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根:生长激素市场背后,谁在身高焦虑?
文/陈根
“没到一米八,就是三级残废”,基于对孩子的身高焦虑,中国家长正在打开生长激素的广阔市场。
公开数据显示,国内3%的儿童患有矮小症。并且,在当前社会,身体早已成为人们自我感知的核心要素,身高对个体自我认同及其在人际、群际互动中不断变化和适应的过程的影响也越来越大。身高焦虑的蔓延,让“增高”市场也如医美整形市场一样磅礴发展。其中最受追捧的产品,莫过于生长激素。
过去7年,生长激素市场年复合增长率达30.42%。2013年,国内生长激素市场约为12亿元,2019年,市场规模便已达58.89亿元。根据西南证券估算,2020年市场规模大约是77亿元。国内生长激素市场突破百亿,指日可待。
是谁在做生长激素的生意?生长激素市场背后,身高焦虑有何秘密?
打开生长激素广阔市场
生长激素(GrowthHormone,GH)是大脑垂体前叶细胞合成和分泌的蛋白质,是肽类激素的一种,GH主要生理作用就是促进机体合成代谢和蛋白质合成,刺激骨骼生长。
GH可以直接作用于前软骨细胞,使其分化为软骨细胞,并刺激肝脏和局部类胰岛素生长因子1(IGF-1)合成,也刺激软骨细胞IGF-1受体表达,这些作用促进长骨的纵向生长。
另外,GH可直接刺激成骨细胞代谢,使骨钙素水平升高,刺激骨的生长。即便是性成熟以后,骨骺板逐渐融合,骨长度就不再增加,但是GH对骨代谢和维持骨矿物质含量及骨密度仍起重要作用。
1958年,Raben等人首次从人垂体中用冰醋酸提取法成功提取出生长激素。在生长激素在经历了几代的演变后,1992年,国内仿制基因重组人生长激素就已获得了高表达工程菌,技术指标达基因重组人生长激素占菌体总蛋白的30%,产率25mg/L发酵液。如提纯到含量98%以上,则可得基因重组人生长激素纯品15mg。
随着重组人生长激素的发展,其使用适应症的范围逐渐扩大。重组生长激素的临床实践除了用于治疗侏儒症,更是进一步用于改善(潜在的)不良生活质量指标(身材矮小)。
此外,在一些国家,各种可能会导致儿童身材矮小的疾病都被批准为生长激素治疗的适应症,包括慢性肾功能衰竭、特纳综合征、软骨发育不全、胎龄小、特发性身材矮小、SHOX基因缺陷征和努南综合征等。
生长激素共有三种剂型,分别为粉针、水针和长效剂型。相比粉针剂型,水针剂型和长效剂型在生物活性、稳定性、安全性和方便程度等方面的优势十分显著。同时,长效剂型实现了一周注射一次,在患者的依从性上相比水针和粉针有明显优势。
当然,长效剂型价格则相对较高,患者年用药金额高达15万元,相比之下,水针剂型的年用药金额为5.5万元,而粉针剂型年用药金额为2.0万多元。可以说,不论是粉针、水针,还是长效剂型,生长激素售价都并不算低。即便如此,在庞大的生长激素需求下,其市场空间依然迅速巨大。
目前,我国儿童的矮小症发病率约为3%,4-15岁被认为是使用重组人生长激素治疗的最佳年龄段。根据矮小症的病因,其中生长激素缺乏症占比33%,特发性矮小占比20%,是占比最高的两种病因。而目前各种病因导致的矮小症中,60%的患者均可以通过生长激素治疗。
根据中华医学会的数据显示,目前中国矮身材儿童的数量近4000万,存量巨大,而4-15岁需要治疗的患儿大约700万名左右。这意味着,我国将有320万适用人群。但是目前每年就诊的患者数量不到30万名,真正接受治疗的患者不足3万名,药物治疗渗透率不到1%,相对于欧美发达国家10%以上的渗透率具有巨大提高空间,重组人生长激素在国内市场具备巨大的潜在空间。
谁在做生长激素的生意?
正是基于“身高焦虑”下对生长激素的巨大需求,中国家长们撑起了一个近百亿的生长激素市场,让国内药企头一次不以价格战,而是靠“实力”冲击全球第一。
2020年,全球生长激素巨头诺和诺德的生长激素销售额77.04亿丹麦克朗,折算人民币59.12亿元;而长春高新子公司金赛药业则收入58.03亿元,按往年收入构成,近90%收入来自生长激素,约52亿元,距离诺和诺德仅一步之遥。
在国内,长春高新子公司金赛药业作为国内最大的生长激素厂商,在2019年获得了高达74%的市场份额,安科生物和上海联合赛尔紧跟其后,市场份额则分别为15%、8%。
而金赛药业之所以能够称霸国内生长激素市场,一个重要因素就是其拥有水针剂的先发优势。粉针注射时需要调配成溶液,繁琐且容易出现二次污染;与之相比,水针具有抗体产生率低、安全、方便等诸多优点。尽管价格略高,但也成为了万千家长的首选。
过去几年数据显示,金赛药业超过90%的营收都来自生长激素。2005年之前,生长激素都主要是粉针,金赛药业抓住水针替代粉针的机遇,于2005年率先推出水针产品。2015年,金赛药业营收为10.62亿元,2020年已攀升至58.02亿元;一同增长的,还有净利润。2015年,金赛药业净利润4.46亿元,2020年增长至27.6亿元。
90%的毛利率,接近50%的净利率,需求旺盛的生长激素,对药企们来说,俨然就是印钞机。然而,在生长激素市场热情高涨的另一边,家长的焦虑却依然不可解。
要知道,人与人之间身高的差别,从不仅仅表现在每个人的外貌上,更深深影响着个人社会知觉、人格和心理健康。有研究者认为,无论是青少年还是成年人,身高较高者有着更健康的心理状态和更高的幸福感,焦虑、抑郁水平更低。身高上几厘米的差距,可能就是个人一辈子如影随形的“阴霾”。
而这些社会的评价反映到孩子身上,造成的父母的“身高焦虑”自然也就不难理解了。这也就是为什么孩子的成长稍微滞后于同龄人,父母就有可能给孩子来一剂“长高针”的原因了。2012年,央视《每周质量报告》就曝光,不少儿童生长发育门诊的医生,将生长激素当作“增高神药”,开给渴望增高的青少年使用。
但要知道,在没有确诊孩子是否缺乏生长激素的情况下,注射生长激素,只会扰乱内分泌系统,适得其反。并且,并非所有身材矮小的儿童,都适合打生长激素。造成儿童身材矮小的原因有多种,包括甲状腺激素分泌不足、遗传等。
其中,生长激素分泌不足引发的矮小症,占比并不算高,仅有大约32%的矮小症患者是由生长激素分泌不足引起。此外,生长激素对特发性矮小症也适用。这部分人群,特指不明原因矮小的患者,在国内群体中则占比约为20%。
比起生长激素的注射而言,另外四方面的原因更为重要:
1、饮食的营养性与清淡性,一些家长为了自己的口味然后没有区别的对待孩子,中医认为盐短骨,也就是说日常饮食的重要性是孩子成长发育的基础,重口味与盐分的大量摄入会直接导致矮小;
2、睡眠的充足性,现代社会由于工作与各种信息技术的发展,晚睡几乎成为了平常与习惯,导致很多父母缺乏同理心站在孩子的成长角度去思考其作息。对于孩子而言,晚上9点,最晚不能超过9:30分睡觉,这是最天然的生长激素分泌期。医学研究发现,晚上21:00到凌晨1:00是生长激素的分泌高峰期,倘若错过这个时间段,就难以补回来。脑垂体要帮助人体分泌多种激素,生长激素只是其中之一,所以它是不可能每分钟都在分泌的,而是集中于夜间时间段。
3、充分的跳高类运动,跳高类运动包括跳绳、打篮球等,主要是在增强孩子体能与身体活力的同时,通过向上的跳跃类活动能潜意识的激发与唤醒身体向上的意识,促进身体向上成长;
4、愉悦的成长环境,比起生长激素而言,孩子内心的快乐与无压力是长高的关键要素。当孩子的内心压抑的时候,其情绪都受到压抑的时候,其必然会抑制其身体向上长高的潜意识催眠。因此,在日常生活中,作为父母,一方面不要将大人事件的各种负责的情感与人际事情传递给孩子;另外一方面也不要将自己的焦虑,包括对待孩子学习的焦虑传递给孩子。
焦虑往往让家长走向盲目。在我国,生长激素属于管控类药物,从流通到使用管控十分严格,超适应症使用比例很低。然而,这却依旧不能阻拦家长们对生长激素的获取。
一般来说,大医院医生会开处方,让患者到指定的小医院、小诊所去买药。西南证券研报显示,2019年国内生长激素市场规模接近60亿,而国内以主流三甲医院为主,涵盖了全国近60%的三甲医院、20%的三级医院和1.5%的二级医院的样本医院销售额仅7.95亿元。
按照最普遍的说法,一个人能否能够继续长高,关键在于这个人的骨垢线是否闭合。但这个关键因素却并没有一个明确的年龄、或者时间限制。它因人而异,有的人18岁就不再生长,而有的人却可以在二十三四岁仍然长高。
说到底,身高是先天(基因)配合后天因素(营养 / 生活习惯 / 成长环境等)共同作用的结果。不可否认,生长激素在国内市场具备巨大的潜在空间,但也仍需要避免对于“求高”而落入的“身高焦虑”陷阱。
最后,如果不能做到上述所说的四个方面,天真的以为靠打生长激素就能帮助孩子长高,这是一种梦想,甚至可能会带来非常严重的副作用,会反向的抑制孩子本来的生理成长本能。科学育儿,这是一个摆在当代父母面前的课题,也是对年轻一代父母在真假信息泛滥的时代中如何有效的鉴别与思考的一种智慧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