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巴赫穆特的路上，乌克兰一个旅“穿越地狱”夺回一个村庄

在前往巴赫穆特的路上，乌克兰一个旅“穿越地狱”夺回一个村庄

姆斯特斯拉夫·切尔诺夫 和 卢丽·希南特

2023年9月21日美国东部时间上午00:26

美联社

俄国人的子弹击中了中士的左耳上方。乌克兰排长倒下了。司令部用无线电向一个叫他“兄弟”的二等兵——一个被称为库瑞尔的人——宣布了一次战场晋升。

库瑞尔知道这个排的命令是穿过森林，在通往巴赫穆特的路上前进。他在身负重伤的指挥官身边犹豫了30秒。也许一分钟。然后他决定:不能再回头了。“前进!他吼道。

他朝前方的战壕开枪，直到他确信里面的俄国人再也不会开枪了。然后，这些人跌跌撞撞地穿过烧焦的树木向安德里夫卡村走去——自今年夏天乌克兰反攻开始以来，第三突击旅的目标就在巴赫穆特市以南约6英里(10公里)处。

中士，加加林和其他受伤的士兵只能在天黑后撤离，因为俄罗斯人也在追捕被击落的乌克兰人。几天后，当他为加加林的葬礼做准备的时候，库瑞尔预言了自己的未来，他苍白的眼睛一片茫然。

“这片森林正在带走我们的朋友，这是最糟糕的，”他说。“当我想到我们还有多远需要前进时……很有可能有一天我会躺在森林里，而我的朋友们会继续向前走。”

这片死寂的森林——几十棵树宽，一英里(2公里)长——通往同样死寂的安德里夫卡村，是通往俄罗斯控制的巴赫穆特道路上无数这样的森林之一，现在在乌克兰的反攻中具有巨大的象征意义。美联社花了两周时间与该旅在一起，通过在森林和休息时目睹的场景、头盔摄像机镜头和无人机视频，近距离了解了反攻的速度、方向和成本。

很多事情取决于他们的进步。乌克兰总统本周向华盛顿和全世界说明乌克兰的情况，要求获得更多的资金和更多的武器，并且必须说服他的听众，反攻正在起作用。美国国会目前正在考虑拜登总统提出的增加240亿美元军事和人道主义援助的要求。

泽连斯基在接受《60分钟》采访时承认，反攻进展缓慢，但他补充说，“重要的是，我们每天都在向前推进，解放领土。”本月早些时候，伦敦智库皇家联合服务研究所的一项研究发现，乌克兰军队平均每五天前进700- 1200米。这让俄罗斯军队有时间挖壕，尤其是在撤退时在领土上埋地雷。

第三突击旅完全由志愿者组成，被认为是乌克兰最优秀、最有经验的部队之一。自今年1月以来，该旅一直在东部地区几乎不间断地作战，而经验不足的部队则接受了新的训练，并配备了现代化武器，以便在南部作战。美联社通过他们的呼号来识别这些人，这既是他们相互识别的方式，也是军方对该部队进行深入报道的要求。

巴赫穆特于5月落入俄罗斯之手，这主要是由于雇佣军瓦格纳战士的一波又一波的袭击，其中包括据信已死亡数百人的监狱义务兵。自那以后，乌克兰一直试图收回该地区，希望对俄罗斯造成重大的心理打击。

但被派去执行任务的士兵主要依靠苏联时代的装甲车和较旧的武器。在过去的一个月里，第3突击旅只前进了一英里(2公里)，穿越了地雷和布满陷阱的战壕，躲避了大炮、无人机发射的手榴弹和大喊大叫的俄罗斯军队。

他们现在面临的问题与他们的国家面临的问题是一样的:他们会成功吗?代价是什么?

安德里夫卡是他们的目标，和乌克兰的任何一片土地一样重要。9月6日，也就是信使留下指挥官尸体的那一天，他和他的手下占领了森林中央一个布满垃圾的战壕，并守了整整四天。它们的两边都是雷区，那里曾经种着小麦，现在只长出了弹坑。

在休息的时候，他翻阅着一个俄罗斯士兵手写的日记:“我已经参战四周了，我想念我的妈妈。”

库瑞尔问一个投降的俄国俘虏他对日记了解多少。俄罗斯人回答说:“我不知道。我今天刚到这里。”

也许作者就是那个俄国人，库瑞尔用他的身体支撑着，以保护自己免受火力攻击。又或者他是射杀加加林的俄罗斯人之一，几分钟后又被杀了。库瑞尔不知道。

但那时，加加林已经去世了。这片森林不断地夺去其他人的生命。

谢泼德早上腿部受伤，不得不等待数小时才能从战场上撤离，他戴着疼痛的面具。查帕也是。一枚手榴弹击中了西班牙人的头盔，造成的头部受伤让他束手无策。加里没有明显受伤，但他非常震惊，几乎无法通过对话。

库瑞尔将前往乌克兰西部，代表本排参加加加林的葬礼。加加林被安葬在他的家乡波隆，距离战场550英里(900公里)的地方。加加林以俄罗斯宇航员的名字命名，他是第一个进入太空的人。

当抬柩者上山前往教堂墓地时，沿途的居民停下脚步，在鲜花环绕的道路上跪下向死者致敬。其中一个抬棺材的人谈到了村里墓地的景色。

“我已经做过56次了，”他严肃地说。来自该旅的社交媒体信息显示，自反攻开始以来，该旅发布了数十份葬礼公告。

加加林的母亲找到了库瑞尔，他是最后见到儿子活着的人之一。但他发现这些天很难与平民交谈。

“我觉得现在平民和我们之间有了隔阂，”他说。“战争结束后，我可能会去别的地方打仗。”

对于库瑞尔来说，战争是复杂的。他说，当他离开“可怕的磨床”，回到总部，从装甲车上跳下来时，他喜欢多巴胺的激增。（注：表示兴奋）

“你看看天空，看看四周，你就会明白，你还活着，没有什么能杀死你，”他说。“就是这一刻。这种感觉是你在生活中其他任何地方都得不到的。”

然而，他不想回到通往安德里夫卡的那片林带。他的指挥官命令他休假10天，尽管他外表平静，但他们能感觉到他的痛苦。他会花时间去钓鱼，清醒一下头脑。

“不幸的是，我只能在经历了地狱之后才能离开，”他痛苦地说。

葬礼当天，也就是9月13日，任何一个完全可以战斗的人都在森林里，包括排里的另一名中士菲蒂亚。9月5日，菲蒂亚被一枚集束弹药轻伤，这次受伤可能救了他的命。加加林在袭击中取代了他的位置，就在那天他去世了。

最后一次推动始于9月14日。来自第3突击旅其他耗尽部队的士兵加入了通常为期三到四天的战场。在两个月的时间里，他们在白蜡树丛中缓慢前行，也许他们最终会穿过树林来到安德里夫卡。

菲蒂亚问道：“我们还需要拯救多少生命？还有多少森林？”

菲蒂亚认为战争是一种需要通过学习和经验相结合来完善的东西。24岁的他有一张光滑、没有皱纹的脸，他很轻地展现了自己的权威，但几乎没有时间或精力来消除自我怀疑或内疚。他梦见战争，当他醒来时，战争就在那里。

“战争是一门科学，你必须更好地学习它。如果你不这样做，你就没有生存的机会，”菲蒂亚说。“你越聪明，越有资格，活着回来的机会就越大。” 9月14日，他们终于做到了——在接到收回安德里夫卡的命令三个多月后。他们冲破炮击和无人驾驶飞机发射的手榴弹，向在他们面前逃跑的俄罗斯部队开火。 那天模糊不清。乌克兰人用大炮轰击了这个小村庄，然后在主要街道上施放了烟幕弹。俄罗斯炮兵击中了撤退和投降的俄罗斯士兵，他们的尸体面朝下或侧躺着。最后一百米是血、金属、垃圾、废弹壳和碎装甲的混合物。 乌克兰人挨家挨户地搜查，抓走俄罗斯囚犯，杀死反抗的人。即使在最后一批俄罗斯军队被驱逐后，安德里夫卡仍受到持续的炮击，双方都有嗡嗡作响的无人驾驶飞机

___菲蒂亚警告他的人击落盘旋的飞机:是他们扔了手榴弹。那天晚上，菲蒂亚梦见自己蜷缩在战场上一辆被弹片击穿的卡车后面，被炮火击中。

第二天早上，9月16日，菲蒂亚举着一面乌克兰国旗在被收复的安德里夫卡村升起。

是时候找回尸体了。19岁的赖利的尸体在他参加战斗的第一天就被杀了。有马孜。还有其他的，被小心翼翼地放进袋子里，带着穿过森林。这些人留下了几十具俄罗斯人的尸体以备后用。

安德里夫卡现在只是一堆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砖块和烧焦的树木。但它掌握在乌克兰人手中，菲蒂亚准备将控制权交给下一个旅，以收回下一片森林。他蜷缩在仅剩的几个地下室之一，试图向即将上任的指挥官解释，为什么为这个破败的小镇而战是值得的。

 “看看这些田野，这片森林。万物又开始生长了，”他说。“我们收回的城市将会被重建。...我们将清除苏联的所有残余。...从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的意义上来说，这场战争可能是最好的事情。”

乌克兰官员表示，根据战争研究所周二的一份评估，本月通往巴赫穆特的道路之战可能导致多达三个俄罗斯旅退出战斗。但是菲蒂亚准备离开了。

“我厌倦了这片森林。我想回家。我想洗洗睡一觉，”他诅咒地说。“直到早上。早上，我会回来的。”

原文标题是：Inside A Ukrainian Brigade’s Battle ‘THrough Hell’ To Reclaim A Village On The Way To Bakhmu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