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温《三国演义》：吕布该死吗

　　近来神都有事，我不知为什么也睡不着。起身读点小说，刚好翻到《三国演义》吕布之死一节。其实吕布这个人没有做过什么屠城、盗墓之类太出格的坏事，他落个惨死白门楼的结局，大家还有点同情。同情归同情，但是假如我们穿越成当时的刘备，估计也会说一声活该！因为吕布这个人啊，实在太反复无常了。央视《三国演义》的吕布，跟正史的吕布自然不完全是一回事，但大的谱儿是不错的。正史中的吕布，是没有那么能打。所谓“三英战吕布”，只是小说家言。但有一点，无论正史还是小说、电视剧，都是板上钉钉的，就是吕布这个人，有勇无谋，反复无常。央视《三国演义》找吕布这个演员，实在是演活了。他的为人，也还是有可取之处的，不然陈宫张邈和城中大族不会支持他。吕布做好人做不成，做坏人又做不彻底。丁原信任他让他作主簿，被他杀了；胡轸和他闹矛盾，被他害了；义父董卓（侍婢私通吕布），被他杀了；王允一直视他为武夫，弃他去了；袁绍想重用他，他行检不端，跑路了；袁术想利用他，被他反复利用；刘备好心收留他，他暗通下邳相曹豹、丹阳中郎将许耽，随后乘刘备不备占了徐州，把刘备赶到广陵乡下吃野草、人相食，刘备回头无奈乞和、被吕布支配至小沛。最后被刘备插上一刀，死了，《后汉书·吕布传》的记载具体生动，其云：

　　曹操堑围之，壅沂、泗以灌其城，三月，上下离心。其将侯成使客牧其名马，而客策之以叛。成追客得马，诸将合礼以贺成。成分酒肉，先入诣布而言曰：“蒙将军威灵，得所亡马，诸将齐贺，未敢尝也，故先以奉贡。”布怒曰：“布禁酒而卿等醖酿，为欲因酒共谋布邪？”成忿惧，乃与诸将共执陈宫、高顺，率其众降。布与麾下登白门楼。兵围之急，令左右取其首诣操。左右不忍，乃下降。布见操曰：“今日已往，天下定矣。”操曰：“何以言之？”布曰：“明公之所患不过于布，今已服矣。令布将骑，明公将步，天下不足定也。”顾谓刘备曰：“玄德，卿为坐上客，我为降虏，绳缚我急，独不可一言邪？”操笑曰：“缚虎不得不急。”乃令缓布缚。刘备曰：“不可。明公不见吕布事丁建阳、董太师乎？”操颔之。布目备曰：“大耳兒最叵信！”操谓陈宫曰：“公台平生自谓智有余，今意何如？”宫指布曰：“是子不用宫言，以至于此。若见从，未可量也。”操又曰：“奈卿老母何？”宫曰：“老母在公，不在宫也。夫以孝理天下者，不害人之亲。”操复曰：“奈卿妻、子何？”宫曰：“宫闻霸王之主，不绝人之祀。”固请就刑，遂出不顾，操为之泣涕。布及宫、顺皆缢杀之，传首许市。

　　从战争过程看，吕布这个人不坚定，他想跟袁术结亲家，结果女儿已经送走，他还是把她追了回来，拒绝了这门亲事，并将袁术的使者戴上枷锁、镣铐，送往许都街市上斩首示众。刘备在小沛，招纳旧部，吕布违背诺言，亲自出兵攻打刘备，刘备大败，前往许都依附曹操。曹操厚待刘备，封他为豫州牧，并送予军粮和部队，让他到沛城收拢旧部。建安三年（１９８年），吕布再次反叛朝廷与袁术结盟，派高顺、张辽攻打沛城，击败刘备。九月，高顺等攻破沛城，俘虏了刘备妻儿，刘备败投曹操。曹操于是亲自率兵攻打吕布，大军抵达下邳城下。吕布先是欲降，被陈宫劝阻，陈宫提出他守城，布分兵城外出奇兵，这也是取胜之道，结果吕布的妻子说吕布一旦出城，城内必生乱，于是吕布放弃最后反击的机会等死。他的反复无常不止是针对敌人，就连对下属也言而无信，令部将自己也陷入疑惑当中。布因恋妻儿而留在城内等死，这是消极防御的办法。在城内又不能团结部众、上下一心，结果为小事与部众忿争而为下属执而投降。被俘以后，吕布还指望刘备向曹操讲情，吕布又说：“曹公得到我，由我率领骑兵，曹公率领步兵，可以统一天下了。”曹操颇为心动，但刘备在一旁说：“明公您看见吕布是如何侍奉丁建阳和董太师的吗！”最终吕布被缢杀，然后枭首。吕布死前说：“大耳儿刘备最不能相信！”吕布自己反复背叛自己的主人和朋友，刘备收留他，他几次三番将刘备逼入死路，这样的人又有谁愿收留他？除了死没有别的出路，而最后又贪生怕死，实在缺少一个做人的样子。

　　王夫之的《读通鉴论》评论吕布说：

　　呜呼！布之恶无他，无恒而已。人至于无恒而止矣。不自信而人孰信之？不自度而安能度人？不思自全，则视天下之糜烂皆无足恤也。故君子于无恒之人，远之唯恐不速，绝之唯恐不早，可诛之，则勿恤其小惠、小勇、小信、小忠之区区而必诛之，而后可以名不辱而身不危。与无恒者处，有家而家毁，有身而身危，乃至父子、兄弟、夫妇之不能相保。论交者通此义以知择，三人行，亦必慎之哉！

　　此论可以说是一针见血。吕布不是一个大坏蛋，在家人眼中他可能是一个顾家的好丈夫，在部将眼中他杀董卓，是汉朝的忠臣。问题吕布这个人没有信仰，也没有长远的规划，为了眼前的利益，忘了做人的基本准则。对于经常反复的小人，即使有某种长处，也是乘早分手的好，否则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会受其伤害。董卓之死，为前车之鉴，曹操杀吕布自有其理。今天面对美丽国的和解攻势，人们如果不丢掉幻想，准备斗争，吕布也是我们的前车之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