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严兴废与蜀汉用人
(1)李严兴废
我曾听人言到诸葛亮废李严的过程(建兴“九年春,亮军祁山,平催督运事。秋夏之际,值天霖雨,运粮不继,平遣参军狐忠、督军成藩喻指,呼亮来还;亮承以退军。平闻军退,乃更阳惊,说‘军粮饶足,何以便归’!欲以解己不办之责,显亮不进之愆也。又表后主,说‘军伪退,欲以诱贼与战’。亮具出其前后手笔书疏本末,平违错章灼。平辞穷情竭,首谢罪负……乃废平为民,徙梓潼郡”)是“过于乖谬,不符常情,颇疑其间另有文章”(表现:按这些人的说法,当时聪明绝顶的李严是不会弄出一个“‘军粮饶足,何以便归!’又‘军伪退,欲以诱贼与战’”的“前言不搭后语”的东西出来)的。对此,说法,我一度曾表示部分怀疑,为什么,因为,我在《三国志·后主传》中找到了建兴九年的这样一段记录:
建兴“九年春二月,亮复出军围祁山,始以木牛运。魏司马懿、张合救祁山。夏六月,亮粮尽退军,合追至青封,与亮交战,被箭死。秋八月,都护李平废徙梓潼郡”
诸位可以看到,诸葛亮从“夏六月粮尽退军”,到“秋八月”蜀汉朝廷正式公布“都护李平废徙梓潼郡”,之间是隔了三个月的时间的,那在这不长不短三个月的时间中李严是可以完成从“军粮饶足,何以便归!”到“表后主,说‘军伪退,欲以诱贼与战’”的转换的(特别是“亮交战”的情节——我相信虽然不会精确到张合“被箭死”的程度,但怎么着也应该会有己方描述事物交战情节和过程、俘虏人数和我方的死亡数字等等……)。但他们怎么就没想到从“夏六月,亮粮尽退军,合追至青封,与亮交战,被箭死”到“秋八月,都护李平废徙梓潼郡”之间正好隔了三个月的时间呢!李严在这三个月中就真能想到诸葛亮会设有“伏兵”伏击魏军吗?因此,如若说“另有文章”是指诸葛亮早就想整李严,于是借这个事来整李严,可以!但要说,这个事本身“前言不搭后语,过于乖谬,不符常情”,那就未必了——李严的行为并非是一个“前言不搭后语”的“过于乖谬,不符常情”之辞,只是“人算不如天算”的“失算”之语(毕竟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实际上,如若参考同为蜀汉的“关羽大意失荆州”的故事,则这个事情就跟好理解了,毕竟在关羽的故事中,人们用“蜀道之难”来作为“刘备、诸葛亮没有想到‘关羽会大意失荆州’”的辩护之辞)。所以,你说,在这三个月中,李严能犯一个能够“被废”(例如:像从李严的老巢永安出兵“勤王”)的“大案子”,我是不信的。但是,后来我又觉得,这个事还是有可能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我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在之前的北伐中,诸葛亮就已经展现出了这方面(伪退设伏)的“才能”(建兴“六年春,亮出攻祁山,不克。冬,复出散关,围陈仓,粮尽退。魏将王双率军追亮,亮与战,破之,斩双,还汉中”),那聪明绝顶的李严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那既然知道又为什么一定要冒险搞这种“小动作”呢?所以,这样看来,好像还是“前言不搭后语”。不过,像魏延那样跟诸葛亮亲临战阵的人都认为“亮为怯”,那像李严这样处在蜀汉大后方的也未必就真的觉得“亮不为怯”。
(2)蜀汉用人
首先,先让我们来说说,蜀汉用人中的性格要素。其实,诸葛亮的最好回答,看《出师表》就可以了。《出师表》虽然打着刘备的旗号(“先帝”)来谈用人,但像“侍中、侍郎郭攸之、费祎、董允、将军向宠等”都是诸葛亮所谓的“性行淑均,志虑忠纯”的“贤臣”,他们虽然也被刘备所用。但是,我们现在听到、看到的最出彩的像关羽、张飞(陈寿的评价关、张可是“羽刚而自矜,飞暴而无恩”的)这样的,像诸葛北伐中的杨仪、魏延(一个“仪性狷狭”,一个“勇猛过人,又性矜高”)这样的,那一个,不是有性格有缺陷呢?甚至,刘备托孤大臣之一的李严不也被形容为“有鳞甲”吗!所以,刘备用人在性格上“偏激”的一面就体现出来了。
其次,刘禅由于前期是诸葛亮主政,还看不出刘禅的用人在性格上有什么样的问题。但后期我们都知道黄皓的出现。当然,黄皓的出现也不代表什么!毕竟,这只能说明,刘禅这时在继续走东汉的“老路”(宦官专权)吗!但是,在这个(东汉的)“老路”(宦官专权)中,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庲降都督所用之人的问题,什么意思?我们今天读诸葛亮的《出师表》,读到诸葛亮南征的片段(“故五月渡泸,深入不毛。今南方已定,甲兵已足”)的时候,可能只想到孟获或无当飞军。但我要指出,庲降都督除了首任的邓方与最后一人阎宇都是荆州“南郡人”之外,其他的都是益州本地人(例如:张表)。所以,你说,刘备当初入蜀,两眼一抹黑,没办法,只能用一个外地人(邓方),那到诸葛亮时期显然就已通过南征把益州本地人都给“安排妥了”(很明显,这也是一个调节“益州第三”的法子)。那就不要在折腾了,但很明显刘禅和黄皓可不这么想。所以,阎宇这个(陈寿记载)“宿有功干,于事精勤”的人就成了刘禅和黄皓继续搞“荆州第一”的“好办法”。
最后,说一个不是题外话的题外话,我由此及彼的就在想,谯周能够把刘禅说到“投降”,绝不仅仅只是因为谯周有“三寸之舌”,肯定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然后,我就发现,这样一点,(据《晋书》记载)与黄皓不对付的罗宪(“时黄皓预政,众多附之,宪独介然。皓恚之”),过去曾“师事谯周,周门人称为子贡”(ps:同样,与黄皓不对付的陈寿——“宦人黄皓专弄威权,大臣皆曲意附之,寿独不为之屈,由是屡被谴黜”——也是“师事同郡谯周”),而那个时候的罗宪据(后来裴注引)孙盛说“是时罗宪以重兵据白帝”的(孙盛下一句是“霍弋以强卒镇夜郎”)。那仔细想来,一个在蜀汉门生(罗宪)、故吏(陈寿)遍布的人,他说话的分量,难道不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