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云在金融峰会的演讲是怎么偷换概念的?
马云在陆家嘴金融峰会上的演讲声情并茂,好像也是挺有道理(逻辑链完整)的。说“声情并茂”那是因为马云和他的“蚂蚁”被戳到痛处了,他没法做到像领导们那样在公众场合念四平八稳的官文。说他的发言逻辑清晰完整,表面上有道理,是说他的道理的背后没道理。
先岔开说一下逻辑,古希腊人爱辩论,但是他们有一条准则:运用概念无歧义。他们把这种对概念的准确把握和理解上升到一种个人道德品质的高度。说个故事,乾隆问刘罗锅,说你能在一张纸上写上一千个字吗?刘说可以,刘提笔写“一到十,十到百,百而千。”结果乾隆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这就是一种中国式“智慧”,脑筋急转弯。乾隆说的“千”和罗锅的“千”不是一回事。一般来说,抽象概念内涵丰富,它不对等某个现实存在物,容易产生歧义。比如“人权”,西方主张的和中国阐述的就不是一回事。
铺垫了这些,我们再回到马云的演讲,和他演讲的关键词。马云开头的一个观点就是中国的一个思维惯性:爱和国际接轨,追求填补空白。也就是他把中国认可的对银行业进行规范的巴塞尔协议视为一种盲目接轨。其实无论是“接轨”还是“填补空白”更多包含着一种追求技术上的,产业层次的发展和完善,也就是在“物质”层面。在制度层面,比如金融制度,对资本流动的管制,人民币的自由兑换。别人压着我们接轨,中国一直是小心谨慎。更不用说是政治制度的接轨。
马云的另一个关键词,“创新”。“创新有代价,有风险”,但“创新是未来”。这些话有错吗?没有错,符合我们日常生活的认知,但问题是“创新”的内容或对象是什么?新技术和新产业的开拓和投资,其代价很可能是血本无归。但是这种风险是个体的,局部性的。那制度(尤其是金融)层面上的创新呢?金融是现代经济的核心,而现代经济又是信用经济,把未来的钱花在今天(消费者),用在今天(企业)。只要钱在流动(无关钱的多少),信用在,一切都正常。但企业和消费者敢借钱的心理基础实际是建立在未来的“不确定”上面。就拿“新冠”来说,目前只是一小部分人失业和公司破产。似乎还没那么严重。如果是更严重的疫情,更多的人没了钱,信用停止了,传导到银行,由银行传导到其他金融部门,由金融传导到实体经济,最后整个社会都遭殃。“蚂蚁”的创新(新玩法)究竟是技术层面的还是金融制度层面的?有意思的是马云坚持用技术创新的角度来给“蚂蚁”上市估值。但实际上“蚂蚁”小额贷的却主要是“消费贷”,是金融的东西。不敢想象拥有10亿用户的“支付宝”摆脱监管会是怎样的一个金融“巨兽”。
英国有这么一则谚语,银行是在晴天把伞借给你,下雨天把伞收回去。这和马云的“传统银行当铺论”有异曲同工之处。银行做资产抵押,自然是考察借款人的信用,讲究的是风险。英国银行所谓的“下雨天”可以是指经济大环境差要收缩信用,要“惜贷”。也可以是指借款人的信用变差,银行催贷。总之,当铺思想就是指银行自身的风险管理意识。马云想把“蚂蚁”做成那种小微贷的投资银行,自然非常讨厌各种框框条条和监管。“蚂蚁”给信用差的人以信用,就像08年次贷危机之前美国银行给无资产抵押的人以住房贷款一样。“蚂蚁”搞的ABS和次级债券一样来转移自身风险。支付宝作为一个国民级的app,移动互联网的基础设置之一,马云不知道在这个“新冠”的多事之秋,“稳定压倒一切”的意义吗?不是不知,而是因为他是资本家,“让资本不断孽生和繁殖”是他最大的使命。政府不一样,它要维持一个国家里绝大多数人的生活稳定。政府所代表的公权天然的站在资本的对面。据说四部位约谈马云时,有人对他说,“马云,你是个党员”。
后半段,马云吐槽“监管”,说现状是“监”的少,“管”的多。意思是你政府看着我干什么事情就好,有问题可以提,别设置那么多条条框框——实际上是要求“蚂蚁”以金融企业身份(非科技企业)按巴塞尔协议的要求来操作——不让我做。可以说正是由于信用破产,经济衰退才“亡羊补牢”般地推出诸如巴塞尔协议之类的规范。作为一个私企寡头,缺少公有制企业所体现的国家意志和普惠全民目标,哪里像央企们,虽也是寡头,国家要求央企划转一部分利润(5200亿,2019年的数据)充实社保基金,没有哪个央企老总说“不”字。