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要革科技圈的命，动画也跟着受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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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谷细菌 编辑 / Pel
苹果入局，VR动画能否枯木逢春？
苹果最新头显产品Vision Pro在1月19号开启预售，2月2号北美上市。此次的火爆程度不由得令人想起十几年前，第一款iPhone上市时的景象。
苹果Vision Pro，2023年6月5日首次公布
苹果CEO库克亲自到场助阵
各大媒体/博主已经发布了不少产品体验内容
Vision Pro是苹果首个“空间计算设备”，这台酷似滑雪镜的产品研发时间长达七年多，官方描述其“将数字内容无缝融入真实世界，让用户处在当下并与他人保持连接”，是“遥遥领先的空前之创”。尽管售价高达3499美元（约合人民币25000元），依然受到了极高的关注和期待。
平心而论，光看苹果官方的宣传视频，我们似乎并不会太受冲击，只是以往科幻电影或其他XR*设备描绘过的场景。虚拟现实产业本身也在过去多个所谓“元年”里起伏不定，使用不便、价格昂贵、缺乏内容等众多缺陷始终阻碍着消费者购入设备。*扩展现实（Extended Reality），VR、AR、MR的统称
但谁也说不准，拥有极强号召力的苹果能否像过去iPhone那样，把原本小众的虚拟头显和空间计算带入千家万户？
而在那样的未来，动画内容又将迎来怎样的变革？
01我们对Vision Pro 有什么期待？
Vision Pro显示模块的总像素数高达 2300 万，佩戴的时候就像每只眼睛前都有一块4K高清屏幕，苹果设计的M2芯片保证了运算性能，R1芯片则使用户通过摄像头看到的真实世界画面更流畅即时。
在此前的预告中，Vision Pro特有的“3D显示”功能令人印象深刻，苹果为Vision Pro配置了拍摄3D照片与视频的功能，和其他苹果设备类似，此功能之后也可以与其他苹果设备如iPhone联动使用。
在舒适程度上，苹果也标新立异，推出匹配Vision Pro价格的“私人订制”，订购时有不同脸型的密封垫和绑带可选，为的是更好适应用户的脸型，减轻长时间佩戴的不适感，近视用户则需另外购买由蔡司公司提供的磁性镜片。同时，每台Vision Pro也需要设置自己的面部ID，只是需要从四个方向进行三维立体的面部扫描。
虽然期待的声量很高，但是Vision Pro似乎仍然没有解决MR头显存在的普遍问题，比如机体重量问题，电量问题等等。Vision Pro重量为600-650克，接近三台iPhone 15 Pro Max；电池3166mAh，续航时间仅2小时左右。
虽然苹果坚持自称“空间计算”而避免使用VR（虚拟现实）、AR（增强现实）、MR（混合现实）等概念，但根据现有的信息，Vision Pro和我们熟知的HTC Vive、Meta Quest、Pico等头显设备一样，既“像”是一副VR眼镜，本身也包含VR内容体验。
▼今日最新消息，国产游戏《崩坏：星穹铁道》《恋与深空》宣布了Vision Pro版本
VR技术具有沉浸、交互和构想的特性，其应用范围也非常广泛，在VR与动画结合时，这些技术带来的特点也给动画创作带来了新的创作可能性。在过去几年，很多工作室都利用这种新的技术形式进行了创作，接下来，笔者就介绍几个业界具有代表性的VR动画开发商，虽然它们其中有的业已关闭，但留下的作品仍然为我们所熟知。
02那些国内外知名VR动画工作室
▶Oculus Story工作室
Oculus诞生于2012年的众筹项目，2014年被Facebook（现Meta）重金收购，成为扎克伯格带领Meta进军元宇宙的船票，尤其2020年发布的Meta Quest 2成为全球最畅销的VR设备。
Oculus Story工作室于2014年在圣丹斯电影节上宣布成立，众多主创来自皮克斯等知名动画公司，很快就在VR动画创作领域崭露头角，《迷失》《亲爱的安杰丽卡》《亨利》等VR动画短片堪称经典，VR爱好者们和研究者们都不会对它们感到陌生，大量论文用它们作为案例。其中，《亨利》是首部获得艾美奖的VR影片。
Oculus Story工作室于2017年关闭，关于关闭的原因，Oculus的内容总监这样在博客中作出解释：
翻译：我们现在将进入VR开发的下一篇章，新的创作者将进入市场，推动VR技术的使用和市场的增长。我们一直在寻找通过资源配置，以创造对VR生态系统最有利的影响。经过仔细考虑，我们决定将重点从内部创作转移到支持更多的外部生产上。为配合这一战略，我们将关闭Story Studio工作室。*https://www.meta.com/blog/quest/the-next-chapter-of-creative-development-in-vr
▶Google Spotlight Stories
2011年，随着谷歌125亿美元重金收购摩托罗拉，摩托罗拉旗下原本负责创作360°影片创作的Spotlight Stories成为了谷歌公司探索沉浸式交互叙事的实验部门。
此后，他们与格林·基恩、阿德曼动画等知名导演/公司合作创作了许多沉浸动画影片。《回到月球》《珍珠》等影片可以既可以用VR显示设备体验也可以通过支持360°格式的软件在普通屏幕上直接观看。
Google Spotlight Stories工作室于2019年解散，但是它创造出来的内容却无疑拓宽了VR动画叙事的边界，《珍珠》是首部获得奥斯卡提名的VR动画。
Spotlight Stories大部分作品可直接在YouTube官方频道收看，至今仍有观众在评论区称赞和缅怀他们的作品
▶Penrose studios
Penrose工作室成立于2015年，是一家VR影视动画制作公司，于2018年获得千万美元融资。创始人Eugene Chung原先来自Oculus，有着丰富的开发经验。
Penrose工作室致力于细腻的情感挖掘，推出的VR短片可在Playstation、Oculus、Steam、HTC Viveport等多个平台收看，《阿登的觉醒》（Arden's Wake）曾获威尼斯电影节首届VR单元最佳VR电影奖。
▶Pinta Studios平塔工作室
平塔工作室于2016年成立，其主要成员均是国内从事动画、游戏、电影特效的一线顶尖人才。2017年首部作品《拾梦老人》一经推出就名声大振，入选了第74届威尼斯电影节VR竞赛单元，更是成为法国昂西动画节2017年唯一一部参展的中国VR叙事短片。次年刻画中国古典神话英雄的《烈山氏》同样入围全球十余影展，在Steam上收获特别好评。
近年，平塔还推出了国风解谜游戏《方寸幻境》，并与哔哩哔哩合作在《胶囊计划 第一季》中制作了《终极体验》。
罗兰·巴特曾经提出一种“写作型文本”，它与传统时代的作者写就一个固定的文本不同：在写作型文本中，一个统一的作者瓦解了，每个读者既是读者，又是作者。
如今的VR影像似乎实现了罗兰·巴特的愿望。VR技术带来的新的叙事方式，可以使观众真正“走入”虚拟空间，观众具有了选择视点和故事节奏的部分自由，VR影像空间承载的信息更加复杂，以至于没有一个人的观赏体验是完全相同的。
（1）从“凝视者”到“参与者”
在传统文本（如传统影视）的观看活动中，观众的身份是“凝视者”，在故事中没有身份，无法进入剧情的深度互动，VR的交互性特征使其影像具备了数字游戏的特征：玩家可以在游戏中介入事件、改变剧情的走向，因此在观看过程中，观众成为了具有主体性的“参与者”。
有时候观众介入叙事事件的方式非常简单，在 Google Spotlight Stories 推出的VR动画短片《Piggy》中，观众可以监督小猪锻炼减肥，小猪只要被观众注视着就不会去偷吃那块令人垂涎的蛋糕，但观众总有视线偏移的时候，这时候小猪就飞奔到蛋糕前，等观众转回视角，会发现正好“抓包”了偷吃蛋糕的小猪，因此在VR短片《Piggy》中，观众很明显是有具体的身份的。
（2）碎片化的欣赏体验
我们可能都知道浸入式戏剧《不眠之夜》，这部戏剧的观赏方式是沉浸式的，整座大楼都是表演的舞台，观众们头戴白色面具随意在大楼里走动，自己挑选一条故事线观看，但不像传统的戏剧，对浸入式戏剧来说，一次体验是无法得知故事的全貌的，VR影像的观赏也有类似之处。
碎片化的欣赏体验来自于影像空间维度的提升，从纸上二维动画，到现在常见的三维动画，在空间维度中相当于增加了Z轴，使视觉空间摆脱了平面的束缚。VR影像则进一步提升了影像维度，观众从银幕外来到了影像空间之中。但随着空间信息的增加，观众必然不能一次性看到所有的叙事信息。
VR动画《二重奏》只能选择女孩或男孩中其中一人的故事线进行观看，两人之间的故事偶有交叉
（3）VR动画的叙事手法
VR技术创造了一个可进入的虚拟空间，在这个虚拟空间中的叙事方式对传统的电影叙事提出了很大的挑战，首先就是影像“构图”的概念在360度全景观看中有点没有用武之地了，除此之外，VR影像的叙事问题还呼应了一个电影的历史争论。
在电影史中，一个著名的争论就是“长镜头派”和“蒙太奇派”之争，蒙太奇和长镜头都是电影拍摄中常见的表现手法，其中蒙太奇的运用场景在今天主流电影产业中更加常见，蒙太奇可以使影像叙事更加表意，但是也破坏了影像的真实性。电影理论家安德烈·巴赞是著名长镜头/ 景深理论的倡导者。他提倡更长时能够承载更多信息的镜头，展现完整的现实景象。
VR技术创造的完整虚拟空间正好迎合了巴赞的理论，如果对完整空间进行频繁剪辑，转场就会显得非常突兀和凌乱，因此大量的VR动画都采用长镜头的方式进行叙事，即使在《救援》这样有大量惊险的追逐戏的VR影片中，也只是采用了观看视角移动的方式，并没有切镜头。
Google Spotlight Stories 平台上的VR短片《救援》
但2016 年谷歌的 VR 短片《珍珠》证明了蒙太奇并不是完全在VR动画中行不通，这部短片讲述了一对父女的成长史，观众的位置就在这辆车的副驾驶上，可以看到车内的画面和窗外的景象，通过巧妙固定观众的位置和场景，使用跳切的方法进行转场，并没有使观众感觉突兀，还辅助了叙事。
Google spotlight stories的VR动画短片《珍珠》
04经典VR动画作品最后，介绍几部令笔者印象深刻的经典VR动画，各位如果有机会使用VR设备，不妨试着体验一下这些专为VR打造的作品。
▶《亲爱的安杰丽卡》
《亲爱的安杰丽卡》由Oculus Story工作室出品，讲述了一个略显意识流的感人故事，作为女儿的主人公回忆自己的演员母亲，因为职业缘故，母亲的形象一会儿是超级英雄电影中的女英雄，一会儿漂浮在太空中的宇航员，有时候是公路片的主角，每个电影就像一个不同的人生，而现实中主人公的母亲已经因病去世了，整个短片以女儿对母亲的手写信为起始展开。
这部短片的有趣之处在于，短片的放映过程实际上就是创作过程，整部影片由Wesley Allsbrook使用Oculus自家开发的虚拟绘画软件Quill绘制，她创作的视角正是我们观众欣赏的视角，我们仿佛走进了全景画作中，看到画面在我们身边展开。
▶《珍珠》
《珍珠》（又译为《车载歌行》）由Google Spotlight Stories推出，讲述了一个成长故事，父亲带着女儿和吉他去各处旅行，开着一台名为“珍珠”的旧车一路弹唱，随着女儿长大，父亲找了个地方定居起来，女儿渐渐有了新的朋友，最后直到这辆名为“珍珠”的车报废，观众的视角全程一直被限制在车里。
上文提及的《珍珠》中富有特色的跳切手法，可以让它描写长时间跨度的成长故事，它还采用了一种特有的环绕背景音技术，可以使观众体验到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亨利》
《亨利》又是一部由Oculus story工作室出品的短片，小刺猬亨利渴望交朋友，但因为浑身都是刺，就算举办生日派对也没人前来，好不容易有了可以一起玩耍的“气球小伙伴”，又因为自己危险的刺而失去了这些新朋友...
在等待朋友到来的过程中，观众有充足的时间参观亨利的家，可以看到很多温馨的摆设。但这部影片的交互也被人提出过质疑：观众进入了亨利的家，在影片中经常会和亨利进行眼神交流，这一举动确认了观众的身份在场，因此观众在陪着亨利过生日，就和亨利没人陪它过生日的情节矛盾了。
▶《墙壁里的狼》
《墙壁里的狼》是Fable Studio与Oculus合作推出的VR动画作品，改编自尼尔·盖曼的同名儿童小说。VR动画短片《墙壁里的狼》整体采用绘本风格，一共有三个章节，每章体验时长约9分钟，获得了2019年艾美奖交互式媒体内容杰出创新奖。
与其他VR短片不同，《墙壁里的狼》为主角小女孩露西的角色加入了AI，观众扮演的是露西画出来的“朋友”，她给“朋友”画上眼睛，观众就可以看到周边的环境，给“朋友”画上一个相机，观众就可以用这个画出来的相机记录周围的事物。
在这部VR动画短片中，露西可以做到与观众即时交流，导致每个观众对《墙壁里的狼》的体验都是独一无二的，随着剧情进展，我们似乎已经和露西成为了真正的朋友。
▶《拾梦老人》
作为平塔工作室的第一部VR交互动画短片，《拾梦老人》讲述了一个老人和他的小狗在垃圾场捡拾人们丢失的梦想，并且修复它们的故事。
《拾梦老人》入围第74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VR竞赛单元，在釜山国际电影节、圣保罗国际电影节、国际VR/AR故事影展（FIVARS）等知名奖项上都取得不俗成绩，也是2017法国昂西国际动画电影节唯一参展的中国VR短片。
▶《咕噜米的眼镜》
这是由VIVE ORIGINALS与Atlas V 共同出品的VR动画。讲述在一个黑暗的世界观下，一个叫咕噜米的僵尸小男孩偷了村长的东西，不得不躲进森林躲避赏金猎人，在逃亡的过程中，他遇到一个小女孩，展开了一段爱情故事。
《咕噜米的眼镜》获得了昂西国际动佳节影展最佳荣誉的VR水晶奖，入围第76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获得艾美奖杰出原创交互节目单元的提名。这部VR动画的中文配音是由萧敬腾担任的哦。
▶《芭芭雅嘎》
《芭芭雅嘎》在2021年登陆Oculus Quest，是由Baobab Studios推出的VR动画，其工作室是由《马达加斯加》系列的导演Eric Darnell和Zynga前游戏部门副总裁Maureen Fan共同创办的。
芭芭雅嘎是东欧童话故事中的一位老巫婆，在民间传说中是个邪恶无比的存在，但VR动画《芭芭雅嘎》的故事中，主角要为拯救母亲性命探索森林寻找芭芭雅嘎，本片包含一定程度的体感互动并可选择故事走向，已然模糊了动画和游戏的界限。
▶《灵笼VR》
最后，当然还有近年VR动画中少有的“IP大作”——去年在国内VR平台PICO上推出的《灵笼VR》，改编自艺画开天同名国产动画，玩家以第一人称视角观看队友角色表演体验剧情，并可操纵重立体机甲战斗。只不过虽然早先宣传称其为“VR动画”，但“互动体验内容”的实质已然无限接近于玩法轻度的电子游戏。
以上，仅仅是关于VR动画的简单介绍和展望。苹果Vision Pro的问世将如何激发创作者的灵感？市场的扩大是否能进一步改变动画业界？游戏、动画、实拍的界限将越发模糊和“越界”？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