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次公开！国产QLZ-87榴弹发射器的研制秘闻丨轻武专栏

　　上世纪60年代，世界轻武器家族中出现了一个新成员，叫自动榴弹发射器，与其说是枪，不如说他的是步兵的一门小炮。美国的Mk19，苏联的AGS-17都是这个类型的。

​▲AGS-17榴弹发射器

　　于是在1982年，我国也决定要搞一种这样的武器。但是怎么搞呢？不知道。口径方面苏联采用30mm，美国采用40mm，那我们就定在30-40mm之间吧，具体还没想好。至于武器的战技指标，我不到啊，全中国也没人知道。

　　不过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还是有一个勇士挺身而出了，那就是华东工学院，也就是现在的南理工。可惜的是华工摸了四年的石头，也没摸过河，但是确定了35mm的口径以及发射器的战技要求。

　　介于华工一直拿不出达标的武器，又因为当时的时代背景，武器装备的研究采购模式也走向现代化。1986年，解放军总参谋部决定对自动榴弹发射器项目进行招标，这也是我国第一个引入招标制度的军品研发项目。

　　1986年9月，参与招标的华东工学院（联合5316厂、9449厂、925厂、996厂）和湖南军工联合体（9656厂、343厂、948厂、9624厂）齐聚北京，紧张刺激的投标开始了。很快会议来到了最关键的研制经费上，华工报价560万，湖南报价300万，湖南扳下一城。但在这时华工说我们的报价不包括不可预计费，可以减少。湖南也说我们的报价不包含部队试用费，需要增加。

　　一方要减，一方要加，大家只能再关起门来重新商议。半个小时后，华工报价500万，湖南报价340万。在经费这一块被湖南拿捏的死死的。几天后，招标结果出来了，13个部委联合投票，湖南军工联合体以一票的优势中标。项目顺利落地湖南，成为“七五”计划重点科研项目。

▲华工的原型枪

　　你们可能不知道湖南中标是个什么概念，我们一般只会用两个字来形容：逆袭。华东工学院起步就比湖南早了好几年，而且高校工厂强强联合，研发力量雄厚。而湖南负责武器研发的9656厂只是一个山沟沟里的小三线兵工厂，谁都没想到最后湖南竟然能中标。

　　除了9596厂以外，负责榴弹发射器各分系统的也可谓是众星云集。948厂负责杀伤榴弹；9624厂负责引信；343厂负责破甲榴弹；5618厂负责瞄准镜；9634厂则研发了合格的底火。

　　但是需要统筹好这么多工厂难度是相当高的，光靠一个人没用，齐心协力才能共克难关嘛。而且这340万的研发经费几家厂分一分，其实也分不到多少，反倒是物价涨得厉害，几年时间钢价从每吨六毛涨到了两块。

　　当然，研发过程中遇到的困难也不仅仅是缺钱这么简单。1988年12月29日，研发合同签订一年零九个月之后，全系统组织对引信分系统进行工厂鉴定，目的是检验引信是否正常工作。

　　30日试验正式开始，当进行到第九发的时候发射器炸膛了，好端端一根发射管被炸成了君子兰，好在没有人受伤。于是试验立刻终止，紧急开会寻找原因。炸膛暴露出了问题，如果能及时找到原因，早发现早解决，也未必是一件坏事。以至于在1989年元旦工厂还在找原因。

▲差不多就这样

　　终于在89年2月1日发现了问题所在，原来是两名新来的工人不熟悉工作，在装配引信的时候出了差错，导致榴弹在发射管里提前引爆。这个原因在元旦当天就找到了，但是工人因为害怕没敢说出来，私下里说什么你判十年，我判八年的。不过好在问题解决了，消除了一个潜在隐患。

　　另一个困难则来自于其他方面，还记得华工吗，在竞标失败之后华工并没有放弃研发工作，甚至他们还完成了榴弹发射器的外贸定型，称之为W87。而反观湖南这边，由于起步晚没经验，发射器并没有按合同规定时间完成研发，从七五拖到了八五。于是在1990年，上头决定让华工和湖南两家合一家，共同进行研发。

▲华工样枪（左）和湖南样枪（右）使用的榴弹

　　这个想法是好的，但实行起来却并不现实，一个在江苏一个在湖南，那个年代电话电脑又没有普及，沟通起来效率极低，碰头开会更是难上加难。而且双方的技术路线也完全不同，华工采用和美国一样的高低压发射原理的榴弹，而湖南采用的是常规发射原理。在经过紧急协调之后，最终这个方案被放弃了。

　　当年参与研发的老同志将这件事情描述成“决定35命运的时刻”，如果当年两家合并研发了，恐怕自动榴弹发射器的诞生会更加一波三折。

　　QLZ-87的研制历经了九年时间，真实情况远比大家想象的要困难。经费问题依旧突出，有的厂连工资都发不上，但依旧在咬牙坚持。引信和破甲弹的性能不达标，试验屡次失败，但屡败屡战，最终问题得以攻克。总设计师朱德林和总质量师潘桂兰几乎从未有过休假，过年都难得团聚，反倒是加班成了常态。负责引信的王品优副总工作压力巨大，短短几年时间就白了头。

　　研发团队的精神真正诠释了什么叫十年磨一剑。1996年2月，QLZ-87式35mm自动榴弹发射器正式定型，1997年，它作为驻港部队的重要装备之一进驻香港，顺利完成了首秀，为我国武器装备的现代化做出重要贡献。

　　在设计上，QLZ-87采用了不少77式，85式高射机枪上的成熟技术，比如气吹式导气原理，就是让火药气体推动枪机运动实现自动填装。美苏的榴弹发射器都是自由枪机原理的，这种原理虽然简单，但是重量太大，导致发射器只能装在三脚架上射击。气吹式原理让单兵携带抵肩射击成为了可能，同时QLZ-87还有三档导气量可以调节，以应对不同的环境。

　　另一个遗传自高射机枪的设计是多功能自动机，这也是QLZ-87上最巧妙的设计，用一个部件实现了七个功能：枪机、受气室、挡壳装置、缓冲装置、击锤、提手和装填拉机柄。这种设计既简化了结构，还大大减轻了重量，但是会在一定程度上提高加工难度。

　　QLZ-87常被人诟病的一个地方是弹鼓，虽然下供弹的弹鼓小巧轻便，方便携行，但是也存在很多问题。第一是上载具后火力持续性不足，后来只能再研发弹链供弹的QLZ04弥补这个问题。第二是弹鼓太大太重，遇到颠簸时容易脱落。第三是下供弹只能采取上抛壳，但榴弹的弹壳又粗又短，抛壳可靠性的问题解决起来十分棘手。第四属于个人猜测，下供弹挤占了击发机的空间，导致QLZ-87的握把只能放在侧面，美名曰符合人机工程学，但怎么看怎么不舒服，据说只有身高175以上的战士用起来才会比较合手。

　　在设计之初QLZ-87尝试过上供弹和左右两侧供弹，供弹具试验过弹匣，V型弹匣和弹盘，但为了达到指标要求，最终还是采用了技术难度极高的下供弹弹鼓，造成了日后性能上的缺憾。

▲这个握把的位置确实太离谱了

　　除了发射器本身，榴弹也是一个重要的方面。由于所用弹药是三个厂联合研发的，容易因为沟通不足产生问题，事实上后来还发生过一次炸膛事故，就是因为沟通不足。发射器的管子很粗，弹药击发后膛内容积增大很快，膛压下降太快，难以保证弹道的稳定性。所以美国的40mm榴弹采用了高低压发射原理，虽然能有效解决膛压问题，但是重量太大，结构复杂成本高。湖南经过反复研究，终于做到采用常规发射原理的同时保证弹道的稳定性。

　　QLZ-87是我国自主研发的第一种自动榴弹发射器，以小巧轻便著称，尽管有些方面不尽人意，但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我们不能忽视他重大意义。他是我国35mm榴弹家族的开山之作，从此35mm系统在9656厂落地生根，为后来QLZ-04弹链榴，QLU-131狙击榴，以及新型的QLZ-201山地榴的诞生铺平了道路。

　　作者：膛线君

　　参考资料：

　　我的工程师梦：一位女兵器专家的记忆-潘桂兰

　　十年磨一剑——访35毫米 自动榴弹发射器总设计师朱德林-郭仁松

　　QLZ-87式35mm榴弹发射器系统的不足及改进建议-王晓波

　　Arms and Munitions Brief No.1: QLZ-87 Automatic Grenade Launc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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