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一种只能偷不能学的智慧
作者| 老雾
来源| 雾满拦江
(01)
佛教里有一句传言,说现在是末法时代。
是不是我不清楚。
不过,有些智慧放到现在,的确是传不下来的。这话怎么讲?
拿六祖惠能做个例子。
坊间相传,六祖惠能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以砍柴为生。一次在砍柴回家时,听到有人念《金刚经》,当下开悟。立马就把母亲抛掉,找五祖弘忍出家。
这一路上还挺顺利,因为半路没遇见王阳明,否则一不小心就会被数落回家养母去。
终于遇见五祖弘忍,没想到弘忍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一个南蛮獦獠,学什么佛法?
辛辛苦苦走了这么多路,没想到所谓的大师,竟然搞地域歧视,气死我也。好在我已经录音了,我要到网上实名举报你。
要是六祖惠能这么想,估计禅宗史上就没这号人物了。
(02)
这说明,禅宗智慧不是一般人能学的。
或者说得更难听点,它不是学的。
再讲一个故事,明不明白,看你的悟性。
禅宗传到韩国,有位镜虚禅师,把禅宗智慧悟得透透的。
一天,镜虚禅师,带着出家不久的弟子满空,外出布教。满空可怜兮兮地背着行囊,一路上抱怨不断,一再要求师父“休息、休息一下”。
镜虚禅师拄着登山杖,浑身轻松地说:休息,休息,你怎么老提休息?要发挥狼一样的本性,出家人要勇猛精进!996,007不懂么?
师徒俩就这样跌跌撞撞经过一座村庄,迎面遇见一位大美女。镜虚禅师顿时两眼放金光,跑上去一把抓住美女的手,说到:呦西,花姑娘,大大滴好,陪爷玩玩……
美女吓得赶紧大叫,迅速引来一帮村里的青壮年,齐声喊打。镜虚禅师连忙拔腿就跑,跑得跟苏炳添有得一拼。在后面的满空,也吓得赶紧跟上。
跑完几条山路,镜虚禅师见没人追了,就在路边停下,回头看见满空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镜虚禅师这才露出菩萨面相,关怀地问道:满空啊,刚才背了那么多行李,跑了这么远的路,还觉得重吗?
满空答:师父,好奇怪哎。刚才跑的时候哎,一点都不觉得行李重哎。
冥顽不灵的满空,师父做到这地步了还没开悟。可怜的镜虚禅师又是爬山,又是猥亵,实在是太难了。
(03)
听完这个故事,你悟到了什么?
想必什么都没有,没关系。
说点能听懂的,再来回看上面的故事。
禅,本身就是一种不合逻辑的推理,当然不能够用逻辑推演的方式获得。
禅是原逻辑思维,推理讲的是逻辑。那什么是原逻辑思维呢?
换成一句流行的话,你肯定能“听懂”。
原逻辑思维,就是抓住本质的思维方式。或者,用一个几年前的流行词,叫:第一性原理。
这话说起来,每个人都会讲,但要是能做到,可没那么容易。
一位唐代的僧人,法琳,是一个很好的示范。
(04)
相传,唐太宗李世民登基后,誓要平等对待儒释道三家。
这三家的名人大师一时间和平共处,同讲同座,风光无量。
但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有一天,李世民忽然想起来自己姓李,不姓孔,也不姓释。这让李家,哎不,道家暗暗窃喜:哎呦,巧了,咱道家的祖宗也姓李。李世民顿时开心地认了李耳为祖宗。
然而,老子李耳没老婆,是不会有李世民这样的后代的。皇帝的新衣不可戳破,大家都在夸赞吾皇英明的时候,诚实的孩子出场了。这位诚实的孩子,是一位僧人,叫法琳。
根据他缜密的调查,指出李世民的“李”和陇西一代的“李”不是同一支,严厉批评李世民乱认祖宗的行为是不对的。同时,他还指出,李耳的父亲其实是姓韩,是个臭要饭的,72岁逮到一位女仆进行了非法活动。女仆在一棵李树下,诞下儿子,取名叫李耳,意为李树下的儿子。
李世民一听就炸了,把法琳打入监狱。
李世民亲自过堂审问:最近,我读了你写的几本书,写得不错,一个错别字也没有。你在书中提到,只要经常念观音的名字,就会水火不浸刀枪不入,是真的吗?
法琳点了点头。
李世民当即说到:好啊,既然念诵观音的名字就能够刀枪不入,那我给你七天时间,你给我好好念。七天之后,咱们当场试验一下如何啊?
这下苦了法琳,你不是诚实的孩子吗?既然诚实,那写的话也是诚实的,试验一下,增加可信度多好。
如果你是法琳,如何用禅的原逻辑思维破这个局呢?
请大家思考。
(05)
好的,时间到。
大多数人,会使用直线思维,你肯定会想到以下几种方法:
1.锲而不舍。继续发扬锲而不舍的诚实精神。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疯狂念观音菩萨,不仅让你刀枪不入。说不定你还能梦见观音,接引你往生西天。这样佛法也会得到永传,被人世世代代传诵。
2.乖乖求饶。真相和利益,我选择利益。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李世民的祖宗,是玉皇大帝,是释迦摩尼,我都没意见。
3.装疯卖傻。念着念着,突然你神经错乱了,天天自言自语,守卫给你喝屎尿屁你都开心地不得了,甚至兴奋地开始裸奔,觉得一切都很美好。李世民看你太可怜,可能就会把你放了吧。
这三个方法,或许都能成功。但总感觉哪里吃了亏,特别是第三种。
回到禅宗的原逻辑思维,李世民搞这一出,无非是想提高自己身价,找找存在感。
法琳悟到了这点,最终出关。
李世民问:法琳同学啊,这七天时间,你念得如何啦?
法琳和尚答:报告陛下,这七天我压根就没念观音,我念的是陛下您啊。
这一回答如同当头一棒,一下把李世民打懵了。只能乖乖地放走法琳和尚,任由他考证去。之后,李世民对佛家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只能出面澄清自己对待法琳这个事上,是如何如何地公道。
一个小小的法琳,居然让天子亲自出面解释。这便是禅带来的魔幻现实。
(06)
这个案例说明,禅这东西,听起来稀奇古怪,但有时还有点用处。
回到开头镜虚禅师的故事,镜虚禅师为什么要骚扰女施主,让弟子累死累活呢?
如果你还停留在行李重还是轻的表象中,或者停留在禅师有违师尊的道德批判里,那估计你离禅的智慧还相去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