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盲犬是不是最佳选择?

你见过导盲犬吗?

我国有1731万视力残疾人士,导盲犬不足200只,抽中概率差不多十万分之一。

某种程度上,导盲犬似乎成了一种社会“奢侈品”,每次出现在新闻中,都能引发争议。

有人难以接受自己的生活为导盲犬让路;有人心疼狗狗受了委屈。

说到底,我们多数人对导盲犬的认识是不够的。他真的会看红绿灯吗?他一天真的只吃一顿饭,上一次厕所吗??

而关爱盲人,究竟是从我做起,还是“从狗做起”?

抛开这些有幸抽中导盲犬的人,其他1700多万视障人士,谁为他们代言?

国内最早为人熟知的导盲犬,可能叫小Q。电影中,主角小Q经历了生离死别,赚尽眼泪。尽管故事描绘训练一只导盲犬,所付出的情感成本,是无法量化的。

但钱,是可以量化的。国内一只导盲犬的培训成本,可达20万元。且过程十分苛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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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2018年12月开始施行的《导盲犬》国家标准,导盲犬选种宜选用拉布拉多和金毛巡回猎犬。但在实际操作中,金毛不易打理,所以国内多选用拉布拉多。

被选中的幼犬需要血统纯正,祖上3代无攻击人的记录。在寄养家庭社会化到1岁左右,进行评估后开始专业训练。专业训练一般耗时4-6个月,随后跟匹配到的盲人进行“共同训练”。这里需要说明,虽然申请者很多,狗狗很少,但谁能抽中,并不是随机的,也不是先到先得。完成训练的导盲犬会进行“狗选人”,从申请库中找到与它的体型、性格、步速等合适的主人。

一旦服役,导盲犬会工作至10岁左右。

那问题来了,在国内,一只导盲犬成本20万,淘汰率七成,可服役8年。按照国际导盲犬联盟评估,视障者与导盲犬的理想比例应为100:1,全国1700万视障人士,假设一生每人匹配2只导盲犬,算下,要多少钱?需要多少狗?

2006年以来,辽宁大连、江苏南京、上海、河南郑州、广东广州、北京等地相继成立或正在成立导盲犬培训机构,本土训练出的导盲犬只有160只。为什么这么少,钱,是一大问题。上海导盲犬培训项目有上海市残联的支持,但类似河南郑州导盲犬训练等地,目前资金一大来源是靠自筹和公益基金。

近几年“云养”导盲犬模式上线,每月10元的领养费,对于个人来说开销不大,但对导盲犬基地而言,极大分摊了开销。上海导盲犬基地此前政府资助占多数,最近社会捐助部分的占比越来越多。

相比之下,中国台湾,台湾商业银行会在客户刷卡消费时,从手续费的环节拿出一部分资金捐给导盲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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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香港导盲犬协会2020年报,协会上一财年总收入1000多万港元,扣除支出,还留有12万港元的盈余,至今还有970万港元的净资产,运营相对健康。资金来源中,慈善基金占74%,募捐(22%)其次;而支出大头则是员工薪资(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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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国外,日本的导盲犬经费一般是政府、企业和个人捐助三方承担,各占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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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由于国内导盲犬的稀缺属性。它们似乎成了奢侈品。于是有些人动起了歪脑筋。

2016年,北京顺义一只名叫乔乔的导盲犬被偷,2天后,犯罪分子迫于警方压力将其送回。

今年3月,《潍坊晚报》还曝光了当地宠物店兜售“假导盲犬”事件。

我们查询一些购物网站发现,有的商家更是把金毛幼犬当成“导盲犬”来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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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行为,还不止在中国。要是说到“碰瓷”导盲犬、工作犬这种行为,美国又是祖师爷了。

网上“搜情感抚慰犬证明”,只要交点钱,你家的狗分分钟变成“工作犬”,就能免费坐飞机。《纽约客》作家Patricia Marx曾经就带着蛇、羊驼、火鸡、猪之类的飞来飞去,讽刺“万物皆可情感动物”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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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没有政府机构监管,目前全美有多少这种“情感抚慰犬”,不得而知。但加州大学2015年一项数据显示,“情感抚慰犬”证明签发数在2002年至2012年的10年间猛增1000%;全美“服务犬”数预计3,216,550条,占美国宠物犬总数(69,926,000)的4.6%。

假“工作犬”泛滥,随之而来的问题就多了,比如在飞机上排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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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击其他的工作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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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工作犬(FAKE SERVICE DOG)闯祸不断,真导盲犬出行还依旧受阻。在关心视障人士这种现实问题上,即使是拥有近万只导盲犬的美国,也很麻木。

国际导盲犬联盟总部所在地——有近百年训犬历史的英国,也有类似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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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Q的故乡日本,有77%的导盲犬遇到过不准进入餐厅的情况,约25%不准上公共交通或出租车。与此同时,导盲犬申请者老龄化严重,接纳第二条犬难度很大,基地培训师则是青黄不接,职场改革等问题严重,导致日本导盲犬数量逐年下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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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从动物保护的角度出发,说在日本,频繁接到虐待导盲犬的通报,但育成团体和政府坐视不管。法定导盲犬服役10年退休,但有使用者会用到14年。外加护理的束缚,有的导盲犬太瘦、病重,失去了狗的特性。也有从成本角度出发,一只导盲犬培训费用800万日元,合格率只有三成,是否可以用更好的补贴制度惠及盲人?

再回到中国内地,其实导盲犬相关工作起步较晚,2006年才在大连有了第一家导盲犬培训基地。

若说民众认知,的确也刚刚起步,甚至存在神化导盲犬的成分。比如流传很广的导盲犬一天只吃一顿饭,可以辨别红绿灯,甚至中文百科还称可以“传递物品”,搞得导盲犬是万能的。实际上,它们一天要吃两顿,若只能1次,那对它的身体也是损害。至于会不会看红绿灯,其实不会,它们只是在台阶前止步,等主人根据车流等做出判断。

除去民众认知,我国的政策,其实来的并不晚。

《中华人民共和国残疾人保障法(2008修订)》已经提到,盲人携带导盲犬出入公共场所,应该遵守国家有关规定。2012年《无障碍环境建设条例》补充道,公共场所的工作人员应当按照国家有关规定提供无障碍服务。紧接着,杭州、北京、上海、南京、陕西等地相继推出地方条例,进一步细化导盲犬可出行范围。

有些地方出台规则时,甚至还没有导盲犬。譬如苏州,制定《有轨电车乘车规范》是在2014年,但去年12月,当地才迎来第一只导盲犬“小麦”。政策等狗,等了6年。

放眼全国,往往一座城市,甚至是一个省份才能分配到一条导盲犬。为一条狗,整体社会出行、交通、餐饮要做出改变?在某种意义上,这种自我要求比其他国家还要苛刻。

而社会能做的,就是在不打破平衡的前提下,尽可能给导盲犬的发展提供空间和关爱。

当然,我们也不能把帮助视障人士的希望,完全寄托在不到200条的狗身上。无障碍设施需要完善,随着科技发展,配套的设备也会变得更加多元、更加普及,这些也许更适合解决视障人士的整体出行问题。

中国盲人,活在黑暗中,活在社会的盲点里。不要因为导盲犬的存在,健全人只沉迷于“盲人童话”。当成本低、惠及广的助盲设备发展起来,中国盲人的未来,如果可以没有导盲犬,有人已经坦然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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