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奉科学作圣女,应视科学为DF(导论)

社区里关于中国古代有无科学及其衍生的问题突然热了起来,遂蹭个热度贴上笔者一篇旧文

勿奉科学作圣女,应视科学为DF(导论)

什么是科学?

这个问题乍一听令人诧异,科学嘛,耳熟能详啊,但真要追问一番,似乎又问题多多,且纠缠不清。这不,主研科技史的吴国盛老师(现任教于清华大学)还出了一本专著《什么是科学》来深入讨论。

以清代章学诚之“才学识德”论而论:

第一,必须得承认,这是一本在“学”的方面极为扎实的著作,不愧是研究科技史的;

第二,读者有共识,在“才”的方面也非常出彩,文笔极佳,可读性很好;

第三,在“德”的方面,吴老师也很正,意欲在“中国无科学”的论调甚嚣尘上的舆论氛围中为中国古代的科学技术立位正名,此番良苦用心,令笔者钦佩;

第四,唯在“识”的方面,虽然肯定评价是主流,但也有不认同者,主要表现在对吴老师将中国古代科学技术置于科学下的一个非主流分支“博物学”有点不忿(尽管吴老师将博物学拔到一个很高的地位),认为这是低估,典型如张祥龙的评价(张祥龙 | 中国在什么意义上有或者没有科学?)。

在“识”的方面,笔者虽对将中国古代科学技术归入“博物学”也有不同意见,但这不是本文讨论的主题。

本文讨论的是一个更根本的问题,即对“将科学的根基神圣化到古希腊哲学的理性逻辑,甚至是‘为求知而求知,而非为实用而求知’的理念”这一认识的迷信。(注1)

谈“什么是科学——现代(自然)科学”则言必称希腊,将古希腊哲学发展出的理性思维、形式逻辑视为科学的前提和根本,似乎已是不可辩驳的共识。而中国人的文化和哲学决定了中国人在理性、逻辑上不健全(这恐怕还属于比较客气的说法),这似乎也已是不可辩驳的共识。这两种共识在国内学界尤甚,这导致什么呢?导致我们底气不足、欠缺自信,落下科学“高不可攀”的心结,乃至于将科学“魅化”、神圣化,使我们在科学征程中步履蹒跚,尤其在原发性科学创新上不敢勇闯无人区、敢为天下先,而只能跟在西方后面亦步亦趋,以至于鲜有作为,好不容易出几个勇于原创的科学家,却还要受到嘲讽和边缘化,如高锟提出光纤理论之初被嘲讽痴人说梦、李德威提出“层流构造假说”之时被讥笑“天方夜谭”。

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光纤之父”高锟逝世 享年84岁

真正的中国脊梁!弥留之际,他写下这十个字......

其实,上述两种共识如果不能说是完全错误的,至少也是非常片面的、偏见的。

现代(自然)科学的发展本质上是一个在“与事物打交道”(马克思语)中实事求是的过程。

“与事物打交道”是什么意思?

马克思说得好:

“没有(资本主义的)工业和商业,哪里会有(现代)自然科学?” “说什么自然科学有它自己的基础,生活则另有基础,这压根是谎言。”( 括号内为笔者加注。)

海德格尔补刀:

现代自然科学本质上是技术的。(笔者注:什么科学是科学,技术是技术,科学纯粹,技术功利,按海德格尔这个说法,就全是扯淡!)

现代(自然)科学的发展与资本主义的发展基本是同步的,正是由于工业和商业不断在新的领域与新的事物打交道,继而就有对这些新事物的认识需求(即打交道遇到困难)和认识结果,也就有了现代(自然)科学的发展。

所以,说什么科学是“为求知而求知而非为实用而求知”,这要么是迷信、要么是谎言。

“实事求是”又是什么意思呢?

“实事”就是“新现象”、“新问题”;

“是”就是解释这些“新现象”、“新问题”的“新理论”;

“求”就是这一“新理论”的“思索”和“构建”,“思索”依赖于感性的灵感和想象力而与理性逻辑能力无关,“构建”(进行数学描述也即造公式、)才依赖于理性逻辑能力。

中国的文化、哲学虽不是西方那种理性逻辑性质的,但中国人的理性逻辑能力很健全,不然不可能理解西方的自然科学成果,也不可能有中国现在的科学技术的飞速进步,更不可能有在国内受基础教育而在国外做科研的华人/华裔科学家做出优秀的科研成果。(注2)

目前最受诟病的在于国内在原发性科技创新上无所作为或至少鲜有作为,笔者认为问题的根子就在于上述两种共识的流毒。如何清理这一流毒?笔者认为应该在思想领域对科学“去魅”、“去神圣化”,还原科学之本来的世俗化面目。

受马克思“与事物打交道遇到困难从而才有了认识事物的需求继而才有对事物的认识成果”的思想的启发,以从弗洛伊德“‘圣母-妓女’情结”心理学理论(注3)获得的灵感,笔者提出“勿奉科学作圣女,应视科学为荡妇”的“重口味”口号,以期其能成为“响鼓重槌”,震醒自囿于对科学的“圣母情结”的人。

有事实为证:

正是因为“奉科学为圣女”,我们在原发性创新上裹步不前、鲜有成果。

正是因为圣女被西方所破处而成了荡妇,我们在追踪赶超领域的科技进展堪称神速、成果丰富。

另作打油诗一首,以期强化理解:

奉科学为圣女,畏缩于远观而不敢纵情亵玩,仆俯脚下,膜拜仰视,哪能擦•出•火•花?

视科学为荡妇,直面其勾魂迷人之姿色风韵,跃跨而上,深入浅出,自有高•潮•迭•起!

中国人一定要自信,勇立潮头吧!

注1:

尽管在吴老师的分析框架中,区分了“大传统”与“小传统”,前者对应于古希腊的那种“知识典范”或称“理想知识”性质的“科学”,后者对应于“数理实验科学”性质的现代科学包括经验科学、实验科学、技术科学,而笔者判为迷信的那种认识对于吴老师的大传统的科学来说,可能是贴切的,但读者恐怕识别不了那么多,正如吴老师也说的,大家约定俗成的认为科学就是指数理实验科学性质的现代科学,所以吴老师的著作依然会强化对这一认识的迷信。

注2:

说中国人欠缺理性逻辑,我不敢苟同。这个可以反过来想:

假如欠缺理性逻辑,那么对于西方的建立在理性逻辑之上的现代科学能够理解吗?

我觉得不能理解!

再反过来想:西方人无论怎样也不能理解中国中医上的寒性热性的概念(比如橘子是热性的,吃多了上火;螃蟹是寒性的,吃多了受凉),是因为他们根本不能理解中国的阴阳理论。

注3:

圣母-妓女情结由弗洛伊德提出,认为在拥有这种情结男性看来,只有两种女性,一种是妓女,一种是圣母。“妓女”型女性是在性上更主动的、更容易激发男性的性欲;而“圣母”型女性则意味着与性无关。弗洛伊德说:“对于他们所爱的女性,他们没有欲望;对于他们有欲望的女性,他们没法去爱(Where such men love they have no desire and where they desire theycannot love)”

转自微信公众号:煅履堂薪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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