放着连续剧呢。看来这用美国的舆论霸权优势筑就的信息隔离墙，其实也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密不透风。这个世界终究还是物质的，意识可以影响物质，但最终一定是物质决定意识。那话怎么说的来着？公道自在人心，美国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啊。

虽然斯图德曼在他文章里头的那些观点乍听之下挺新鲜，但其实我们仔细想想就知道，经不起推敲的。他以为中美影响力如今在国际上的此消彼长，是我们的能说会道、积极进取，以及他们的笨嘴拙舌、畏手畏脚导致的。仿佛只要美国把宣传工作搞好了，在舆论阵线上把中国给压下去了，那么美国就可以恢复自己昔日在世界上的荣光，成为那个在西方主导下的所谓的国际秩序中人人敬仰的天选之子、山巅之国。

这当然是他的异想天开。你做的不好，说的再多也没用。中国国际影响力的上升，从根本上讲还是因为中国综合国力的强大，以及我们愿意带着其他国家一块发展。是因为其他国家觉得跟着我们有奔头，所以他们认可了我们所倡导的理念，而不是因为我们说得比美国的更好听，所以人家才去西向东。斯图德曼的文章一上来就把本末给倒置了，堂堂美国海军退役少将、美军信息战专家尚且如此，美国的国家影响力焉能不江河日下啊。

子曰：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美国人也常说：“不要看他说了什么，关键是要看他做了什么。”这道理不都说得挺明白的吗？怎么一到落实的时候就跑偏了呢？中国确实有值得美国学习和羡慕的地方，但是把目光放在我们的宣传上，这就属于是把《红楼梦》给当成了美国梦，你能研究出个所以然来就有鬼了。

可话又说回来了，身为一个中国人，我反倒是不介意美国在舆论宣传上向我们看齐的。不仅不介意，我反倒还挺支持斯图德曼这帮美国人的看法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爱学你们就学去吧。能学成算你们本事，学歪了别找我们兴师问罪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